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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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坤点头。
  唐昱顿时垮下脸,低头看了眼碗里黑乎乎的药液,他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喃喃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申屠坤敲他脑袋:“别傻了,赶紧喝。”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唐昱心一横,端起碗直接一口闷了。完了他砸吧砸吧嘴巴:“还挺好喝的嘛。”
  申屠坤把他手上的碗接过去放回小几。
  唐昱动了动身体,偷眼看他:“怎么还没反应?”
  “快了。”申屠坤伸手扶着他的肩把他掰正,让他背对着自己,右手抵住他背部,缓缓送入一丝真元灵气,“运行功法。”
  唐昱连忙敛神闭目,催动体内气海灵力。
  轰——犹如在灌满油的身体里加了把火,燎原般的炙热从体内喷涌而出,顺着全身经脉横冲直撞。
  唐昱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身体往前一倒——
  申屠坤虚扶在他肩上的手一伸一拢,直接把他圈在怀里,另一手则丝毫不停地往他体内送入灵力,强势地推着他体内的灵力继续运行周天。
  随着灵力的流转,唐昱觉得全身经脉犹如针扎火烤,疼得他颤抖不已,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才不至于惨叫出声。
  就这样他也忍不住逸出一丝呻吟。
  他一把抓住身前结实的手臂,死死地、用力地抓住,生怕自己忍受不了这折磨而挣扎。
  申屠坤紧紧搂着他,送进他身体的灵力却毫不留情——现在停下并不会减轻疼痛,长痛不如短痛,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倘若不是唐昱经脉细小,承受不了过多的灵力冲击,他恨不得一口气给输入几倍的量,好快些结束。
  一周天运行完毕,唐昱已经陷入昏迷。汗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让他平添三分柔弱。
  申屠坤放下手,扶着他在榻上躺好,翻出一块薄毯给他盖上。拂开唐昱额角汗湿的发丝,他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没想到药效这么烈。
  他已经将一滴血液稀释成一大盆,一碗药液里充其量也就只有其中的一小口,唐昱竟然就受不住……
  也不知道唐昱吸收他那滴放在贝阙峰的血液时经历了什么。
  虽然那已经是放置了几百年,且妖力减半不止的残血……
  能直接让他筑基的妖力,想必当时很痛苦吧?
  ***
  唐昱醒来时天色已暗。
  他迷迷瞪瞪地扫过昏暗的室内,揉揉眼睛爬起来。
  柔和的光线亮起。
  “醒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柔和。
  唐昱闻声转头,闲适地坐在卧榻边上的不是申屠坤是哪个。他连忙爬下卧榻:“抱歉,弟子——”
  申屠坤吓了一跳,连忙搀住他:“怎么乱动?是不是不疼了?”
  唐昱恍然,这才想起下午的痛苦经历。他晃晃手臂,抬抬腿,再引动体内灵气,登时松了口气:“没事,挺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虽然已经查过他经脉,申屠坤却还是担心,此刻听了他的话才跟着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放开唐昱的手,他轻咳一声:“既然无事,那就回去吧。”顿了顿,“明日早点过来。”
  唐昱:……还有没有人性?他今儿才遭了这么大的罪!
  “嗯?”
  唐昱立马变脸,狗腿子般笑:“那弟子先回去了。”完了他急忙低头,“诶,我鞋——咳咳。”他突然想起自己是被抱出浴间的,有些尴尬地瞟了眼申屠坤,踩在地上的脚趾动了动,打算走进去穿靴子。唔,还得把他的衣服收拾出来呢。
  在荧石的明亮光线下,唐昱的脚趾莹白可爱。
  申屠坤扫了眼那不停乱动的脚趾,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手指微动,一团衣服鞋子飘了出来。
  唐昱登时喜笑颜开:“谢谢老祖。”他走前两步一把抱住衣物塞进储物袋,再把鞋子放到地上套好。“那弟子这就告辞了。”
  申屠坤侧头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点点头:“去吧。”待他应声出了屋子,却忍不住回头盯着他的背影。
  兴高采烈蹦跶出去的唐昱没有发现,后面有人一直目送他离开。
  回到院子的唐昱觉得自己精神得仿佛能跟撼山羊大战三百回合。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开始赶工吧——还得给老祖做两个挂饰呢!
  拿出老祖给的两块帕子,唐昱仔细地、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拿出炭笔和纸打算动手——
  等等,老祖貌似是妖来着?
  那这两个生物……唐昱看看左边的大鹏展翅图,再看看右边的游鱼破浪图,摸摸下巴。这两种生物搭配在一起,总会让人联想到某种生物啊……
  鲲鹏……吗?
  第34章
  今天已经过去大半,剩下的两天三夜时间里, 他要做三个布偶挂饰。三个!除了裁剪缝制, 还得搓绳编坠绳, 重点是,三个都不是可以敷衍了事的!
  唐昱想到这里,立马将老祖妖型一事扔到脑后,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捋起袖子就开干。
  他翻出白纸,对着两块帕子构思片刻,然后阴测测一笑,抬手就开始画。寥寥几笔,圆胖可爱的海鱼跟小鹰图就跃然纸上——幸好读书的时候做了几年的兼职家教, 学生大部分都是小孩子。为了哄得学生听话, 他就自学了几笔简笔画。没曾想今日还能用上。
  他满意地放下炭笔, 吹了吹稿子, 得意地笑——既然那厮嫌弃兔子造型不够可爱……哼, 别怪他不客气了!
  接下来自然是选料、裁剪、缝制。
  他打算先做简单的海鱼布偶。
  选了天青色类似柔棉的布料,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按在布上, 再把银针穿线,沿着画上的鱼身线条简单勾了几个重要的点作成标记。然后取掉白纸, 用炭笔沿着这些线点画出想要的海鱼造型。最后, 在线外留出两指宽的距离, 小心翼翼地将海鱼剪了下来。
  依此方法, 唐昱裁好两块海鱼布料。接下来, 只需要缝合,塞一些柔软的絮状物进去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药浴加汤药的影响,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他依然觉得自己精神得不得了。但想到第二天还得忙活一整天,唐昱还是决定休息一会儿。
  ***
  第二天,唐昱精神抖擞地跑到正院——连赵景铄都没见着,就被拎了出来。
  他一脸懵地被拽着腾云驾雾,不过瞬息,就到了新建的演武场——边上的观景台。
  申屠坤松开他的腰,脸上还有几分不悦:“怎的起得这般晚?不是叫你早些过来吗?”日日睡觉,不思进取!
  唐昱:???什么玩意儿?他已经很早了好嘛?没看天才刚亮吗?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他脸上表露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白了,申屠坤很是恨铁不成钢:“哪个修行之人像你这般惫懒的?还敢嫌弃泡药浴麻烦。”
  一大早又训他。闲的。唐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这资质,就算每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全拿来练功,也练不出什么花样啊,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累。
  申屠坤也不过是顺嘴这么一说——反正有他在,唐昱将来的修为必定不会差——他翻出一本书,直接扔进唐昱怀里:“拿着。”
  唐昱翻过书本一看,《万兽图录》?他随手翻开——图文并茂,还带解说,跟看动物世界似的。他登时喜滋滋。哎呀,有课外书籍可以看了。
  申屠坤见他喜欢,勾唇道:“全部熟记。”
  唐昱一愣,继而大惊失色:“全部熟记?这不是……等下,您是说现在?”这么厚!都快赶上大字典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申屠坤轻嗤,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凭你现在的修为和记忆?想太多了。”他拍拍唐昱脑袋,“能记多少记多少。”
  唐昱松了口气:“记这个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申屠坤不怀好意地笑,“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面对这些妖兽。”
  唐昱打了个寒颤,想起被撼山羊追袭的快感。
  申屠坤轻笑着拍拍他脑袋:“好了,乖乖呆在这里,我去练剑了。”语罢,不等唐昱反应过来,他足尖一点,往前一跃,飘落在空旷的演武场上。
  ……既然要练剑,把他揪过来干嘛?唐昱很是无语。等等,他这是担心情绪不稳?
  看着申屠坤离开的背影,唐昱突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要是老祖的灵魂状态一直不好,自己是不是就得一直跟在他身边?天啊……
  想到这种可怕的未来,唐昱顿觉人生无望。
  或许,并不是这么严重?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想到办法呢。唐昱乐天地想着。老祖这么高的修为,肯定也是不愿意被这问题束缚的,别自己吓自己。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他才放下心来,然后开始打量周围。
  他所站的观景台,就挨着演武场边,内设石桌石凳。凭栏眺望,一边是方正宽敞的巨型空地,另一边是悬崖峭壁、层峦叠翠。
  端的是观景好地方,难怪叫观景台。
  他正四处张望,演武场上的申屠坤祭出他那把黑剑。
  唐昱登时被那把漂浮在申屠坤身前的黑剑吸引了注意力——哎妈呀,那把剑真的太酷了,以后他学剑了,一定要搞一把。
  场中的申屠坤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起手,握剑,拔剑,紧接着就挥出第一剑,又一剑,再一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从开始的行云流水到迅若流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一时间,诺达的演武场里只见一抹黑色身影腾挪跃纵、广袖翻飞。低调古朴的黑剑与握剑之人浑然一体,剑气过处,浅灰色的砖石地面就出现一道道深深刻痕。
  无声,却气势如虹。
  ……靠,突然被帅了一脸是怎么回事?唐昱急忙收回视线,摸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觉得脸都烫了的自己傻透了。不能看不能看,丫的太帅了!犯规犯规!
  他扭头的瞬间,演武场上肆意挥剑的申屠坤若有所觉般回头扫了眼观景台。
  唐昱定下心神,转而开始想着做点别的打发时间。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会儿手工?看书什么的就算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事情。赶紧赶挂饰的活儿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他偷瞄了眼演武场上的申屠坤,暗搓搓地翻出昨晚裁剪好的布料以及针线,直接坐到柱子后,背对着演武场,借着柱子的遮挡开始干活。
  申屠坤察觉方才心底有些异样,本想抛诸脑后,却又想起自己与唐昱的联系,顿了顿,脚下一点,直接跃上观景台。
  彼时唐昱正专心勾针。
  申屠坤定睛一看,顿时哑然。这家伙,竟然堂而皇之偷懒,对修行的重视真的是……幸亏还有自己,否则就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势,结丹遥遥无期,更勿论元婴了。
  虽然心里这般谴责,他嘴角却是衔着浅笑。瞄了一眼唐昱手上的布料花纹,仿佛是个……鱼尾巴?罢了,既然是为自己做东西,就暂且放过他吧。
  这般想着,申屠坤再次跃下演武场。
  埋头缝针的唐昱对此一无所知。
  申屠坤自神魂受伤就再也没试过肆意挥剑。以往每练上一小会,甫进入状态,情绪就会随着气血奔涌而上涨,继而失控暴怒。只看这短短两三年,演武场都重建了无数遍就知道了。
  可让他憋着不练剑,他也会烦躁继而暴怒,两者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练剑顺带破坏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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