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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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开新文啦~~~~头回写现言,期待地搓手手~
  严重失眠的高岭之花 x 治愈系深夜asmr主播,两个心理障碍患者的互相拯救之旅。
  as/mr:中文译名“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其特征是: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帮助收听者放松和入睡,对提高睡眠潜能有所帮助。(例如,听到某种声音会头皮发麻、耳朵痒,被温柔地按摩头皮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按揉手指可以有效缓解焦虑。)
  【男主的躁郁症取材于一个朋友,关于躁郁症和as/mr的最初了解也是来源于他,但我入坑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文里会尽量避开专业解释】
  另外,在等《公子多多见谅》的小可爱们也别慌,过完年就会捡起来哒~
  =o=
  第2章
  做完了今晚的直播,何有时揉了揉眼睛。
  主播下播之后,直播窗口黑掉,先前被延迟的弹幕才在黑色的背景上一条条刷出来,每个来自陌生人的“晚安”,何有时都会看一遍。
  app没有关掉,房管的私聊准时弹出来,一句“时时今天也棒棒的呢,晚安啦[亲亲]”。
  何有时笑了下,回了个小太阳。
  凌晨两点四十。
  又熬到这个时间了,白天各种琐事没法静心,只有夜里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即使住在市郊,周边也并不算安静,只有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杂音最少,录as|mr的效果最好。
  何有时也是在做过三个月的as|mr直播之后,才发现深夜这个时间段直播能收到的打赏最多。似乎凌晨两三|点的人最寂寞,心防层层褪去,最容易被隔着网络的陪伴所感染。
  也是在自己失眠成瘾以后,才知道原来生活中,竟有这么多跟自己一样失眠的人。
  小腿又在隐隐作痛,如今才刚刚入秋,何有时的睡裤已经长到脚踝了。她趿拉着拖鞋慢腾腾地挪到客厅,浸了块热毛巾,待不那么烫手了,把小腿裹住捂了一会儿,那阵疼就过去了。
  床上的小主子睡得四仰八叉,何有时用最轻的动作掀开了薄被。睡眼惺忪的猫儿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软软的脚掌踩着她肚子绕了两圈,最后在美人腰侧落了窝。似乎还想往她被子里钻,被何有时摁住了脑袋,悻悻趴在她腰侧不动了。
  小小的单身公寓里只她一人,静得能听到钟表滴答滴答的声响。胆子小,睡觉也得亮着一盏小夜灯。
  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以后,她跟以前的朋友几乎都断掉了联系,放弃了读研,从家里搬了出来。仔细想想这两年来收到的绝大多数的温暖,竟都来自于网络了。
  滑稽,也现实。
  何有时往被子里缩了缩,蒙住脸。
  贴在肚子上的那团毛绒绒触感暖热,她忍不住搂紧了些。
  *
  电梯徐徐升到九楼,出了电梯就是秦先生的家了。
  就这么几步距离,孙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以最慢的速度把钥匙插进孔,慢腾腾地打开了门。
  书房、客厅、厨房、餐厅……整个家都被遮光帘严严实实挡着,明明是大清早,屋子里却昏昏沉沉跟傍晚似的,乍一看跟没人在家似的,没点鲜活气儿。
  这却是秦先生家里的常态了。
  孙尧进了门四下扫了眼,卧室房门紧闭,看样子秦先生还没醒。他拿出自己天天揣在包里的拖鞋,又以最轻的声响换好了。
  八点是他平时来的点,换做以前这时候,秦先生早在阳台上伺弄花草了,可今天难得能睡个好觉,孙尧不敢吵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去楼下买点早餐什么的,也好体现一个好特助的尽职尽责。
  他正这么想着,卧室的门却开了,秦深靠在门前,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手里端着杯水,脸色难看得厉害。孙尧甚至眼尖地发现他手背青筋直跳,仿佛下一瞬就会把手里那个玻璃杯攥碎似的。
  “对不住。”孙尧问:“我吵到秦先生了?”
  秦深摇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没睡着。”
  孙尧琢磨这话,昨晚他是八点离开的,秦先生这“没睡着”的意思,应该就是一整晚没睡着了。
  秦先生昨天忙了一天,一整晚没睡,今天又会忙一天,有的时候孙尧真怕秦先生一不小心会猝死。这么想着,他莫名觉得包里的文件变重了几分,都是一堆糟心事,没一件省心的。
  心中暗暗打鼓,他面上却滴水不漏,温和笑道:“小江总不知从哪听来的偏方,说枸杞泡牛奶能助眠。我查了查确实有这个功效,小江总让我给您带了一罐子,您闲来无事泡水喝。”
  秦深揉了揉眉心,只说:“让他别在这种琐碎上费心思,好好忙公事。”
  “没,小江总没有不务正业。”孙尧力图给小江总说好听话:“小江总做事像模像样的,昨天人事部秋季招新,笔试过了十几个大学生,小江总去走了一圈,点评新人时候像模像样的。”
  秦深弯了下唇,“他要闹出什么乱子,你直接跟我说。”
  孙尧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分出两分心神走神。
  其实公司里的这些个琐事,他压根没必要说。
  毕竟,一个月前董事会大换血,因为这几年来公司投资太过稳妥,股东回报率低,原来的董事只留下三人。
  这意味着什么,怕是没人比秦先生本人更明白。
  当初力挽狂澜、让江家起死回生的人,要被抛弃了。
  孙尧心头沉重,四十好几的男人,一时竟觉得眼睛有点热。
  他收回心神,秦先生已经开了火,在煮桂圆燕麦粥,不是那种袋装的速食燕麦,泡着能喝,煮着喝会更入味一些。
  大概是觉得太暗了,秦先生把遮光帘掀开一条缝,站在窗前往外望了好半晌,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两碗燕麦粥熬得软软糯糯,里头放着葡萄干和桂圆,哪怕不放糖都不会觉着寡淡。
  半山公寓离得远,孙尧六点半就开车出门了,顾不上吃早饭,这会儿能喝一碗粥,当真舒坦极了。
  秦先生留他在这里用早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孙尧进公司年头不短,但调到秦先生手下也不过两个来月的功夫。原先的特助被秦先生指去跟小江总了,把孙尧调了过来。
  那时,孙尧有些惴惴。
  公司里好些人都说秦先生脾气差得厉害,总是沉着一张脸,眉头从没舒展过。还说他精神有问题,一言不合就发火,发火的时候能吓死人,逮谁怼谁,还砸东西,说得煞有其事。
  耳濡目染,孙尧被调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提心吊胆,结果头回来就被秦先生拿亲手做的早餐招待。一顿饭都吃得战战兢兢的,琢磨着这是不是在考验他的情商。
  来的回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秦先生从独董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要比以前清闲多了,有时小江总拿不定主意的,孙尧来跑个腿。更多的时候,他还负责秦先生的日常起居。
  时间久了,孙尧还知道一事,秦先生的躁郁症,倒是确有其事,公司那些闲言碎语并非空穴来风。
  唉。孙尧打心眼里叹了一声。
  秦总这个年纪放到别人身上,就是个刚进社会闯了两年的半大孩子。可他呢?担过那么重的担子,如今养病,做饭,伺弄花草,早早地过起了养老生活。
  暖甜的燕麦粥入喉,四十多岁的孙尧目光里多了两分怜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
  秦深没察觉他的诡异目光,似乎没什么食欲,喝了两口粥就兀自摆弄着手机玩。
  ——秦先生!闲得无聊也会玩手机!
  孙尧的好奇心唰一下飚到了顶,仗着自己眼神好,坐直身子瞄了一眼,看到有画面,更来兴致了:“秦先生这是……追剧呢?”
  秦深微怔,似乎还认真思索了一下,答:“看直播。”
  “新闻直播?”
  秦深瞥了他一眼,把手机转了个方向,给他扫了一眼。
  哟,还真是直播?还是那种美女直播,一个漂亮姑娘怀里抱只猫的那种美女直播。
  孙尧没话说了,暗暗想起自家儿子每晚看的那种乱七八糟的直播,打游戏的动不动蹦脏话的,嗷嗷嗷嗷喊麦的,还有不少打情|色擦边球的……被儿子耳濡目染,“直播”这词放孙尧眼里,压根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词。
  孙尧心不在焉地喝着粥,时不时往桌子那头瞥一眼,可惜手机方向反着,他看不见,更听不着——秦先生戴着耳机,一点声音都不给他。
  正这么神游天外,忽然听到秦先生出声问:“打赏,怎么弄?”
  孙尧被一口粥呛了个半死。
  *
  十分钟以后,孙尧眼睁睁看着秦先生注册好了账号,充了钱,给人主播咣咣咣砸了好几个虚拟道具,还是最贵的那种。
  孙尧目光复杂,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乱转,什么“美女主播被大佬打赏百万”、“送豪车,线上线下陪聊”什么的。
  他进公司已经好几年了,从没听过秦先生有什么花边新闻,原来……秦先生喜欢这样的。
  手机就摆在餐桌另一头,孙尧假装不经意地扫一眼,一眼,又一眼,总算把人看清了。姑娘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白惨惨锥子脸,倒是干干净净一个姑娘,穿着厚实的居家服,扣子一直扣到了领口去,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看着还挺顺眼的。
  这姑娘坐在镜头前不张嘴,也不笑,微微垂着眼睑,很专注地拨弄面前的录音麦。一会用毛质柔软的小刷子轻刷录音麦,一会儿又用好像橡皮泥一样又软又黏的东西在录音麦上瞎玩。
  孙尧听不见,也看不懂。他更在意的是秦先生看直播时的反应。
  秦先生一会无意识地笑开,一会儿闭上眼长长呼吸,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一会儿摘掉耳机用力揉耳朵,很快又戴回耳机,一秒都舍不得耽搁。
  昨晚秦深犯了个蠢,他拿着“as|mr”这词百度,搜到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光期待值降到了负分,连原先因为这个主播酝酿好的睡意也通通没了,这会儿才想听听。
  经她手发出的声音当真是催眠神器,秦深又一次感慨。待十分钟过去,就已经困得厉害,起身走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把脸醒醒神。
  坐在一边的孙尧已经呆了,回头瞄了一眼,估摸着时间,跟做贼似的拿起秦深的耳机戴了一下。
  耳机里清晰地传出一个姑娘呼吸的声音,经优质的3d人头录音麦一传,像是真人在耳边呼吸一样。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孙尧不明所以地听了五秒钟。
  女主播忽然抬起眼,看着镜头小声笑了一下,好像有点害羞,声音温软:“这都第五辆豪车了,这位新注册的没有id的朋友,不用再给我打赏了,你已经送了很多了,谢谢你呀。”
  新注册的、没有id的、打赏了很多的朋友,孙尧眼角直抽,趁着人还没回来摘下耳机放回原位。
  他听着洗手间里响了好一阵的水流声,默默地想。
  ——秦先生还挺饥渴的……听人姑娘说了声谢谢就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蠢作者忘了这周要申春节榜单,所以对不住大家……年初五前隔日更……
  =o=
  第3章
  孙尧是凌晨五点接到电话的。
  来电的是秦先生的司机,好像有些慌了神,语速十分急:“孙尧你快来一趟,秦先生凌晨时晕倒了。”
  孙尧穿好衣服,洗漱都没顾上,开车直奔市郊。这会儿刚刚入秋,天亮得早,他赶到半山公寓的时候,路边已经能看到晨跑的居民了。
  客厅里坐着个人,有些局促的样子,这是秦先生的司机何霄。孙尧跟上秦先生三个多月了,只见过他几回,秦先生深居简出,基本用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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