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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久在试镜后的第三天取代了那个女孩儿的位置,是阴差阳错亦是蓄意为之。
  她那日去参加一个校园剧的试镜,路上堵车,急匆匆地赶到目的地却进错了包间。
  兴许是看腻了浓妆艳抹,傻愣在门口的清纯学生妹让包间里的众人眼前一亮。
  为了贴合角色,初久特意素面朝天,扎着高马尾,身上穿的是白色连衣裙。那青涩纯真的模样,简直以假乱真。
  结束后,她在楼梯口遇见了祁连山。这人估计是喝得有些上头,竟主动与她搭讪,连一旁的秘书都吓了一跳。
  一回生二回熟,祁连山第三回便带着她会见好友。物质方面上手笔也不小,名表名首饰,就差豪车豪宅了。
  身份特殊,他向来低调,但圈里人都对这件事有所耳闻。饭局上还有人开玩笑道,祁局是真打算把小情儿娶回家当正房呢?有几个好事儿的连局长夫人都叫上了。
  祁连山笑而不语,把她搂进怀里。初久看着那只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鼻尖充斥着浓郁到刺鼻的香水味儿,胃里一阵翻涌。
  …
  林鹤然没告诉初久自己的航班时间,却在候机厅看见了她的身影。
  她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道,幸好赶上了,还能送送你。
  看她这副模样,林鹤然既心疼又感动。他刚想说些什么,初久一把抱住他,那架势,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她叮嘱了他几句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起先情绪还算正常,谁知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林鹤然看见她突然泛红的眼眶,急坏了,连忙哄道,傻小久,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那天想了好久,当年出人头地的愿望实现了一半,他得赶紧努力实现剩下的一半,然后尽自己所能,给她…一个家。
  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初久从他怀里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囔囔的,鹤然哥哥,你以后一定要过得很好呀。
  林鹤然吻了下她的发顶,说,小久,等等我,很快。
  她没有应声。
  提示乘客登机的广播响了起来,初久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林鹤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也不知道这种“不对劲儿”从何而来。
  到达加州后,他们的联系开始变少,直到失联,林鹤然终于按捺不住,一番刨根问底才从小助理那里得知,她付了一大笔违约金,离开了ELIZA。
  八月,正值盛夏。应朋友邀约,祁连山带着初久到一个私人庄园避暑。
  祁连山以前是个吸人血的资本家,后来钱赚够了便弃商从政,倒也混得风生水起。这么多年,结交的朋友皆是非富即贵。
  到场的男男女女有十几个,除了一些眼熟的人物,剩下的都是庄园主人叫来助兴陪衬的。
  说白了就是一淫乱派对。
  吃完午饭,有人提议去游泳。这处占地面积足足有几个高档小区那么大的私人庄园,设施齐全,应有尽有,但据说后院的泳池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到了地方,眼前的景象让初久忍不住唏嘘。
  资本家最擅长的事有三个,赚钱,钱生钱,然后花钱。
  “哟,千盼万盼,可算把万岁爷给盼来了!”
  听见一道谄媚的声音,初久不由腹诽,还万岁爷,把自己当太监呢?她微微皱眉,扭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贱。
  庄园主人满脸堆笑,“前些日子我让小陈联系了好几次安特助,都说您忙。后来一想,原来是我考虑不周全。梁总有要务缠身,今时不同往日了,确实抽不开时间。”
  男人听着对方的阿谀奉承,客气一笑,目光转而落在了站在泳池边儿的人身上。
  初久对上他的目光。像是初见时那样,心脏猛地跳了下,然后缓缓落回原处。
  “宝贝儿,过去给梁总打个招呼。”那只手又环住了自己的腰。
  初久被他搂着,走到男人面前,面无表情道:“梁总好。”
  在他人眼中,她这是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大树底下好乘凉,却太傻太蠢,冒犯了真正的大树。
  初久并非故意面无表情,她只是不知作何反应。刚刚还差点脱口而出“三叔好”。
  男人用一种礼貌到几近冷漠的眼神看了她片刻,微一勾唇,“你好。”
  气氛诡异。
  祁连山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背脊僵了一下,以为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来人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于是笑着圆场,“年纪小不懂事,梁总您见谅。”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不懂事”让祁连山在梁胤面前丢了身份,显得他低人一等。当下却也只能憋着火,敢怒不敢言。
  庄园主人领来五六个相貌极好的年轻男女,想借机把自己精挑细选过的人送到梁胤床上。
  “梁总,知道您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就给您选了高档货,个个是名校大学生。”
  “高档货”三个字让初久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
  她看向他,好奇他的反应。
  男人微抬下巴,示意正中间的女孩儿留下。过了片刻,他又看了看站在最右侧的男孩子,“你也留下。”
  庄园主人见势,一边暗自窃喜,一边咂舌不已。看样子是打算玩儿双飞了,这人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只要是美人,男女不拒。
  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在场的无不例外。但就数他最斯文,也最败类。
  各种音色的笑声此起彼伏,初久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荒谬景象,始终神游物外。
  “扑通”一声,不知谁的手机落入了泳池。
  是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他指了指寡淡着脸的初久,笑得既淫又邪,转头对祁连山说道:“祁叔,她是你带来的吧,这么面生,以前没见过啊。”
  叫他一声叔,那是客套。这人是省委书记的公子,沪城臭名昭著的三世祖,以他目前的地位是得罪不起的。
  “怎么,赵公子看上了?”
  三世祖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一边回道:“祁叔的人,我哪敢肖想。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恶劣的笑,“祁叔,能让小美女下水帮我捡手机吗?”
  手机是他故意丢的。
  祁连山闻言大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他拍了拍初久的后背,看似商量,实则命令道:“宝贝儿,去帮帮赵公子。晚上我把这个庄园赢下来送你。”
  晚上的活动是德州扑克。
  众人听到这海口大夸的玩笑话,纷纷揶揄,完蛋,祁局是真上心了。
  初久望向两米深的泳池,心里咒骂,一群不得好死的禽兽。
  她根本不会游泳。
  比起屈辱与愤恨,更多的是害怕。她本能地看了眼梁胤,本能地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但他始终漠然。
  仿佛断了最后一根弦,她不再犹豫,跳了下去。被池水包围着的那一刹,她记住了所有人的丑陋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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