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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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昊坐在自己席上,端详虞苏,见他蜷起四肢的睡态,像孩子般。
  第15章 情愫
  第二天,虞苏在犬吠羊叫中醒来,他睡晚了,以往都是天亮就起床。他从席子上坐起,揉着眼睛,发现姒昊人已经不在,他的苇席也收走了。虞苏四处张望,没看到姒昊的身影,还以为姒昊去野麻坡,在羊圈那儿。
  虞苏用木拐移动身子,返回屋子,发现姒昊人就在屋子里,正在用草絮生火。姒昊执一根竹管对火塘的星火吹风,吹得自己一脸灰,好在,还是把草絮点燃,不至于让火塘灭了火。要是没火,虞苏的钻火能力很差,不知道姒昊会不会钻火。
  草絮燃起,姒昊往草絮上搭小树枝,撒上枯叶,他生火技能很好。火势逐渐旺起来,姒昊继续加上枯草和树枝,并在火塘里放上几块碳。
  “我睡晚了,没看住火。”虞苏挺内疚,以前他在屋子里睡,会留意火塘里的火,今日偏偏就睡晚了。
  “烧起来了。”姒昊没有任何责怪,他不觉得看火是虞苏责任。
  姒昊天未亮起来时,看过火塘,还加把柴火,不想因为风大,烧得太快,火塘差点熄灭。
  虞苏这时才留意姒昊带回的食物,是两尾大鱼,放在竹篮里。鱼已经开膛破肚,并且清洗过。
  火升起后,姒昊就开始准备,他将竹材对半劈,但不劈到底,一头还相连,就这样把鱼夹在竹材中,再用绳索把竹材叉开的那端绑住,鱼被固定在竹材上,翻动它也不怕掉落。两尾鱼同样处理,架在火塘上烤。
  虞苏看姒昊的动作很娴熟,想原来他还有不用石板的烤鱼法,不知道他都是和谁学的。
  吃过饭后,姒昊收拾食物残渣,打扫屋子,他挺爱干净。看他再次进屋来,虞苏以为他是遗漏了东西,所以还没下山牧羊,正要问他,却见姒昊打开草箱子,从草箱里拿出一套衣服,他这是要去洗澡。
  “蒿,你都是在哪里洗澡?”不是第一次看见姒昊拿衣物外出洗澡了,他这人爱整洁。虞苏因为腿脚不便,他都是擦身,还是劳烦姒昊给他提水来,然后等姒昊下山去,虞苏才脱光衣服擦洗。
  姒昊答道:“屋子后面,有水潭。”
  去水潭要穿过林丛,土台在落羽丘一头,水潭在落羽丘另一头,离他们的居所有一段距离。虞苏平日的活动范围,就在土台上,偶尔下土阶,在土台附近挪动,所以他并不知道水潭的存在。
  看着姒昊拿着干净衣服离开,虞苏想,他也应该好好洗个澡,今天就要离开落羽丘了。虞苏回草泥台,打开包裹,取出一套换洗衣物,他把衣物搁放在草泥台上,拉起下裳,察看自己的伤腿。
  伤腿今天没上药,它已经消肿,只是还无法正常行走,踩地上会感到疼痛。因着腿伤,才一直没好好洗个澡,现在洗澡,应该也不碍事了。
  今日就要离开,虞苏的东西不多,稍微收拾下就好,也就两套换洗衣物,一双羊皮鞋,还有一件葛被。
  虞苏想葛被留给姒昊,他没有被子,夏天还好,不知道他冬天要怎么办。羊皮鞋,姒昊自己有一双,至于自己的衣物,姒昊太小了,不能穿。好像也没能留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用以酬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要是腿伤好后,再走该多好,那时,自己就可以给姒昊烧制几件陶器,供他日常使用。
  虞苏在屋子里发呆想事情,等他回过神来,姒昊洗完澡回来,已换上一身衣服,头发半干。他披头散发,看着很异样,本该像野人般,却并不难看,毕竟这人剑眉星目,好看得很。
  说来,姒昊的头发不短不长,蓬乱黝黑,像野草一样长得桀骜不驯。山野之民往往不结髻,将头发随意披散,也不留长发,长及肩,便就削断。在任虞两地,断发都是粗野的象征。
  姒昊需要一柄发笄,可以束发成髻,虞苏想。
  姒昊被虞苏看得不解,两人四目相对,虞苏才觉察自己确实盯着他许久,他笑语:“蒿,我想去水潭洗澡,你能带我过去吗?”
  虞苏拄拐能走路,不过下土阶时,需要姒昊帮忙,抵达水潭的林路,可能也需要他照顾。
  姒昊说:“我背你去。”
  “我腿伤好多了,你到台阶那边再背我。”虞苏拿出拐杖,支起身子。
  虞苏一手抱住换洗的衣物,一手拄拐杖,姒昊跟在他身边,看他缓缓步出屋子,走得有点吃力。
  等虞苏走到台阶前,姒昊蹲下身说:“过来。”虞苏趴上去,身子贴上姒昊宽实的背,他揽住姒昊的脖子低语:“这么多天来,真是谢谢你的照顾。”
  这句话听来,像似辞别的话语,虞苏的话语里充满情感。姒昊知道他们分离在即,但他不知道当落羽丘,再次只有他一人时,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身后这个温热的人,陪伴了他几个日夜,今天下午,他可能就不在了。
  姒昊背着虞苏下土台,多日来的背负,姒昊已经习惯虞苏的重量,下台阶的脚步也稳健许多。
  姒昊步下最后一层台阶,虞苏说:“蒿,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
  虞苏手里带着木拐,他想自己走去水潭,背一个人行走是件很辛苦的事,不想再麻烦姒昊。姒昊蹲身将虞苏放下,虞苏拄木拐行走,姒昊护在一旁。虞苏走得很慢,姒昊边走边停,他目光落在虞苏身上,那是关切的目光,他留意虞苏动作,随时准备搀虞苏一把。
  虞苏就像蹒跚学步的小孩,而姒昊是一位保护他的人。
  落羽丘很大,把腿摔伤的虞苏,在它这里住了四天,他的活动范围实在有限,他未能一睹落羽丘的十分之二三,更别谈它的全貌。
  两人从土台的左侧行进,慢吞吞地前往林丛,夏日早上的阳光已让人感到炎热,徐徐林风带来清爽,林荫遮蔽太阳。走在林丛里,就是行动不便的虞苏,也感受到一份惬意。
  穿过一堵林墙,蓦然对上一面潭水,清澈得将绿林的色彩尽揽入怀。潭面上几只白色的水禽飞起,阳光倾泻林间,光芒映在飞禽的背部和翅膀上。虞苏想这里真美,只是通往的道路树根盘错,木藤缠绕,对他一位伤患而言,实在艰难。
  “前面不好走,我抱你过去。”姒昊体贴,他没有将虞苏直接抱起。
  “背……背不好走是吗?”虞苏没留意自己的脸庞赧红,他偎依一根粗壮的树干,靠着歇息。他知道凭自己能力,想要逾越这段路,只能爬过去。
  “嗯。”姒昊应声。他来到虞苏身侧,弯身将虞苏一口气抱起。虞苏的双脚离开地面,还是感到一阵慌乱,他一只手臂搂姒昊脖子,一只手攀住姒昊粗实的手臂,他显得不知所措,只能喃语:“谢谢你。”
  对姒昊而言,虞苏比羊重了点,但他还抱得动。姒昊抱起虞苏跨过藤蔓和树根,半途他累了,喘起粗气。虞苏是说:“蒿,你把我放下来。”姒昊没理会,他把虞苏抱得更紧,而虞苏怕摔,只得乖乖由他抱着,一路行进,来到潭水边。
  虞苏被放在地上,羞愧得不敢去看姒昊,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他不该被人这样一次次抱着,因为他是一位男子,哪怕受伤,那也该是很古怪的事情。
  “我……我自己下去。”虞苏平息起伏的心情,抬头看水畔的青草,也看身旁的姒昊。姒昊额头上有汗水,汗水湿透他的头发,滑落他的脸庞。虞苏心里很感激,姒昊一路将他抱到潭畔,绝不轻松。
  “我在旁看着。”姒昊没有离开的意思。姒昊的考虑周到,而事实上,他也不能离开,虞苏在洗澡时,有溺毙的危险,只要他不慎摔进深水中,以他的伤腿,他恐怕没法游上来。
  “好……”虞苏尽量让自己冷静,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姒昊不留下来,一会自己出事,喊人来不及。
  他爬向水畔,坐在草丛里,抬手解自己上衣的衣带,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微微颤抖。他几不可闻地叹声气,是自己想得复杂了,在同伴身前宽衣解带的事,他有过几次——和风川他们去游泳,这次却觉得不好意思。
  虞苏感觉得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那是姒昊的目光。虞苏的动作一滞,又继续脱衣,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他脱下上衣,袒露出光滑的背部,还有细长的腰身,而后便是解围裳,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扭扭捏捏,虞苏一口气把围裳解开,围裳滑落腰间,他不敢去想象,此时他在姒昊眼中的模样。
  虞苏双手并用,沿着草丛,小心翼翼滑到潭水里,他坐在浅水处,潭水只淹没他下半身,他不敢再往里边去,怕自己不慎溺水。
  潭水冰凉,清澈得能看到藏在水里的两条大腿,因为背对着姒昊,且此时他离姒昊的距离远,虞苏终于恢复自若的状态,他开心地拍湿头发,搓洗身体。他是个爱整洁的人,这几天对他而言,真是蓬头垢面。
  从虞苏开始解衣服,姒昊的目光就一次也没有移开过,他只是看着,不让自己有其他想法。人穿上衣服,和脱去衣服,给人的感觉总是很不同,虞苏有一头长发,再加上他修长而白皙的身体,从姒昊的角度看,有种诱惑之感,这份美带着蛊惑性。好在,虞苏滑下潭水,将身子藏匿在草丛和水域中,姒昊也终于把目光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昊总,觉得这福利怎样啊。
  第16章 离去
  姒昊退到一旁,抱胸靠着一棵大树,他把注意力移到一只喳喳叫的鸟儿身上,偶尔朝湖里瞧一眼,虞苏还在搓洗。姒昊就这么,看虞苏洗头发,洗身子,洗脏衣物,似乎是看着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一点也不觉等待的时候漫长,或者乏味。
  对于腿脚不便的虞苏而言,这是一个很珍贵的清洗机会,他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才从浅水区爬出,由于伤腿的缘故,他只能手脚并用。姒昊远远看虞苏的身子在湖畔移动,他立即上前,但没挨靠过去,此时虞苏身无片缕。
  虞苏把洗涤好的脏衣物,折叠放在水草上,他需要更换的干净衣服,在他身后。他坐在草丛中,披散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露出瘦削的肩膀和细腰,他扭动上身,伸手去够放在身后的衣物。他修长的手臂抓住衣物,抬眼,看见姒昊人已经朝他走来。
  以虞苏一人之力,他能穿上上衣,但是穿下裳将非常难,他无法双腿站立,尤其是在湿滑而且倾斜的湖畔。虞苏洗澡时,姒昊就挺担心他滑落受伤,甚至溺水,此时也有着同样的担心,怕他试图站起来,身子失去平衡滚落湖中。
  在虞城,虞苏跟着风川他们去游泳,都是光着屁股下水呢,大家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此时,虞苏觉得非常窘迫,他将上衣匆匆穿上,把细布裳摊开,贴着腰身缠绕,随即,虞苏发现坐着穿裳,他没法系牢腰带,而下裳绑不牢,自己在草丛随便爬动几下,那条下裳就会被蹭落。
  “将手搭我肩上,我扶你起来。”姒昊挨靠虞苏,几乎贴着虞苏的背,虞苏听到他声音,才意识到他已经走来,只得“嗯”地一声。
  姒昊单腿屈膝在地,虞苏转身,双手搭在姒昊肩上,两人几乎是贴合在一起。虞苏不安看着姒昊,心里感到慌乱,并且还逃避与他对视,姒昊的目光,则就大胆而放肆,他明显在注视虞苏。姒昊有那么一小会失神,他看见几滴水滑落虞苏秀气的下巴,划过优雅的脖子,也许是湖光的做用,姒昊觉得虞苏的眼睛特别清澈,漂亮。
  “我……”虞苏想说我可以站起来了,话语还没说完,姒昊已回过神,他缓缓站起,连带着将虞苏提起来。伤腿不能用力,负重在单只腿上,虞苏站不稳,双手搭着姒昊,重心倾向他,使自己不至于摔倒,保持平衡。
  两人站起,还是面对着面,虞苏发现自己的身高,只到姒昊耳边。姒昊低下头,他温热的手臂揽着虞苏的腰身,虞苏身子立即因紧张而僵直。虞苏的下裳胡乱缠在腰间,腰带系得乱糟糟,他猜测得到姒昊要做什么。果然,姒昊解开虞苏腰带,他提起虞苏的下裳,抓住下裳两侧,把下裳拉正,而后他给虞苏系腰带,他的动作没有迟疑,过程流畅。
  虞苏没法像姒昊这么冷静,他慌得想逃,姒昊为他正裳系带的过程,在他感受里很漫长,他心跳得好快,阳光灿烂到炫目,他觉得很不舒服,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当姒昊做好这一切,张臂想虞苏抱离湖畔,虞苏用手肘挡了他。
  “我自己走。”虞苏说这句话时,语气听着像似恳求。他害怕姒昊再抱他,此时他甚至不敢去看姒昊的脸。
  木拐放在一棵树下,姒昊将木拐拿回给虞苏。虞苏花费许多时间,从倾斜的湖畔爬上来,姒昊退开一旁,他没有搀扶,没有给予任何协助。虞苏在湖畔试了几次,还是没能爬上去,他放弃,坐了下来。他心情也逐渐平静,不似适才那么慌乱和不安。
  这时,姒昊才过来,他温热的身子贴着虞苏的背,虞苏知道是他,将身子微微一侧,姒昊的双臂揽住虞苏窑身,便就将虞苏抱起。虞苏的脸庞藏在姒昊胸口,一只手绕过姒昊的背搭着他的腰,一只手抓住姒昊的肩。
  在被姒昊抱出那段树根、藤根虬曲的林路上,虞苏搂住姒昊,一言未发。阳光穿透林间,条状的光线倾洒在两人身上,虞苏心中缱绻而忧郁。姒昊心中什么也未去想,他相信自己所为,只是为尽到照顾虞苏的职责。
  细葛麻制的衣物挂在屋前晾晒,在风和阳光的作用下,很快就干燥,它们张扬着衣摆,仿佛在说:可以将我们收起折叠啦。
  虞苏浓密的长发为风吹干,乌黑松散,他以指代梳,梳理头发,拢住耳边一绺发,将之编起,缠绕流苏饰物,他编发和缠缀饰物的动作特别灵巧、娴熟。藏蓝色的流苏和发丝在风中飘扬,很美,让人忍不住去看。这样的发饰,在虞苏身上真是别具风味。
  姒昊在屋外修理一根石矛,他心不在焉,进程缓慢。他的目光不时落在虞苏身上,看虞苏梳发,编发,缠系发带。
  整理好头发,虞苏拿来木拐,支起身,朝姒昊走去。不只是姒昊在看他,他也会偷偷瞅眼姒昊,他留意姒昊将石矛缠绑数次,又都解开,似乎一直绑不好。虞苏坐在姒昊身旁,他拿起地上的青藤条察看,这些藤条纤细,他想两条或者三条拧成一条,应该绑起来会更牢固些。虞苏默默拧藤条,做好一段,递给姒昊,姒昊拿过,他把骨器一头契进木柄,再用藤条拴牢,一下子就绑好了。不过是修理旧藤条崩裂的石矛,姒昊又怎么可能做不好,他不过是心思没在这上头。
  姒昊提着石矛下山,还是那样,虞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直到再也看不见。虞苏拄拐来到山崖边坐下,他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姊夫他们到来。离别即,他的心情很复杂,难以述说。
  午时,虞苏在屋内烧水,准备给姒昊饮用,他盯着炭火,额头冒汗,正午炎热,何况是坐在火边。不知道在外面放牧的姒昊是怎样的情况,虞苏还不曾去过他放牧的草场。陶鬶的水沸腾,虞苏用稻草垫手,将它抓起,搁一旁放凉。火塘的火还很旺盛,他将柴草拨些出来,把火弄小。
  等待让人忐忑,虞苏不是在等姒昊,而在等他姊夫一群人,按说今天就应该到来,然而到午时他们还未出现。拄拐出屋子,虞苏坐在土台上等候,远处,原野的一群鹿正在奔跃,它们轻盈得像要踏风而去。
  姒昊牧羊的地方,就在落羽丘右侧的草场,离得不远,他如往时那般,午时从草场返回,登上山道。他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执着牧羊鞭,一身粗陋的衣服,一位打扮再普通不过的牧羊少年,但是他步伐刚健、沉稳,不经意的举止间有一种磊落的气度。
  虞苏无数次在道口上看见姒昊,每每姒昊出现,他都会不自觉地绽出笑容,此时,他上扬的嘴角,随着远处出现的一支小队而扩大。
  虞苏脸上的笑容,还有他远眺的姿势,使姒昊回头,他蓦然看到三个影子出现在山下,那是邰东和他的奴仆,他们朝着落羽丘的方向行进。
  邰东登上落羽丘,见虞苏拄拐站在路口候他,衣着整洁,未见消瘦,他用力将虞苏往怀里揽,欢喜说道:“小弟,我回来了。”
  姒昊在旁看着两人相聚,入目虞苏脸上的笑容,他心里挺欣慰。他答应邰东要照顾虞苏的承诺兑现,而虞苏也将安然归家。
  “吉蒿,真不知晓该如何感谢你啊。”邰东松开虞苏,朝姒昊走去,他一脸感激。要知道这四天里,他可是日夜挂念着在落羽丘的虞苏,他担心虞苏伤情,也担心姒昊没能将虞苏照顾好,现下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姒昊答道: “不用。”
  邰东将姒昊拉到一旁,他往怀里掏,掏出一枚石贝币,拉住姒昊的手,嘴里说着:“收着,收着,这是你应得。”
  对方盛情难却,姒昊将石贝币揣入怀。这确实是他应得,而他拒收的话,表明他不要报酬,要的是感激,他并不要虞苏的感激。离开任邑,姒昊身上携带不少贝币,他不缺钱,当然这事邰东不知晓,和他相伴多日的虞苏,也不知道。
  邰东和两个奴仆在土台上歇脚,他们风尘仆仆,灰头灰脸,可知他们一路赶来。姒昊提着陶鬶出来,将水分给他们,自己也喝上一碗解渴。
  “小弟,你东西收好了吗?”邰东一碗水饮尽,便就急着走。
  虞苏应道:“都收好了。”
  他东西没多少,也就两套换洗衣服,一双鞋子。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吧,好去牧正家借宿一晚。”邰东不打算在落羽丘过夜,他想念美味的食物,软软的卧处,还有整洁开阔的寝室。
  这就要走了,虞苏本来以为姊夫会在这里过夜,明早再出发,因为和风葵家约的是后天在葫芦渡相候,不过早些出发也好,免得路途上再有事耽搁。
  虞苏回屋去拿他的行囊,邰东喊卯跟上,怕他摔着。
  进入屋子,虞苏坐在草泥台上折被子,将被子折得整齐,他摸摸被子,想它日后会陪伴姒昊。虞苏取来衣鞋,他不急着走,他环视这处居住数日的地方,屋中的每一件物品,看起来都那么熟悉、亲切。
  “小弟,走了。”
  邰东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虞苏拄拐站起,卯帮他拿衣物,两人走出房子。就在出房门时,虞苏看到抱胸站在门外的姒昊,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两人仿佛初遇时那般,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蒿,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虞苏行礼。
  “不必。”姒昊说得淡然。
  这时邰东多来,卯蹲身背虞苏,虞苏趴在卯背上,担虑问邰东:“姊夫,路上要是被我耽误行程,怕是天黑前到不了牧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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