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预知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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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楚忱抬头望去,就见方才僖妃落座的位置周围,众嫔妃纷纷起身,满面惊愕失措。
  有宫女惊呼,“僖妃娘娘!僖妃娘娘晕倒了!”
  原来是僖妃突然昏厥,云楚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皇后,见她面上又一闪而逝的惊疑。心下了然,她若是皇后,也不会在僖妃风头正盛的时候做什么手脚,只是不知会不会有其他人急着动手了。
  皇上听说僖妃晕倒,立即从位子上起身疾步朝那边过去,口中喝道:“宣太医!”
  僖妃娇娇柔柔的倒在宫女怀中,唇色苍白,皇上见了大为心痛,竟然上前亲自横抱起僖妃转身往灵晖宫的方向去了,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有一瞬间的尴尬愠怒,但她很快就说道:“僖妃这是怎么了,你们跟本宫去看看!”
  皇室宗亲之中,有几位王妃跟随皇后一齐跟在皇上身后去了灵晖宫,其余人都等在原地,禁不住窃窃私语。
  方才同僖妃一起献乐的云从锦面色有血发白,倘若僖妃是中了毒之类的,她也难免在盘查之列。
  云楚忱发现她神色不对,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道:“妹妹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云从锦并不能真正放心,一直紧绷着身子。
  云楚忱跟云若寒对视一眼,都不再劝。这种情况下,只等静静等待结果。
  四下望去,嫔妃中惶恐不安居多,但也有从容不惧的。皇子公主则神色各异,因自己的母妃或自身的处境,他们在这其中牵涉利益太多。
  在前朝许多例子中,皇上执意封宠妃之子为太子的并不在少数。
  年纪最长的大皇子似乎遗传了贤妃温厚的性子,此时面上竟有一丝担忧。
  云楚忱正在思忖对方面上的表情,却不妨突然撞倒二皇子的目光。
  二皇子面上满是兴味的看着云楚忱,另云楚忱心中一惊。
  她很快收敛心神,朝二皇子礼貌的点点头,随后垂下眼眸不敢在四处乱看。
  灵晖宫很快传来消息,僖妃并非中毒或是发病,而是有孕了!
  众人哗然。
  僖妃入宫还不到两个月,竟这么快就怀了龙子,还真是有大造化有福气之人,难怪周道长都说,僖妃是大安的福星,将来必为大安带来福运。
  那么僖妃腹中的孩儿,怕不是天降龙子?
  在场也有淮阳侯府的人,已经难掩狂喜之色。
  云楚忱心底发凉,该来的还是来了。
  传话的内侍满面喜色,称今日皇后千秋,又查出僖妃有孕,皇上龙颜大悦今日在场诸位都有赏赐。
  众人连忙起身拜下谢恩。
  不久之后,皇后回到席间继续她的千秋盛宴,但皇上却没回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留在灵晖宫陪伴僖妃了。
  虽然众人还是面上带笑,但席间的热闹已经变了味道。
  皇后面色终于绷不住了,她始终笑着,但不难发现其中带着勉强与苦涩。
  她十六岁入宫为后时,皇上膝下已经儿女成群,她步步小心如履薄冰苦熬了十几年,如今年过三十,好不容易坐稳了中宫之位,却前有贤妃所育的大皇子深得帝王之心,后有才干得朝臣赏识的二皇子虎视眈眈,现在又有天降龙子的僖妃紧追其后。
  她缩在袖中的手忍不住轻颤,她的儿子才十二岁,如何能与这些人争?
  可若不争……
  怎么可能不争?
  她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嫡子!
  即便她不争,也不会有人信,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们母子!
  坐在她一旁的含元公主担忧的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朝她笑笑,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千秋宴在各自喜忧的气氛中结束,众人甚至忘了今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大皇子择选皇子妃。
  云楚忱回到侯府,又同云若寒和云从锦去南华堂给云老夫人请了安,说明了今日席间的情形,随即回到风澜院,只觉得身心俱疲。
  蘅兰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见她回来,忙吩咐小丫头将端了温热的香菇鸡丝粥上来,说道:“姑娘想必在宴上也没吃什么,先喝些粥垫垫肚子。”
  云楚忱的确没吃什么,这会也有些饿了,但她却半点胃口也没有。
  蘅兰见她面色有异,看向跟随她入宫的潋月和照影。
  照影简单明了的说道:“僖妃娘娘有喜了。”
  “啊?”蘅兰一声惊呼。
  云楚忱心口发闷,说道:“我想早些睡下,你们留意着外面的消息。”
  几个丫头见她情绪不好都没有多说,赶紧点头应了。
  云楚忱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绵软的锦被之中,压抑住自己的呼吸。
  虽多年来身处锦绣繁华之地,却没有一刻能够安枕好眠。
  她多想像其他姐妹一样,能够安安心心依偎在母亲身边撒娇耍赖,哪怕像含元公主与皇后一般战战兢兢,那也彼此有个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云楚忱渐渐有了一丝困意,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那几个梦境来。
  她的脑子乍然清醒过来,翻身从床榻上坐起,细细回忆着。
  几个梦境相互连接,仿若一篇未完成的故事,她将自己已经知晓的内容细细串联成一条线……
  如果她的梦能够成真,那么淮阳侯府复起,连姨娘趁着娘家势起,日日对云泓远吹枕边风,使云泓远对衡阳郡主只剩下冷言冷语,衡阳郡主心高气傲,不愿与妾室龃龉,心灰意冷之下,越发清心寡欲。
  紧接着,育有庶长子的连姨娘,隐隐成了大房真正的女主人……
  而云楚忱虽然与魏子修日渐熟悉,但能否嫁入魏家尚未可知,她这段时间没再做过什么梦。
  屏风外守夜的春芜听见动静起身过来询问。
  “姑娘,可是口渴了?”
  “我只是在设想,假如我未能如愿嫁入魏家,那么将来亲事也许会被连姨娘插手。”
  春芜道:“姑娘必定会如愿的。”
  云楚忱摇摇头,道:“就算我能如愿嫁入魏家,宣永候府若是被连姨娘把控,于我也没有半点好处,将来也许会受制于她。”
  “之前姑娘不是说,只要郡主还是侯府大夫人,您就还是侯府大嫡女,就不会被连姨娘左右?”
  “那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僖妃。”
  春芜一怔:“那位僖妃……很厉害吗?”
  云楚忱点点头:“如果僖妃只是个相貌绝色的宠妃,我自然不怕。但僖妃明显十分聪明,她对皇后恭顺有礼,没有半点恃宠生娇的意思,十分低调内敛。而且她似乎很会把控人的心思。”
  “这话怎么说?”
  “之前皇上要为她重修灵晖宫闹得沸沸扬扬,几位朝臣闹得不可开交,本以为僖妃会饱受诟病,但后来僖妃主动劝阻皇上,让皇上打消了重金修建宫殿的念头,使不少人都觉得僖妃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并非众人想象中的祸国妖妃。”
  云楚忱皱眉:“这分明是欲扬先抑,比一开始就夸赞僖妃达到了一个更好的效果。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淮阳侯府安排的,亦或是僖妃见机行事,生生扭转了局势、”
  春芜被她说的直起鸡皮疙瘩,“僖妃才多大呢,能有这么深的心机?”
  云楚忱看她,“王皇后入宫时也才十六岁,在皇上身边一众嫔妃虎视眈眈之下走到今天,难道不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这……”
  “再者说,僖妃在溧阳老家深藏近十年,从来没有一丝话传出来,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这就不可谓不厉害。”
  春芜下意识的收拢手指,摇头,“如果是奴婢,奴婢做不到……”她想了想,说:“那王皇后呢?她定不想僖妃做大。”
  云楚忱不得不承认,之前是她想的太过简单。
  她说:“为免外戚势大,这些年王家有意被打压,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得重用,而淮阳侯府这些年来出卖女儿笼络住的一干人,却在一步一步往上爬,如今细细想来,这张大网已经初具雏形,在不久的将来,想必会有很大的作用。”
  “那……咱们怎么办?”春芜满面担忧:“就算姑娘老老实实等着待嫁,连姨娘和二姑娘也不会让姑娘好过”
  嫉恨就是动机。
  云挽心没有一刻不想将云楚忱从高出拉下来狠狠碾碎。
  云楚忱现在是被人逼着反抗。
  她道:“我们手里握着的最大把柄,就是僖妃哑美人这件事,但想要找到人证明并不容易。而且,就算我们做成了此事,也要结下一大堆仇人,根本就得不偿失。”
  “要不然,咱们将这件事告诉皇后?”
  云楚忱思量道:“我们与皇后之间没有半分交集,皇后不会信任我们,我们也不敢全然依靠皇后,
  也就是说,没有合作的基础。就算我对皇后透露了此事,她也借这件事拿捏住了僖妃,可将来出了事,我们难保成为皇后的挡箭牌。”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皇子妃的人选落定一事便传到了云楚忱耳中。
  “没想到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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