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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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临朝他露出一丝笑意:“外面动手了,你好好地呆在帐中,景逸跟景峰会保护你。”
  伏玉咬了咬唇:“我等你回来一起休息。”
  苍临嘴角向上扬了扬:“好。”下一刻便掀开了帐门,消失于夜色之中。
  伏玉再无一丝睡意,一个人怔怔地在床侧发了会呆,终于起身从书案前找了一本书,借着烛火看了起来。
  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伏玉微微皱眉,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景逸,是你们吗?”
  “是,公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伏玉慢慢地放开手里的书页:“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到帐中来吧。”
  景逸应了一声,掀开帐帘朝着伏玉拱了拱手:“公子。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河池关中的人与汉阳城的人事先商量好,夜袭我军大营,只是遗憾的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等到他们的援军了。剩下河池关中的那几千人就不成气候,很快就能解决,至于我们殿下,更是武艺高强,公子不用担心。”
  伏玉轻轻地点了点头,尽管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他依旧觉得有些心神不安,营帐距离河池关实在有些近,伏玉坐在这里能够清楚地听见外面的喧嚣声与厮杀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场战事,更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就在战场之上,哪怕他对苍临十分的了解,哪怕他相信苍临的本事,却依旧忍不住担心。
  景逸抬起头,能明显地看见伏玉眼底的担忧与不安,犹豫了一下,劝慰道:“天还未亮,公子你白日里又一路颠簸,不如再去睡一会,属下在这里守着,等明日天亮公子醒来,我们殿下就会回来了。”
  伏玉朝他笑了笑:“外面这副样子,我也不可能睡得踏实,”他朝着帐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景峰也叫进来,我们一起说说话,这夜也好过一些。”说着他起身拿起了水壶给伏景逸倒了一杯水,景逸看了一眼那水杯,又看了一眼伏玉的脸色,察觉到他实在是有些心神不宁,便点了点头,起身到帐门外将景峰叫了进来。
  第九十二章
  这大概是伏玉有生以来度过的最为难忘的一个长夜, 他端坐于书案之前, 手里抓着一本书, 一页一页地翻过,却并不清楚上面都写了什么。
  景逸与景峰二人安坐于他面前,时不时地抬头对视一眼, 再默默地看向伏玉,却不知道要开口说点什么,才能打破这大帐之中的压抑与沉默。景峰本身就不擅长言辞, 而景逸, 在这种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唯恐自己一开口, 会让伏玉觉得更加的紧张与担忧。
  外面天色渐亮,那些响了一整晚的喧嚣与厮杀之声好像都已经散去, 周围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伏玉朝着帐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微垂下眼帘,拨了拨烛芯,轻叹道:“天亮了啊!”
  景逸朝着景峰看了一眼, 景峰登时会意, 朝着伏玉拱手:“属下去外面打探一下。”
  伏玉微抬眼,还不等开口,就听见帐外传来的脚步声,景逸登时起身,整个人已经闪到了帐门口, 长剑出鞘,闪着寒光。在他身后,景峰已经站到伏玉身前,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都遮在身后。
  三个人凝神屏息,目光全部死死地盯在帐门上,脚步声渐近,一个人影投影在帐门上,跟着帐门被掀开,景逸提剑的手顿了一下,将长剑推回鞘中,拱手道:“殿下。”
  苍临长身而立,身上还带着浴血厮杀之后的肃杀。晨曦从身后照过来,让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圈光芒。苍临看了景逸一眼,眼底的杀意慢慢地散去,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剑被他随手丢到帐外:“下去吧,这一夜辛苦了。”
  景逸应声,与景峰二人立刻就退了出去,还顺手放下了帐门。
  伏玉还站在书案边,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苍临,因为是夜里出去的,苍临根本没有换盔甲,一袭白袍之上已经沾满了血污,眼角眉梢还残存着未褪尽的,伏玉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靠近。
  他的犹豫与慌张全都落入苍临眼里,难得见到这样的伏玉,苍临先是一愣,随即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意:“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污,眼底的笑意淡了一些,“我这副样子好像确实有点吓人,早知道应该换身衣服再回来,只不过刚刚……就想立刻见到你。”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下伏玉的头顶,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我看那边有条河,我先去洗一下,你等我。”说完,他转身就要向外走,而身后那个一直呆立不动的人就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几步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苍临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被你吓到了,我只是怕你受伤了。”
  苍临慢慢地转过身,将这人揽入自己怀里,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体,那颗悬了整夜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让你担心了。”
  伏玉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顺手抹去了他脸上的一块血污:“我还是不够淡定,明知道一切都是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却总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担心你会不会受伤。”他眼底闪着光,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最终都只变成一句,“幸好你没事。”
  苍临低下头能清楚地看清他眼底的淡青色,眉头已经先皱了起来:“是不是一整夜都没睡?”
  伏玉转身沾湿了布巾给苍临擦脸:“外面毕竟喧嚣的很,我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睡得着。待会没事再补一觉就是了。前线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武将军与孙将军那里还没有消息,但不论输赢,也是顺利地阻拦了汉阳城的援军。河池关中的几千人孤立无援,很快就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已经被我们完全占据了。副将他们正在打扫战场,处理战俘,清算战果,我不放心你,所以先回来瞧瞧。”苍临说着话,将身上的白袍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里衣,低着头由着伏玉替自己擦脸。
  伏玉的动作格外的小心,一点一点蹭掉苍临脸上的血污,直到重新露出那张清秀俊逸的脸,才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苍临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无一丝疆场之上的杀伐决断,眼底只有无尽的温柔。
  伏玉替苍临擦了脸,将布巾洗干净,回转过身看见苍临正站在地图前深思,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直接解开了苍临的里衣,苍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低下头看了一眼,面上难得地露出几分羞赧:“伏玉,虽然,虽然,嗯,我知道行军打仗的难免清苦,但现在是不是时候不太对,前方战事刚停,武将军他们一会应该会传消息回来,我也得到河池关中去看看,所以……”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在伏玉那双手剥掉他整件里衣之时做出了反应。他们从都城一路过来已有月余,虽然整日朝夕相处,几乎寸步不离,但苍临身为军中元帅,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军中太过逾越,所以仔细算起来,两个人虽然整日睡在一张床上,却是有许久都没有亲近过了,因此伏玉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苍临的身体立刻就起了反应。
  伏玉的视线慢慢地下垂,朝着下面看了一眼,抬眼似笑非笑瞥了苍临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你在想些什么?”
  苍临瞥见伏玉眼底的调笑还有他那上扬的唇角,目光缩了缩,一只手捏着伏玉的下颌,径直吻了上去。这段时日来,为了避免难以自持,连亲吻都是浅尝辄止,而此刻,苍临终于无法再按捺自己,将连日来所有的压抑与忍耐,都通过这个吻爆发出来。
  伏玉最开始还能回应,到后来干脆整个人都软在了苍临怀里,要不是苍临的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他可能早就瘫倒在地。
  伏玉也不知道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直到帐外传来了脚步声,苍临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盯着他殷红的唇看了一眼,又在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向帐外:“什么事?”
  “元帅,武将军传信过来,他们打败汉阳城的援军,不过并没有抓到陈原本人,他率领一只小队杀出了重围,不知去向。”帐外有人回道,“武将军他们现在正转头去攻打汉阳城,怕元帅担心,命属下来传令。”
  苍临应声:“知道了,稍后我会再派一队人马援助他们,让武将军他们一切小心。”
  “是,元帅。”传令官领了命便退下了,帐外重新安静下来。
  苍临长长地叹了口气,刚刚因为那个吻而升起的情谷欠也已经散去,他顺手将刚刚被伏玉丢在地上的里衣捡了起来,抬头发现伏玉的目光还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不由笑道:“我真的没有受伤,你要仔细检查一下吗?”
  伏玉眨了眨眼,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察觉到苍临脸上的笑意之后登时回过神来瞪了苍临一眼:“还不去忙你的?”
  苍临将里衣穿好,又凑过去亲了亲伏玉:“我去河池关看看,之后就得去汉阳城了。白日里应该没有别的事,你就在帐中好生休息,等那边都处理好了,我会派人来接你。”
  伏玉替他系好衣带,温声道:“知道了,反正白日里也没什么事,我会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的。倒是你,打了一整宿的仗,水还没喝上一口,又要走了。”说到这,他想起刚刚那个传令官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陈原这个人倒是命大,那么缜密的埋伏,加上武英与孙乾两个人,都能让他逃脱,看来后面的仗也未必好打。”
  “咱们都太清楚陈原这个人了,所以也从来没有轻视他。不过就算再难缠,等我一座一座地收复这西南的城池,我不信还不能解决一个陈原。”苍临伸手点了点伏玉的嘴唇:“一切都有我在。”
  伏玉捏了捏他的脸,找了一件干净地衣袍亲手帮他换上,理顺了衣襟,向后退了一步,仔细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不知不觉间,苍临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加上今日他亲自上了疆场,身上更是多了几分成熟内敛,只是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却永远是那样的温柔。伏玉嘴角忍不住上扬:“快走吧,我等你。”
  苍临低下头,与他贴了帖额头:“等我一起用晚膳。”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什么,“待会我让景逸他们把早膳送过来,你吃过了再休息。”
  伏玉简直失笑:“知道了,元帅,三军将士还在等你。”说着,推着苍临一路到了帐门口,“去吧,我的将军。”
  第九十三章
  尽管汉阳城之中只剩下一小部分守军, 甚至主帅都不知影踪, 但就是剩下这不到一万人依然进行了顽抗。尽管周军气势如虹, 又占据着人数的优势,却仍是足足用了几日的时间才终于攻下了汉阳城,从城门口到城墙之上, 随处可见汉阳城守军的尸首,遭遇了如此抵抗的周军也因而吃了不少亏,伤亡不小, 但好歹都在可承受的范围之中。
  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 尽可能最小的伤亡拿下了整个西南最难啃的汉阳城顺带还有一个靠近西里国的河池关,仅凭这一战, 苍临这个行军元帅就彻底堵住了先前所有的质疑,不管是攻打河池关还是之后攻打汉阳城, 他都身先士卒,没有丝毫的退缩, 武艺高超,杀伐决断。尤其是武英与孙乾的那些亲信,在得知先前的一切都是这位行军元帅为了拿下汉阳城, 诱敌出城的安排之后, 对苍临更是信服。
  这些人行军多年最是直爽简单。先前他们不服苍临是因为觉得他既年轻又无能,只是因为是皇帝的儿子才能当上三军主帅。而一战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主帅虽然年轻,却武艺精湛,又有将才, 加上之前行军途中,他几乎是与将士同吃同住,从来不摆皇子威风。这样的元帅怕是没有人会不满意,哪怕他是个断袖,营帐之中藏着个男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大事者素来不拘小节,在军中,军功就是底气,其他的最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又在意?
  这些人心中究竟如何去想,对于苍临本人来说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不过从伏玉的角度来说,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态度的变化,先不说他们对苍临更为尊重与信赖,连对伏玉的态度,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先前伏玉与苍临一同出现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各种各样窥探的目光,现如今这些目光全都消失不见,就好像军中的所有人在一夕之间突然就接受了伏玉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他本来就应该是这十万大军的一部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军中。
  伏玉先是惊讶,但随后还是松了口气,虽然先前他觉得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少了那些关注多少让他觉得更自在了一些。更主要的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经此一役,苍临的表现受到了全军上下上到两位行军总管下到普通士兵的认可,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作为大周的开国皇帝,贺鸿仪本身就是武将出身,他十几岁从军,征战多年,也算得上是在马上得的天下,因此现在朝中还保持着尚武的风气。苍临本身在朝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加上他先前刻意示弱,很多人对他都并不看好,可是现在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
  现在苍临在军中已经树立了威信,并且获得了大量的支持,而且因为这一切都来自于苍临本身,与他是谁的儿子,会不会得到皇位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更为牢固。况且,这还只是第一战。等战事终了,苍临以尚未及冠的年纪率军出征并且大获全胜,到时候晋王在朝中的地位将大不相同。
  伏玉想到这,唇角忍不住上扬。现在朝中太子与楚王应该还在斗个你死我活,加上林贵妃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龙嗣,等数月之后,他们回到都城,这都城之中的局势或许也应该变变天了。
  苍临正在书案前处理军务,刚刚拿下汉阳城与河池关,事务繁杂,包括城中百姓的安置,战俘的处理,后续的作战计划,全都堆在苍临这个行军元帅的面前。大军暂时驻扎在汉阳城进行休整,为后面的战事做准备,苍临及几位将军住进了太守府,在这里处理日常的军务,同时商讨后续的打算。
  将手里的公文合上,顺手摸过下一本,苍临抬眼看向伏玉:“陪我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会不会觉得闷?要是觉得无趣的话自己去花园里转转,等我把这些处理完带你去城墙之上逛逛。”
  伏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手里的书册随手丢到一边,抬手伸了伸胳膊,走到苍临身边,探头往苍临手里看了一眼,顺手就按上了苍临的肩膀,轻轻地捏了几下:“我不过就是看几本闲书,又怎么会觉得闷?哪像你,从清晨起来就一直在处理这些,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伏玉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苍临还是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这些本身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而且先前在都城之中我是没有机会也没有人会给我如此大的权力来处理这一类的事务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有些耗费心神,倒也受益良多。”
  伏玉一只手揉了揉苍临的耳朵,轻笑:“要是当年陈太后顺手拉上皇位的人是你,也许南夏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南夏的气数已尽,别说是我,换上你们先祖,大概也无力回天。”苍临回过头,朝着伏玉笑了一下,“况且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只是志不在此。若是当年你能够像你那个皇兄那样,以一个正常的皇子身份长大,然后理所应当的继承皇位,现在应该早已是一代明君了。”
  伏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重新替苍临按起了肩膀:“我先前从未想过当什么明君,现在倒是希望能让你成为一个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百姓的好皇帝,就像当年苏先生讲给我们的那样。”说到这他放缓了语气,“苏先生身为帝师,只带过你我两个学生,好歹还有你在能落实先生的教诲。”
  苍临转过头看了伏玉一眼,眼角弯了弯:“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先生的教诲。”
  伏玉弯了眼角,替苍临按了会肩膀之后,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自己又回到床榻边坐了下来,继续看起书来。
  苍临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茶盏,嘴角扬起,抬眼朝伏玉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已经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书册里了,专注的样子格外的引人注目,苍临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而后才想起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大口。
  房门这时候突然被敲响,苍临抬起头:“什么事?”
  “殿下,是我。”景逸的声音传了进来。
  苍临这才开口:“进来吧。”
  景逸进门后先朝着另一边专注看书的伏玉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伏玉的目光,立刻点头示意,才转向苍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殿下,都城苏先生送来的信。”
  “苏先生?”苍临有些诧异,,“你确定是苏和苏先生,而不是苏坤苏大人?”
  “是苏先生,殿下。这信是荀大人找人送来的,”他看了苍临一眼,将目光转向伏玉,“指明了是给公子的。”
  苍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信,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苏先生居然千里迢迢地送信过来,是有什么急事?”说着他起身到伏玉身边,将信递了过去。
  伏玉也有些疑惑,将信接过来便急匆匆的拆开,才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几张纸,他挑着最上面的一张看了一眼,面上立刻就浮现笑意:“没什么急事,是忠叔写了信给我,苏先生觉得我会想看到,便拜托了荀成找人专门送过来。”
  苍临想起为了陪在自己身边,伏玉将程忠一个人留在西南,虽说那个小渔村安逸的很,也托了人关照,但这么久未见,伏玉肯定挂心。便伸手揉了揉伏玉的头,温声道:“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将忠叔接过来,但等战事结束,我们可以绕路去西南看看他老人家,然后再回都城,正好我也想看看让你待了那么久的小渔村到底是什么样子。”
  伏玉抬眼望向他,眼底亮晶晶的满是欣喜,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书信,还是苍临答应陪他回江南。苍临看见他这副模样更觉得心底一暖,转过头朝着景逸吩咐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等回信写好,再找个牢靠的人送回去。”
  伏玉抬头朝着景逸挥了挥自己手里的书信:“多谢啦。”
  景逸拱了拱手:“公子客气了。那属下先退下了。”
  景逸说完便先行离开,还顺手帮忙关上了房门。苍临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堆满了公文的书案,犹豫了一下,干脆挨着伏玉坐了下来:“我也要看看忠叔的信里都写了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提到我。”说到这,他垂下眼帘,“不对,忠叔应该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大概也会觉得我是为了利用你们当年才留在你们身边的,肯定觉得我坏的很。”
  伏玉转过头看了苍临一眼,发现他确实是有些失落,他知道那些事一直是苍临的一个心结,便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将手里的信朝着苍临这边让了让:“之前我给忠叔写信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解释给他听了,况且,当日在江南的时候,忠叔也说了你不少的好话,他觉得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坚信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当日也是他劝我离开江南出来散散心,因为他知道,我一直在惦念着你。”
  苍临抬眼望着他,轻声道:“我也一直在惦念着你。”
  伏玉弯了眼角:“我知道。”他将头靠在苍临肩上,“忠叔知道我留在都城是为了陪你,他很高兴。不过你也知道,忠叔识的字并不多,就写了这么几句,嘱咐我们照顾好彼此,不用挂念他。”
  苍临将信接了过去看了起来,发现信上写的内容跟伏玉说的确实差不多。程忠识字不多,但短短的话里却充满了对两个人的挂念。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当初还在长乐宫的时候,程忠像一个长辈,更像一个父亲,悉心照顾着他们两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二人。
  苍临少而孤,虽然有贺鸿仪这个所谓的亲爹在,却没有享受过片刻的父子之情,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在意他,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任人欺侮一般。直到他遇见伏玉,遇见程忠,伏玉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陪伴,而程忠给了他来自长辈的关爱。
  他认认真真地将整封信看完:“我会尽快处理完都城之中的事情,早日将忠叔接过来。”他说着,顺手将手里的信纸合上,回头发现伏玉手里还有一张信纸,不由诧异,“那封是谁的信?”
  伏玉笑了起来:“当初我在石家村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叫石头,他们一家人对我跟忠叔关照颇多,那孩子又格外的聪慧乖巧,我便认了他当干儿子。他听说忠叔要寄信给我,便也写了一封一起寄了过来。”说着他把那信递给苍临,“说起来这孩子识字写字都还是我教的呢,现在看起来我也算是个不错的先生了呢。”
  “是当日跟你一起去郢都城的那家人吗?你还把那小孩一直抱在怀里,还买了糖葫芦给他吃。”苍临有些好奇,伏玉教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低下头一眼就先看见了开头的称呼,眉眼挑起,“你不是认了他当干儿子吗?他怎么这么叫你?”
  “怎么?”伏玉刚刚也没看仔细,闻言又看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他认识我的时候就一直这么叫我,后来再想改口就难的很了。反正我比他也没有大上很多,不过是个称谓嘛,随便他怎么叫吧。”
  苍临将手里的书信看完,上面尽是一些小孩子的童言稚语:“等我见了他,会亲自教他改个称呼。”他将书信塞回到伏玉手里,“玉哥哥这个称呼怎么能让人随便的叫?”
  第九十四章
  伏玉闻言挑了挑眉, 伸手将信从他手里抽了回来:“石头才几岁, 你跟他计较什么?”说到这儿他凑到苍临耳边, “好歹人家石头是把我当哥哥看的呀,哪像你明明比我小上两岁,这么多年从来也不见你喊声哥哥来听听。”
  苍临敛眉, 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伏玉,还顺手在他头顶摸了一下:“你怎么不说, 这多年来也不见你有哪点像哥哥的样子。”
  伏玉挥开苍临的手, 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将手里的书信装好, 顺手抓起被丢在一旁的书:“是啊,我哪有幸当晋王殿下的哥哥。晋王殿下毕竟有两个亲哥哥, 哪里用得着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来当哥哥。”说完也不再看苍临,低下头专注地看起书来。
  苍临眨了眨眼, 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挨着伏玉蹲了下来,伸手戳了戳伏玉的脸:“我说着玩的嘛, 他们俩每天处心积虑的恨不得我早点死了不再碍他们的眼, 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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