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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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请坐。”
  中年男子为折秋三人倒了茶,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身旁的年轻下属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到他面前。
  这间办公室挂着巨大的八咫镜的模型,连文件上的封口也做成太阳模样。望着这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已经知道时之政府是谁建立的鹤丸国永眼角抽搐,不知为什么他以前多次来时之政府,却没有察觉到真相。
  “佐藤先生……”
  折秋还没说完,佐藤便快速接过话头:“放心吧,中禅寺大人,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检查人员。一会儿让鹤丸国永去隔壁房间,只要检查出没有暗堕气息,我们就可以消除记录了。”
  说着,那个年轻男子及时打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呀,你们的效率很高嘛~那主人帮我保管一下我的本体吧。”
  鹤丸国永见状,把本体刀放到折秋手上,跟年轻男子一起走了出去。
  自从解除暗堕后,他对折秋的称呼也从小姑娘变成了主人。
  折秋体谅地笑了,把鹤丸的本体刀握在手里。她知道鹤丸在担忧什么,被囚禁多时的白鹤虽然恢复了自由,但囚禁期间的警惕心还没有彻底放下,接连为本丸带来两任糟糕审神者的时之政府,显然在他们心里还没有恢复信任度。
  有她保管着鹤丸的刀,起码还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鹤丸离开后,佐藤清清嗓子,开启了新的话题:“大人,您这次过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和您确认。”
  时之政府想了解的,无非是鹤丸国永是如何解除暗堕的。
  当听说是隔壁竞争部门的式神治好了鹤丸,他们的脸色变得非常好看。
  时政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找出鹤丸暗堕的原因,而隔壁阴阳寮一只ssr式神就做到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尊严的挑衅。
  “不过,鹤丸暗堕这件事,如果你们早点去找高天原,还可以更早得到解决。”
  解释完自家付丧神解除暗堕的过程,折秋从随身携带的纸袋里摸出一个圆滚滚的圆球。
  半透明的金色结界中央,有一团仍在沸腾的黑雾,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佐藤感受到了沉重的恶意。
  “高天原上的神明那么高高在上,怎么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普通人。”
  中年男子还未回答,他身边的年轻青年就发出了抱怨,和在万屋时狐之助的抱怨如出一辙。
  “就是!”听到青年的话,狐之助也翘起尾巴,赞同道,“刀剑付丧神虽然被称为付丧神,但从本质上来讲只是刀剑化身而出的精怪,那群神明怎么看得上我们。”
  折秋:“……你们对高天原到底有什么误解?”
  而且,建立你们时之政府的,不就是高天原的领导者天照大神吗?
  付丧神就算是精怪,起码也能位列八百万神灵之末,比某个无法入住高天原的祸津神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好吗?
  已经如此了不起了,你们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大人不要看我们做的工作很了不起,实际上,每个月的工资都发不齐啊。”
  “就是就是!狐之助在成为大人的专属狐狸之前,被迫东走西跑,最累的时候一只狐管了三个本丸。我们这里人手一直稀缺啊,又不能像晴明公那样跑去找地狱的鬼灯大人要狱卒,没人敢这么做。”
  “闭嘴吧你们!”
  看着下属和狐之助接二连三倒出苦水,佐藤脸都绿了,急忙训斥道:“绝不可妄自讨论天!”
  虽然语气严厉,他却没有反驳那些话,看来高天原那不正常的劳资关系是真的很让他们头疼。
  加州清光满脸黑线,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他微微出汗的手。加州清光一怔,看向身旁。
  黑发的审神者神情淡淡,眉眼间皆是清浅静谧的平静,嘴边甚至噙着一丝笑。
  仿佛所谓的天,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那,为何不写书信去找天照呢?若是你们提出请求,她断然不会无视才对。”
  这次连敬称都不喊了。
  我们到底摊上了一位怎样的审神者啊???
  加州清光不仅没有镇静,还愈发慌张了。
  折秋略带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望着佐藤:“时之政府对保护历史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如果没有你们,历史发生偏转,可能连高天原上的神明都被历史颠覆。因此,你们提出的要求应该是最优先的。”
  神明,是在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他们各自有不同的职责,能够倾听或完成人类的愿望。如果历史改变后,人们不再信仰神道教,改去信仰别的宗教,高天原也可能不复存在。所以,时之政府在对抗时间溯行军的战斗中,起到的作用是超然的。
  佐藤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我们,不敢啊。”
  折秋一怔,那年轻男子和狐之助也都面露苦色,高天原是八百万众神的居住之地,他们不过是区区人类和管狐,有什么勇气去找天照大神提意见呢?
  在天的绝对权威之下,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我知道了。”
  折秋叹气,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明白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也是徒劳。她把那金色的圆球放到桌子上,推到佐藤面前。
  佐藤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试探着拿起圆球。
  “!”
  只握住一秒,他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精神冲击,朝着他的大脑狠狠袭来,整个世界都恍惚了一瞬,圆球啪嗒一声落到地上。等到眼前再次出现折秋的身影时,他已经满头冷汗,吓得气喘吁吁了。
  “大、大人,这是……”
  “鹤丸国永暗堕的原因。”
  折秋说道:“我怀疑,这和本丸第一任审神者中的迷幻之术有关。佐藤先生,你能把前两任的资料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没想到鹤丸国永竟然能带着这种黑雾撑这么久,刀剑付丧神的耐力真是不可思议。
  被那里面的恶意冲击的狼狈不堪的佐藤如此想到。
  资料拿来,折秋开始了仔细的翻看。加州清光早就知道那两人的事情,闭眼以示对他们的不满。
  “嗯?”
  看到第一任的照片时,折秋愣住了,她又飞快地往下找,找到了那位女性审神者的身份一栏。
  “海常高校……”
  第一任审神者,竟然是海常高校的学生。
  折秋记得,她应该是高三的一位学姐,那位学姐因病休学了半年,上学期末才回到学校。休学学生的案卷是由学生会经手的,她对她印象深刻。
  听到折秋的低喃,佐藤愣了愣,也回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说道:“不只是第一位,第二位审神者,以及我们本来想找的替补审神者,都是来自海常高校的。当第二位离奇失踪,我们打算寻找接任本丸的替补审神者时,我看到他们均是海常高校的学生,就想起大人您了。比起什么都不知道、也可能不会同意来做审神者的替补人选,还是拜托大人您更好一点,于是我力排众议,决定先试着招揽大人。”
  第二任也是?
  折秋飞快的翻出第二本文件,上面清晰无比地写着第二任审神者的一切资料。
  海常高校,三年级b班。
  这是巧合?
  还是说,是什么人故意为之的?
  “嘶——”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事情的根源,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股痛感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她立刻就想起来,那是她陪加州清光和鹤丸国永第一次从厚樫山回来时,感受到的刺痛。
  “主人?”
  看着审神者按住太阳穴,神情阴沉,加州清光皱了皱眉。
  折秋顿了顿,缓缓放下手站起来:“抱歉了清光,我们没时间去看大和守安定了。”
  “诶?”
  黑发审神者看着他,加州清光注意到,那双温柔美丽的深蓝眸子中有光影在浮动。
  她一字一句道:“本丸,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折秋的祖父,是京极夏彦所写的京极堂系列的主角之一,京极堂,原名中禅寺秋彦,是我超喜欢的大男神。折秋的名字就是从秋彦这个名转变而来的。
  因为本文不综小野犬,这里的芥川龙之介是现实世界中的芥川先生,京极堂像芥川的幽灵这个是原文描写23333333333
  顺便给大家安利京极堂系列,国内出版了八/九部,还有一部魍魉之匣被改编成动画了,超好看。
  第25章
  审神者离开的本丸一如既往的宁静。
  为了庆祝本丸最后一刃刀也恢复了正常, 大家决定晚上开个庆祝会,趁审神者和花鸟卷都在的时候好好开心一次。
  于是三日月老爷爷笑哈哈地表示今天的工作全部取消,众刀剑欢呼着跑去准备晚会了。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胁差们在一期一振的带领下,拿着黑卡去万屋购物,压切长谷部在他们身后大喊“不要买多余的东西回来啊!”,烛台切光忠和堀川国广、鸣狐三人在厨房准备食物,平日很少出门的左文字三兄弟也开始整理晚会的衣服, 小乌丸、小狐丸等古刀和花鸟卷一同在回廊下开心地聊着天。
  花鸟卷虽然是妖怪式神, 但她的性格温顺, 和刀剑付丧神在一起也可以聊的开心。小乌丸等刀剑给她留下的印象也非常不错,青年们俊秀温柔的模样, 比阴阳寮某只独臂的打架狂和大江山鬼王好太多了。
  因此,当她听闻刀帐上还有一振名叫髭切的刀时, 下意识愣住了。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髭切与膝丸均是刀帐上已公布的刀, 不过, 这座本丸还没有锻到。”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呢。
  小乌丸饮下一杯酒,笑道:“花鸟卷为什么这么问?”
  画中的美人笑得温润如水, 她放下茶碗, 轻启唇瓣:“我们寮里, 有一位茨木童子呢。”
  懂了。
  两双墨色的眼睛相对, 微微一笑, 像极了两只老狐狸盈盈对望。
  路过回廊的山姥切国广突然浑身一颤,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蹿上, 整把刀都不好了。
  “真可怕啊。”
  看着小乌丸与新来的少女式神相谈甚欢,小狐丸摇摇头,看向自家兄弟。
  被誉为天下五剑中的最美之刃笑哈哈地喝着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表示熟视无睹:“哈哈哈,那不如等髭切来本丸后,把茨木童子也请到本丸来做客吧,这也算是难得的重逢呢。”
  好吧,这边也是个心脏。
  觉得老年刀组已经没救了的小狐丸叹了口气,默默梳理着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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