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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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葵鼻子有些酸涩,哑声道:“既如此,一起走吧!”
  善睐和素兰上前扶着蜀葵,往大门外走去。
  赵曦端坐在罗汉床上,还没回过神来,总觉得方才的那一幕如此荒谬,怎么可能是真的?
  兰锐走了进来:“王爷,夫人乘着轿子要出去,要不要拦一拦?”
  赵曦淡淡道:“拦什么?她既然想要离开,就让她离开!”
  兰锐觑了赵曦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答了声“是”,却立在一边,并没有离开。
  赵曦抬眼看到兰锐还在,秀致的眉蹙了起来,忍无可忍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带人跟着去!”
  兰锐心中暗笑,恭谨地答了声“是”,迅疾退了出去。
  夜幕深沉,秋风凉爽,蜀葵坐了顶四抬轿子在前,素兰粉樱众人坐了马车在后,兰锐和赵敏带了八个扈从跟轿,一行人从角门出了平王府,往栀子巷去了。
  蜀葵坐在轿中,心中莫名的难受,她虽然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却并没有品尝到胜利的欢乐。
  往日想到自己那个小宅子,因为是第一个属于蜀葵自己的房产,蜀葵心里总是很是雀跃,特别想去亲眼瞧一瞧。
  如今真的要去小宅子了,蜀葵心里却殊无欢愉。
  轿子进入了甘州城中最繁华热闹的云平坊。
  虽然已经入夜,可是云平坊因为有夜市,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两边的金银楼成衣铺子、脂粉铺子、头巾铺子和书画铺子前都挂着气死风灯,把整个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街边还有不少卖各种吃食的车子,人流车流熙熙攘攘,叫卖声说话声马车的辘辘声掺杂在一起,繁华极了。
  蜀葵的轿子刚进入云平坊,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喝骂声,路也被堵住了,轿子被迫停了下来。
  蜀葵从轿帘的缝隙中看了过去,发现前方地下躺着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少年,一对看着像是夫妻的中年男女正把他压在地上撕打他,那男的用脚踹少年的脑袋,那女的嘴里犹在骂骂咧咧:“……你这杀千刀的小杂种,踩脏老娘的裙子,老娘这可是在怡兰斋买的裙子,一条须十两银子狗崽子,你赔老娘的裙子!”
  少年一边护住头脸,默不作声,默默忍耐着。
  看着这个无助的孩子,蜀葵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她不禁有些心软。
  打量了一下这女人身上那条紫红色的布裙之后,蜀葵基本上能够肯定这女人是在狮子大开口了,便隔着轿帘低声吩咐赵敏:“把讹人的那一对给拉走打一顿,赏那小孩子十两银子”
  踩脏裙子而已,如此打骂一个孩子,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既如此,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蜀葵知道赵曦身边这些亲随中,要数林贞和赵敏武力值最高,因此吩咐赵敏。
  赵敏答应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先把十两银子塞到了挨打的少年手中,然后简单粗暴地扯过那对还在打骂小孩子的男女,一手一个,跟拖死狗似的,拖着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他很听蜀葵的话,细致认真地把这俩男女给揍了一顿,这才意态遐然出了小巷子,疾步而行追赶轿子去了。
  围观的人群见这青衣青年如此简单粗暴地处理矛盾,都有些害怕,于是围观的人群自动散开了。
  那孩子抹了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定定看了蜀葵这边一眼。
  蜀葵这才发现自己看走眼了,这孩子长胳膊长腿的,竟是少年模样,再看他的脸,虽然肮脏污秽,却依旧能够看出肌肤甚白,一双眼睛灿若明星,黑得发蓝,而且鼻梁高挺,嘴唇嫣红,分明是大宋与西夏的混血!
  那少年似乎发现轿内蜀葵的视线了,深深看了一眼,端端正正朝着蜀葵的轿子行了个礼,低着头闪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很快就不见了。
  见人群散去,轿夫抬起轿子继续往前走。
  蜀葵坐在轿中,想起方才那个少年,心里不由想起了“美玉蒙尘”四个字。
  不过她很快便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
  蜀葵不能想赵曦,想到赵曦她心里就难受。
  进了栀子巷宅子,蜀葵下了轿子。
  素兰提前雇好的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上前磕头行了礼。
  蜀葵吩咐她们引路,一行人往内院去了。
  赵敏低声问兰锐:“咱俩怎么办?”
  兰锐睨了他一眼,道:“外院这么多房屋,住不下你么?”
  赵敏笑了笑,自带着自己手下那几个人去寻找住处;兰锐则在外院堂屋坐了下来,候着内院的吩咐。
  蜀葵进了内院,见内院处处挂着精美的花卉白纱灯,灯火通明,房屋素洁,花木扶疏,颇有几分雅趣,便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大家先安顿下来,其它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素兰答应了一声,扶着蜀葵进了内院正房:“夫人,今日倒是巧,我带着人把这里都铺排好了,枕垫被褥全是崭新的!”
  蜀葵点了点头,轻轻道:“辛苦你了!”
  素兰见蜀葵似是累得很,便不再多说,搀扶着蜀葵在正房罗汉坐了下来,让粉樱陪着蜀葵,自己出去安排大家的住处。
  当夜蜀葵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粉樱她们离开之后,房里只剩下蜀葵自己,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在赵曦面前,她还坚强的很,因为她知道,赵曦心里有她,不会真的伤害她。
  可是到了这里,蜀葵知道,她得依靠自己了,毕竟这么多人要指着她吃饭了。
  蜀葵掀开东暗间卧室的纱幔,进了卧室,走到拔步床边坐了下来,脱去绣鞋躺在了,拉高被子盖住了自己。
  大概是锦被太薄了抑或是秋夜太冷了,蜀葵觉得从脊椎骨涌起一股寒意,寒意渐渐发散到四肢,骨头缝似乎都是冷的,使她冷到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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