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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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三年以来,他那边从来没出过差子。
  我喜欢和这种明白人合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比那种只拿东西不办事的人品要强好多倍。
  “林小姐。”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和我打招呼。
  “你能出来和我吃饭,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说着,和他一前一后进了无名居。
  在小包间里坐定,他才算舒了一口气,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这些年,你没少帮我,真的谢谢你。只是这件事,现在不是我说了算的,何况那家公司的报价确实低很多。”
  “低到什么程度?”我问。
  “你们价格的百分之五十。”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复印的材料说,“你看一下,这是项目合作意向书。”
  第021 困境
  我听了他的话,倒吸一口凉气,价格低一半,这根本不是赔本赚吆喝了,而是自杀式经营方式。这到底是哪家财大气粗,有钱没地儿花的公司干的事儿?
  “谢谢。”我没细看,把资料收进自己的手提包里,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拿着给孩子买点玩具吧。”
  “这怎么好意思。”袁原推辞着。
  “我了解你们现在的情况,你能这么帮我一把,很感激了。”我说着把红包硬塞到他手里,他顺势也就收了下来。
  商业社会就是这样,从别人手里拿到利益的时候,一定要送出去一部分。这样大家的合作才会长久,没人有义务不计利益的对你好。
  从袁原这里,我才了解到整个事件的经过。
  大约在一周之前,另外一家广告公司的人找到他们,说想聊了聊明年合作的事。他因为与我合作时间较久,双方都磨合得非常顺畅了,不想轻易换公司,就委婉拒绝了。
  隔了不到三天,关于合作的事就直接从上头压下来了。
  “林小姐,不是我不帮你,现在的情况是,我没这个权限。”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不不,你这样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至少我知道了死在哪儿了。是关系还是创意?”我真诚的感谢他。
  “那真是对不起,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袁原说。
  他们公司每年在我这里大概需要抽八十到一百万,我税后返给袁原的点位能差不多抵他一年的工资。一是因为这单合作利润确实高一些,二是觉得袁原的处境有点像当年捉襟见肘的我,动了点恻隐之心。
  送走袁原,我打开了他给我的材料。
  那一家公司的广告创意与我们相比,不相上下,报价明明确确地写着,只有我们报价的一半。媒介都一样,日报和晚报每周三和周五的第三版。
  门被人轻轻叩响,我有点奇怪地走过去,打开,看到沈末站到门口。
  “听说你带陌生男人过来吃饭,好奇,来看看,以为你约的是程新,没想到不是。”沈末笑嘻嘻的说。
  “袁原,我的一个合作商,一直在我们公司投放广告,差不多三年了吧。前几天突然提出要终止合作,我约他过来谈谈。”我简略向他说着事由。
  “竟然还出这事儿了?”沈末走进来,随手关上门,来到桌子前坐下来。
  “是,出乎意料,刘天也提醒了我。可是,我想来想去,在商场之中除非无意中得罪人,否则我还真没故意得罪的仇家。”我一摊手,无奈极了。
  恶性竞争的事我遇到过,但是做到这么卑劣不要脸的,我第一次遇到。
  沈末听了说了事情的经过,按着脑门儿想了一会儿说:“这家公司必定有一家财大气粗的财团支持,否则做不出这样的大手笔。刚才你说的那几个单子,我替你算了一下,按你说的成本率来算,他们以这个水平的低价接了这几个单子过去,每年至少要贴出来两百万。看样子,接下来他是准备把你手上所有的客户都抢走,甚至连阿卡这样广告公司的巨头客户都要用低价攻势抢走,他至少要在第一年准备两到三千万的资料亏损,否则明年绝对维持不下去。”沈末分析到这儿,看向我说,“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花这样的大价钱整倒你?那一定是整倒你,他有更大的利益。”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刚才一时性急竟然没想到这一点。沈末一分析,一切就明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恶性竞争,而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整我。
  想到这儿,我忽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些人盯着吗?那他们要从我身上图谋什么?
  财富?我没有。这几年所有的盈利加起来,也不足他们一年要赔的数字的三分之一;人?我也没有。我毕竟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我不觉得有男人会为我下这么大的本钱,我有自知之明。
  思来想去,一切又陷入死局!
  “他会图我什么?”我自言自语。
  “还有一种可能,你的成功是他某个计划当中的绊脚石。”沈末突然抬头又说。
  我眼睛亮了又暗,真是倒了邪霉了,怎么老是撞这么邪性的事儿。我是不是应该在周末带着三个小宝去庙里上上香,去去晦气!
  沈末最擅长的就是分析问题,一件事他能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分析出来,然后挑出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做比较。
  这一次也一样,被沈末帮忙分板以后,我满脑袋顶着“我被人黑了”这几个大字一路回家。
  今天因为有事,是委托史兰帮我接的孩子。我到家的时候,她正抱着宽宽在玩,对着宽宽的小脸蛋又亲又捏。
  “史兰,借机沾我儿子便宜!”我看到他们,终于扫清了头顶上的雾霾,笑不由自主挂在脸上。
  “怎么?今天加班去了?”史兰问。
  她是下午三点去办公室接走了宽宽,然后赶在四点前去接了元元和童童。
  “应酬,为了一个合同的事儿。”我放下东西,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回头对宽宽说,“等妈妈一会儿,马上出来哈。”
  宽宽见过史兰几次,倒没认生。这个小东西,向来对漂亮阿姨没抵抗力,只要长得漂亮的,谁抱他他都不哭。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万一遇到人贩子长着一张美丽的脸,这小东西还不扑腾就跟着走了!
  史兰和我有一阵子没见,她也不着急走。等三个小东西都睡了,她才凑过来坐在我身边,伸手揽了一下我的腰说:“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和你睡一起,好久没夜聊了。你怎么样,明天扛得住吗?”
  “你家宝贝疙瘩呢,离了你行吗?”我问。
  “没事,她老公这三天都休假,和他的同事预约了一次爸爸去哪儿的冒险,今天下午已经带着小公主飞三亚了。”史兰说,“他们五个男的,单独带孩子出去,说实话,我还有点担心。你说咱们普通人家,跟那破电视学什么。人家明里是星爸带孩子出去,后面跟着一个摄制组呢,说不定还有医疗队。”
  史兰说起女儿,到底有点不放心,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我看着她站在窗户前,神态柔和地说着电话,忽然心里超级羡慕她。一个女人,有一个家,一个孩子,一个知冷暖有担当的男人,其实就足够了。
  富贵这东西,向来只能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
  史兰说了有十多分钟,最后带着一脸的笑走回来,看到我直愣愣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担心孩子头一回跟老爸出门,可没想到小东西见到大海就疯了,说等一下还要去玩水,一个劲儿催我快点挂电话。”
  “孩子嘛,玩心大。”我笑了笑。
  看到史兰这个样子,我心里对三个小东西的愧疚感更深。我从来没带他们出去玩过,于是马上决定过春节的时候带三个小东西,如果何则林回来,就带上宽宽爷爷,一起去三亚放松几天。
  和史兰聊到大半夜,我犹豫了几次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关于程新有可能是何连成的事,我自己都没确定,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免得好朋友跟着我一起担心。公司经营当中遇到的问题,和史兰说也没用,平添一个人陪着我烦恼。
  又过了一周时间,除了阿卡公司以外,剩下来的客户只有三个了。
  我真佩服对方的动作速度,我这边只打听到收购他们的是一家投资公司,其它消息都没摸着门道呢,自己这边已经溃不成军了。
  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于是主动给刘天打了电话。他在那边说:“乐怡,你先别急,我只能保得住阿卡一定在你那边做。其它的事,正在帮你查。”
  “谢谢。”听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没什么大的进展,于是说了几句闲话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我马上想到了红日投资,迅速拨通了程新的电话。
  那边响了好大一阵子,我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他在那边喂了一声问:“哪位?”
  “您好,程总,我是林乐怡,关于推广的事儿想和您再约个时间沟通一下。”我简单的自报家门。
  “哦。”他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说,“好的,不过最近几天比较忙,下周吧,下周三左右再定。”
  “好,谢谢您!”我心里踏实下来。
  只要他没拒绝和我见面,那这个合作就有可能成,说明对方没对他下手?或者说是不知道我即将谈成这单生意。
  直到自己挂了电话,我才猛然想到,程新有可能是何连成这件事。是的,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第一想到的是生存。我是在刘天那边毫无进展的消息刺激下,主动给程新打了这个电话。
  不管怎么样,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如果他记得我,那他一定会帮我;如果他不记得我,那我一定要用公司的非一般创意让他选择我!
  第022 困境加深(为不挂科多好啊打赏钻石加更)
  和红日的最后一次谈判时间已定,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的重要性,各个环节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到临行前,郑海涛把检查好的资料交到我桌子上,说:“林姐,查了好几遍,万无一失。”
  我点头说:“谢谢。”
  郑海涛的做事风格我很了解,认真是他的基本功,不管这件事对与错,他都把认真放在第一位。所以现在只要从公司出去的文件,我都让大家转给他审核一下,把把关。
  这份方案我也看了不下三遍,从我们的角度上来说已经臻于完美,无懈可击。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我们的人走进了红日的红议室。
  这一次是非正式的应标,需要我们向红日公司的相关人员介绍我们的推广方案,每一种媒体的宣传方式和创意,该创意的出发点,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做过多少人的广告测试,反应如何;接受测试人员的职业分布,收入分布,以及大家对于广告的接受程度,理解,有没有与想表达的意思的歧义……
  半个月期间完成这些测试,我几乎把公司能用的资金都挪动了,与原来合作的调查公司,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受众,并且说服他们接受测试……其实这中间的过程异常繁琐复杂,但是客户看到的是经过这些繁琐复杂以后的报告书,数字以及说明材料。
  我把这些得到的材料一一介绍,争取有理有据,声情并茂。
  讲解大概用了三十分钟,之后还有十分钟的答疑时间,红日这边的问题很尖锐。等到所有问题解答结束以后,我看着坐在会议桌两边的红日管理层,忽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林小姐,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主管推广的轻轻推了自己的金丝边眼睛说。
  “好的。”我起身准备示意郑海涛和方慕晨收拾好资料,从这间会议室出去。
  我们在另一间会议室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负责推广的刘经理敲门进来,用满含歉意的声音对我们说:“林小姐,真是对不起。今天估计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我们这边马下还有其它会议,所以三天以后再通知您,好么?”
  “刘经理。”我站起来,满面含笑说,“刘经理,这一次的介绍会,您觉得有什么不尽完善的地方吗?”
  “方案做得非常完美,其中有一些想法是我们自己人从来没想到过的,对我们帮助很大,所以才需要更加慎重的讨论,然后才能给您这边一个肯定的答复。”刘经理笑着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有事及时联系。”
  “好的,再见!”我伸出手道。
  握手道别,一切都没问题,但是在回去的车子上,我左想右想总觉得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方慕晨正在摆弄手机,忽然抬头对我说:“林姐,要不要我问一下我的内奸,看红日那边有什么想法?”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马上问:“内奸?什么内奸?”
  “你不知道,我上次过来的时候,遇到了高中同学,正好在红日财务部工作,今天他们来听讲解的有财务部的人,我让他打听一下。”
  “好。”我喜出望外。
  所有的项目在确定以后,肯定是有专门的人进行人事公关的。只是这一次太急,我们这边的公关人员进展很慢。但是对方要求提供最终方案的时候很快,几乎闪电一般,他们就把整个合作流程推到了最后关头。
  红日的这种做法也是某些大集团常用的办法,一是为了避免某些自己人被合作商所用,二是怕时间拖得久了给暗箱操作的人留下机会。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公司在招投标的时候,把前期工作做好保密,一开始竟标,就在短短一周或者两周内完成。
  方慕晨打通了电话,那边似乎不方便说话,她闭嘴等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始问。
  三分钟以后,她挂断电话,疑惑地看着我说:“林姐,他说一个小时以后,还有一个公司过来议标。”
  我终于明白自己觉得不对劲儿出在哪儿了,那间会议室的红日与会人员是单数,每一个部门出一到三人,阵容整齐,而且在我们出来以后,那间会议室的门就没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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