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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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微道:别打了,提克斯他们那组比赛要开始了,你不是说想看吗?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琳达娜瞬间睁大眼:完了!快快快!
  说着便窜出楼道,连看也没看地上的女孩。
  爱微停在原地,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台阶上的少年。
  少年恰好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她一眼。
  爱微张了张嘴。
  早已跑下楼的琳达娜在底下喊道:爱微!快点儿!!
  她只得闭上嘴,低者头匆匆离开。
  两个拦路者先后离开,地上的女孩肩膀颤了颤。
  片刻,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弯身去捡地上散落的课本。
  寻到台阶下,她的视线里映入一双白鞋,终于站直身子。
  时倦将掉在楼梯上文件袋递到她眼前:你的吗?
  女孩顿了片刻,接过来,转身就要下楼。
  身后有人叫住她:等等。
  女孩后背一僵。
  时倦走到她身边,偏头问道:你走之前,不打算说声谢谢?
  女孩捏紧笔杆,动了动唇,又迅速闭上,接着又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时倦安静地看着她。
  女孩就这样嘴开开合合了近半分钟,终于吐出一句:我,谢,谢谢。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正想落荒而逃,身前的少年却出了声:不客气。
  抱歉。
  女孩一愣。
  时倦道:我在课上听见你的说话,所以才消遣你一句。不是故意逼你道谢。
  女孩一点点睁大眼。
  他问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女孩在原地站了好几秒,忽然从书里抽出一张草稿纸。
  纸上用钢笔勾勒出一张少年的脸,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她看着,忽然开口:汰,汰慕。
  汰慕。
  汰慕。
  她一遍遍叫着,从最开始的生涩,到后面越来越熟练。
  她低下头,干裂的唇缓缓印上纸上少年的眼睛。
  **
  与此同时,某间审讯室里。
  黛晓坐在铁椅上,正吃着公安发放给嫌疑人的午餐。
  她咽下一口面包,对着剩下的半块发了几秒钟的呆,低声道:汰慕。
  【你的声音很好听。】
  在如今的慕格尔,所有人都说她孤僻,高傲,口齿伶俐;说她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说她演讲能将人说得热血澎湃;说她能在校辩论赛把人批得面红耳赤;说她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也总能当场把人回怼得哑口无言。
  却无人说她家境差,因为突出的成绩才被学校破格录取;无人说她过去胆小又怯懦,被人扇在脸上也不知道反抗;更无人说她其实从小罹患口吃。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结巴最后会进广播电台。
  可哪怕如今变得再不似从前,那个人的名字始终是她这辈子念得最频繁,念得最好的字眼。
  紧闭的铁门忽然被推开。
  她转头,便看见金发少年大喇喇地走进来,斜了一眼她手上的食物,道:你想不想离开?
  黛晓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提克斯抓抓头发,神色间有不耐烦,视线却盯着桌子:我爸派人来了,可以把我们带出去。你要不要帮忙带?
  黛晓沉思几秒:所有人都可以出去?
  怎么可能。提克斯翻了翻白眼,必须家属来签保证书。其他人家里都有人。
  黛晓垂眸:我就不了,汰慕他不是咱们国人,没有长辈在这边。你帮帮他,带他出去吧。
  提克斯瞪着她:我凭什么要带他?黛晓,你以为你是谁?本少爷愿意帮你那是给你面子,他一个贼国的穷酸破落户怎么就
  砰
  不锈钢的叉子忽然被她放在桌上,敲击出一声脆响。
  提克斯语调一滞。
  黛晓吃完最后一口面包,重复道:贼国的?穷酸?破落户?
  长时间以与人沟通交谈为工作,她平日里说话也不自觉带了些念播音时的节奏,嗓音温温柔柔的,语速平缓,简单一句话也能被她念出诗朗诵的感觉。
  女孩站起身,缓缓掀起眼皮,唇角带着几分笑,冷冷的,听着又嘲又讽:提,克,斯。
  她道:你以为你又是谁?
  **
  再说说眼下。
  审讯员的惨叫回荡在整个警局,循声赶来的众警员一进门,恰好看到那位本该被锁着的嫌疑人走到倒在地上的同事的脑袋面前。
  时倦手腕脚腕上的绑缚已经被他自行解开了,手指提着那串从审讯员腰间扯下来给自己解绑的铁钥匙,钥匙圈晃悠悠地绕着他指尖转了半圈,停下来。
  进门的众人对着这幅场景愣了半秒,直接从腰间掏出电棍,举着它齐齐冲进室内:干什么呢?!还敢袭警?快住手!
  时倦停下脚步,视线缓缓扫视了道来人,沉默地垂下眼,手上的钥匙缓缓陷入掌心。
  高烧导致的疲乏以及突然动手造成的脱力感紧紧攫住了他,胸膛里那那心脏始终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
  系统注意到他的异常:【宿主?】
  他身子晃了一晃,蓦然倒下来。
  【宿主!】
  周围的警员们尽皆一惊,下意识绷紧神经。
  却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飞身上前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小警员堪堪收回差一点就砸上去的铁棍,心惊胆战道:沈老师?
  怀里的人处在室内的低温下,四肢因为畏寒带着轻微的颤抖,唇色苍白如雪,呼吸却滚烫得灼人。
  沈祈眸光低敛下来,抱着他便往门外走。
  旁人下意识伸手阻拦:老师你等等,他是犯人,现在不能
  沈祈看着他挡在面前的手臂,抬起头,眼睛里隐隐约约的深蓝色洇入室内晃眼的白光里,像是沉入海水以下的冰山一角,带着极地最刺骨的料峭:滚。
  拦路的人手一抖,电棍脱了手,直接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9 13:25:27~20210410 14:2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的喵 5瓶;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沈祈将时倦带走以后, 就被一通电话催债似的喊要回局子工作。
  也不知道他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那头的态度瞬间软化下来,好声好气地挂了电话。
  他提着医药箱回到房间,便看见原本还在昏睡的人睁开眼, 正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沈祈走到床边, 解开箱子的金属扣, 撕开一只崭新的体温计:宝贝,张嘴。
  时倦不知是不是刚醒没反应过来, 没有动。
  沈祈坐在床沿上, 笑得雅致温柔:或者你更希望我再用之前的方法?
  时倦想起在审讯室里那一个吻,沉默地动了动唇。
  冰凉的金属嘴被塞进来。
  沈祈自己就是医生, 自然没打算送他去医院。测好温度, 他没急着开药,而是翻出静脉输液针,顺手将床头的衣架拿过来,药水倒置挂好, 排去管内空气,拿起病人放在被子上的手。
  被子捂了那么久, 他手上的温度终于不如之前在审讯室里那么冷,反倒因为高烧比平日里还要高,手腕苍白如瓷, 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深青色的血管。
  沈祈握着, 食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画了个小小的圈。
  他动作轻, 加上被病人的手挡着,隐秘得像是某种不可告人的事,就连系统都看不出来。
  时倦沉默了片刻, 抬眸去看他。
  沈祈对上他投来的视线,弯了弯唇,给他绑好橡胶管,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温声道:会有点疼,忍一忍。
  空气中弥漫着碘酒的味道,接着,尖锐的金属针头从皮肤外一点点推进。
  察觉到他那瞬间生理性的颤抖,沈祈松开手,半跪在床沿上:现在已经中午了,很快就会升温,不用开空调。你乖乖躺着别掀被子。
  时倦听着这么个说法:要回去?
  助手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沈祈道,我会回来给你拔针。
  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相处模式倒是半点不生疏,对于将一个堪称陌生人的人留在自己家里这件事,都没人提出质疑。
  一个真敢撩,另一个居然还真的接了。
  沈祈轻声笑了,俯身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回见。
  房间的门被人关紧,接着响起换鞋和落锁的声音。
  时倦躺在床上等了几分钟,重新睁开眼。
  系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醒来,愣了下:【宿主?】
  时倦没有起身,手直接伸入枕头底下。
  片刻,他收回手抬起放在眼前,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
  系统盯着那枚金属片懵逼了半晌:【窃听器?】
  时倦盯着那枚金属片看了片刻,重新将它放回枕头下面,很轻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枕头底下会有这种东西?】
  时倦没说话。
  还能为什么。
  被电话叫回工作岗位估计不在沈祈的意料之内 ,否则为什么之前那么长时间不放,非得借着离开前亲他的动作掩饰偷偷放。
  高烧持续了快两天的身体实在太过疲惫,时倦没撑住,不多时便再次陷入昏睡。
  记忆中纷乱的景象铺面而来。
  **
  自半年前目睹了琳达娜施展暴力,而爱微冷眼旁观以后,接下来一段日子都挺乏善可陈。
  直到一个月以后。
  那时加洛州著名教授来慕格尔大学造访,并开办了场讲座,在那天下午于教学楼最大的阶梯教室进行。
  这样的机会向来难得,早早便有学生们得了消息提前占座。
  时倦来到阶梯教室时,里面的座位几乎全被占满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抬脚走向教室靠里那一侧,停在一张桌子前,弯身对着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男生低唤。
  男生被他叫醒,顶着一张足有铁锅大的圆脸,满眼都是不耐烦的戾气:干什么?!
  时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男生揉眼睛的动作一顿,终于撩开眼皮,正眼看他。
  讲座有相关部门拍照,为了风貌,要求是不允许在空地站着,必须人人有座。
  而座位上的男生生得高,身材更是偏肥壮,一个人不仅占了他自己底下的座位,还把旁边的空位也占了一半。
  男生叫威尔,在学校不是籍籍无名的那一类,相反刚入学就把人打进医院,事后学校追责也愣是被他的家庭压下来,闹得沸沸扬扬,从此一跃成为慕格尔大学霸王般的存在。
  他家里有背景,在学校里一直横着走,身材又强壮力气大,偏偏还脾气不好,一个不高兴一拳头下去就能将普通人砸去半条命,惹得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也因此,整个教室里就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却一直没人敢上来,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面前的男生。
  男生大约是对自己在众人之间的口碑有了解,难得看到有不怕死送上来的:想坐这里?你眼瞎了?没看到这里本少爷占了?
  时倦:可以吗?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男生有点无趣地翻了个白眼,一捋头发,嘟哝了一句:聋子。
  倒头就接着睡。
  男生没想到自己再醒来会直接接受整个教室所有人的注目礼。
  一侧的小弟战战兢兢地叫了他好多遍,总算把人喊醒,提醒他看讲台。
  黑板上正写着一道数学应用题,很显然是他被点名需要回答的问题。
  老教授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最后排旁听的学校领导们眉头拧成了疙瘩。
  男生盯着黑板看了半天,正想自暴自弃,旁边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接着,一本笔记本被推到他面前,摊开的那一页工工整整写着算式,列着一个三元三次方程组,最后一行则点了三个点,答案字迹干净又清隽。
  他转头,便看见讲座开始前向他询问位置那个漂亮的黑发少年。
  好不容易应付过教授,他坐下身,看着旁边的人想说点什么。
  可对方已经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直到了下课。
  男生让小弟先离开,转过头,粗声粗气道:喂。
  时倦将自己往椅子中央的位置挪了挪,闻言一顿,眼里浮出疑惑:怎么?
  男生本来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又想问你被骂为什么不会生气,可这些他最终一句都没说出来,只是道:你还不走?
  时倦摇摇头:等会儿再走。
  男生眉头一拧,那张圆脸瞬间显出几分凶狠的狰狞:你还想等别人走了好在这教室捡钱不成?
  时倦平静地扫他一眼,仍是摇头:不是。
  他道:我走不动。
  男生一脸莫名: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只坐半边椅子,我腿麻。
  男生可没忘记,让对方只有半边位置落座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关键是他也压根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坐他旁边。
  他就这么在原地跟傻子似的杵了几分钟,面前的少年再度开了口:能扶我一下吗?
  男生回了神,伸手一把将少年拉起来。
  少年手白而清瘦,身子也瘦,而男生一开始是以自己的体重为标准去后使的劲,压根没想到少年看着不比自己矮多少,分量居然会那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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