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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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颤音道:“陛下, 求你为草民做主呀!”
  方睿上前要把人扶起来:“老人家,有什么冤屈,起来再说。”
  可那老大爷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求道:“陛下,我家大郎三年前在金都给大官家做护院的时候,听说是杀了人,被关进了慎刑司,但没多久就传来说大郎逃走了,不可能,大郎他自小就听话,除了打猎,他根本就不会杀人,也不会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逃走,在听说慎刑司旁的湖底发现了二十几具尸骨,草民尽管不信,但也觉得大郎是遇害了……”
  说到大郎的时候,老大爷一旁的老伴眼中突然有了亮光,可这亮光却是在回忆,手轻轻的抚摸在虎头鞋,念叨着:“我的大郎可乖了,每回打猎回来买了猎物,都把银子交到我手中,说是存着。”
  方睿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容泰吩咐道:“先找个地方,让两位老人家先去好好休息吧。”
  “草民不休息,只求陛下为草民做主呀!”说到最后,老大爷声泪俱下。
  “老人家,你先带你老伴去休息,你一会出来,去认一下……看看能不能认得出来。”就算在湖底捞起来的尸首中有老大爷的儿子,三年过去了,也早已经化作白骨,
  无肉白骨,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来。
  闻言,老大爷看了眼自己表情呆滞的老伴,终还是没有再拒绝。
  安顿好这两位好老大爷的老伴之后,方睿让容泰把老大爷带到义庄去看一下,因为这些人的身份都还没有全部确定完,也只有先放在义庄,没有下葬。
  老大爷去了义庄一趟,还真的发现自己的儿子的尸首,据说是因为他的儿子小拇指从一出生就是畸形的,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
  老大爷在从湖底中捞出来的尸首中找到了自己那个据说是“逃跑”了三年的儿子,这消息一传了出去,陆陆续续都有人到慎刑司中说自己也有亲人被抓进去了之后,就被告知逃跑了,也有的说是在流放的过程中的逃跑的,更有的是在监狱中死亡,连尸首都没有见到的。
  湖底沉尸一案在整个金都城闹得沸沸扬扬,更有流言传出来,说是慎刑司的司主贪财,这些年来为了替那些富人家掩盖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或者助他们泄私仇,暗中栽赃嫁祸,抓进了牢房之中,再暗中解决。
  这流言,没有任何的意外,就是方睿让容泰安排人传出去的。
  方睿站在牢房外,透过牢房的牢门,冷眼看向牢房中的宋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嗤笑。
  而宋杰因为牢房的位置角度,看不到方睿已经注视了他良久。
  方睿放低声音,与一旁的容泰说道:“明日,把证据都呈上来,宋杰,不留了。”方睿这话语中散发出寒冷的杀意。
  “陛下,如今这么大动朝中官员,只怕太后娘娘和王尚书会怀疑到陛下你的身上。”
  “处理了这么多的朝中大臣,若是在不怀疑,那还不正常了。”方睿的语中竟是不在意。
  没有再继续的看牢房中的宋杰,转身出了地牢,走着的时候,与容泰道:“做好准备了,任命你为慎刑司的司主,会有很多人反对。”大启才经历三代帝王,没有宦官为朝中官员的先例,正是没有这先例,所以有反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容泰应了一声之后,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陛下,为何让奴才为慎刑司的司主。”
  闻言,方睿脚步顿了一顿,继而往前走。
  笑了笑,道:“大概是因为朕对你是最放心的。”最放心,所以不想让容泰真的在宫中被束缚一辈子,就和普通的内侍一样,一个人在宫中孤独的老去,到了百年之后,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这辈子容泰注定是做回不了男人的了,但方睿一直认为,这并非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容泰他自己的想法。
  这几日事务缠身,方睿也没有抽出空来去夜会沈玉,今日算是把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便没有急着进宫,而是让容泰寻了间客栈,等到入夜的时候,换了身夜行衣,把寻常的外衣罩在外面,再把面具放入在怀中,从客栈的后门出了去。
  方睿如此的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他无论是听力视力都极好,跟别说是防备之心,这几日他从皇宫到慎刑司中,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没有把人揪出来,只是暂时的不想打草惊蛇,他要监视,就随他监视。方睿入到太保府中,躲闪了几次巡逻的侍护卫,才到沈玉的屋后,抬起了手正要敲响沈玉寝室的窗户,却突然止住了敲窗户的动作。
  眼神微微一暗,他听见了两道不同的呼吸声。
  沈玉的房中有其他人在!
  方睿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怕自己的倒影会印在窗户上,往前走了几部,然后才贴着墙壁,这个位置是沈玉放置着衣柜的位置,也不用担心他的身影会倒映在墙上。
  耳朵紧紧的贴着墙壁,他就想知道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谁在沈玉的房中。
  “公子,奴婢是老夫人叫过来侍候公子你的,公子你今日若是赶奴婢走,奴婢明日不知道和老夫人怎么交代。”
  这声音清甜,却并不是恒娘的声音,方睿顿时有些傻眼了,这伺候二字,可别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寝室中继而传出沈玉那冷飕飕的声音:“出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方睿听到沈玉的语气,顿时安了心,沈玉不是他,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的就掰弯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些庸脂俗粉,对于沈玉身边围绕的只是些女子,而不是男子,方睿是有一丝庆幸的,可方睿很快就
  原先方睿认为那婢女被方睿这般的驱赶之后就会退出去,但方睿随之发现,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些女人。
  屋内一时没了声音,听力极好的方睿突的听到了屋内有脱衣服的声音,一下子便瞪大了眼睛。
  “你做什么?!”这是沈玉略带错愕的声音。
  “公子,奴婢早已仰慕公子多年,此番奴婢不要名分,只求能伺候公子一个晚上。”
  沈玉:“……”
  方睿:“……”
  婢女脱得只剩下嫩粉色肚兜,胸前甚是丰满,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软肉,是个正常男人见了,也很难不多看几眼,可沈玉却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婢女却在沈玉的眼中看不到半丁点欲色,只看到越发冷的眼神,顿时心都凉透了。
  “再给你一个机会,穿上衣服出去,不然,明日你就别待在太保府了。”沈玉的声音中隐隐带这怒意。
  脱什么脱?婢女有的,她也有,不过就是大小不一样罢了,有什么看头的。
  婢女咬住了嘴唇,眼中闪现泪花,哽咽道:“奴婢这就告退。”随之是穿衣,脚步后退,门开了又关了的声音。
  婢女一走,沈玉瞬间趴在了桌子上面,长呼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不多时,窗户传来细微的“咚咚”声。
  敲了好一会,沈玉才反应过来,料想是贾明,就去开了窗户。
  一开了窗户,沈玉有气无力的就转身走到了桌旁,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又趴在了桌面上,无精打采的。
  方睿跳了进来,看沈玉这么一副样子,也知道是因为方才那名婢女。
  走到了沈玉的一旁,也坐了下来,翻开了两个杯子,提起茶壶,缓缓的倒入两杯清茶,放下茶壶后,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了沈玉的面前。
  “喝口茶,顺顺气。”
  沈玉闻言,看了一眼那杯茶,再瞥向方睿。
  颇为无力的问道:“你说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些女子不会再到我的眼前献媚?”
  方睿一愣,有什么方法能让女子不到自己的眼前献媚?他也挺想知道的。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控制得住人的内心,唯有固守本心而已。”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固守本心过来,不要在他身边的男子与女子从来就没有少过,但他就能控制得住自己。
  闻言,沈玉当他说了废话一样收回了目光,手拿上了面前的装着茶的茶杯,看着杯中的清茶,轻轻的摇晃着,喃喃自语道:“想喝酒。”
  听到沈玉想喝酒,笑了笑:“想喝酒又有什么难的,走,我知道哪里有好酒,我带你去。”
  说话间,方睿已经站了起来。
  趴在桌子上的沈玉抬起了头,古怪的看了一眼他。
  方睿以为沈玉担心他还会像上一回她喝醉酒之后做出来的事情,赶紧的发誓道:“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像之前那种事情!”
  也不知道沈玉有没有相信他说的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便问道:“那该怎么出去?”
  方睿勾了勾薄唇,道:“这还不简单。”
  说话间,把沈玉揽腰一抱。
  “你要做什么?!”生怕自己掉下去,沈玉只得揽住了方睿的脖子。
  “自然是带你出去喝好酒。”
  沈玉眼眸瞪圆,松开了手,打了两下方睿的胸膛,恼怒的道:“快放我下来!”
  方睿不但不放,还带着几丝恶趣味道:“你可别松手,要是从屋顶上掉下来,我可管不着。”说罢,单手开了窗,抱着人就跳了出去,吓得沈玉紧紧的揽住了他的脖子。
  清风明月,最是把酒言欢的好夜晚。
  ☆、第50章 深巷酒香
  金都城中大臣的府邸多在安静的地段,既是安静也昏暗, 正是这样, 沈玉紧紧的咬着唇, 避免自己受不了惊吓,叫出声来。
  沈玉也算是个胆大的了,可再胆大的正常人, 在被人抱着, 屋顶上下跳来跳去, 那心脏还不得跟这上蹿下跳的一样, 一会悬在半空中, 一会又掉到地面上。
  是个胆大正常人也受不了呀。
  戌时末, 亥时初, 金都城才华灯初上,繁华热闹。
  终于见了灯火, 方睿才抱着沈玉从屋顶之上落下,把沈玉从怀中放下。
  一杯放下来的沈玉, 憋着一口气,还未惊魂中缓和过来,脸色一片苍白, 额头上也冒出薄薄的一层虚汗。
  方才沈玉并没有出声,如今把沈玉放了下来,才见沈玉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方睿顿时一急,伸出手放在沈玉的额头之上探了一下:“被吓坏了?”
  听到声音, 沈玉缓过身来,瞬间松了那口憋着的气,如同像准备被行刑的犯人突然被大赦了一样,松了那一口气。
  心有余悸的瞪了眼方睿,口气不善道:“我难不成就没有脚吗?为什么非得从窗户出去?!”
  她是太保府的大公子,不是什么被软禁的囚犯,她就是深夜要出府,也没有人敢拦着她!
  闻言,方睿愣了一下,颇为心虚的收了手,道:“不是你问我,要怎么出去的吗,我这不是给你寻了个出去的好法子么。”
  沈玉呼了一口气,免得自己气着,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不过是顺口这么一说,他还真的就顺手把她给抱了起来,这抱得可真顺。
  方睿突闻到了酒香味,眉眼露出了笑意,特意别开了这个话题,拉起沈玉的手,往小巷子走:“走,要是再慢一步,就要错过好酒了。”
  沈玉的手劲不够方睿的大,就算让他放手,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索性就由他拉了。
  只是……
  沈玉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只是被“贾明”这样的拉住了手,她突然没有一开始那么的厌恶了。
  进入巷子的时候,沈玉以为伸手不见五指,谁知小巷子中每隔一小段的距离就有一个木柱子,柱子的上方挂着一盏小灯笼,被秋季的凉风吹得摇摇晃晃。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左拐,就见有一见小酒馆在巷子的深处,门前挂着一串灯笼,酒馆内摆有几张小桌子,几个客人坐成了两桌。
  方睿拉着沈玉进了酒馆,到了空桌旁才松开了手,先坐下,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沈玉坐下:“这酒馆的老板随性,一个月只营业七天,我们今天能遇上,运气着实是好。”
  沈玉闻到香醇的酒香,左右环顾了一圈小酒馆的环境,才坐了下来。
  沈玉一坐下来,方睿就转身,对这在盛着酒的老板娘道:“老板娘,来坛状元红。”
  那老板娘应了声好,回头看了眼,嗤笑道:“大晚上穿成这样,也不怕被当成贼。”
  方睿闻言,也不在意,他穿得这样出来,就知道会引人侧目。
  沈玉也瞥了眼他的装扮,勾唇一笑,用只有方睿与自己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调侃道:“本来就是一个贼。”
  听这话,方睿看向沈玉,也低着嗓子笑了一声:“既然是贼,你怎还与我狼狈为奸?”
  沈玉撇嘴冷哼了一声,直接别开眼,不看这个脸皮厚的无耻之徒。
  狼狈为奸,她倒是想形同陌路,可他倒是给她这个机会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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