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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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郡主不意听到此言,此刻也是后背发寒。幸而徐锦瑟拉住了自己,若刚刚她真冲了出去,杜霆之这无耻小人会做出什么事情,简直难以预料。
  她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抓住徐锦瑟的手稳住身形。徐锦瑟只觉安平郡主抓着自己的手上满是冷汗,而她自己想必也同样如此。
  本是安平郡主的一时兴起,却未料到竟会撞破这种事情。此刻她们必须掩藏好行踪,万不能叫杜霆之发现。
  那对男女依旧在不远处你侬我侬,鸿雁她们却虽是可能找来——她们的行踪,随时可能暴露!
  徐锦瑟与安平郡主小心翼翼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再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对男女的说话声不知何时低了下去,终至无声。这树林里静谧极了,似乎只剩下她们两个的心跳声——砰砰、砰!
  那两个人,可是已经走了?安平郡主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向外张望。
  徐锦瑟按住她摇了摇头。
  不想此时,安平郡主扭伤的那只脚突然抽起筋来!
  她倒抽口冷气,抽搐的脚踝不由自主踢到了地上的石子,发出“咚”地声响!
  “——谁!”杜霆之的喝问声猛地响起!
  安平郡主与徐锦瑟同时打了个激灵——不好!被发现了!
  “谁在那里!出来!”杜霆之再次喝道。
  徐锦瑟与安平郡主同时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就快到她们藏身之处了!
  这山中无甚遮蔽,她们躲在树后,若是有心要找,极易被发现。
  随着那悉悉索索的声响接近,徐锦瑟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为今之计,只有她出面,引开杜霆之的注意,安平郡主才好脱身。
  打定了注意,她立即便要起身。不想腕上一紧,这一次,却是安平郡主按住了她。
  安平郡主冲她摇了摇头,嘴唇轻轻开阖,接着,不待她反应,便起身冲了出去。只她拖着伤脚,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安平郡主发出一声痛呼,杜霆之立即被引了过来。
  “安平郡主?你怎么在这!”
  见到安平郡主的刹那,他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停在了惊愕之上。
  “杜、杜驸马……”安平郡主坐在地上,蹙着眉头道,“快、快帮我叫人,我的脚扭着了。”
  杜霆之眸子瞬间暗了一暗,“郡主怎会在此?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跟着?”
  “我听说这儿花海盛放,便央了安嘉姐姐来此赏花。”安平郡主抚着脚踝,面露痛色,“驸马怎么也来了?若早知你在这里,我便不挑这时过来了。安嘉姐姐也不说一声。”
  “不怪公主,我来此的事情,公主并不知情。”杜霆之缓缓低头,意有所指地道。
  安平郡主心中“咯噔”一下,心知他在试探自己,心中却越发冷静,面露疑惑之色,道,“不知情?安嘉姐姐为何不知情?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杜霆之勾起嘴角,一副温文儒雅之态。
  这笑容落在已经知晓他是什么货色的安平郡主眼中,简直虚伪到了极点,安平郡主强忍着心中厌恶,故作惊讶道:“难不成驸马是想来采些花回去,给安嘉姐姐个惊喜?”
  杜霆之一时语塞,面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道:“不错,我正是想给公主个惊喜,才独自前来。”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安嘉姐姐的。”安平郡主眨了眨眼,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还请杜驸马帮我叫人才好,我的侍女就在附近——”
  “安平郡主!”杜霆之粗鲁的打断了她,“这后山荒无人烟,实不是你该来的。”
  “我也就是好奇,多走了几步,谁想就扭到了脚。”安平郡主垂下头,掩去眼中异色,“幸好碰到了杜驸马,不然等我那侍女过来还不知要过多久。”在杜霆之看不到的地方,安平郡主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是吗?”杜霆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晦暗莫名。
  徐锦瑟在树后紧盯着他,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一旦杜霆之有何异动,她定会冲出去阻止。出其不意之下,应是能阻上一阻。
  此时距离她们进入花海小径至少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安平公主的侍女与鸿雁该是已经回返。到时她们大声呼救,该是能将人引来。鸿雁功夫不弱,定能制服杜霆之。
  ——但在那之前,她绝不能暴露自己。
  安平郡主不惜亲自现身,引开杜霆之的主意,她绝不能辜负郡主的情谊。
  徐锦瑟一瞬不瞬的盯住杜霆之,整个身体紧绷到了极点,掩藏好自己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就在此时,安平郡主突地开口,“驸马这是作甚?不帮我叫人便罢,这语气怎像在审问?莫不是因为安嘉姐姐没告诉你我来的消息?”她怒气冲冲的看了杜霆之一眼,道:“那便不劳烦驸马了,我的侍女很快便到,你还是快些去找你的‘惊喜’吧!”
  杜霆之正欲开口,安平郡主冷哼一声,打断了他,“驸马今日的热情‘招待’安平总记在心中,想来驸马也已想好日后如何对安嘉姐姐交代了。”
  这一番任性骄纵之言,反叫杜霆之心中疑虑稍减。他盯着安平郡主,心中杀意渐消。
  恰在此时,安平郡主侍女寻人的叫喊声远远传来。
  杜霆之身形一顿,朝安平郡主深深一揖,道:“男女授受不亲,未免唐突了郡主,我且先离去。郡主海量,还望勿要在公主面前提及此事。”
  安平郡主冷哼一声,并未出言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杜霆之刚走不久,安平郡主的侍女便寻了来。瞧见侍女的瞬间,安平郡主几不可见的呼出口气,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徐锦瑟也从树后走出,与安平郡主视线相接,心中竟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们再不敢耽搁,徐锦瑟与侍女一左一右扶了安平郡主下山,在随后赶来的鸿雁帮助下,终是攀上了那个小山丘,回到了别院之中。
  这一番经历,直如虎口余生一般,竟叫她们在这夏日时节中汗湿重衣。待入了别院,徐锦瑟只觉后背一阵寒凉,竟是已被冷汗浸透了。
  二人在侍女服侍下前去更衣不提,待她二人离开后不久,杜霆之竟又折返回来。
  他行至路口,恰见地上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不由脚下一顿,弯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只女子的耳坠。
  他看着这只耳坠,面色猛地沉了下来——刚刚安平郡主耳上的坠子,并未缺失……
  杜霆之攥住这只耳坠,眼中极快地掠过一阵猩红之色。
  第157章 偶遇
  出了这般事情,两人再无赏花的念头,便是安平郡主也不欲在别院留宿,当下便叫人套了马车,匆匆离开了。
  车厢之中,两人面对面坐了,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这般事情,徐锦瑟便是重活一世,都未遇到过,更不要说安平郡主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过了半晌,还是安平郡主先开了口,“今日之事……”
  不想徐锦瑟也在此时“今日之事——”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停了下来,又同时开口:“你先——”
  这一下巧合,叫她们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倒将心中的紧张之感冲淡不少。
  笑过之后,安平郡主深吸口气,道:“你先说吧。”
  徐锦瑟道:“那杜驸马不是易与之人,我观他模样,定是起了疑心,郡主还需多加小心。”
  “我省得。”安平郡主道:“毕竟没有撞破,他便是怀疑又能如何。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我母亲贵为长公主,别说杜霆之,便是安嘉公主想要动我,都没那么容易,何况他区区一个驸马。”本朝驸马只有虚衔,不涉朝政,杜霆之便真胆大包天想对她下手,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份能耐。
  也因着如此,刚刚她才会阻止徐锦瑟现身,自己去引开杜霆之的注意。
  “郡主大恩,锦瑟铭记在心。”徐锦瑟说着,便要朝安平郡主拜下,被安平郡主一把扶住,“如此见外作甚!”
  “非是见外,郡主之恩,当得一拜。”安平郡主身份尊贵,会令杜霆之有所顾忌不假,但以郡主这般尊贵的身份,却选择在那种情形下挺身而出,护她周全,如此大恩,实当得起这礼。
  徐锦瑟执意行了全礼,安平郡主阻拦不住,只得受了。
  二人都不是矫情之人,这话说过,便揭过去了。徐锦瑟只将这情谊记在心中,这一刻起,无论身份、真真正正将安平郡主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往日见那杜霆之与安嘉姐姐甚是恩爱,实想不到背地里是这般龌龊之人!只可惜没看清那女子身份,不知如此大胆、敢在别院中私会驸马的,究竟是何等无耻之人!”说到此处,安平郡主简直义愤填膺。
  安嘉公主多么温雅美丽的人,那杜驸马与她素有恩爱之名,背地里却在她有孕在身时,带人去她的别院私会,这杜霆之,实在太不是东西!
  “可惜时机不对,叫那女子跑了,不然捉奸成双,找机会闹去陛下面前,杜氏一族都要为杜霆之所为付出代价!”安平郡主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这杜霆之忒地大胆,竟将安嘉公主当做傻子一般玩弄了!
  杜霆之固然不敢动她,她一个闺中女儿,无凭无据,也无法妄言驸马私会之事。且经了这次,杜霆之定会更加谨慎,日后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定是不易。如此看来,此事竟要不了了之了!
  安平郡主越想越是气愤,一手重重拍向桌案,“可恶!”
  徐锦瑟略一思索,便明白她为何发怒,遂道:“郡主不必动怒,咱们既已知晓杜驸马的真面目,郡主有机会不妨去安嘉公主处旁敲侧击一下,想必以公主聪慧,定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安平郡主眼前一亮,“你是说——”
  “安嘉公主才是杜驸马的枕边人,杜驸马若有异动,公主才该是首先察觉之人。”便是安嘉公主被感情蒙住了眼睛,经安平郡主提醒,也定会着心留意。女人的心思最是纤细,更不要说安嘉公主如今有孕在身,正是敏感之时。
  杜驸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荒唐之事,定是自恃安嘉公主不会得知。如此一来,平日行事必定会有疏漏,只要安嘉公主留意,必定有迹可循。
  以安嘉公主的受宠程度,若要拿捏一个杜霆之,简直易如反掌!
  徐锦瑟这么一提,安平郡主也想通了此事,倒稍稍放下了心。只她还担心一事——
  “那杜霆之说,安嘉姐姐的身子撑不得多久了……”
  “郡主放心,安嘉公主身子一向安好,如今有孕在身,身边定少不得太医伺候。杜霆之就算想要搞鬼,也没有那么容易。”徐锦瑟顿了顿,前世安嘉公主并未有噩耗传出,只这孩子却没有保住,不知其中有没有杜霆之的缘故。想到此处,徐锦瑟道:“郡主不妨提醒公主注意身子。太医院中集中了大乾最好的大夫,公主又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想来太医院不敢轻忽。”
  太医们可不是吃素的,杜霆之若是对安嘉公主下手,此刻该有了征兆才是。若查出了什么,正可顺藤摸瓜,将那杜霆之揪出来。
  “言之有理。”安平郡主点了点头,长长出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本想邀你共赏花海,没成想碰到这种事情,是我对不……”
  “郡主这般说就见外了。”不待安平郡主说完,徐锦瑟便打断了她,“郡主一片好意,那杜霆之行事,与郡主何干?我只知感谢郡主美意,却不知郡主何错之有?”
  安平郡主愣了一愣,方才笑开。
  她与徐锦瑟相视而笑,心中隐隐生出莫逆之感。
  恰在此时,车厢帘子被风吹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徐锦瑟视线中一闪而过。她立即掀了帘子看去,却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怎么了?”安平郡主瞧她面色不对,出言问道。
  “没什么……”刚刚她好像,看到了徐锦秋?
  那处好像是个书肆,徐锦秋一向对读书不感兴趣,怎会跑去书肆的?许是她一晃眼,看错了吧。
  徐锦瑟正待放下帘子,一张熟悉的脸突然从眼前掠过。她心头一跳,竟像被烫到一般放开了手,那帘子立时落了下来,拍着窗框荡了几下,倒像将她的心跳都打乱了一般。
  晏庭曜……怎么、怎么是他?
  不、不对,这里是京城,便是在路上偶遇,也不是什么异事,哪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徐锦瑟按住胸口,只觉心儿扑通扑通,竟像快跳出一般。
  安平郡主不由惊呼,“锦瑟,你、你怎么突然脸红成这样,莫不是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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