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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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太师还好, 一提他宁玄辰头都疼了:“他又来做什么?”
  “回皇上,听说太师嫡孙林业前几日去城外游玩时遇害了, 可能与此事有关。”李果回答道。
  宁玄辰一愣:“怎么就遇害了?凶手抓到了吗?”该不会是那日的禁军里有什么傻小子,给顾归报仇去了吧?
  “回皇上,凶手是见财起意的土匪,已经抓到了, 不过太师气不过, 抓到后便就地处死了,可能太师今日就是为此事告罪来了。”李果猜测。
  宁玄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怕就怕他是为了别的事来的。”现在林业已经死了,自己对他的威胁已经不奏效, 此刻是为了逼他处决顾归和叶柏舟而来。
  “应该不会吧, 他家里唯一一根独苗刚没, 怎么会有心思想别的。”李果疑惑。
  宁玄辰嗤了一声:“李果呀李果, 亏你跟了朕这么多年,这些野心家你见得还少?罢了,且去见他,朕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是。”
  昨夜下了雪,此刻庭院里亮得耀眼,顾归不知为何,从早上起床便觉得心情不错,看到一院子干净的雪后更是高兴,干脆叫来几个小宫女打雪仗。奈何她比一般的女子结实,刚玩一会儿小宫女们便不干了,挨个找借口溜走。
  “将军,不如进屋喝杯热乎乎的梅子茶?”其中一个小宫女见她有些失望,于是提议道。
  顾归的鼻尖冻得红彤彤的,听她一说便觉得冷了,于是点头回屋了。屋子里有地龙,进去便觉得热乎乎的。她脱了外袍,坐在桌旁等着喝茶。
  梅子茶要泡得久一些,她玩了一会儿早就渴了,忍不住先喝了杯热水,结果茶泡好之后却喝不下了。
  “什么味儿?你又背着朕偷吃了?”宁玄辰刚巧从外面进来。
  顾归赶紧端着梅子茶递到他手里,讨好道:“就猜皇上该来了,所以特地泡的。”
  “朕这些日子行踪不定,你从何知道朕该来了?”宁玄辰淡淡道,他看了一眼茶,确实是刚泡好的第一杯,心情顿时好了些,“马屁精。”
  李果在一旁听得直想翻白眼,同样的三个字,怎么叫他和叫顾归时的感觉如此不同呢?幸亏顾归不是太监,否则自己也坐不到大太监的位子了。
  顾归笑眯眯的捧着脸看他喝茶,等宁玄辰一杯饮完,她又添了些,问:“皇上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宁玄辰的手一顿,不动声色道:“猜猜看。”
  “……皇上,顾归不是神,整日在这里关着能猜到什么,难不成要放我走?”顾归无言道。
  宁玄辰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太师的孙子林业死了。”
  “死了?”顾归挑眉,他砍自己的一刀她还没出去算账呢,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她正这么想着,注意到宁玄辰表情古怪,心里一紧,“该、该不会是我哪个兄弟做的吧?”
  “巧了,跟朕想的一样,但不是,是城外的土匪做的,现在人已经被太师杀了。”宁玄辰悠悠道。
  顾归长长的缓了口气:“幸亏不是,幸亏不是。”若是谁为自己做的,那太师不扒他一层皮才怪。
  “你相信?”宁玄辰挑眉,堂堂太师的孙子,就这么死在城外,凶手还很快被太师给抓了,怎么想怎么蹊跷。
  顾归立刻道:“为何不信?这不是太师自己说的么,那可是他林家独苗,他还能掩护凶手不成。”
  宁玄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顾归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肚子又有空盛东西了,便给自己倒了杯梅子茶,正往慢悠悠喝着的时候,听到宁玄辰道:“林业不是独苗,江逸才是太师嫡孙……”
  “噗……”
  宁玄辰顶着一脸茶水,怒道:“脏死了!”
  顾归赶紧给他擦脸,一口水呛得她不住的咳嗽,眼里泪花花几乎要掉下来:“抱歉抱歉,我就是太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太师自己说的,今日他来找我就是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想让江逸并入林家祖籍。”宁玄辰被她毫无章法的擦法搞得脸都疼,嫌弃的将她推到一边,“别擦了,疼死了。”
  顾归立刻将手帕递给李果,李果继续帮宁玄辰整理衣裳。
  她对这个消息仍然觉得冲击,可一想到江逸平日说的那些话,又觉得这是顺其自然的事。
  “那第二件呢?”顾归好奇。
  宁玄辰看她一眼,确定她是真的不知,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些:“第二件事,太师来找朕求情,求朕宽恕你跟叶柏舟。”
  顾归愣了一下,脑袋里两根断了的弦啪的一声连上了。林业死了,林家独苗没了,太师认回一直在外的江逸,太师来替她跟叶柏舟求情,她和叶柏舟与江逸是好友。
  想到一直对林家所有人都表现出排斥的江逸,她叹了声气:“皇上,看来文官里虽然不常出忠义之辈,可今年的三甲个个都是,是皇上之福,北元之福啊。”
  “你倒是敢承认与江逸私交甚笃。”宁玄辰板着脸道。他最初之所以着急给顾归找婆家,就是怕她嫁给太师的孙子,没想到最后自己硬逼着顾归嫁的,竟然还是太师的孙子。
  若是顾归当初真听自己的与江逸结亲了,那他此刻应该是正抱头懊悔吧。
  顾归见宁玄辰走神,不由得道:“皇上,你看太师都帮我们求情了,能不能饶我们这一次啊?”
  “好啊。”
  顾归一愣:“啥?”
  “朕说,好啊。”宁玄辰微微笑。
  顾归怀疑的看着他:“不会是要我与叶柏舟分开,才同意放我们吧?”
  “你们会分开吗?”
  “自然不会!”
  宁玄辰耸肩:“那朕还做那个坏人干什么,放心,没有任何条件。”
  “……皇上,我觉得宫里挺好,我还是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吧。”顾归谨慎道。
  这次换宁玄辰无言以对了:“顾归,你是不是关疯了?朕不放你时你总是作妖,放你你又不肯走。”
  “可是皇上,你这样的话我心里没底。”顾归老实道,她这些日子什么招都用过,可也没见他松口,怎么如今太师一求情便答应了。她可不信是因为太师威仪更重。
  宁玄辰嗤了一声,将茶杯缓缓举到唇边。他这些日子调整了许多,也大概知道自己如此做容易遭人诟病,可又因为怕顾归知道夜陵的事才没放她,经叶柏舟一提醒发现瞒着她似乎也有不妥,如今太师求情,便给个台阶,所有人下去罢了。
  顾归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坐不住了:“皇上,当真没什么条件?”
  “没有,”宁玄辰把杯子放下,“不仅没有,朕还要为你跟叶柏舟风光大办一场,你回去之后便告假,成完亲再回来上朝。”
  顾归觉得不能呼吸,分明前几日还要打要杀呢,怎么这会儿突然这么好了?不过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若真有什么阴谋,早晚会被泄露出来。
  “多谢皇上!”顾归扑通一跪。
  宁玄辰手指颤了一下,心都缩了起来。自己因为身上这身衣裳,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到自己心爱之人,那便让她得偿所愿一回,嫁自己所爱之人吧。
  顾归从地上起来时,宁玄辰脸上已经一派淡然,道:“你现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
  “叶柏舟呢?您打算什么时候放他?”顾归讨好的问。
  宁玄辰淡淡的扫她一眼:“朕与他有些话要说,已经叫人去宣他了,你若是想等,便在此处等着,我们说完事让他来接你。”
  “多谢皇上!”顾归笑嘻嘻道。
  宁玄辰现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就觉得心烦,算起来叶柏舟也该到了,便转身走了。
  他前脚一走,顾归就风风火火冲到内室,将这些日子宁玄辰给自己添的衣物都收拾起来,抱着包袱坐在庭院门口等着。
  御书房内,叶柏舟一身青色衣裳,如挺拔的竹节一般立着,宁玄辰一进屋便觉得不悦,若不是此人一副好皮囊,顾归又怎会被勾了魂去。
  “参见皇上。”
  宁玄辰摆摆手:“召你的人已经说清楚了吧,待会儿你去折锦殿接了顾归,一道回去吧,赐婚的圣旨随后便到。”
  “多谢皇上,”叶柏舟一顿,问,“不知皇上为何改变心意?”
  宁玄辰斜他一眼,随口道:“太师求情了,他的面子朕还是要给的。”说完便看到叶柏舟眼底闪过不怎么明显的不信,暗道这二人多疑的性子倒是一样。
  第77章 挨揍
  “朕让顾归出嫁之前不要来上朝, 你可懂这是何意?”宁玄辰问。
  叶柏舟蹙眉:“难道皇上还是决定瞒着……”
  “没错, 朕知道瞒不了一世, 可能瞒多久瞒多久, 此事只有我们二人知道,朕命你不准将此事泄露出去,听到没有?”宁玄辰沉声道。
  叶柏舟不赞同:“微臣觉得如此做会……”
  “行了,你得知道, 这是朕的命令。”宁玄辰眼睛眯了起来。
  叶柏舟垂眸:“臣遵旨。”
  屋外干冷干冷的,顾归等得久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旁的小宫女劝道:“将军,不如先回房休息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不用, 应该就到了。”顾归抱着包袱取暖。
  小宫女为难:“你的伤刚好, 别冻着了,不如……”
  “柏舟!”顾归打断她的话, 丢下包袱冲了出去。
  叶柏舟只看到她如风一样卷向自己, 被冰封了许久的眼睛里总算透出一点暖意,伸开双手抱住了她。
  胳膊一环住对方的腰, 便觉得空荡了不少, 二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瘦了。”
  “瘦了。”
  顾归一怔,笑了起来:“若是分开了你还敢胖,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皇上说他将你养得很好, ”叶柏舟不悦, “一国之君怎么也会满嘴大话。”
  顾归忙捂住他的嘴, 失笑道:“小声点,别刚被赦免欺君之罪,又因为大不敬的罪名进去了。”
  叶柏舟眼睛微微弯起,若皓月一般温柔的注视着顾归,顾归眼眶一热,轻轻放下了手,哽咽道:“柏舟,我很想你。”
  叶柏舟眼睛一凝,抓住她的手问:“此处是怎么伤的?”他问的是她的手腕,那日抵抗时,他分明记得没有伤到这里。
  “都怪林业,是他砍的。”顾归理直气壮道,反正人已经死了,帮忙背次黑锅也没什么吧,“别气,他已经死了。”
  叶柏舟看这伤不像是砍伤的,但想到那日因为后背的伤,走到皇上马车前时已经意志模糊,隐隐约约知道林业要杀顾归,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叹了声气:“好在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嗯,回家吧。”顾归笑道。
  叶柏舟看向庭院的门口,走过去从小宫女手中接过她的包袱,对着小宫女行了礼:“多谢对叶某夫人的照顾。”
  小宫女没想到他会突然谢自己,忙还礼道:“叶状元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以后等出宫了来将军府找我啊,那里会是你的家。”顾归笑眯眯的走过来,与叶柏舟对视一眼,二人转身离开了。
  小宫女眼眶都热了,她无意中跟顾归说过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顾归就此记在了心里,还许给自己一个家。
  角落里躲着的宁玄辰淡淡看着二人离开,轻声道:“还是走了啊,你说朕怎么就犟不过她呢?”
  “皇上心怀天下,自然没功夫跟将军犟,”李果低头,“再说,您是做哥哥的,长兄如父,自古长辈都犟不过小辈,都是正常的。”
  “心怀天下,哥哥。”宁玄辰长长的叹了声气,从他登上皇位、她一战扬名开始,这便是已经注定的事了,转身要走时,看到庭院门口的小宫女还在抹眼泪,嘴角微微扬起,“咱们这位将军真是有本事,到哪都能遇到喜欢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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