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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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仅仅是看见知己的眼神,也是看见对手的眼神。
  西门吹雪在思考。
  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
  但叶孤城此时此刻并没有将所有的集中力都集中在西门吹雪身上,应该说,他大半的精力都放在玉罗刹身上。
  准确来说,是惊鸿一瞥间看见的,玉罗刹的那张脸。
  对决过后,萦绕在心头上的,是诡异的熟悉感。
  为什么玉罗刹的脸会让他感到熟悉?
  他究竟是在哪里看见过那张脸的?
  西门吹雪仿佛决定了什么道:“叶城主。”
  声音中暗含坚定。
  他到底决定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叫,叶孤城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西门吹雪冰雪消融的脸。
  他忽然间心头大震,脑门仿佛被青铜大钟敲了一记,发出奇特的嗡鸣。
  叶孤城听见自己道:“玉罗刹是你什么人。”
  这是他说出的话?
  但在看见西门吹雪的那一刻,两张似乎完全不同又隐隐相同的脸竟然重叠了。
  这诡异的熟悉感,让他的问题脱口而出。
  西门吹雪的脸唰一下就黑了。
  他道:“玉罗刹是我父亲。”
  第62章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只要有人,江湖就注定不会平静。
  李二狗不是江湖人,但他离江湖却很近,甚至可以说,他就在江湖之中。
  因为他在路边上开了家小酒馆,有飘扬的酒旗悬挂在屋子外面,当风吹过,写着“酒”字的旗帜随风飘荡。
  酒的醇香,似乎也随着风氤氲开。
  李二狗酿酒的手艺很好,自然也有很多人专门来找他,江湖人好酒,十个有九个,都喜欢喝得醉醺醺的,他们又不像普通人一样朝五晚九地劳作,只能在固定时间跑出来乐呵乐呵。
  很多江湖人都是四海为家游荡的浪子,自由堪比来去的风,所以当来到这座城市,也不免来李二狗的店铺喝上一杯。
  但今天不知道为何,来吃酒的人尤为的多,店里的位置坐不下,长条凳和桌子甚至都摆到外面去了。
  小酒馆中,一壶酒并上一碟花生米就可以吃上大半天,店里简陋的位置坐得满满当当,不时还有人喝道:“店家,再上一壶好酒!”
  李二狗道:“好嘞!”
  他手脚麻利,当时就拿着酒壶往一桌子去了,途中路过冷清的一桌,招子不由自主就黏在了人身上。
  李二狗认为自己开店多年,见过的江湖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但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还是一个非常干净的男人。
  他的衣服时白色的,皮肤也是白色的,露在外面的指尖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
  小酒店充满脏污的环境并不能让男人适应,或者说非常不愉快,所以在他坐着的木条凳上还铺有一层一层堆积在一起的白布。
  面前的桌子上也铺着大白布,就好像担心酒店的污垢,沾染上了他的袖子。
  他面前的桌子上象征性地放了一壶最贵的酒,以及一盘花生米,但是在他来的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两样东西都没有被他碰一下。
  那壶酒很昂贵,就算李二狗的店生意很好,几天也不能卖出一瓶,几乎是相同价格的液体黄金。
  但他又是个老实的生意人,如果酒的品质对不上他的价格,他也无法在这种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开这么久的小酒店。
  所以,那一定是一壶非常值得喝的好酒。
  但白衣人也只是买了,碰都没有碰。
  乌黑的头发被发冠一丝不苟地束起,从背影看无法判断出男人的年纪,只知道他的年纪绝对不会很大,至于正面,更加无法看出。
  因为他的脸上死死地扣了一张青铜面具,面具很大,将他的脸遮挡得密不透风。
  没有知道面具后,男人长什么样。
  李二狗敢说,这个男人很危险,不仅他是这么觉得的,店中其他江湖人也是这样觉得的,这些江湖人中甚至没有人敢靠近白衣男人,也不敢上前找他搭讪。
  他的店铺不大,人却很多,生意也很火爆,所以仅仅有几张大桌子,几条木凳子是绝对不够一人一张坐下的,好在江湖人大多是生性豪爽,又喜欢交朋友,看见有空的位置就坐下来,随便拼桌。
  这已经成了惯例,多少人几杯酒下肚便成了朋友。
  但是那白衣人却独占了一张桌子,还是一张最大的桌子。
  再进来的人光是扫一下他的模样,便自动退避三舍,宁愿带着酒走,也不愿意坐到白衣人身边。
  李二狗仔细看那些人,试图发现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但他无论怎么看也只在那些人眼中看见了畏惧的光。
  他们在恐惧,在韩怕,在畏惧那戴青铜面具的男人。
  正如同面具上刻画的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在那些人心中,这干净得过分的白衣人,似乎也是恶鬼,是个不能靠近的人物。
  这种反应让并不是江湖人的李二狗十分费解。
  干净的白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忽然有人道:“时间到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酒,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酒店外面。
  李二狗茫然,什么时间到了。
  白衣人忽然站了起来。
  他转了个方向,青铜面具面对门口。
  李二狗的视线随他面向的改变而改变,他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竟然也站了一个人。
  以他店主的身份,应该上去招呼,但李二狗的表情变了又变,也无法拉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他还是站在原地吧,毕竟,现在的气氛,委实有些不大对劲。
  他甚至都不敢上前。
  就好像夹入两人之间,他就会死。
  男人道:“我来了。”
  他是一个威武雄壮的人,身躯同小山一般巍峨,身后背着一柄与他身材相符合的重剑,面目看上去说不出的严肃。
  肤色黝黑,配上深色的短打,看上去更加恐怖,与对面白得不像样的人成了鲜明对比。
  李二狗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是泰山剑,真的是他!”
  “原来他也被挑战了?”
  “废话,如果不是真的,我们来这里作甚。”
  “是这样的。”
  泰山剑的本名叫张浩,因为名字很寻常,江湖人便只用“泰山剑”这一称号来称呼他。
  他在江湖上也算是近些年比较活跃的剑客,剑为凶器,又是凶器中最出名的那一个,虽然人用各种武器五花八门,但还是剑用得最多,在如此众多的剑客中,他排名十三。
  因为用剑人很多,好事人也很多,虽然没有百晓生的兵器谱那般的存在,但是剑客之间却有排名,将排名编成一本册子,谓之《剑谱》。
  但剑谱前几名但是模糊成一团,只道西门吹雪、叶孤城、独孤一鹤、木道人之流都是绝顶的高手,碍于他们之间并没有比试过,谁也不敢妄下论断。
  倒不是担心这些人亲自来找编写者,毕竟江湖高手都有逼格,为了一个戏说似的排名来找他们,想想就不可能。
  但人不会亲自来找他们,不代表他们的崇拜者不会找来,光是想到这,就足够排名的人打个冷颤,手下迟疑。
  后面几个上了年纪的还好说,如果放在娱乐圈撑死了就是老戏骨,国民艺术家,但是前两个可是实打实的国民巨星,还是现象级的那种,崇拜者都不知道有多少的那种。
  只要还想留条命的,都不会动手。
  言归正传,除了地位超凡脱俗的,其他人的排名多多少少还是有定论的,越往前,就越受到江湖人的尊重,自己也觉得越有面子,像是泰山剑便是如此,练剑的人不说百分之一百都认识他,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此人的名字。
  这就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在剑谱上榜上有名的剑客遭到了一点小麻烦。
  最先是排到第二十位的剑客,他在暂时的住处受到了邀战。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并不值得人们关注,因为邀战在剑客中是很常见的一种行为。
  挑战与被挑战,胜者拥有荣耀,而败者……
  有的还活着,有的却死了,这要看动手之人的习惯。
  但大部分失败的剑客,都死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果是西门吹雪,即使在对决中死亡了也绝对不会后悔。
  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
  但放在别人身上,却并不是这样。
  即使是剑客,也很少有不爱惜自己生命的,或者说希望自己去死的,任何一个一流剑客的诞生,背后都掩埋了无数的尸骨,但等到他真的成名了,却又会犹豫。
  没有超过一半的握把,谁会冒然向另一位高手挑战?
  这样看来,江湖前二十位的高手,就算是过几年也不一定会动弹。
  但今年却奇了怪了,这些高手怕是个个都命犯邪祟,连命都没了。
  最先倒霉的就是第二十位,原本只是正常的约战,那挑战之人还弄得无比隆重,什么熏了香的拜帖一样不少,即使住在并不干净的客栈中,看着对方雪白的笺以及上面的小楷,似乎都能感受到书香门第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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