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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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道子不知该叫声好还是该遗憾没有亲眼见到病人,也不知道先揍一顿小胖娃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该夸奖他一下知道发生事情先找他。
  游道子只是想着过去曾经见过的种种景象,对未来有些不安。
  作为一个方外之人,游道子虽然会一些医术,但是并不专精,他最擅长的,还是卜卦呀!
  之前的卦象都是略有波折但结果顺遂,这种平平的卦象一般不会引起游道子的注意的,所以只是粗略的卜了下,并不放在心上。
  而眼下听到谢府发生的事情,游道子终于陈凝下心,决定详细占卜一下。
  如果粗略占卜只需要铜钱就可以了,但是详细一些,却需要更多的工具。
  于是李小福就看着师父拿出一个有些厚实的龟壳在火上煅烧,随着时间流逝,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出,龟壳也逐渐裂出一道道痕迹。
  而游道子看着这些痕迹,神色,却是一点点凝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小福:害怕Σ( ° △ °|||)︴
  第45章
  “祸起于北……”
  龟壳上的开裂痕迹逐渐蔓延, 就在游道子想要再看出点什么的时候, 龟壳却“碰”的一声,陡然裂成两半,跌落在地。
  游道子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有人在阻止我的占卜。”
  世界上有天衍门这样的方外门派,自然也不会缺少其他的方外之人,只是这些方外之人, 轻易不会与一个国家有所牵连,因为天道是会计算因果的,与一国气运相关联, 若是一切大好自然为上上之选, 但若是万一有点什么不好的波折,却会损毁自身。
  游道子本身就已经有所牵连了, 再加上遇到了喜爱的徒弟, 牵连再深些也没关系,但是游道子没想到,除了自己, 居然还有其他人, 敢与一国气运相牵连?
  怪不得明明出了事, 但是自己每日的占卜却没什么反应, 原来居然是有人从暗中阻挠吗?
  龟壳占卜的方法是没办法合用了, 游道子起身,看着还一脸懵逼看着他的小徒弟,将小胖娃抱了起来。
  “我们晚上来看看星象吧。”
  其实原本星象也是有办法被遮蔽的, 方士虽然不至于呼风唤雨那么神奇,但是测算天气却是足够,若是想做点什么,只需要在阴云密布的天气进行,那么星象自然是没办法依靠的。
  但是估计暗中之人想不到,京都的天气从来都没办法按照常理来推断,游道子五年来已经无数次的验证了这个想法,谁叫他测算的天气几乎没有准确过呢?
  测算到要下雨的时候不下雨,测算到不下雨的时候偏偏却下起雨来,以至于游道子已经放弃了知晓天气了。
  就像是这几天,按照游道子的测算来说,应该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可是现在?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样子,以及某朵云吃胖了一圈的餍足样子,游道子委实想不出这样的天气如何下雨。
  所以测算天气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游道子知道,但是其他人却不一定知道呀,一般的方外人连上京都不想要靠近的,就怕沾染到了不该沾染的东西,眼下估计也以为京都正在阴雨连绵中,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施为。
  若不是小徒弟机灵……还真的会被幕后之人得逞了。
  不过眼下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祸源到底是什么,但是好歹已经有了方向,北方……
  就待晚上观完星象,就知道究竟是哪一波北方的势力在搞鬼了。
  当然,既然现在无法依靠占卜得出准确的结果,那么实地观测就刻不容缓了。
  于是方儒方大人前面才拒绝一波福王的软磨硬泡,转眼间就收到了游道子的拜帖。
  方儒瞪大了眼睛,游道子师父?
  若是其他人,方儒此时还要犹豫一下,但是游道子师父,方儒是充分的给予信任的,所以刚收到帖子,就打开大门迎人,只是当看到游道子师父背后的某只小萝卜头的时候,方儒才恍然,怪不得游道子师父会过来,原来是因为福王!
  方儒对小胖娃的执着已经没脾气了,眼下人也已经进来,再将人赶出去……就算皇上都不敢赶游道子师父好吗?
  所以也只好一边吩咐仆从去拿点心,一边对游道子师父委婉的道,“游道子师父,家母生病,病恐及人,福王是不是要暂避一下?”
  游道子自然知道方儒的顾虑,对此也没有怪罪,反而很欣慰于方儒对小福的爱护,“放心,我知晓此事,此次也正是为此而来,不必担忧,我能护住小福。”
  游道子如此说,方儒自然是相信的,毕竟游道子的神通广大他早就知晓,既然游道子师父说能护住福王,那么他自然没有顾虑。
  “能否带我去看一下老夫人?”
  方儒没有迟疑,说了声“好”,就带着游道子和李小福去了后院。
  虽然官拜户部尚书,家中宅院占地也颇为广阔,但是沿途中却没有多少观赏的植物,假山池塘更是丁点没有,唯有一个凉亭伫立在一侧,颇有几分孤零零的感觉。
  且明明已经初春,但是府内的植物连丁点绿意都看不见,游道子看着空气中弥漫的灰气,这显然是这灰色的病气在作祟。
  已经开始祸及植物,想必盘桓已久了。
  李小福之前在谢大人府上并未看到谢大人的妻子,自然也不知道被这灰色气息缠身的人究竟什么样子,但是当第一步踏入方老夫人的房间的时候,李小福就吓了一跳!
  因为这房间里,几乎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那种充满不详的灰气,而不远处的床榻上,更是一整个灰团,颜色深沉到几近黑色。
  还不待李小福再看,眼睛就已经被捂住,游道子在李小福的眼睛上抹了一下,李小福的视线就恢复正常了。
  “师父……”
  游道子摸着李小福的头,“乖,不怕,不要看……”
  李小福很想说他不怕,毕竟末世的景象比这要酷烈一百倍,可是面对师父的温柔,李小福自然欣喜接受啦。
  而直到视线变得正常,李小福才看到房间内不止有方老夫人,方老夫人的病床边,还有个正给她把脉的人,不是姜太医还是谁?
  “姜太医?”
  姜太医此时已经把完脉,还不待转头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响起,而这声音如此熟悉,姜太医绝不会认错。
  一回头,居然真的是福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太医有些着急,如果说他上午在谢府的时候还不是特别确定,只是有很大可能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姜太医已经能确定,上京正处在一场风暴之中。
  而每一个病人所在之地,都是风暴的源头。
  他在看过方老夫人之后,就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再退出这个漩涡了,所以决定不再回宫,随时做好殉难于外的准备。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都不回宫了,却看到宫内的福王出现在这里?
  姜太医简直想把所有人都骂一顿,就连眼下出现在福王身边的游道子也不例外。
  “我和师父过来看看方老夫人。”
  姜太医抿着嘴,气到极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游道子他不敢说,福王也骂不了,于是旁边的方儒就成了挡炮火的。
  “你就这么让福王过来了?我来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整个宅院的人不许随意出入?”
  方儒有些讪讪的,可是游道子师父不是其他人呀?
  姜太医也知道游道子师父非同其他,迁怒一句后就不再搭理方儒了,福王躲在师父的背后看着发火的姜太医,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姜太医发脾气呢!
  要知道,就在他小时候作天作地不肯吃药的时候,姜太医都只是多放黄连而已,从没有这样骂过人。
  游道子自然知道大家都是好心,也没有生气,只是细细解释道,“你们是知晓,我们方外之人总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小福随我修炼许久,近段时间也能看到一些,前几日,就是他发现不对告知于我,我今日占卜,发现情况不对,所以才来查看的。”
  “至于病疫之源,有我在,不必担心小福。”
  其实游道子没有说的是,就算没有他,也不必担心小胖娃。
  这可是个天道护着的金娃娃,那满身的功德金光,别说区区病疫,就连天地大劫都能挡上一挡,想让他染上灰气?
  不存在的。
  甚至游道子还能看到自己身周的灰色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逃离着,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是在减少。
  姜太医勉强算是放下一点心,但还是不许李小福靠近,只让他坐在离病床最远的椅子上,转而与游道子师父讨论起来。
  方老夫人在吃下姜太医的药之后就睡下了,姜太医也不必再避着老夫人,脸色凝重道:“游道子师父,我怀疑此次病症,并不是其他,而是疫症。”
  游道子心里已经有所预料,但是旁边的方儒却是大吃一惊。
  “疫症?怎么可能?”
  作为主民生的大臣,方儒对于疫症再了解不过了,多发于秋天,春天由于刚经历严冬,说是风寒他是相信的,但是疫症,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呀!
  就算有病源,也早就在寒冬的冷酷下被消灭了,怎么还会再在春天发出来?
  姜太医苦笑一声,“我也想自己是诊错了,但是,这确实符合疫症的病象。”
  “湿热秽浊,以恶寒壮热、头痛身痛、苔白如积粉等为症,是一般来确认是否为疫症的主要论点,只是除了这种,在十几年前,我的师父还曾经告诉我过我另一种疫症的表征。”
  “那就是以高热、烦躁、头痛如劈、腹痛吐泻、神昏发斑、身发臭气为主症的疫症。”
  “我叫它火毒之疫。”
  另一边方儒却呆若木鸡。
  因为火毒之疫与母亲的病症无比相符,无论是高热还是烦躁,头疼还是腹痛吐泻,甚至母亲身上长有的红斑,都与病症一模一样。
  难道母亲真的得了疫症?
  “可是怎么会?上京附近没有什么病源,至于哪里发生了大规模的疫症更不可能,大晋国泰民安,每年的粮食吃都吃不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甚至就连容易发生水灾的河道都被治理了,春天也不是水涝的季节,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疫症出现。
  至于因为卫生差而导致的疫症就更不可能了,自从有了水泥路以后,上京的百姓不知道有多爱干净,在每段路都设置了垃圾站之后,就更干净了,卫生差这种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外人传进来的?
  可是外地也并没有发现病疫呀。
  “确实是疫症,因为我不止从方老夫人的身上探知此症,更在谢夫人的身上也得到如此结果,甚至在我午时外出探访的时候,也发现,上京多有此症,只是在大夫们看诊下勉强控制,所以还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方儒顿时心里一凉。
  如果真的是疫症……还爆发在上京,他不敢想象,将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如果控制住还好,但若是没有控制住,那么整个大晋都因此危矣。
  “能否探知疫症的源头?”方儒急切道。
  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源头,控制住病情的蔓延,方为上策。
  姜太医却是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疫病的具体症状,但是当初师父也只是顺嘴一提,并未和我说病源来自哪里,但是仔细想想看,病源无非是口中之物,身边之物。”
  方儒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亲,母亲尚且还在病中,但是他却要做一个很有可能致母亲于不顾的举动,那就是封府。
  他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谢府会闭门不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甚至不止是他,京中只要探查到有疫病的人家,都需要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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