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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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此时正坐在夏云昭的马车上,因为苏驰随手见义勇为了一下,又搭上了话, 夏云昭便邀请她上了车。
  “要是本地人, 又何必随身带着武器?”
  “···本地人难道不带吗, 我看汝阳王府的人也都随身带刀呢?就是玄冥二老,也没忘了带武器。”苏驰一哂:“不过你说的没错, 我不是本地人,是从洛阳来的。”
  “哦?你还知道汝阳王府和玄冥二老?”夏云昭一挑眉, 笑言:“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行走江湖, 有些消息还是要掌握的, 否则怎么混?不过我看你是个汉人, 这蒙古人统治的地界儿,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男子轻笑一声, 撩开手边的车帘子看了看外面, 阳光恰好打在他那双褐色的眼睛上, 流泻出金色的光华来, 显得格外俊逸:“我家世代从商, 小生只是个不入流的商人,姑娘不知道也无妨。”
  “商人怎么了, 虽然士农工商,可是没有了商人,大家又怎么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公子这话可就是在看轻自己了。”
  “说的也是,至少我这个商人手里就攥着个馆驿。”夏云昭笑了声,转头看向苏驰:“姑娘可愿意赏脸小生的生意?干净舒适又安全,走江湖的不二之选。”
  “也好,我初来乍到,也懒得再找了,既然你推荐,我不妨就给你捧个场。”
  等住进了夏云昭手下的馆驿,苏驰才知道他是如今朝廷上最得脸的皇商,皇家大多的吃穿用度都是他来采办,这元都城里,恐怕没人能在财力上与他比肩。
  “没想到,你藏得还挺深。”
  两人相识一场,夏云昭就总是借着查账的功夫来和苏驰把酒言欢,因为早年都是要闯南走北,江湖上的事两人都很有一番聊头,便愈发的合拍起来,也是那时候的苏驰有点迟钝,只当夏云昭来查账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有掌柜的暗地里叫苦不迭,道是东家来得这么勤快,简直一点懒都不敢偷了。
  “小生的弊病,结识了新朋友,总要先考察考察才能托底。”夏云昭执起一只酒盏,已然喝得微醺,但风度保持得极好,并未有半点失态:“凊儿你一开始,不也没跟我托底么?你我平了。”
  “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么?成天的游山玩水,又没什么身世之谜,更没有深仇大恨,当然没什么好托的。”
  “说的也是···”夏云昭呢喃着又喝了一杯。
  “哎呀,你少喝一点,今天话没说多少,光看你喝酒了。”苏驰一把将他的酒杯夺下来:“不许你喝了!”
  “为什么?”
  “···看你喝得这幅样子,就是有人把你推倒了,也未必能翻过身来还手,就不怕有人趁机对你不轨?”
  “哈哈,我这身边有敖凊女侠,害怕什么?”夏云昭伸手去够,但已然喝得软塌塌的,一下子便扑了个空,又被按了回去,结果他一个仰倒,直接躺在了铺了波斯地毯的地面,朦胧地看着敖凊道:“还是说你想对我图谋不轨?恩?”
  他这幅模样,着实诱人得很,因为躺在地上,衣襟松散,露出一线流畅秀气的锁骨,又是个练家子,身材并不单薄,是脱衣有肉的模样。此时赖在地上不起来,双眼带着氤氲的水汽,眼尾桃花似的红艳,声音又带着一丝暧昧的沙哑,若是个狼女在侧,早就扑上去了。
  敖凊却很不解风情地放下酒盏去拉他:“别躺在地上,多脏啊——!”
  夏云昭伸手一扯,她的尾音顿时就变了调,整个人都摔在了他的身上:“你干什么啊,真的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夏云昭仰着头看她,目光灼灼地几乎能烧到她心里去,把冰凉的血都烫的火热,她觉得脸都要烧着了:“凊儿,若是你对我不轨,我绝对不会反抗半分。”
  “···说什么疯话,喝茫了吧你?快点起来,地上多脏啊,那么多人踩过的。”
  “我的店干净得很。”男人挑了挑眉,伸手摸上了敖凊的脸颊:“我真的没醉,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好端端的,你这是又来哪出?”
  敖凊想起来,但夏云昭偏偏很无赖地用腿压住了她,两人现在的姿势要是让旁人看见了,可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你是不是今天进宫的时候受什么刺激了?”
  “···”
  “汝阳王?那小矬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觊觎着武林中的神兵,我看他早晚都要举兵造反的,你跟他一个武夫计较什么?除了进宫,你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这话跟他没关系。”夏云昭的语气有点硬,手还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脑袋扳过来与他对视着:“我说的是真话,凊儿,我想娶你。”
  “!!!!”
  敖凊的心顿时颤抖了一下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褐色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八抬大轿红妆十里的明媒正娶。”夏云昭顿了顿:“我没有妾侍,连通房都不曾有,你嫁给我就是正房夫人,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夏云昭这才起了身,顺便把敖凊也扶了起来:“你肯定会说,你不是寻常人,你来历不明,更是寿与天齐的存在,让我死了这条心。”
  “···”
  “但是,不管你是人,是神仙,还是妖魔鬼怪,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都会明媒正娶你,至少给你几十年的落脚处,你就不用在世间颠沛流离了,最起码有个挂念···我也可以给你留下在人间的回忆。”
  “我不想嫁人。”敖凊趁机脱离了他的身边,用一种说得上恐慌的神情看着他:“你根本承受不起后果,别说傻话了。”
  “就算是天打雷劈,我也会娶你的,这辈子娶不了就下辈子,下辈子娶不了就再下辈子,总有一世我能如愿的。”
  “···我看你就是喝多了。”敖凊咬着牙:“我不可能嫁给你的,哪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她抓起一旁的纯钧剑,直接奔出了房间,头都不敢回一下。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元都,直接跑到了边境去,江湖事也一概不问,偶尔会听见夏云昭的名字,心颤了颤只当没见过这个人。当时因为逃得太过于仓皇,她心中也是有愧的,但终归是不敢回去看一眼,生怕他见了自己后有了执念,二人之间欠下因果。
  她在边境游走多年,直至换了皇帝,她才敢偷偷摸摸地潜进他的府邸,躲在门外想要看看他怎么样。
  “可惜老爷行将就木,却未能留下一儿半女继承家产,这偌大的家业,可怎么是好?”
  “没听老爷吩咐么,先前收养的那个小子交了大运,老爷要把家业给他哩!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报,才能有这样大的馅饼砸在头上,啧啧···”
  “冤孽哟,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能让老爷念念不忘的,连个通房都不要,生生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换了别人家,早都儿孙满堂了吧···哎,病入膏肓对老爷来说也是解脱了。”
  “真是造孽,英年早逝啊···”
  那两人交头接耳地从敖凊跟前走过,因她隐了身形无人能见,所以他们也没发现有个女子就站在他们老爷的门前,满脸的震惊。
  夏云昭要死了?!他也就而立之年,居然会“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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