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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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蕊一瞪眼睛:“看我还把年下的压岁钱给你不给!”
  二太太惊讶道:“什么?栐信,你连你妹妹的压岁钱都诓走了?!”
  越栐信没来得及说话,越蕊那儿已经急着道:“没有诓,没有诓!是我给哥哥的!给哥哥吃饭使的!”
  二太太笑着摇头:“你当你哥哥能吃多少!好了好了,你俩的官司我不管。只是这读书总得有个说法,到时候可是要春考的,难不成你还想托病不去?就算逃过一次,也逃不过第二次,老太太绝不会依的。”
  越栐信道:“娘,你别着急。我这回去仔细问问,看哪个书院有妹妹喜欢学的科目,咱们再说。实在不成,就不读春考名录上那些学校也无妨。要紧是学她喜欢的。要不然,她看着软,实则性子强,真逼她学了,到时候她也用不上,白耽误几年功夫。“
  二太太点头笑道:“你倒是知道她。你这主意不错,就先听你的。”
  如此议定,又说起旁的来,二太太问道:“你表舅那边你去看了?”
  越栐信点头道:“看了,表舅真是厉害。爹那里给牵的线,表舅没两天就想出主意来了。我看这回这买卖准成。”
  二太太笑道:“那就好。你也跟着看看。读书虽是一条路,若不通世事人情,做什么也走不长远。”
  越栐信赶紧答应着:“娘放心,我都记着呢。”
  论起来,这回考得最差的是越苓,可她却混没放在心上,倒是她姐姐替她白担心了一回。
  四太太这会儿也没心思管什么考试不考试的事儿了,她这个月月信迟了快十日,心里又盼又怕的。又等了五六日,还是没个动静,便叫人偷偷往外头请了明仁堂的大夫来。一把脉,喜脉!这时候叫她还管得了什么来?!
  倒是四老爷听说这事儿,高兴是高兴,还记得回头同自家幺女来一句:“你瞧瞧,这娃儿来的多巧,真是救你一命。”
  越苓也高兴:“等他出来我准疼他!”
  没一会儿功夫,老太太那里也知道了,正要叫嬷嬷们收拾东西赏去紫藤院,四太太自己跑来报喜了,把老太太急得:“你慢着点儿,慢着点儿!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怎么还自己跑过来了?!”又赶紧吩咐四老爷,“一会儿叫人去亲家府里说一声儿,你嫂子那里打点好了人手,你自己带着过去,记着没?这事儿可要紧,你还得谢谢舅老爷!”
  越湛迪都应承着,待管事婆子来回人都调配好了,他给老太太行了礼便去了。
  倒是消息传到香雪院,三太太只说了句:“可算叫她盼着了!”
  三老爷却激动起来:“瞧见没!瞧见没!可见这世上是真有神灵的!神灵感应啊这是!多少年没有消息了?这麒麟庙一做道场,就有消息了!可见这……”
  三太太微微皱了皱眉:“哎,等等。老爷,这是弟妹怀了身子,不是我有喜吧?你这么高兴……瞧着可有些奇怪!”
  三老爷略感尴尬,抿抿嘴道:“看你说的!这是神灵显圣的事儿!你们啊,俗人,整日就只会在人堆里看事。你得仰起头来看天!这天上可是有神明的!”
  三太太暗暗给他一个白眼,顾自己往手上敷香蜡,三老爷那里已经拔腿往后楼上去了:“我得把我的灵符都找出来,啧,不该上回听了老太太一通话就给收起来的,神明莫怪,神明莫怪……”
  柳彦姝也跑来同傅清溪说这事儿,又疑心道:“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神鬼?”
  傅清溪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柳彦姝白她一眼:“同你是越来越没法说话了。”看傅清溪手里又捧着书,抚额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天天看,不烦啊?”
  傅清溪道:“天天看还来不及呢。”
  柳彦姝一撇嘴:“你就是死心眼,我同你说多少回了?这读书是有用,却也没那么大用。你之前总说那个作业的事儿,还叫我也用心点,往后要凭这个刷人的。如今你看看,怎么着?还不是和稀泥!照样都来上课,什么做不做作业,什么鬼画符的,有一个让走的没有?所以啊,你也别把那些东西太当真了,到时候白费力气,真的。”
  傅清溪道:“若不是有作业,你也不会排在四姐姐后头了……还有,眼前没有后果,不意味着往后没有。这样都攒着攒着,到之后一总儿算了,才可惧……”
  柳彦姝摇头:“往后?一总儿算?算什么?春考难不成还看你从前做得作业?看这回联考,我就看了那么几天书,还不照样进了前三?难道还问我从前用不用功?”
  傅清溪无言以对,却不由得想起从前陶嬷嬷说过的话,——柳姑娘小聪明多,一用见效一用见效的,就往这路子上走了。因她是得了这法子的好处的,旁人要说这法子不对,往后要吃亏,她也难信的。
  傅清溪顾自己叹了口气,越发觉着从前听过许多有道理的话,只是可惜那时候的自己没听懂。
  第70章 心象
  这回华英书院参加书院联考,虽她们自己不欲张扬,外头到底许多人家知道了。越萦就收到了许多年下的暖炉会、赏雪宴的邀约。别处她还能推拒,陆家同宋家的姑娘们的面子却不好不给。大太太听说那两家姑娘相邀,有心叫越苭也跟着去,只是到底不妥,只好打点妥当,派了信得过的嬷嬷跟着越萦前往。
  这日是宋家的隆冬文会,越萦也是头一回来。到了那里,见到陆家的几位姑娘也在,还有王家的、齐家的。宋二姑娘领了越萦一一介绍了,话里话外只说越萦如何了得,这一年得了多少嘉奖,又有之前联考的事在那里。
  齐家的姑娘便笑道:“这位妹妹可真叫人佩服得紧,我们是看着那书就头疼,只换个地方见着,难为它大概认得我,我却认不得它了。”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越萦只谦虚几句,倒也相处融洽。
  一会儿文会开始,请的天峦书院的先生来主持的。宋家的子女们穿的皆是宋家冬日的文会吉服,底纹是玄奥的符文,领襟上绣着宋家的族徽,那衣裳的颜色似蓝似紫,也没在别处见过。陆家姑娘悄悄对越萦道:“好看吧?那是兰家的幽兰紫雾,如今宋家买断了,别处没有这颜色的。”说完又指着另一边的几个盛装妇人道,“她们家的规矩,出阁的女儿便不许再穿宋家的衣裳了,除非有个别得了家主特许的。倒是儿媳们反倒能穿。我爹说起来都说是老古董做派呢。”
  越萦见那几个妇人果然容貌都有些相像,想来是宋家已经出嫁的姑奶奶们。
  观礼的都在边上的观景楼上,宋家子弟们在楼前的三层高台上行仪礼,所奏曲乐也十分古奥。连几处楼上的宾客们也都肃穆起来,显得十分庄严。越萦立在那里,看着眼前全然不同自己家中的礼仪风尚,再回想在西京时于王家所见,心里只冒出一句话来:“真富贵风流当如是!”
  越家同鲁家、俞家、谢家、董家这些人家仿佛,虽数十年间彼此或有高下,也差不了太多。王家、宋家、陆家、齐家这样的就要高了一层了,金家从前也与他们算做一处的,只如今同五大家中的洪家联姻携手,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了。越萦这会儿忽然觉着自己家里比起这些人家来,真是只能算个小门小户。
  这一日宋家姑娘留她到了最后才放她走,越萦不意自己如此受人喜欢,却是在府里姐妹间少有之事,心里十分高兴。往外走时,宋家姑娘却忽然提到了傅清溪,她道:“我素来最佩服那些能通学理术、数术的姐妹了,那傅姑娘小小年纪,居然能在云演数试中夺魁,你们家可真是了不得。”
  越萦愣住,一时不知如何答这话,只好含糊着附和。宋姑娘又道:“这回我兄弟也下场去比了一回,却只排在第八。听说头名是个女子,把他给气得!下回你可得介绍那位妹妹给我认识认识才好。”
  越萦暗幸方才没有说出“不过是小孩玩意”“名不闻经传”这样的话来,又听说她想结识傅清溪,便笑道:“我那表妹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她春考原本就是预备要靠数术那一科的。”
  宋家姑娘笑道:“那云演数试倒是同春考还不同,却是剑走偏锋的意思。你可回去问问你家妹子,看看这回考的什么。我兄弟连题目都记不全呢!”
  说笑着送越萦登车,两人才作别。
  越萦一路上心里都乱糟糟的。心道这落萍院里果然没一个简单的角色。柳彦姝是不用说,惯会打探消息架桥拨火的,这回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竟叫她考了第三。这傅清溪从来不声不响的,想不到暗地里手脚更多!果然都不能小觑。
  起初她只是疑心柳彦姝的考试成绩来路不正,可是联考虽然有天峦书院在里头,到底不是当年的千金宴,王常安再厉害也伸不过手去。只是要她相信柳彦姝果然是凭的真本实力,却是再不能的。就她那整日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样儿,能是花心思在学业上的?
  可如今傅清溪这事儿一出,倒叫她糊涂起来了。难道那两个是扮猪吃虎的?
  实际上真要论起来,傅清溪同柳彦姝学的如何,本与她没甚干系。只是她素来同姐妹们明里暗里比多了,越荃更是像一张天网张在她头上,叫她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去。她可不想再来几张!
  有道是疑人偷斧,有了这个念头,越想越觉着那姐妹两个是有意藏拙,私底下还不定怎么笑话自己。还有一个,今日宋家的姑娘对自己如此热心,原还以为是志趣相投的缘故,如今看来,却是另有谋划。噫,这人心人情,还真是难信得很。
  也等不到第二日,这日晚间在颐庆堂里,姐妹们聚齐了说话。越萦便故意道:“如今我们分科已定,不如都各自打听打听自己那门课业有什么争胜投文的文会,省得只在这几个人里头埋着头读,只怕坐井观天了。”
  越芝越苓满心都是自家未出世的弟弟还是妹妹,对这个丝毫没有兴趣;越蕊只等着自家哥哥给自己指条明路呢,也不上心;想要越苭附和她的话,那是没那一日了;幸好还有个越芃,她道:“这主子倒不错。”
  越萦便又问傅清溪:“傅妹妹学的数术,可有什么文会之类的比试?”
  傅清溪点头道:“大概是有的吧,只是我知道的没几个。”
  越萦一笑,故意转了头不看她,对越芃道:“今儿我倒是听宋家姐姐说起了一个数试,叫什么推云演云的……”
  那云演数试的成绩出来之后,自然也早有人按着报名的履历送了结果来。傅清溪当时看了大为吃惊,只是她细想一回,大约旁人都学的正路子,只她自己跟着那两本书学的野路子,哪知道恰好撞上了今年的数试,捡了便宜了。要说自己真的数术有多少高明,那是不可能的。是以这事儿她也不声张,只自己心里有数罢了。
  今天见越萦提起,她也没有多想,便不接话。
  越萦越发认定了她是有意藏拙,遂笑道:“傅妹妹,你藏得可真深啊。想必这回联考你还收了几分力气吧,才考出这么个中不溜的结果来。你在云演数试上夺魁的事儿,还要瞒我们多久?难道是怕我们问你读书的诀窍,才偷偷的都不告诉我们?”
  几人听了这话都极意外,连柳彦姝都盯着傅清溪看。
  傅清溪好生尴尬,只好老实交代;“我那日见有这么个数试,便想去试试自己的斤两。哪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想着我的能耐并没有那么大,不过是碰巧这回考的东西整好是我看过的罢了。算不得什么能耐,便也没同你们说。”
  柳彦姝笑道:“你傻了不是?管什么碰上了撞上了的。数试你得了第一!这是多好的事儿?恐怕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都得高兴呢!”
  傅清溪轻轻摇摇头:“实在名不副实,还是不说了。”又问越萦,“三姐姐还知道有哪些数试嚒?我还想去试试。这回的不能算数。”
  越萦不语,越芃拍手笑道:“好了,你两个真是一对儿姐妹了,一个忙着投文争胜,一个就要去参比数试。到时候咱们家可就名扬京城了!”
  越萦对傅清溪一笑道:“傅妹妹行事这般有打算,哪里还需来问我?”
  傅清溪见她不说,便也不追问了。
  到底这事儿捅到老太太跟前了,老太太笑道:“你这丫头!这样好事为什么不说?!难不成是怕外祖母发不起奖赏?!”
  傅清溪还是那套话,老太太笑叹:“真是一个人一个脾性。你同苓丫头匀一匀该多好?你这是考了头名还觉着自己不成,她倒好,一张卷子没写俩字全是天气不好!”
  姐妹们听了都乐,老太太又叫牡丹和玫瑰送了许多东西去落萍院,一时众人艳羡。
  柳彦姝跑傅清溪那里把东西都看了一遍,笑道:“你看看,若是你一直不说,不是亏得慌?!”
  傅清溪摇摇头道:“闹得大家都知道了,挺没意思的。”
  柳彦姝眯起了眼睛;“最看不上越萦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当自己有多聪明?实在她自己行事处处算计旁人的心思,难道旁人会一点看不出来?她虽上进,但大舅母同外祖母都不怎么喜欢她,为什么?看出她那心性了呗!比方你今日这事儿,我是晓得你这个呆子的呆脾气的。到了她那里,还不定怎么想你呢!”
  傅清溪眨眨眼睛:“爱怎么想怎么想……自己那么许多事儿要做,还管旁人怎么想呢。”
  柳彦姝一拍她:“所以才说你是个傻子!”
  年下王家兄弟要回西京过年去的,要好的几个子弟给他们送行,越栐仁揽了这事儿,在外头会宾楼吃了饭,顺路往越府里来。老太太也听说了王常安上了天峦榜的事儿,便把他们都叫去跟前见了一回,又说些给家中长辈带好等话。等从颐庆堂正屋里出来,一行人就往后头暖阁花厅里去。
  第71章 情定情移
  三三两两说起话来,越萦把王常英叫到一旁,死问柳彦姝同傅清溪联考的事儿。王常英无奈道:“这我哪儿能晓得?再说那傅妹妹不是还得了数试的魁首?可见是真本事。你也别把人都想太……太那什么了……”
  越萦面上一寒,王常英赶紧往回找补:“我不是那意思……啧,上回千金宴长安还有空管这个,今年他自己都读书读成疯子了,哪里还顾得过来?再说了,这是真是假多少水分,有什么干系,春考的时候可只能各凭本事的。”
  越萦淡淡应一声:“好的,有劳了。”
  王常英一看她这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又不痛快了。这少年少女们说笑来往,图的是个开心,他如今觉着越萦的脾性实在古怪,叫人没法子长久相处下去。
  越萦面对着窗口静静立了一会儿,想着王常英在自己身后站了这许久,到底还是先说句话把事儿混过去,回头再在书信上细细说叨的好。缓缓转过身来,——身后哪里有人?!
  再抬眼一看,王常英正在另一头同越芝说话。
  越芝今日穿了一身蔷薇粉的长身缎袄,领口袖口翻出白绒绒一层风毛,衬着她巴掌大一张小脸越发白净。王常英不晓得说了什么,逗得她笑得晕上双颊眸溅星光。王常英显也看呆了,越萦深知他的,只一看他的身姿神色,便能猜出他三五分心思。一会儿王常英又说了什么,把越芝让到一旁的暖椅上坐了,还伸手替越芝整理了一下那上头的椅袱。他自己就在侧边站着,仍同越芝说笑。
  见着眼前情状,越萦心里跟火烧似的。忽然觉得有人看过来,便赶紧收起了目光,只作看着旁人的样儿。
  越苭看一眼越萦,又往人堆里寻起王常英来,见他正同越芝说得起劲,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另一边王常安却不在屋里,她细细一看,也没见柳彦姝,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柳彦姝这会儿却是同王常安在廊檐下站着,她笑道:“你如今了不得,天峦榜的魁首,我站在你边上都觉着有些害怕。”
  王常安不敢看她,只盯着外头风雪道:“你晓得我为什么拼命读书?我们家有规矩,若没有能耐的,万事只能听家中安排。若是……若是自己果然有两分实力,许多事便可以争上一争……你、你……放心,我、我会努力的!”
  说完头也不回逃也似地跑了,把个柳彦姝扔在当地目瞪口呆。
  越苭正好出来找他们,看着这幅样子,站在门边咬着嘴唇忍笑。——看来是这臭丫头得罪了王四哥了,哈,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不懂装懂、装痴耍赖最拿手,可这些本事能拿来哄人到几时?又不是叫花子唱曲儿!
  柳彦姝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了她,哪里会不晓得她心里想什么,却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暗暗打两个哈欠,红着眼睛噙着一包泪水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越苭见了,几乎要乐出声来。
  傅清溪今日挺无聊,董九枢好容易对付完了书院里的考试,正忙着弄那些花灯的事儿。特地叫人捎了口信来,说年里年酒时候再见了,却又叮嘱傅清溪赶紧把上回那些账本好生看看,到时候才好细说。
  传信的把话回给颐庆堂的嬷嬷们的时候,韩嬷嬷都笑起来:“上回老太太同老太爷还说呢,说傅姑娘太老实,如今叫董家哥儿讹上了。老太爷却说世上哪里白吃的亏,多学点总是好的。但愿老太爷的话说着了吧。”
  如今谢家被陈家的水力印坊打得没有招架之力,谢翼自然也难见踪影。俞家同鲁家的几个子弟,刚见柳彦姝进来,便寻了个话头围上去说话。难得今天越栐谦同越栐贤也在,兄弟俩同越苓正说什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越苓更是不时跳脚一回,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气的。
  倒是越栐仁走过来同傅清溪说了两句,夸她:“难得你能踏下心来学。”又道,“荃儿听说你得了数试的头名,还说要给你带书回来呢。”
  待他一走,柳彦姝满脸绯红过来,挨着傅清溪扑通坐下了,长长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一会儿就出上神了,一下一下咬着自己的嘴唇。
  傅清溪看了她半天,忽然道:“哎,嘴都咬破了!”
  柳彦姝惊觉,看她一眼,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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