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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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现在猪八戒就顶着这样一张老实诚信的面孔,在城中也算是交游广阔了。
  “不像是。”猴哥摇头,“那呆子知道咱们那些马匹的来历,不会介绍人来买。那些人,倒像是听说了风声,就是为了马来的。不过他们来路似乎不正,有些遮头掩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打着马匹贩子的招牌。这个年代的宝马,可不是现代的出行工具,虽然也有这部分功能,可更是被列为一种军需。
  如果买家是走官方路线的,那没什么好说的。可猴哥说那些人遮头掩面,我就怕自己落入什么政治争斗中。
  希望是我想多了,不是说这灭法国的国王还算英明吗?
  晚上用饭的时候,白晶晶不出所料的又被猴哥找了茬,白晶晶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看向我,“师父——”
  “别叫师父!”猴哥很不给面子的拆台,“我非得治治你的毛病不可,省的一天到晚的给我蹬鼻子上脸。”
  白晶晶像是气得不行,“谁蹬你那塌鼻子了?!”
  说句良心话,猴哥毛脸的时候那鼻子的确不怎么挺,但现在化出的这张脸,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塌鼻子。
  白晶晶的话似乎没触到猴哥的痛点,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就继续吃饭了。
  白晶晶愣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接下来用餐的动作别提多端庄多淑女了。
  以我对猴哥的了解,我觉得这事没完。但直到晚上我回房间里睡觉,猴哥都没什么举动。
  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猴哥之腹了?
  结果晚上我睡得正熟的时候,忽然被外面的尖叫声给惊醒了。
  那尖叫声高且厉,充满了无限惊恐。紧接着,外面传来都慌不择路时的碰撞声,整间客栈从安静变得喧哗,外面的灯也被点亮了。
  “什么人作死啊!大晚上的不好好……啊啊啊!!!”赵寡妇带着困意的声音从外面楼下传来,话还没说完,就化成另一声尖叫,“有强盗!!!”
  这声尖叫更尖更厉,内容更醒脑,彻底的赶走了我的瞌睡虫。
  我起床穿好衣服,把假发重新带好,推门出去。这时候其他几个悟早就把闯入的人给用绳子捆了起来,二十多个人被捆成一团,都丢在下面的大堂里,看起来十分壮观。
  我缓了缓神,那些人原本用来遮面的面巾被拉了下来,我发现其中有几张面孔十分的眼熟,正是这客栈中的人,有的看堂,有的挑水,有的打杂,这几日对我们照顾的十分殷勤。
  虽然我们住店是花了钱的,这里的活计对我们殷勤一点十分正常。可眼下的场面,却说明了那句老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板娘。”我看向缩在角落里打着颤的赵寡妇,“这事,你可知晓?”
  这算是黑店还是贼窝?
  赵寡妇使劲的摇头。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直接报官就可以了。结果没想到,明明是那些人主动来招惹我们,偏偏反咬一口,说我们是杀人犯,手里有命案。
  这种被抓了现行的案子我以为不会有波折,但再次被传唤过去知道了这事之后,我的心情简直和日了汪没有两样。
  这官府该不会是想要暗箱操作搞包庇那一套吧?
  那强盗还振振有词,“大人明鉴,我们兄弟只想做笔买卖,却没想过伤人命。下手也谨慎得很,先前也观察了半月,准备做的周详,要不是出了没想到的事,怎么会还没动手就惊了人?实在是这伙马贩子丧尽天良,我们才推开一道房门,就看见吊在房梁上的骨头架子,阴森森的下巴骨一张一合,向我们求救诉冤呢!”
  骨头架子?额,没听说白晶晶有变回原形休息的习惯啊。而且,以她的本事,就算有,怎么也不该没有警惕心被人看个正着啊。
  “笑话。”虽然这么想,我仍然摇头否认,“当时已是深夜,灯烛俱灭,就算推开一间房门,里面也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你不光看到了骨头架子,还能看清动作?”
  “当时的确黑,可那骨头架子却是会发光的!”强盗头子梗着脖子看向我,“你们这些人,虽然打着马匹贩子的主意,这些天身边也就一匹马,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什么生意?”
  “那还来劫我们?”我觉得他把在场的人当傻子骗。
  结果那强盗头子振振有词,“黑吃黑才更有油水!”
  我:“……”
  我居然无言以对!
  然而,我有没有话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强盗头子口中的那个骨头架子根本不存在!赵寡妇也证明我们就是七个人一起投宿的,没多也没少,最后官府判决我们无罪,把强盗们丢入大牢。
  回去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换客栈,这里一开始看上去条件不大好,但住了半月其实也挺舒心的。但再舒心,安全得不到保障也不行,即使没人能给我们造成威胁,可万一马甲掉了让人发现我们是和尚了怎么办?
  然而赵寡妇母女哭的可怜,怕我们这一走她店里的名声就彻底没了,对我们苦苦哀求,最后我们还是留了下来。
  我把几个悟叫到房间里开小会,重点放在白晶晶屋中把强盗吓尿的发着荧光的骨头架子。
  这完全不像是白晶晶会犯的错误。
  等白晶晶说完,我们确定,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她,至少,不能全怪她。
  以白晶晶的精明伶俐,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故意生事,问题是,她变不回来。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白晶晶边说,还边用眼睛去看猴哥。
  好吧,真相很清楚了,晚饭的时候白晶晶的确把猴哥惹着了,但猴哥没当场发作,而是吃完饭采取打击报复。
  介于这是猴哥,我就不说他小心眼了,只能说他不缓不急,有大将之风……不行,我有点想揍猴子!
  猴哥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揍,第二天,猴哥就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许多个人。
  “都是老孙毫毛变的。”猴哥跟我说,“那些马我也变出来了,就在城外,要是有贵人来买,我们也正好接触一番,好知道些灭法国的内幕,应该比外面流传的谁都知道的消息更详细。”
  猴哥这个办法十分好,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和我们接触了。
  来人似乎身份高贵,随从们乍一看穿的普通,可白晶晶告诉我,那些人里面穿的衣服的布料都不便宜,只是在外面罩一层便宜的做伪装。
  猴哥随意拔了一撮毫毛,变成了三百余匹马,参照标准都是我骑的白马,而那白马是李世民大大给我的,所以这批马的质量可想而知,我又不是真正的马贩子,把谈生意这件事交给了猪八戒,再有白晶晶在一边掠阵,没什么不放心的。
  结果白晶晶总是能给人惊喜,她和对方的领头人套上了交情,结果套的太好,人家想要把她要走带回去做姬妾。
  送走了提出这个交换意见的人之后,猴哥都要笑疯了,白晶晶面无表情。
  虽然我们拒绝了,但对方似乎也不介意,或者说,他们更看重那批马,这些女色消遣只是可有可无的。
  我觉得对方背后的那个人肯定是个能干大事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当我们接触逐渐深入的时候,想买那批马的真正主人——兴许是觉得我们太磨叽了想要以势压人?——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灭法国王太子。
  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妥的是,如果对方的身份是真的,他买这批马的目的是什么?明明可以走官方渠道非要这样私下接触,我就算政治敏感度不行,也觉得这里面的味道不太对。
  当王太子亲自和我见了一面以后,他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没错,他打算暗搓搓的招兵买马,造他老子的反。
  王太子说的慷慨激昂,“父王倒行逆施,违背先祖遗志,残暴不仁,枉杀僧人,实乃昏君!”
  第115章
  我看着王太子, 十分不理解。
  王太子已经是王太子,地位稳固, 等国王驾崩之后,妥妥的下一任国王。而且,国王现在年纪也算大了, 以这年月的平均寿命,我想不到王太子这样迫不及待的理由。
  至于他说的什么父王是昏君的话,我也就听听算了,完全没当真。
  想要造反, 当然要给出一个表面上正义凛然的理由来做遮羞布, 虽然在我看来, 在即使不算盛世但百姓也过着太平日子的时候造反是一件十分傻逼的事。
  天时地利人和,能占几样?
  “子造父反, 不孝不忠不义,我的马不会卖给这样的人。”我摇头拒绝。
  王太子制止了随从即将暴起的动作, 看向我, “唐大官,你在王城里住了也有半月,觉得这里如何?”
  看王太子果然没有翻脸的意图,我就知道自己这步算是走对了,能把造反这件事都找出一个好听的理由的人,是不会轻易的翻脸的,相反,他还会努力说服你, 想要得到你的认同。这固然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助力,又未尝不是他在给自己增强信心,希望得到更多的认同。
  “繁华之地,就是……”我摇了摇头,“若没有强盗那事,我会觉得这里更好。”
  “你觉得,这里为什么会有强盗?”王太子问。
  强盗的出现还需要理由?即使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不是没有强盗出现的。出现的理由可以万万千千,有外因也有内因,这一点暂且不去计较,但这个职业不会消亡却是真的。
  “总有好吃懒做,企图投机取巧的人。”我淡淡说道。
  “这样的人的确有,但国王失了教化之责才是根本。”王太子说,“身为一国之主,不去教化百姓一心向善,反而把劝导百姓从善的僧人杀灭。没了这些人的慈悲教化,那些强盗才会堕落,百姓才会受此之害,长此以往,百姓人人为贼,一心从恶而无人度,这国也就从根上烂了,若不及时改正,日后,遗患无穷!”
  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几分想笑。
  别闹,即使我现在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佛教徒,我都不敢说这等大话,似乎在王太子看来,只要信了佛,就人人为善,恶人被度化弃恶从善,善人则更善。这的确是一种理想状态,可人性的多变注定这根本不可能实现,若人人性格千篇一律,思想一样……
  我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是傀儡吧,以为很有思想实际上所有思想都是被人灌输的无思想之人。
  “国王如此作为自有它的道理。”我一边想一边说,“不是说国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僧人对他无礼吗?”
  “那是他先对僧人无礼!”王太子急急的反驳,“是父王不遵先祖立下的规矩,又怎能怪大师呵斥他呢?”
  这是亲儿子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那么厉害?还是说,自古以来,总会出现几个坑爹的熊孩子?
  “听殿下的意思,神佛地位还要高于国王?”我很纳闷,这王太子是不是傻?作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国王,就这么想要有谁骑在他的脖子上?
  结果,王太子十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尽管我不觉得封建王权有多好,但想想那些神权至上连国王继位都要先得到教皇认可的西方国家,以及教廷中那些乌烟瘴气的和教规规定的完全不符的作风,甚至他们为了敛财搞出的所谓的赎罪券,尽管不是同一个宗教,但想要让我认同王太子还真不容易。
  宗教什么的,上位者当工具使可以,但如果发自内心的认同当祖宗供着……
  我稳住了王太子,以一种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和他定好时间去看马匹。王太子先前也没看过马,虽然手下应该和他汇报过了,但这么重要的事,他亲眼去瞧一瞧才会更放心才是真的。
  总走了王太子以后,我居然觉得有几分心累。
  虽然我不是搞政治的,但我宁愿面对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王太子,而不是因为宗教信仰就要造反的家伙。不过,这大概也是我想当然,在信徒心中,当然是信仰高出一切,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我和几个悟正商量该怎么在下一次见面中继续忽悠王太子,从他口中掏出更多消息,结果宫中来人,国王有请。
  我们真是小看了一个有决心和魄力执行杀万僧的国王对这个王城的控制和统治。
  当我看到国王用一种了然的语气提及王太子来找我们的目的,我就知道,王太子在外面蹦哒的时候,全被国王看到了眼里。
  我都不知道该觉得国王可怜还是王太子可怜了。
  “你们是从东土大唐前往西天的取经人吧。”国王十分老辣,一下子把我们的马甲给掀了。
  这时候再否认也没有意义,只会更加让人看低,虽然我不知道国王是怎么知道的。
  “贫僧玄奘,见过国王陛下。”我行了一礼,心里倒没有特别慌张,如果国王想灭了我们,早就动手了。
  “唐三藏,你的名气十分响亮。”国王点了点头,从王座上走下,“寡人一直以为你们折在了路上,不然,没道理乌鸡国、车迟国那边的刊印的佛书都传到这边了,你们人还没有踪影。”
  这话,叫我十分难以回答。
  我总不能告诉国王我路上使劲拖时间,和那些急于赶路信奉时间就是金钱的人十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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