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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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没留意到盘子夸赞自个儿医术的话,注意力集中在那一声“二毛”上。
  这聂家的孩子到底有多少个称呼?
  二毛什么的,突然觉得匙儿挺好的。
  不过……
  为什么是“二毛”,不是“大毛”?盘子不是官家的大儿子麽?
  郁容暗搓搓地纠结着。
  忽有一只手,在这时揽上了他的肩膀,瞬时惊回了神。
  “兄长。”
  无需回头,他就知晓是谁,无意识地扬起笑,小小声地唤了声。
  聂昕之“嗯”了一声,揽着人就要离开花厅。
  郁容不由疑惑,但也没多问,跟着男人跨出了门槛……盘子的情况稳定,不必操心。
  聂昕之并未打算带人走太远,在不远处的湖畔老树下停了足。
  郁容不解:“来这作甚?”
  聂昕之淡淡道:“此处风大。”
  说着,还“动手动脚”,不知从哪拿的湿布巾,替满头大汗的某人擦起脸。
  郁容怔了怔,遂体悟到男人的用意,心里一点点地软成一团。
  他含笑着道谢:“有劳兄长。”
  聂昕之没说甚么,手上的动作不停,擦完脸,又牵起了手,点点拭着手指。
  小心细致,堪比郁容给人施针之时的姿态了。
  被“服侍”的年轻大夫,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家兄长的伺候。
  水上凉风,拂面而来,倍是舒爽。
  一时也张嘴废话了,放松着心神,是几许的惬意。
  一扫适才的疲惫。
  乘凉的两人并肩而立,半晌没有一句交谈,丝毫没什么尴尬。
  说不尽的默契。
  直到郁容的神经彻底松弛了,正想说什么,猛地觉察到一丝异样。
  本能地看向花厅,目露疑虑。
  聂昕之再次用上了心有灵犀的技能:“回罢。”
  郁容点点头,跟上男人的脚步,还没到花厅正门,透过镂空的窗,就听到里头隐隐约约有小孩哭。
  细听,不是盏儿的声音。好像是……小公主?
  难免有些莫名。
  待郁容跟着他家兄长进了门,女娃的哭声就更明显了。
  哭得打嗝,简直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着实可怜。
  不等郁容同情心泛滥,他就察觉到不对,循着直觉,瞄向站在盘子身边的圣人。
  只见仿佛比自个儿还爱笑的人,此时面无表情,半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哭泣的小公主。
  郁容十分意外。
  官家这样子真的……好强大的气场。
  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头一回发现了,聂昕之与官家迷之相像。
  很快,郁容就没心思想有的没的了。
  官家语气平静,道:“碗儿,我很失望。”
  郁容闻言,略有迷糊。
  只听对方继续说:“盘子是你哥哥。”
  好像……哪里不对?
  小公主哭得惨然,含含糊糊地唤:“爹爹。”
  官家蓦地长叹了一声,以袖半掩面,咳嗽了好几声,遂是一甩手,毫不容情:“来人,送小公主回钟念宫。”
  小公主顿时尖着嗓门,呼喊:“爹爹、爹爹——”
  官家却是一改寻常的慈眉善目,即便女儿哭得可怜至极,面上不再有动容之色。
  淡漠的神态,即便没流露出任何表情,也给人一种……
  天子发威,如雷霆震怒。
  郁容刚打消的敬畏,瞬间回归。
  有些怕怕的。
  忍不住撇开视线,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盘子的脸庞上。
  遂是微怔,终于意识到了,是什么回事。
  似乎……
  官家对小公主发怒,是因为盘子哮病发作一事?
  盘子患哮病其情可怜,但这一回的发作,也不能全怪到小公主头上吧?
  不对。
  郁容察觉到盘子的神情不对劲。
  渐渐体味到了一丝微妙。
  差点忘了,聂家再如何看着和谐温馨,却是皇家啊。
  郁容不由得头皮发麻,他素来好奇心偏重,但同时又挺怕麻烦的。
  如今,现场撞破了宫闱阴私,会不会……
  一瞬间,脑海里上演了一出《金枝欲孽》。
  眼前这是现场版的宫斗?
  感觉挺诡异的。
  小公主应该还不满六岁吧,就会耍心机害她亲哥哥吗?图啥?
  不得而知。
  郁容也只是估摸着官家的态度,胡乱猜想的。
  反正,小公主再如何不情不愿,还是被强行送回了宫。
  官家周身的气温,慢慢回升,对着盘子嘘寒问暖。
  眼见天要黑了,国医大人就跟影视剧里的警察一样,终于姗姗来迟了。
  竟然是金九针周防御。
  好些日子没见,郁容有些惊喜。
  却不是寒暄的时候。
  周防御给盘子进行了复查,最终松口说了没事,就手重新写了两个方子,便是功成身退。
  郁容作为嗣王府的半个主人,抢了管事的活,主动要求送国医大人出门。
  “刚是你救治的大皇子殿下?”周防御问。
  郁容忙颔首应是,以为这位老国手会有什么额外的嘱咐,不想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啥也不说,转身上了马车。
  一脸懵逼。
  数日不见,防御大人傲娇了。
  “小郁大人。”
  突来的一声唤,吓得暗自吐槽的某人心跳漏了一拍。
  心虚。
  郁容带着完美的笑容:“可是防御大人有何指示?”
  喊他的,是防御大人的小厮。
  小厮双手奉上一块灰扑扑的牙牌:“老爷着令小的将此物亲自送到小郁大人的手上。”
  啥玩意?
  郁容莫名,但见对方没有说明的意思,唯有微笑自然地接过牙牌:“劳你奔波了。”
  小厮大人连呼不敢,作了个礼便告辞了。
  郁容拿着牙牌,翻来覆去地看,一面印着太医署的全称,一面是一个大大的“阴”字,底下有个“金廿九”的字样。
  “此为阴令金牌。”聂昕之作了说明。
  郁容囧了,忒玄幻了,有听没有懂。
  聂昕之又说:“是为太医署准入令牌。”
  郁容微讶,遂感到一阵压力:“我好像算在医官院的吧?”
  但凡职能相近,有重叠,或是关系密切,却又不同的两个部门,相互之间总有些微妙。
  他虽不去医官院上班,但是拿着太医署的令牌……
  有种叛离门派的感觉啊,尽管除了一个曾经的保安郎大人,他对“门派”里的大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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