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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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们,该反抗了!”他大手一挥,不停游说身边一位恨不能手脚并用的同事:“走, 今天就翘班!”
  青年咧着嘴,刚想搭腔,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半透明玻璃门上的人影, 赶紧轻踹了下口无遮拦的人, 故作大声道:“啊,我的心情为什么如此愉悦?这应该是加班带来的充实感吧!”
  眼镜男心领神会,一边注意着门那边的动静一边道:“没错,我的眼里只有工作, 真的很感谢蒋总给我进公司的机会呢。”
  付洒洒就在这疯狂溜须拍马的台词中推开了门, 五个工作人员同时停下动作, 然后秒切上进的画风, 就像被放了气的车胎一样瘫倒在座位上。
  什么情况?
  她抓了下头发,直接走到眼镜男身边,小声道:“伟哥,能麻烦你帮我查下bmh这个id的发货地址可以吗?”
  张伟没说话,推了下眼镜,一脸不苟同地看着她。
  付洒洒莫名其妙,见对方刻意地挺着胸膛,不由得就把视线放到他的工作牌上——
  售后主管,tony zhang,外加像素感人的两寸工作照。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反应过来,乖巧道:“托尼老师,我有个客户的订单好像出了点问题,能帮忙确认下地址吗?”
  “当然可以。”张伟非常豪迈地指挥另一位同样拥有着洋气外文名的实习小哥:“夏洛特,帮忙看下777520房间vip的出货清单。”
  还有人嫌弃自己的本名?付洒洒在心里默默吐槽,小时候很多同学平舌音翘舌音分不清楚,都喊她付傻傻,这名字够蠢了吧,可就连当时的她都没怎么在意这个事情呢。
  看来男人虚荣起来,果然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她等了片刻,实习生就把单子给她了,长长的流水一直拖到了地上,连阅遍人傻钱多公子哥的张伟都咂舌道:“洒洒,这绝逼是你的追求者吧?”
  付小霸王嘿嘿干笑了下,低头去找上面的地址,等看到z大校区的熟悉街道门牌后,她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有股隐约的失落感。
  我他妈究竟在失落些什么啊?
  察觉到这可怕的心情后,她在走出办公室后自虐般地打了自己一耳光,犯贱!
  力道不轻不重,但是在这深夜里,啪的一声还是挺清晰的。
  蒋冰站在走廊尽头望着给自己掌嘴的少女,难得有些目光呆滞。
  付洒洒面红耳赤:“蒋总,业绩不好,检讨一下。”
  蒋冰:“……”
  ******
  圣诞节前夕,期末考的成绩下来了,付洒洒得亏于那位暗恋她的金主爸爸的经典高数讲解,顺利把总成绩提高到了班级第十名,人生中第一次获得了奖学金,虽然是末等,她还是激动得要死。
  付烨得知这消息后,比女儿还兴奋,直接给她发了个五位数的红包,这让付洒洒更领悟了好好学习才能挣大钱的真谛。
  502寝室里,邱苗佯装愤怒地拍打舍友的背,嘤嘤道:“说好一起挂科一起补考,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付洒洒微微一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能想到,我付某人在掉下山崖之后,竟然遇到了高人!”
  钟露莹狐疑地凑过来:“到底谁给你补习的?”等了一会儿,她见对方神色恍惚,又道:“干嘛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谢清宴吧?”
  “怎么可能。”付洒洒直觉否认了,按谢校草的风格,来直播间早就堂而皇之地直接宣布身份了,哪会藏着掖着还用代号。
  这些日子,bmh没有再出现过,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点开他的资料,发现最后一次登录是12月15日,也就是她生日前夕那天。
  所以这位金主爸爸到底是谁呢?没有人会默默付出不要求回报的吧?她本来以为这几天对方会主动在学校搭讪她,然后说明身份,谁知道对方相当沉得住气,硬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大概真的是有钱烧得慌的公子哥吧,最后她也只能这样下了结论。
  身边两位美少女已经在讨论其他八卦了,叽叽喳喳好一阵子才发觉付小霸王不在状态,邱苗把双手拢成喇叭状,放到她耳边大吼一声:“回魂!”
  付洒洒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没好气地道:“不想让爸爸带你出去搓一顿了是吧?”
  邱苗抠了抠耳朵:“什么?大声点听不见。”
  钟露莹嘻嘻哈哈:“洒洒,我们在说今晚的联谊呢,你去吗?”
  联谊,退一步讲就是大学单身男女的相亲,只不过没有那么硬性的严苛条件,不看房不看车,看对眼就行了。
  付洒洒对这种快餐式的感情没什么兴趣,抱着三等奖学金的奖状不撒手,轻笑道:“我不去,我要陪着我的宝贝在这里春.宵一度。”
  丝毫不意外她的回答,钟露莹摊了摊手:“行吧,你不去我们还多点竞争优势,不然那帮理工直男绝对争相当你的颜狗。”
  付洒洒看到邱苗已经坐下慎重其事地开始化妆了,不由得好奇道:“这么隆重?和什么系联谊啊?”
  “建筑系呗,他们僧多粥少,我们粥多僧少,凑在一起刚好。”邱苗抹了层口红,抿了抿唇:“斩男色,好看吗?”
  “好看!”付洒洒很捧场,双手点赞:“你今晚绝对能摆脱母胎solo的称号。”
  邱苗气到炸裂:“……”
  钟露莹赶紧过来拖住她:“稳住,等下脱妆了,走走走,快到时间了,小奶狗在等我们呢。”
  两人拉拉扯扯,总算出了寝室。
  付洒洒躺床上看了会小说,还是陆绛梅推荐的恶俗台言,雷到无力吐槽之后,她瞥了眼时间,六点半了,是时候出去觅食了。
  正值饭点,女生宿舍楼下,佳偶们靠在一起喁喁私语,成了一道壮观的风景线。
  有白裙子的少女飞奔扑到了男生的怀里,后者搂着她刮了下鼻子,笑着问道想吃点什么。也有二十四孝好男友捧着外带苦等女生下楼,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后,赶紧上前怒表忠心。
  付小霸王站在一楼宿舍大门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忽而有香水味飘过来,她扭过头,发现是前阵子图书馆偶遇的外语系系花。
  此时此刻,系花满面泪痕,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坚定地朝树下走去,树下似乎站了一个少年,身形挺拔,穿着黑色大衣,气质卓然。
  付洒洒闲得蛋疼,立马朝外跟了几步,决心做好一名称职的吃瓜群众。结果等看清那少年的长相后,她又后悔起自己的莽撞。
  桃花眼,凉薄唇,不是谢清宴又是谁。
  接下来的发展,堪比狗血大剧,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系花妹子,冲到谢校草身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嘶,好疼。
  付洒洒龇了下牙,刚准备悄悄退离战场,一不小心就和男主角的视线对上了,她有点尴尬,这个时候装不认识有点太过分了,只得上前打了声招呼:“嗨,好久不见。”
  “过瘾吗?”谢清宴插着裤兜,表情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刚才吃了一个巴掌感到羞恼。
  付洒洒哈哈哈哈了半天,比了个胖球选手的姿势:“刚才她好像用的是反手,这样借不上力,如果是我,就横板直拉,这样更过瘾。”
  谢清宴:“……”
  “你们吵架啦?”她指了下妹子跑走的背影道:“不试着挽回一下?”
  谢清宴皱着眉,不发一语。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付洒洒尴尬症发作,再不能待下去了,刚想告辞的时候对方拉住了她。
  谢清宴将她轻轻带到身侧,垂下眸:“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付洒洒赶紧摆手:“嗳,其实你不用特地和我解释……”
  “对!”他倏然出声打断,好看的眼睛里染上薄薄愠怒,“你说的没错,我是没必要和你解释,毕竟你心里没有半分我的位置。”
  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付洒洒低着头,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
  谢清宴盯着不知所措的少女,突然就心软了,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之前的荒唐。
  “对不起。”他叹口气:“是我一厢情愿。”
  付洒洒听着很难受,一厢情愿四个字她比谁都领悟得深,那种一次次撞南墙一次次血肉模糊的心碎滋味,她怎么忍心叫别人在她身上得到这种反馈。
  “谢清宴。”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也不想让你做备胎,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像之前那样,行吗?”
  谢清宴怔了半晌,倏然笑了起来:“好啊。”他伸手拿掉她头发上的落叶,正色道:“平安夜,我们寝室约了一起吃饭,要不一起吧?放心,用我朋友的名义出席,保证不让他们乱猜。”
  付洒洒想拒绝的,可大概是他的笑容太晃眼,心底的愧疚太深刻,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聚餐在校外的一家小饭馆,谢清宴寝室其他人都带了女友,早就到了,看到他们两人进来后,马上善意地起哄起来:“哇,三嫂!你终于点头啦!”
  付洒洒不好直接否认驳面子,求助地看向身边的少年。
  谢清宴替她拉开椅子,落座后拿筷子轻轻敲了下桌子,笑骂道:“老四你欠打啊?胡说什么呢,这是我朋友,付洒洒,历史系的。”
  被称为老四的肖一彬心领神会:“大美女啊,我们早就听说过了,今天有眼福了,来来,我先敬系花一杯。”
  谢清宴按着付洒洒的杯子,不让对方倒酒,淡淡道:“她不能喝。”
  “哦哦哦哦哦——”在场几位又挤眉弄眼起来。
  “没事。”付洒洒把他的手挪开,她早发现其余几人的女朋友杯子里都是啤酒,似乎没人喝饮料,她也不想搞特殊化,直接就举起杯子:“来,干杯!”
  她一口干掉,自信满满,开玩笑,我,付洒洒,杜康的传人好吗?!!!
  一个小时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谢清宴按着眼角,头疼地看着付小霸王上蹿下跳,卷着袖子要和几个男生吹瓶。
  可那几个男生怎么样了?都一个个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呢。
  他抱歉地和舍友的女票们打了声招呼,强行把付洒洒拖走了。
  餐厅外面是条小道,两旁都是梧桐树,上头挂满了装饰用的彩灯,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过了九点,因为临近大学城的关系,街上没什么人。谢清宴牢牢拉着醉意朦胧的少女,不让她四处乱跑。
  “天在转!”她一手指着天,笑起来:“我的世界都在转!”
  “别转了,我先送你回去。”谢清宴用尽洪荒之力才把她拉住,这喝醉酒的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点晕。”她打了个酒隔,走不了直线,歪七扭八,有点滑稽。
  谢清宴相当无奈,再磨蹭下去就快到门禁时间了,他踟蹰片刻,绕到她面前,把她背了起来。
  “我要寄几走!”付小霸王很不合作,趴在他背上疯狂晃腿。
  谢清宴额头都渗出汗来,微微侧过头威胁:“再乱动我摔你下去了哈!”
  非常神奇,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安静了下来。
  温软的呼吸喷在耳侧,他莫名感到心跳加快,不知不觉就放缓了脚步,恨不能这一刻能到天荒地老。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无意识的呢喃,不由停住:“洒洒?”
  她在他肩头费力地抬起头,痴痴地道:“临洲哥哥,今天别灌我醒酒药了好吗?”
  像是一把刀慢慢捅进了心窝,谢清宴不能呼吸,明明知道她的过去,为何,胸口还是这么疼?
  ******
  飞机呼啸落地,这一班是国际航班,深夜从纽约出发,因为时差的关系,到h市还是晚上十点来钟。
  少年步履匆匆,把行李递给接机的司机:“冯叔,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你先帮我把这些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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