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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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食物也是要靠用心钻研的,同样的食材你可以给它做成不同寻常的风味,这便是成功。”
  “嘿嘿,我倒是有点嫉妒我二哥了,难怪最近都发现他好像胖了。”卢文月说完便又将眼神投注在此时正剥瓜子剥得无比用心的卢鱼身上,笑了又笑,他哥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对象是个男的,但幸福就好。
  “你又看我做什么?我哪里胖了。”
  “卢鱼只是健壮了,文月你说完我都怕卢鱼不再吃饭了。”
  “谁说的,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我哪里舍得不吃。”卢鱼一是心直口快,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只见白水笑着。
  “好了,我这个未出嫁的小女孩懒得看你们在这腻歪人,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不然家里肯定又该到处寻我。”
  告别了卢文月后,庭院再一次陷入安静,时不时有干柴在烈火炉中迸发的声音,还有夏虫最后的呻-吟。
  白水又接着炒了许多葵花籽,卢鱼在一旁默默地剥着瓜子,无比安静。“给你,只见别人吃没见你吃,真的很好吃。”卢鱼将手里早已剥好的葵花籽仁全部放在了白水一只闲置的手上,幼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好,一会儿我就全吃了。”白水接过卢鱼手心里的葵花籽仁,痛快地一口气吃了下去,见卢鱼再一次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仔细看着眼里的人,明明是个闷葫芦,但做起事来总会让人心动,难道自己中毒了?
  第11章
  到了第二天,白水便与卢鱼将他俩忙活了将近一晚上的葵花籽全部装进了麻袋里,借着邻居刘大伯的牛车风风火火地赶去了镇上。
  “你们俩又鼓捣什么东西了,这么着急?”刘大伯虽然忙着赶牛车,却仍旧不忘与后面那安静的两人说着闲话家常。
  白水脸上带着倦色,卢鱼也不例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却异常兴奋,在白水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卢鱼破天荒地应下了,“我和白水在山上捡了些山货,准备去卖。”
  “这也是极好的,不过这如今很多人都会这样卖,怕是赚不了多少钱哦。”
  “先不说这个,刘大伯,你先尝尝这个。”白水探过身子,从麻袋里掏出一大把葵花籽交给刘大伯,“像我这样,把壳剥开。”
  刘大伯将信将疑地照做着,就在那葵花籽的仁放进嘴巴里的一刹那,所有的疑惑都没有了,不禁回头带着惊异神色,看着自信满满地白水,“你这小子,怪会捯饬东西的,这东西是咱们山上的?我咋没见过?”
  “这就是咱们山上的葵花种子。”白水倒没有与刘大伯藏着掖着,所幸一并说了出来。
  在白水的印象中他对刘大伯的印象算是好的,比卢鱼家那些亲戚简直好太多了,况且他与卢鱼经常借人家牛车,人家还不要钱,这笔财路就算分给他家也是没有关系的,毕竟这葵花籽以后若是普及了,谁都能弄出来。
  “刘大伯,你这就回去吧,莫要等我们俩了。”
  “那你俩咋回去?我不妨事,现在还不急着收粮食,在这会会老伙计,一上午就过去了。”
  刘大伯越是这样说,白水心里就越有愧,忙不迭地小声说,“我想着用上次赚的钱给家里添置个牛车。”
  这厢白水说了实话,刘大伯才一脸欣然微笑地驾车离开,白水见卢鱼只在一旁安静着,早已习惯的他便开始按照上次来的经验寻找着戏坊。
  整条街弥漫着各色食物的香气,还有各种叫卖声,好不热闹,等到了戏坊的时候,还未进去,白水便听见里面吴侬软语的各式腔调,看着旁边的卢鱼,“你跟住我,这地方恐怕会乱一些。”
  白水这边刚说完,卢鱼那小白手便又抓住了白水的衣袖,默默地跟在身后,惹得白水嘴角轻启。
  “二位,可是来听戏的?”店小二拦住了白水与卢鱼的去路,在看到白水手上的大麻袋时,说话的口气就更不好了,“不是听戏的就赶快离开,别捣乱。”
  察言观色是任何一时代都不会过时的一项技能,白水倒是不恼那店小二的话,反而笑着解释,“我想见你们掌柜的,我这里有好东西要给他瞧瞧,你们一定用得上。”
  “去去去,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实相点快些离开。”店小二仍要继续说话,却被身后那一声苍老的声音吓得噤了声。
  “可是你们二位找我?”
  来者穿着一身乌金烫衫,头戴同等色系的帽子,虽说年纪大点,但走路生风,仪态端庄大气,看起来身份不一般,说话的声音虽着苍老却掷地有声,只见那店小二吓得连忙低头退下。
  “这里不好商量,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详谈。”
  白水对面的官老爷形象的人,并没有嫌弃白水与卢鱼的那一身粗布衣着,低垂着眼眸看了看白水手中的大麻袋,点点头,说道,“且跟我来。”
  到了一间封闭的茶室,白水将葵花籽放在了桌上一些,任由那掌柜的看察,唯见那掌柜的将桌上的葵花籽,翻过来掉过去地查看,一番时间过后,仍未查出个所以然来,脸上有些不悦。
  “这是什么?”
  “这东西要剥开它,吃这里面的仁,掌柜的且瞧着。”
  掌柜的照做,剥了一粒放进嘴里,葵花籽遇火的焦香,还有葵花籽本身固有的清香味,混合揉杂,让人唇齿留香,停不下嘴上的动作,这掌柜的好想吃上瘾了,似乎忘了现在的情形。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他这吃个没头呢!”卢鱼在白水耳边轻轻嘀咕,就连看那掌柜的眼里也带着几分怨恨,什么都不表态,就在那吃他家白水辛苦弄出来的食物,真的挺生气的!
  掌柜的好像听见了卢鱼的抱怨,尴尬地笑着,“小兄弟莫怕,我不是吃白食的人,让你夫君给个价吧。”
  白水惊讶于那掌柜的洞察力,不仅能看得出自己的目的,还能够察觉卢鱼是自己的男妻,这人真的不好对付。
  “一麻袋二两银子。”白水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而那人却一声不吭地答应了。
  “好,这些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看吧这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这掌柜的呷了口桌上的茶,缓缓地说,“我这戏坊不是咱们镇上的独一家,但以后你们的葵花籽只能供应我们家。”
  “这倒没问题,不过我要把一些话说到前头,免得以后我们有误会。”
  “小兄弟直说便是。”
  “咱们山上的父老乡亲见久了我们俩做着的这些生意,怕是以后也会学着做,咱们也保不准他们会卖给谁,所以这。”白水脸上故作难色,“况且这葵花籽也是有时令的,过了这秋冬怕是就没有了。”
  掌柜的思忖了一会,来回摸着他那山羊胡子,尔后说道“这倒无妨,我只要你将这葵花籽卖予我店即可,并且在有货源的情况下每月供应我们。”
  交易达成,这掌柜的倒是个痛快人,将银钱给了白水,并要求其在下月按时将一大麻袋的葵花籽供应给他们,白水也是做事痛快的人,收了钱也不多说话,直接带着卢鱼离开那唱念做打的喧闹场子,出了戏坊整个人都清爽了。
  “走,咱俩挑个牛车去。”白水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笑嘻嘻地拉着卢鱼大街小巷各处走着,心里跟着这此时的太阳一样,暖哄哄的。
  街上如今贩卖吃食的小贩有些少了,怕是过了早饭时间,倒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多了起来,女人用的胭脂,丝绢,小孩子用的木制玩具数不胜数,卖货郎更是扯开嗓子地叫卖。
  “卢鱼,你妹妹多大了?”
  “十七岁了,与我差两岁。”卢鱼正因白水的询问心生疑惑,这人又要做什么?
  “这么大了,看那性子我以为她才十五六,也是时候打扮打扮了,走给她挑件礼物。”
  白水想得没那么多,只是觉着自己最近总上镇上,却没给那孩子表示一下心意,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说那孩子是卢家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正义小天使了,就算她不给卢鱼送吃得也要感谢一下,毕竟这女孩给了卢鱼不少快乐。
  这时的白水,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重心俨然变成了卢鱼。
  “挑什么礼物,你给她做顿好饭她就心满意足了。”卢鱼想要拦着白水往小货摊走去的脚步,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说买就买,这白水能赚钱也能花钱。
  “我是在给你亲妹妹买东西,怎么还这么舍不得,钱这东西花完再赚,放那攒着又不会生崽子,你相信我。”
  白水第一次用双手捂住了卢鱼略带肉的脸颊,温润的触感,柔软得心里一塌糊涂,渐渐便觉得那脸有些热了,适才放下手,转身开始挑选东西。
  这一动作,搞得卢鱼确实不再说话了,只能红着脸默默跟在白水身后,安静着等待白水。可心里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着,久久不能平复。
  最后白水将眼睛放在了卖货郎那堆胭脂上,在穿越的这些日子里,荆川的人他也见了不少,有些女孩子就像他平时看的古装剧一样涂脂抹粉,倒是卢文月是这群少女中的一股清流,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怕是家里不肯给钱让她装点自己,索性买了两盒胭脂水粉,一并交给了卢鱼。
  “走,这回咱俩要办正事了。”
  白水见卢鱼装好了东西,两人便比肩而行,走向了偏离繁华街巷的牛马市场,这牛马市场与之前的繁华街道一样人流不息,人声鼎沸。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先者是食物香味,而这后者则是牛马的动物气息,白水与卢鱼在这清一色的贩卖动物的集市上逛了又逛,眼睛里看似在货比三家,其实白水此时心里虚得很,若说做生意他还算得上个能手,可是这买老牛真是难为他了。
  “卢鱼,可曾了解动物。”白水见卢鱼没听明白地眨眨眼睛,便又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挑好这牛?”
  “从小就帮米婶子放过牛,自是了解些的,就比如这只看着精神,可是身体瘦了些,耕地会被其他牛落下。”原来白水也有不懂的,若是连牛都会挑,可真让他这十足的庄稼汉丢了脸面,一想到终于到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刻了,卢鱼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四处走着,嘴上不闲着地帮着为白水解释。
  白水这边听得起劲儿,最后把眼睛盯在了一只土黄色底儿白花的老牛身上,指着那“哞哞”叫的老牛说道,“这只怎么样,你说的优点它全占上了。”
  这只牛长得不像其他老牛那样全身一种颜色,黄底白花看着甚是喜人,双眼晶亮圆如铜铃,在卖牛人的介绍下扒开了嘴巴,齿列整齐,叫声洪亮,一看便知是刚成年不久的青壮牛。
  卢鱼看了两眼后,再看看其他的牛,便觉得这牛不光长的好看,而且还很符合自己的要求,最重要的是白水喜欢,索性便同意了。
  白水将这家用来套牛的车也一并买了下来,牛车通体是暗枣红色,木工活计不错,四处刨得精致无瑕,车轮圆润坚硬,就算行驶在山路上也可以放下心来。
  作为在现代开车技术娴熟的白水,不见得它会赶牛车,自从他与卢鱼上了老牛车后,这白水便赶得这老牛车东倒西歪,惹得卢鱼笑声不断。
  第12章
  这是白水最丢脸的一天,纵使对这调皮的牛有千般意见,却也舍不得用鞭子打牛的屁股,迫不得已开口厉声对着牛喊,“你这么得我的心意,却这么孝敬我?不厚道啊,牛兄弟。”
  “还是我来吧,不然咱俩就算晚上也不能到家了。”卢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他与白水这里看,怕惹恼了白水,便抢下了白水手上的小皮-鞭,将人赶到了旁边,自己开始赶牛车。
  这牛也是蛮有灵气的,自从卢鱼开始驱驾它,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扭捏不动作,偏离的脚步也开始恢复正轨,渐渐走向了回荆川的乡间野路,气得白水在一旁无语凝噎。
  “这牛还认人,我哪里得罪它了。”
  白水这一句抱怨的话,惹得卢鱼再一次笑了起来,“是你没摸准它的脾气,不要僵着它的绳子,偶尔放一放,需要的时候再收回来就是。”
  “你家是不是有牛车?”白水惊讶于卢鱼娴熟的驾车技巧。
  “没有,这牛车在咱们荆川除了刘大伯家,再者就是村长家有了,我是经常在刘大伯家帮忙才有机会学得,说到底还是刘大伯教的。”卢鱼心里有些小得意,自己也算是有了一技之长,这技术早在之前他并不觉得有多重要,现如今看来他竟有些感激刘大伯,毕竟有这一技术他也算能帮得上白水了,一直以来都是白水在张罗着这个家。
  “改天我也学学,你教教我。”
  从牛车快要进村的时候开始,白水和卢鱼便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那对话无非就是,这穷书生发了哪门子的横财,连牛车都有了,还有那卢鱼咋就这么好命,自从跟了那书生后,人也见壮实了,也有精神了,完全不像之前那受气包的模样。
  白水向来不把外人放在眼里,索性随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时与卢鱼聊天,买牛车用了太多时间,这一看如今的日头,想必都快过半个下午了,白水开始挂念着自己的晚饭,从昨天晚上他便与卢鱼忙忙活活地都没睡个好觉,今天晚饭好好吃一顿,在早些睡下,养养精神。
  当事人想要安静下来,但不代表那些嫉妒黑酸气的人会选择安静,这不一直由着大孙女侍奉的钱氏,一听见别人说起卢鱼发了财,这屁股便在凳子上坐不住了,吩咐着自己的大孙女卢莲花,慌忙从院子里赶出来,巴望着那老花眼看着不远处的卢鱼。
  见那金贵的牛车华丽丽地从自己身边过去,钱氏怒了,扯着嗓子冲着刚过去的牛车大吼大叫,“哎哟!这就算养条狗,也会叫一声哦,大家快来给老身评评理哦,哪有亲孙子见了奶奶不来孝敬的哦!”
  这钱氏虽然平时走起路来要人搀扶,哼哼唧唧的,这一撒起泼来这声音还真是异常洪亮,这一嗓子喊得左邻右舍和刚才看热闹的人全部聚集在了卢大家门口,同样也让白水和卢鱼迫不得已地停了牛车。
  “奶奶,我与白水刚才光顾着讨论晚饭吃什么了,没看见你。”都怪白水说那些奇怪的菜名,勾搭得自己忘了观察四周,哪里料得会招惹了自己那掉在钱眼里的奶奶钱氏。
  “哎哟,你们是过上好日子了,忘了自己的亲奶奶哦!当初若不是我们卢家养了你,你又怎会有今天。”钱氏依旧不依不饶,“你大叔比爹仁义,养活着老身,倒是你和你爹一个样子,只顾家里,连钱都不给我,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哦!”
  钱氏干枯的眼睛那么一闭,就开始干嚎起来,犹如千般委屈,万般无奈,惹得众人开始用言语戳着白水与卢鱼的脊梁骨。
  “奶奶,你就别哭了,莲花养你,他们忘恩负义,但莲花不会,等莲花做了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一定带着奶奶享福去。”
  说话的女人,看似比卢文月成熟,说起话来也是嘤嘤软语,不过就是那一身纯白色的衣服有些与这荆川格格不入,这靠地吃饭的种田人家,谁家女眷能够身着白衣,打扮得更是花枝招展,时不时用雪白的手帕擦拭眼角,跟那个干打雷不下雨的钱氏一样装哭卖惨。
  白水看不下去了,也不想让卢鱼受欺负,抢了话头,“我尊敬您教您一声奶奶,但凡是心疼自家孙子的,是不会这么辱骂亲孙的,您这样有失大体。”
  “大体?你跟我这身子被土都快埋了大半截的老婆子谈大体?你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我就生气,就你教坏了卢鱼。”话说到一半钱氏大喘气一声接着说道,“你欺负我的大孙子卢大虎,还远近不分地给别人东西,不懂来孝敬我,这一切都是你教给卢鱼的吧!”
  钱氏一想到那日卢大告诉自己,这白水与卢鱼从镇上回来,给了老刘家那么一坛子桂花酒,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始破口大骂。
  “奶奶,你休要这般,白水是将我买到白家的,他愿意把东西给谁是他的自由,你不能这么骂他!”
  卢鱼生气了,圆圆的眼睛瞪得凶光四起,就算以前自己被欺负也不会这样,但是一见到谁欺负白水,他绝对不能忍受!
  “卢鱼!你有没有点良心,就这么对奶奶说话,你是看我爹娘和哥哥出门了,来欺负我们祖孙的吧!”
  卢莲花走上前,护住钱氏,直逼卢鱼,嘴上厉声戾气地,眼睛里却盈满了泪水,仿佛是卢鱼欺负了她一般,“你个野种,如今有了好生活嘴巴也跟着硬起来了啊!怎么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卢家你又怎么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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