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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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晚上收工回酒店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点开关潮声的微信头像,噼里啪啦地一大段抱怨的话打了出来,然后又后知后觉地猛然醒悟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那部电影拍完,周鹤城瘦了将近十斤。
  当时卓远看了看他,还很奇怪,“一部普通的文艺片而已,拍摄量也不大,怎么累瘦了那么多?”
  周鹤城瘦下来怎么可能是因为累的呢。即使是作为新人,在要求严格的大导手下拍摄《百舸争流》时,每天被导演一遍遍地卡掉重来,还有很多高强度的动作戏,每天下了戏就只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却还要痛苦地在那么少的睡眠时间里抽出一部分来,揣摩剧本,一遍遍地练台词、走位,就在那个时候,周鹤城也硬是没受,吃着难得不错的剧组盒饭,杀青时候居然还胖了两斤。
  直到现在,《百舸争流》的拍摄依然是周鹤城拍的那么多片子里,最累最苦的一部。周鹤城要是真累了,反而还会胖。
  周鹤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心里在挣扎着——他挂了电话,那我就重新打过去。
  ——他莫名其妙给挂了,我凭什么要打过去?他爱挂不挂,不搭理他。
  ——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关潮声主动联系自己一次啊……
  周鹤城暗自失落着,如果早知道出了名,得了影帝,有了好的发展的代价是和关潮声越离越远,那他宁愿一直停留在大学时候那段和关潮声最亲近的时光。
  “混蛋!”
  “关潮声你就是大混蛋!”把他照顾的离不开他了之后,扭头就走。
  “可是真的很想他啊……”
  也只有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周鹤城才会承认这一点。
  大二那年,关潮声接了个拍摄工作,要去外省大概一个星期。
  关潮声一离开,周鹤城就立马不习惯了,宿舍里的另一个舍友嘲笑他,“周鹤城你这是想你家声声了哦,他这才走一天呐,你就离不开他了?”
  周鹤城当时一股劲就冲上了脑子,毫不犹豫地回过去,“滚你丫的,爷见了鬼才会想他!宿舍里没他在,空气还清爽了不少,最好别回来了!”
  周鹤城想到这儿,肚子不甘寂寞地叫了一声。
  情绪一低落,就想吃东西。
  他爬起来,拖沓着脚步想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好吃的。
  周鹤城回a市那天,助理小林在他冰箱里补了不少食材,拉开冰箱门——那些食材几乎没怎么动。
  周鹤城不会做饭。
  他这两天胃口也不佳,胡乱地下点面,下点速冻饺子就过来了。
  周鹤城找了一圈,发现能供他发挥的这两天已经被他吃完了。冰箱里青菜蔬果鱼肉很齐全,他盯上了那一大块猪肉。
  关上冰箱门,返身走回去拿菜谱。
  今天刚好背到“红烧肉”,那就试试做个红烧肉吧。
  “豆豉,辣椒……好像都没有。”
  他胃病刚犯过,最忌辛辣,小林当然不会给他买辣椒。
  周鹤城回忆了一下,以前吃的红烧肉里好像也没辣椒,有没有豆豉他就不清楚了,“没有也不要紧吧……不过豆豉长什么样?”
  周鹤城翻了翻菜谱,觉得自己没挑好,这本菜谱里连豆豉的图片都没有。
  周鹤城站在冰箱前正研究着,这时候门铃响了。
  周鹤城这儿很少来人,除了经纪人和助理。
  卓远有钥匙,而助理……回来那天,周鹤城交代过助理,他养病这些天不用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最有可能来的,大概是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卓远去而复返了。
  周鹤城不乐意去开门,明明自己有钥匙,还总是不用,就是折腾他。
  但是周鹤城不开,卓远也还是不用钥匙,继续断断续续地按着门铃,周鹤城实在听烦了,快步过去拉开了门,“你是手残了么,明明有钥……”
  周鹤城话说到一半,对上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的目光便哑声了,“你、怎么是你?”
  “我来探病。”关潮声细细地观察着周鹤城的脸色,总算放下心来,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严重。
  周鹤城扫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东西,脱口而出,“你来晚了,我病早好了。”
  目光却忍不住盯着他看,关潮声来这儿之前显然是先回去收拾过的,衣服也不是在机场的那一套,而是换上了宽松随性的短t,头发好像也刚洗过,很显然的是关潮声洗头后典型的蓬松状。
  “是么,刚刚不是还在电话里埋怨我没过来探病吗?”
  周鹤城愣了愣,他说了吗……虽然他心里这么想过,等等……他真说出口了?!
  “你听错了!压根不稀罕你来。”周鹤城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慌乱,就想顺手把门关了。
  关潮声用手臂抵住,“我现在的待遇那么差,都不让进门啊……”
  周鹤城刚想来句有底气的,肚子又是咕噜一声,先帮他泄了气。
  “饿了?正好,我买了菜,给你做饭。”
  周鹤城想着关潮声的好厨艺……就想吞口水了。
  “就你那半吊子的厨艺……我怕吃了之后,医院二进宫。”嘴上却嫌弃着,眼睛却诚实地扫着关潮声手上提着的食材,不知道买了些什么……
  关潮声注意到周鹤城的小动作,心里暗笑一声,自己也是着了魔了,居然就喜欢周鹤城心口不一的模样,怪可爱的,这样想着,他软声道,“那给我个发挥的机会吧,味道不好你就赐给垃圾桶。”
  “是你强烈要求要做的哦。”
  关潮声点头,“让我进?”
  周鹤城总算是让开了路,还开口点菜了,“我想吃红烧肉。”
  “太腻了,你想吃肉的话,我给你炖点排骨汤。”关潮声从袋子里把买来的新鲜桂圆和樱桃拿出来。
  “都是肉,不能因为红烧肉它不叫排骨就歧视它啊。”周鹤城说着,看到关潮声买的水果还不是他喜欢吃的,顿时有些失落,这才多久,连他的喜好都忘掉了。
  “桂圆和樱桃都是养胃的水果,吃一点有好处。”关潮声跟他说。
  这算是解释么,周鹤城不想承认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被安慰到了。
  “你这几天有好好吃饭么,这个点肚子饿,不会又没按点吃饭吧。”关潮声蹙眉,“大学的时候你哪有胃里的毛病,我一不盯着你就不行。”
  周鹤城想说,你有本事盯四年,有种盯一辈子啊。
  只是这话,他没种说出来。
  第4章
  关潮声的食材买的还是挺齐的,因为周鹤城本身不会厨艺,所以他的冰箱经常是摆设。
  不过这回一开冰箱,很让他意外的,冰箱里居然是满的,他挑了两样辅材,问周鹤城,“这几天有人过来给你做饭?”
  要是这样的话,关潮声还放心一些,至少吃的方面会注意很多。
  谁知他刚这样想着,下一秒周鹤城道,“没有啊,助理买的,我最近在学做菜呢。”
  关潮声闻言脸色一变,啪地一下关上了冰箱门,然后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厨房里好像一切正常,松了一口气。
  关潮声的反应,周鹤城黑下了脸,随便抓起一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关潮声被砸个正着,只听啪的一声响,关潮声低头一看,砸他的是一本书,弯腰捡了起来,“菜谱?”
  关潮声翻了两下,“有谱没谱啊……”
  “你才没谱!”周鹤城气道,“今天要不是你非要下厨,我是准备自己大展身手的!”
  “哦……”关潮声应了一声,把菜谱随手一放,返身拿了他的食材准备进厨房,一边走还一边道,“还好我先来一步……”
  周鹤城瞪他的背影。
  就听关潮声悠悠地继续,“要不然来的可能就是火警了。”
  “……”周鹤城怒,奔过去,趁关潮声不防备,从背后伸出手臂锁了他的喉,“你想死想活!”
  周鹤城的动作挺利落,毕竟以前为了拍电影多少有练过,只是当最近距离闻到关潮声的气息,他就觉得身体有些发软。
  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动作,让关潮声的后背和他的前胸完全贴在了一起,而紧接着锁住关潮声的手腕处很明显地传来关潮声喉头滚动的触感,周鹤城觉得手也有点软……
  他的心跳得格外的快,怪自己居然冲动地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来了这么一招,受折磨的还是自己,他硬撑道,“嘁,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放开了关潮声往后退了一步。
  周鹤城放开关潮声之后,关潮声连头也没回,跟完全没发生过刚才那一幕一样稳步走到厨房的琉璃台前,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周鹤城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有胸口,这里依稀还残留着刚刚关潮声传来的体温。
  那让他无比心动的一幕,却对关潮声毫无影响,周鹤城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转身回到了沙发上坐下,闷闷地拿了个樱桃吃。
  刚咬了一口,被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连樱桃都欺负他,他特别想很有骨气地直接把那一袋樱桃全都扔了,但一想到这是关潮声专门为他买来的,又不舍得。
  真没出息。
  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想和关潮声搭话,“哎,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啊,买这么难吃的樱桃,想酸死我,好继承我的大别野土吗?”
  “什么大别野土?”伴着水声,关潮声疑惑地问道。
  “我的大黄子啊!门前挖个海就是海景黄的大黄子啊!”
  关潮声沉默了一会儿,“舌头捋直了说话。”
  “被你酸的,捋不直了!”
  “那就弯着吧。”
  周鹤城自从发觉了他对关潮声的心思之后,对弯这个字特别敏感,尤其是听到弯字是从关潮声口中说出来后,就更敏感。
  明知道关潮声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想多。
  我、我、我一直弯着啊……就怕你刚直不弯。
  “你樱桃不洗就直接吃了?之前掉地上了。”关潮声又道。
  周鹤城呸呸两声,“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马后炮!掉地上超过七秒了没!”
  关潮声说:“就是之前跟你打电话那会儿,袋子漏了。你猜有没有七秒?”
  那个电话!
  何止七秒!
  周鹤城感觉等了天荒地老!最后还给挂了!
  “你为了捡那么难吃的樱桃挂了我的电话?”周鹤城非常不高兴,居然连樱桃都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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