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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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示意兵士放其上来,看着李贤率领着近三十人的家仆,薛仁贵疑问的眼神挪到了一只袖子,正在风雪中乱舞的李贤脸上。
  “薛将军,有什么我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吗?您放心,这些家仆对我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绝不会怯战的。”李贤看着薛仁贵的眼神,慷慨地说道。
  薛仁贵正要说话,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不等发射箭矢警告,马背上的人就开始高喊道:“薛将军,已经拿下王本立。”
  薛仁贵虎躯一震,双眼瞬间比刚才见到李贤又明亮了很多,而后看着李贤沉声说道:“好,沛王殿下既然愿意帮忙,末将正是求之不得,只要殿下能够率领家仆,看好城门即可!”
  面对薛仁贵的无条件信任,李贤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路来的路上,他想过自己如何说辞,才能够让人家信服自己是真心为了帮助大唐,甚至,想过可以留下家仆,自己离去的极端方式,来让薛仁贵等人信任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所有自己的复杂设想,在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简单,甚至让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定不辱命,只要我李贤还活着,就绝不让牧族人闯进城来!”李贤看着马背上的薛仁贵,高声说道。
  “多谢殿下!所有人给我杀出去!”薛仁贵不顾风雪往嘴里使劲灌,张口怒吼一声,带着城头上的三十名兵士,以及张柬之带回来的二十名兵士,正好五十人,快速的杀了出去。
  元日将近,长安城的皇城东宫内,李弘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安西发生小规模的叛乱,甚至还有朝廷的地方官员卷入其中,而且还是巴州这一个小小的地方!
  呆呆的盯着案几上的好几份奏章,这里有薛仁贵与黑齿常之联名上奏的,有张柬之独自上奏的,还有李哲写给自己的奏章,但无论是那一份,都在这份奏章中,详细的叙述了李贤在这一战的功绩。
  “殿下,父皇来了。”裴婉莹敲了好几下书房的门,但却毫无反应,只好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看着发呆的李弘轻声说道。
  第688章 对错
  “什么事儿?”李弘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刚刚走进门的裴婉莹,淡淡的问道。
  “什么事儿?你干的好事儿!”门外传来了李治的声音。
  裴婉莹急忙靠一侧站定,刚刚站定就看见李治龙行虎步、气势凶凶的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裴婉莹紧紧跟着从书桌后面起身的李弘,急忙向寒冬腊月脸的李治行礼。
  “哼。”李治看着李弘哼了一声,倒是把旁边的裴婉莹吓了一跳。
  这几年虽然已经习惯了太子妃这一身份,但皇家儿媳妇的身份还没有习惯,加上成为太子妃后没多久的时间,李治与武媚便离开了长安城两年多的时间,所以,现在听到李治冷哼一声,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替李弘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李治径直走到书桌后面,毫不客气的坐下,而后看着李弘跟裴婉莹,沉默了下后和声说道:“婉莹出去一下,我与李弘有事儿要谈。”
  “是,儿臣告退。”裴婉莹急忙再次行礼,而后明亮的眸子关切的看了一眼李弘,便轻步退了出去。
  李弘看着书房门缓缓的关严实,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父皇生气的原因了,余光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奏章,只见李治也拿出几份奏章扔到了书桌上。
  对于父皇手里能有来自安西的奏章,李弘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毕竟,安西虽然是自己的大本营,但向来对于父皇跟母后,是从不保留、隐瞒什么,所以也就不奇怪,他们能够知晓安西发生的一切事情了。
  “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李弘故作轻松,走到书桌前,拿起李治扔在书桌上的几份奏章,随意的翻阅起来。
  “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治敲着书桌哒哒响,显示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李弘抬头看了一眼李治,而后开始翻阅奏章,这几份奏章,最主要的问题,便是集中在了李贤府邸被王本立调换一事儿上,想来,父皇生气,也是因为此事儿吧。
  “您到底什么意思吧?”李弘把手里的奏章往桌上一放,在李治对面坐下,琢磨不透龙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直接问道。
  “这是不是你的主意?”李治盯着李弘的眼睛问道。
  “儿臣会那么笨?如果想让李贤死,完全可以做到不知不觉。”李弘面对李治问罪似的目光,沉声说道。
  “但……”李治看着李弘深沉的目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李弘做错什么了吗?
  李弘起身拿起那份调换李贤府邸的奏章,往李治跟前一推,冷冷说道:“李贤做贼心虚,为了拉拢王本立保命,自愿跟人家调换府邸,这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在安西,换做其他地方,李贤一介庶人,谁会正眼看他一眼?王本立跟他相交,看的是谁的面子?难道是他李贤的吗?还不是看的皇室跟我李弘的面子?”
  “那为何王本立要如此克扣他?为何王本立要与牧族人谋反!你怎么解释?”李治烦躁的翻了翻奏章,也不知道看进去没看进去,随手扔到一边问道。
  “到底是王本立要造反,还是他李贤蛊惑王本立要造反,薛仁贵、黑齿常之、张柬之都不曾提及,这里面您敢说,就没有问题?”
  “你到现在还怀疑李贤?”
  “是他贼心不死!自己想要玩火儿,却料不到自己没办法掌控火候,以至于王本立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儿,如果李贤只是一介庶民,老老实实的被流放,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李弘脸色很不好看,冒着大逆不道的风险,顶撞着李治。
  甚至,当他说完后,已经做好了龙爹发怒,把桌子上所有奏章都推倒的准备了,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李治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说的与你母后所说一模一样儿,如果李贤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巴州断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但……”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回长安的。”李弘不容反驳地说道。
  李治半张着嘴,脑子里全是来时武媚泼冷水的声音:“您去吧,李弘决计不会同意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让李弘把李贤的两个孩儿,接回来,这点儿他倒是会同意的,毕竟,如今他也已经为人父母了,能理解这些。”
  李弘看着李治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长叹口气,在对面再次坐下来,有些沉重地说道:“李贤罪该万死!儿臣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安西,就这么被他用两三年的时间给破坏了。七八百人的暴动虽然是小暴乱,但……却是给其他牧族人,其他部落开了一个头,给了他们以后反抗我大唐的提示!儿臣如何能够现在就接回他们的孩儿?儿臣如果这么做了,对得起那些以命在安西厮杀的兵士吗?”
  “我只要他的儿子回来,他们是无辜的,李贤是死有余辜也好,罪有应得也罢,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但……孩子同样乃是朕的皇孙!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安西跟着李贤夫妇受苦受难!”李治眼神不再愤怒,反而看着李弘,像是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儿。
  李弘不答话,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指,翻着桌面上的奏章,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轻轻的响起,沉默也在父子之间继续延续着。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次谋反的这些暴民?”李治见李弘一直不说话,只好没话找话的问道。
  李弘仰起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之声,看着头顶精美绝伦的天花板,淡淡地说道:“乱世当用重典,杀。”
  李治看着一直仰头望着天花板的李弘,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地问道:“那五百多人的俘虏,你要全部杀掉?”
  “杀。”李弘依然仰着头,喉咙动了好几下,才吐出了一个杀字。
  李治最终也没有从李弘嘴里得到该有的答案,而李弘到李治离去,也没有给他一个到底接回还是不接回李贤之子的,一个明确的答案。
  走出书房的李弘,只见裴婉莹刚刚送走了李治,而两个小小的身影,也被李治抱走了。
  “烨儿跟叶子,被父皇接到宫里去了。”裴婉莹回过身,看着李弘说道。
  “看见了。”李弘淡淡的点点头应道。
  刚刚生产完没多久,但裴婉莹已经恢复了其高挑、苗条的身材,只是比起生孩子前,整个人更是多了一股成熟的温柔的韵味跟庄重典雅的感觉。
  “父皇一直想要给他们俩儿改名呢,说您取得名字……”裴婉莹看着心事重重的李弘,只好试着拿两个孩子转移李弘的注意力。
  “李烨、李叶,一男一女,这名字多好啊,不改。”李弘接过小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说道。
  “母后也不满意呢。”裴婉莹嗔了一眼固执的夫君,说道。
  “怕是你也不满意呢。”李弘拉着小雪的小手,示意其坐下,而后靠着人家的胸前,任其小手给自己按摩着太阳穴,懒懒地说道。
  裴婉莹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神情紧张地说道:“对了,您是不是该去趟长安了?眼看着就要元日了,清菡妹子那里,您这多久没去了?”
  “白纯呢?”李弘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
  “在宫里吧,今日您早朝时,白姐姐从东宫经过去了宫里,只是不知道如今回没回濮王府了呢。”裴婉莹无奈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陈清菡到现在也没有拿下,弄的这东宫,除了安小河那天天游手好闲的顽劣丫头外,就没有一个人能帮上自己的忙。
  好不容易这两年跟陈清菡有了些许进展吧,但看样子殿下好像又不是很上心似的,人家一个黄花闺女,耽误了这几年后,都二十好几了,成了老姑娘了都。
  “这又是母后让你说的吧?刚回来没几天,就开始瞎操心了,那我去了。”李弘终于感觉到太子不好当了。
  虽然此时还是太子,但跟继承了皇位已经没有任何两样儿了,无论是父皇跟母后,还是朝臣,或者是裴婉莹,为了李家香火,都是费尽了心神。
  小雪几人练武出身,加上年岁已大,想生顾及都够呛,安小河性子活泼,到现在还是没心没肺,估计生了孩子……能把孩子在她钓鱼时给丢了。
  而今,随着李治跟武媚回到长安,东宫继续纳妃一事儿,便再次提上了日程,甚至就连狄仁杰,都借着宴请之名,为其张罗过,但都被李弘给回绝了。
  如今出门身后则只有花孟跟猎豹二人,李治与武媚不在长安的这两年,御史言官已经无视李弘的不尊礼法了,殿下愿意怎么出去就出去吧,只要不再像上次那般,跟人家大食王子,众目睽睽之下,在酒楼里打起来,有伤风化就行。
  第689章 局势的预判
  陈清菡今日心情不错,没想到能够在元日之前,竟然买到极为便宜的年货,这让她感觉跟占了很大的便宜,像是在路边捡到钱一样,提着大包小包的,脸上更是美滋滋的,像是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儿般。
  微风轻轻刮过的街道上,温和的阳光照耀在墙体上,站在墙角下,浑身感觉暖暖羊羊的,让人忍不住摆把躺椅坐在午后的阳光下,闭目冥想。
  花孟跟猎豹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陈清菡,不用等到李弘命令,便快步走过去,想要帮助陈清菡拎着手里的那些物事儿,但却都被陈清菡一一拒绝了。
  “民女见过殿下。”陈清菡看着也不嫌墙脏不脏的太子,靠着那门口的墙行礼道。
  “还不请我进去坐坐?”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清菡说道。
  “殿下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民女家中无人,民女又乃一介小女子,殿下进去怕是会让街坊四邻非议民女吧。”陈清菡冷着一张小脸儿,直直望着前方说道。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丫头别看气质上有着江南特有的温婉大方,但其脾气,完全是继承了她爹的驴脾气,太过于执着了。
  只因为去年自己答应了她,让陈敬之回长安一趟,但因为其他事情而没有实现,这陈清菡便认为自己是在敷衍她,拿什么君无戏言、金口玉言等等的,把自己好好的讽刺了一遍,从那开始便对自己爱搭不理了。
  “是你父亲主动要留下,有事情无法脱身,不是我不愿意让他回来,难道你父亲没跟你说起过?”李弘只好继续重复着上一次的解释说道。
  陈清菡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推门便要回家,刚要回身关门,一只大手便放在了门上,不让其关门。
  “我父亲的解释,怕也是因为您的威压,才如此说而已。”陈清菡放下两手的包袱,开始使劲推门,势要把说话不算数的人,关在门外不让其进。
  两人推拉之间,陈清菡因为用力的缘故,加上她一个人的力气,那是人高马大的太子殿下的对手,所以当太子殿下突然间一松手,毫无防备的陈清菡,一个收势不住,整个人便一下子撞到了李弘的怀里。
  一头扎进人家的怀里,小巧的鼻子撞在了人家胸口,鼻头顿时一阵发酸的感觉,刚想要揉鼻子,便感觉两只手被人家紧紧的握住。
  “喂,放手了。”陈清痕看不清楚街道上是否有人看向他们,但脸上此刻已经是火烧一般滚烫。
  “你撞入我怀里,还让我放手?”这等好机会,对于已婚人士来说,更是能够激起他们心中的激情,自然是不会放过调戏怀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喂,有人看着呢。”陈清菡羞涩焦急,如果给人撞见,这真是说不清楚了。
  “没人看的见的,谁有那闲工夫看咱们,估计都忙着置办年货呢。”李弘一手揽着陈清菡纤细的腰肢,便把怀里冲撞出来的陈清菡跟他自己,放进了门内。
  花孟与猎豹急忙跟上,三人就像是人贩子劫持人质似的,紧忙把门关上,只是整个过程中,人质则是一声不吭,没有反抗的叫出过一声。
  远处一架华丽的马车的门帘掀起,把刚才门口发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门被花孟跟猎豹关上后,武媚无声的叹了口气。
  “太子这两年在长安,不会一直就是这幅德行吧?”武媚端坐马车里,而身旁两侧,竟然是半梅跟寻兰在侍奉着。
  “回皇后,这次是意外,平日里清菡小姐跟殿下不会这样的。”半梅感觉脸在发烧,心里充满了尴尬的味道。
  殿下怎么这一出,竟然被皇后恰巧碰见了,太不走运了也。而她们,如今只能是帮着殿下打圆场。
  “你们就这样护着他吧,从小护到大,惯的越来越没样儿了。”武媚无奈的摇着头,而后示意马车继续前行,对于李弘今日的行径,她不觉得自己有颜面下去,为两人调停的必要。
  长安城在她与李治不在的这两年,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长安的一路上,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而近日闲暇之余,正好出来看看,却不想碰见了这么一幕。
  毫无察觉的某人,揽着陈清菡的腰肢,待进入小院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人家的腰肢,脸上带着七分笑意,三分严肃地说道:“不准板着脸,这样不好看。我今日过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按行程来算,你父亲这两日就应该要回到长安了。”
  “您以为您这些话,民女会信吗?”陈清菡依然绷着小脸儿,丝毫不把当今太子殿下的话放在心上。
  “我堂堂一个太子殿下,我会骗你?”李弘示意花孟跟猎豹,把那小包大包,替陈清菡放进屋内,然后某人便腆着脸,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陈清菡的小手,在小院里的木椅上坐下。
  “去年您就说我父亲会回来的。”陈清菡抬起头,抽回自己的手,被这家伙揩油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一次绝不能让他这么随意的揩油。
  “去年是你父亲有事儿啊,又不是我不想让他回来?再说了,你看婉莹的父亲,这几年可回来过?不也是在……”
  “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意思吗?去年裴大人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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