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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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楚来的很快,不免叫人难捱,祸福相依,宫口却也开的也快。
  承安不放心,想留在内室里照看,却被锦书和产婆一道赶出去了,外来回走动许久,心神不定,暗自求神拜佛时,却听内室里一道哭声响起。
  没过多久,又是另一声。
  不知不觉的,他紧握的手掌松开,人也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
  谢天谢地,一切顺利。
  在地上僵坐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赶忙爬起,往内室里去,产婆见了,忙凑过去道喜,又抱着两个小襁褓凑过去,恭喜道:“是龙凤胎,一位小公子,一位小姐,好福气呀。”
  原是一双儿女。
  承安欢喜的说不出话来,顾不得别的,先去看过锦书,见她无碍,业已睡下,方才去瞧自己新生的一双孩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新生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脾气也大,蹬着腿哇哇大哭,像是要比拼哪个声音大一样,吵得人耳朵疼。
  承安却半分不嫌弃,依次亲了亲,爱的不得了,本想抱一抱的,只是那小身子十分软,也轻的厉害,他唯恐自己手劲儿太大,不小心伤到他们,只得放弃。
  “该叫乳母喂奶了,”红叶照看过承熙,也有经验:“两个小主子还饿着呢。”
  “快去快去,你亲自盯着,”承安在锦书床前守着,闻声催促:“别饿着他们。”
  新的生命诞生,叫他满心欢喜,没多久,乳母们喂过奶之后,将两个消停下来,睡了的孩子抱过来,放在锦书了床边,更叫他深感幸福。
  母子三人都合着眼睡得安详,他守在一边儿,从没觉得这样满足过。
  悄悄在自己手上掐了一下,在疼痛的同时,也切切实实的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承安抿着唇,缓缓笑了起来。
  这时候,他的年纪还不算大,于世俗而言,依旧算是年轻。
  他还不明白,许多自以为尘埃落定的事情,未必就是最终的结局。
  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结束。
  第165章 局势
  锦书在傍晚时分醒时,便见承安守在床前,身边是两个合眼睡着的小娃娃。
  “是龙凤胎,”承安笑容温柔,低声道:“哥哥大些,然后才是妹妹。”
  生产刚刚结束,锦书觉得有些难捱,勉强侧过身去,在两个孩子面上看了看,有些遗憾的道:“还太小了,都瞧不出到底像谁。”
  “都好,都好,”男孩子靠外放,女孩子靠里放,承安就近捏起男孩子的小手亲了亲,道:“无论像谁,都是喜事。”
  锦书还没说话呢,被父亲握住手的小娃娃便醒了,虽然还没睁眼,但却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锦书眉梢一动,心疼道:“你是不是捏疼他了?”
  承安也吓了一跳,想抱起儿子哄,又怕力气用大了,伤到这小家伙的骨头,竟手足无措起来。
  更坏的是,哥哥哭了之后,原先躺在一边儿睡觉的妹妹也被吵醒了,嘴巴动了动,随即大哭起来。
  两个孩子一起哭,内室里真是吵得可怕,只是这对父母都不觉厌烦,只觉担心。
  红叶红芳便守在外边,闻声便匆匆进来,叫乳母抱去喂奶安抚这两个小主子,承安得在这儿守着锦书,目光却依依不舍的瞧着两个孩子所在的方向。
  “飞不了的,”锦书失笑道:“怕什么。”
  “你不知道,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欢喜,”承安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那么小,那么轻,没有睁眼,还是两只小红猴子。”
  “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怎么都爱不够。”
  “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爱的道理,”锦书看着他笑:“等你慢慢陪着他们长大,会感慨更深的。”
  “男孩子便叫永仪吧,至于女孩子,便叫她永宁,”承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名字这东西,不必取得太过繁琐,简简单单的祝愿,就很好。”
  两个孩子喝过奶,便安安稳稳的睡了,承安不愿离开锦书,也不愿离开孩子,早早叫人备了一张四下里有围栏的小床,将两个孩子放进去,自己在边上守着他们娘仨,满心欢喜。
  锦书用了清粥小菜,便打算歇息,见承安一脸温柔的坐在旁边,几乎疑心他会不会趁人睡了,偷偷将两个孩子挨着舔一遍。
  “睡吧,”承安自她手中接过空碗,又为她掖了掖被角:“我在这儿守着呢。”
  ……
  许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两个孩子都是在洗三那日睁眼的。
  被照看了几日,他们面上的红润褪去,婴儿独有的白皙稚嫩凸显出,承安欢喜的守着看了半天,方才同锦书道:“还是看不出像谁呢。”
  “等等吧,急什么,”锦书此前抚育过承熙,更有经验:“再大一些,便好分辨了。”
  承安一脸傻爹的笑容,转头去给孩子换尿布了。
  永仪和永宁在锦书肚子里呆了八个月,便匆匆降世,在双胞胎里面,并不算早产,加之承安照看得当,冷眼瞧着,倒比寻常孩子更健康活泼。
  这天清晨,锦书起的晚些,床帐还没掀起,身边人却走了。
  她懒洋洋的躺在塌上,便听承安声音低低响起,轻轻责备:“永仪,不许欺负人,哎,你怎么踢妹妹呢。”
  两个孩子略微大了些,眉眼之间也更清晰,男孩子更像承安,活脱儿一个小霸王,女孩子却更像锦书,不怎么爱折腾。
  锦书披了衣裳起身,便见承安正抱着女儿轻拍,儿子躺在小床里,眼睛半合,大概是还有点儿困。
  永宁眉眼同锦书生的相像,见母亲过来,便咧开嘴笑,见她将小床里的哥哥抱起来,有点儿急了,在父亲怀里挣扎着,想叫二人换过来。
  锦书正要哄她几句,却听外头红叶声音响起:“夫人来看看,这是谁来了?”
  话音刚落,姚轩与姚昭的声音便在外响起:“姐姐。”
  “你们怎么一道来了,”锦书又惊又喜:“也没提前说一声。”
  “想给姐姐一个惊喜嘛,”姚昭笑着说了一句,又去看她怀中孩子:“这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这是永仪,”锦书微笑道:“男孩子。”
  “来,叫舅舅抱一下,”姚昭伸臂接了过去,边抱着他往屋里走,边惊奇道:“咦,他居然没哭。”
  承安正抱着永宁呢,小娃娃见家里面来了两个陌生人,黑亮的眼睛直打转,姚轩则向她伸臂:“来抱抱?”
  承安见这会儿小女儿正开心,也就放心的将她递了过去,又向姚轩道:“近来无事么,竟一道过来了。”
  “偷个空儿罢了,”姚轩伸手逗弄外甥女儿,倒没遮遮掩掩:“还有点别的事儿,同你说一说。”
  ……
  两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锦书知道他们有话要讲,便带着去睡,将空间留给他们。
  “赵浪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姚轩坐在椅上,缓缓道:“楚王有办法吗?”
  承安既然离开中枢,自然不会再去把持权柄,但即使如此,多年经营打下的底子,也使得他很难立即从那个漩涡中抽身。
  赵浪便是他曾经的旧部,他离京前便安排好,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毕竟是从前的楚王心腹,新帝与辅臣们,很难同他推心置腹。
  至少,在承安历经不过几年的光景里,很难做到。
  同理,赵浪也很难信得过现下的朝廷。
  当边境渐稳,需得裁减军伍时,更会将彼此之间的猜忌,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跟随我多年,要说叫他顺从朝廷,自认倒霉,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不想这么做,”承安顿了顿,笑容中微有苦涩:“别这么看我,现下有了永仪和永宁,我只想留在这儿,同锦书过太平日子,再不想掺和那些是非了。”
  “想当初,今上登基前夜,我也曾有过篡位的念头,那时候是什么光景?”
  承安眼底有了几分回忆与感慨:“承熙手里的牌太好了。他是先帝的嫡长子,先帝几乎为他扫平了一切障碍,有那么多辅臣保驾护航,内宫又被太后把持的严严实实,说实话,那时候动手,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是造反,一旦事败,要诛九族的大罪,但我的那些旧部,还是去做了,他们信得过我,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同锦书离开长安,离开那个漩涡,是我对不住他们,即使我为他们安排了后路,也不能掩饰我才是第一个逃兵,这样的现实。”
  “我哪里有脸面,写封信过去,劝他们再退一步?”
  姚轩默然良久,终于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
  姚轩与姚昭来看了一眼,便得尽快离去,连夜赶路,返回长安。
  这天夜里,锦书半夜口渴,起身后才发觉身边承安不见了,披衣去寻,才见他正在隔壁,坐在孩子小床边,径自出神。
  “怎么了?”她轻轻问。
  承安抬头看她,没说“没事儿”,也没说“有事,”只看一眼两个孩子,同她重新上了塌。
  “风雨欲来,总叫人觉得心慌。”
  锦书静默不语,伏在他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二人相拥歇下,一夜无话。
  姚轩姚昭走后没几日,便有人来拜访,锦书不认识,便进了内室,继续为两个孩子做衣裳。
  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再不多做点儿,便赶不上了。
  承安抱着小女儿永宁,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朝中出了点儿事,”曲林也不遮掩,心直口快道:“来问过殿下意思。”
  一句话说完,不等承安回答,又看着永宁问:“这位是?”
  承安面上添了几分笑意:“我的女儿。”
  “原来是小郡主,”曲林笑着说了恭喜,微一沉默,又将话头转到原先那处去了:“赵浪之事,殿下也该知道了吧?”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承安语气很淡,不欲掺和:“叫他看着来吧,想当初,是我决意离开长安,哪里还有脸面使唤你们。”
  “殿下折煞我们了,”曲林跪地,由衷道:“当初在南越,是殿下几番扶持,大恩永世不忘。”
  “起来吧,”永宁没怎么见过生人,正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瞧,惹得承安一笑:“那些事情我不想管了,你们随意吧。”
  曲林踌躇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去了。
  ……
  母后不在了,承熙却还是习惯性的留在甘露殿里,她住过的内殿里,每夜都吩咐人掌灯,像是她还在时一样。
  姚轩入宫去,将承安所说尽数回禀,他顿了顿,方才道:“舅舅觉得,他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臣觉得,真心假意与否,并不是要紧之处,”姚轩道:“到了这会儿,赵浪与其余将领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舅舅说的是。”承熙眼睫低垂,静默良久,方才道:“母后好吗?新生的两个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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