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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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从收礼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赵莺莺的活计的价值,恐怕他们本身就更喜欢赵莺莺那些实在的礼物。
  古氏这时候就来帮着调和:“我就知道我那手艺平平,弟妹不太满意,不然何必问七弟妹要针线!”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满脸笑容,装作调笑的样子,就好像刚才也是一个玩笑一样。
  对于她这样息事宁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当然会很失望。可是崔家大嫂就不会了,她赶紧一锤定音:“你那手艺就算是不错了,看看我们这些老货才是不成呢!你看看,新弟妹想要见识见识好手艺,想都没有想到咱们呢!”
  这句话说完,她也不等众人反应,就冲丫鬟翠儿道:“翠儿,去催催你娘,让她把早饭端上来!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耽搁——待会儿新奶奶还要和源哥儿出门拜访亲戚呢!”
  翠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这就去了厨房催促。这边崔家大嫂则是叮嘱万氏:“待会儿你跟着源哥儿出门去亲戚朋友家见人,也不需要多紧张,都是亲戚呢!何况还有源哥儿一起,有什么的,只管问他就是。”
  一家人吃过简单的早饭,崔源就和万氏出门了,这一应流程和去年赵莺莺嫁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这一回赵莺莺从出去的那一个变成了这边等的那一个,而等着的时候她和妯娌们喝茶说话,还要应付妯娌们对刚才事情的试探。
  第188章
  对于妯娌们表面上的寒暄, 实际上的试探,赵莺莺当然是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去了。她自己尚且摸不着头脑,又如何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 新来的弟妹非常不喜欢她,这种不喜欢甚至比当初尤氏对她的不满更加强烈, 也更加有针对性——尤氏不喜欢她, 这就和不喜欢吴氏的原因差不多, 只能说明她就是那样性格的人,并不能说她针对赵莺莺。
  平白无故被人厌恶固然不是一件好事,但赵莺莺在一点闹心之余也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件事上。还是那句话, 赵莺莺过日子是和崔本过, 又不是和这些妯娌过。能维持和睦的关系是上上签,可要是大家并不相投, 那么表面上的过得去也就是了。
  一家人吃过中饭之后, 赵莺莺和崔本回家,崔本下午还要去酒坊那边看看。赵莺莺本来打算回去绣花的,后面又想, 反正已经耽搁了多半天了, 剩下的时间也绣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干脆坐了家里的车,去了城南看自己的布店。
  眼下正是销售的淡季,布店的生意却也不坏。正像赵莺莺想的那样, 衣食住行这种开支是省也省不掉的,不会因为在城南就卖不出布料, 最多就是每户人家少买一些而已。可是这里布店也少,这样算起来其实也不差了。
  在城南这种地方做生意,基本上讲究薄利多销。赵莺莺只提了一句,绸缎和别处的店面一个价,但是棉、麻之类的料子要比别的地方稍微便宜一些。在城南这个地方,买的起绸缎的就是有钱人了,布店的绸缎和外头一个价他们也是要买的。而用棉麻的就是一般人了,为了一点点的便宜,他们愿意跑上大半个扬州城,赵莺莺这里便宜一些,足够拉生意了。
  赵莺莺到的时候两个伙计一个正在做生意,向客人推销布料,另一个站在柜台后面给客人结账。赵莺莺并不打扰他们,只到了个招呼,取了账本,这就到一边自己去看了。
  林家推荐来的这两个伙计真是十分好了,要说精明那肯定是没有的,哪怕在普通的小伙计里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可是老实却是十成十的,账目做的一板一眼,生意也差不多是这个路子。对于赵莺莺来说,那就是十分放心了。
  等到铺子里人稍微少一些了,两人这才来抱着一块料子给赵莺莺看:“东家,有个事情与您说。”
  赵莺莺点头示意两人有话说话。
  “东家,之前按您的吩咐,遇上各种没染过的料子,有便宜的就积攒下来,陆陆续续收了好几批了,您看看。”说着把手里的一块布料给赵莺莺看。
  手里有钱的好处之一——有些跑商的人家,生意失败急于脱手手里的货物用于周转,这时候手里有钱的人就可以出手低价拿下好货了!而赵莺莺现在就是担任了这个手里有钱的人。
  其实比她有钱的不少,只不过人家手里有钱可以周转来做更大更赚钱的好生意,哪里会用赵莺莺这种笨法子赚钱。不过赵莺莺并不是一个太有生意头脑的人,加上她是想着等到国丧的时候赚一笔,自然也就不介意这种法子了。
  陆陆续续或多或少地收,铺子里已经攒了好些料子了。赵莺莺摸了摸伙计递来的布料,发现是一匹水光绢,算是白绢的一种。相比赵莺莺常用来做刺绣用料的白绢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相比一般的白绢又算是好的那种了——常用来做大户人家女眷的丧服。
  一般来说丧服都用麻料,因为麻布最粗糙,显得守孝子孙无心修饰。所谓披麻戴孝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可是这是外面那一层而已,至于船在里面的素服,也用麻布的话就太过于粗糙不适了。特别是对于那些细皮嫩肉的有钱人,他们更不可能用麻布做里面的衣裳。
  细棉布和绸缎的都有,而水光绢作为一种比较好的白绢,最常见的用途就是守孝女眷用来做白裙子、白手帕。
  赵莺莺摸了摸这水光绢:“这是水光绢了,倒是用不着染色,直接发卖就是了。”
  显然两个伙计也是这么认为了,另一个伙计则是和赵莺莺提起:“前些日子更南边张家织厂倒了,里头存了好些往年过时的布料没有,现在正请各家布店去看布料。都不是特别时兴的了,没什么人愿意去看。不过我想这,城南这边的客人不太在意这个,我们倒是可以去一趟。另外一些陈旧的布料,只要料子本身的质量没问题,一样可以买下来,到时候重新染一遍就是了。”
  赵莺莺因为有赵吉这个爹的关系,她可以以比较便宜的价格染布,所以伙计们才会提这个主意。不然的话,赚头太少了,还不如直接去进好货。
  应下这件事,赵莺莺只是提醒他们多收一些白绢、白麻、白布而已——伙计以为赵莺莺是计算的精明,因为有个开染坊的爹,这次啊想到了这个,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这种老老实实经营的伙计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比较抠门,比较斤斤计较...大概是不这样他们赚钱更难了。所以他们很理解赵莺莺的这种做法。
  张家织厂确实收获颇丰,光是赵莺莺要求的布料,就有几百筒的纱漂白、几百筒的生眼布、几百筒的魁光麻布,另外白绸白缎也有不少,一应都收进库房里了。
  等到赵莺莺用来囤货的一千五百两银子给用尽,赵莺莺布店的库房和家中后面空置的罩房都已经堆满了布料了。
  等到布料堆满,赵莺莺彻底放心了,只安心在家绣花,等着时候到了大赚一笔。这个时间也并没有等多久,赵莺莺记得元皇后是在深秋的时候生儿子,具体哪一日有些模糊,可绝对不远!
  赵莺莺也懒得日日计较,她只专心于绣花,等到消息传来的时候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她立刻放下针线收起绣画大声道:“桃儿,让金三水备车,送我去城南布店!”
  车驾尽可能快地到了城南,赵莺莺下了车就找到了两个伙计:“你们快去联络各大绸缎庄,就说我们手头有魁光麻布、生眼布、水光绢、黄丝孝绢、纱漂白、白绸白缎不少,请他们估价看货!”
  赵莺莺从来没想过要待价而沽,实际上在扬州这个城市,那是行不通的!扬州交通发达,又有镇江作为货栈,若是急缺这些料子,很快就能调遣来。虽然涨价是无法避免的,可哄抬到一个很高的数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是趁着外面的货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快速地脱手,这就是最赚、最稳妥的方法了!
  一个伙计有些可惜,他显然也想到了国孝是一个好机会,于是跟紧道:“要不要再看看,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价儿!现在也不止扬州缺这些,国孝国孝,满天下都要戴孝的,哪里不缺这个呢!”
  赵莺莺却摇摇头:“不会,也只有扬州这等第一等的城市才缺,外地就差得远了。”
  虽然国孝是命令全天下的人都守孝的意思,可是有些守孝要做的事是很难做到的。婚丧嫁娶的禁止日期缩短到二十七天就是一个明证,皇家也知道不能耽搁民间太久。至于不食荤腥,不用房事,这些就更弱了。
  也只有官僚人家、富贵门庭才有诸多讲究——因为大家的眼睛都放在这些人身上,多得是他们的敌人想要抓他们的小辫子!为了自家不会栽在这种小事上,他们守国孝是守的很严格的!
  像是赵莺莺家里,除了二十七天之内不能办喜事,出门不能穿太过于鲜艳的衣裳,其他的大概一应如常。
  扬州是很富有的城市,大户人家多,想来需求量也大。能比扬州需求更大的,估计也就是京城和金陵这样的地方了。京城不用说,大大小小的官僚和勋贵,足够将需求量催发到极致。金陵则是因为是旧都,这里也有好多开国之初就留下的勋贵,以及完整的金陵六部。这些官员或者不如京城里的来的风光,可是国孝期间该做的事情那可是一样都不能少!
  至于弱一些的城市,那就不可能有这种好事了。他们那里的布料也会涨价,可是涨的必然没有扬州这边厉害。
  赵莺莺把自己的分析一说,两个伙计也是认同的,于是立刻就去请认识的绸缎庄老板过来——不是赵莺莺不想直接卖给大户人家,那还能多赚一些呢!
  只是她没有那些人脉,崔本倒是有一些,可是联系起来估计也进展缓慢。而现在,正是要抢时间的时候,等到主要的大户人家都采买完了,就赚不到最高的那一段利润了!
  现在满扬州都缺这个料子,听到赵莺莺的布店有这个,那些老板自然趋之若鹜。老板来的多了,竞价也就上去了。虽然赵莺莺没有吃到所有的利润,可因为她进价低出价高,赚的可比那些绸缎庄的老板更丰厚!
  一千五百两左右的货出了有一千三百两,剩下的就放在店里慢慢出——估计利润更高,只是要细水长流。
  赵莺莺颇为高兴地算账:“卖了几位老板呢!再加上不同的料子赚头也不同,算起来有些复杂......嗯嗯嗯,三千二百两?我有没有算错?”
  赵莺莺算账很快,还省掉了零头。两个小伙计立刻恭维道:“东家算账好呢,就是这个数,另外还有十数两的零头!”
  在他们看来,赵莺莺这个东家,算账厉害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运气好。才囤积了那么多料子,这就因为国孝的关系价格飞涨,这不是运气那什么是运气!而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其实也就是运气。
  若是没有运气,再有才能也不过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而一个人即使没有才能,只要拥有运气,也能立刻跃升成人上人。这种故事实在是见的太多了!远的不说,崔本他哥哥崔智不就证明了这一点?赵莺莺只希望他这一次做生意能顺利一些。
  赚钱了,赵莺莺也不是吝啬的,立刻给两个伙计每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算是奖励他们这几天这么辛苦了——什么都没有这个实在了。原本只是觉得赵莺莺运气好的伙计,现在眼睛里充满的敬佩之情要真实的多。
  三千二百两,赵莺莺留了二百两在布店的账上,让他们照常进货,要是遇上了便宜布料依旧记得买进。现在她发现了,城南这个地方,便宜布料比别处好卖的多!就算是日常做生意,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降低成本。只不过这种方式还是太不稳定了,所以照常进货也是必要的。
  回家之后的赵莺莺一直保持愉快的心情,和崔本说起这件事,崔本也是足够惊讶的——赵莺莺还什么都没做呢,这赚的钱就远比他辛辛苦苦经营几年来的多了。对此不由得感叹:“都说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运气好,现在知道了。遇上好机会发财的多得是,普通经营差的远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赵莺莺笑着补了一句,这钱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横财而已。对于她自己来说,还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绣花来的更为实在。至于下一次能赚这个钱,大概就要等到太后去世了...而太后去世,其实就是上辈子她去世的时候,之后再有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崔本心大,以他自立自强的性格也不是很在意赵莺莺赚了多少钱。反正不管她多有钱,他还是要自己养家的。于是惊讶过后也就丢开了,只不过偶尔拿这件事打趣赵莺莺是家里最有钱的财主了。
  崔本能这样不在意,别的人却不能够。不过两三日,眉嫂子就上门问赵莺莺:“外头都传你发了一笔大财,是不是真的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莺莺把布料一车车地运出去,这是大家都看到了的,对于她赚钱的事情自然会有人知道。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赵莺莺具体赚了多少,对此大家只能进行估计。
  大家估计赵莺莺应该赚了几百两银子——之所以估计的这么少,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莺莺有那么厚的本钱。在他们看来,赵莺莺拿自己的嫁妆做生意,如果排除掉留下来一些压箱,那也就没有多少了!
  说到底,赵莺莺的爹娘再宠爱女儿,嫁妆银子也不可能堆山填海的,再加上崔本聘礼中那些。往高了估计,大家算的也就是拿出四百两左右。
  各种布料涨价不同,按照平均的情况算,四百两能够变成□□百两的样子,这不就是赚了四五百两?而且这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估计了。
  这是一个极大低估了的数字,可就算是低估了的数字也足够让同等人家的妇女们艳羡了!那可是平白赚了四五百两银子啊!像他们这等人家,这或许就是三年左右的家庭收入之和。也就是说,要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下这个数。而实际上,即便是翻一倍六年,也不一定能确确实实攒下这么多钱。
  家里开销掉一半收入,实在是太正常了。
  “什么叫一笔大财?不过就是运气好,赚些私房钱而已。”赵莺莺笑着摇摇头。
  眉嫂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声口了,有钱也要说没钱!钱肯定不少了,却还说是一点儿私房钱。我看啊,你就装吧!”
  眉嫂子是一个很有分寸的朋友,自然没有询问赵莺莺确切赚了多少钱。这种很隐私的问题,将心比心她不会愿意别人打听。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当然也就不会向赵莺莺乱问了。
  只是和崔本有了差不多的相反,悠悠道:“这世上果然是这样的,什么好都不如运道好。运道好的话,艳阳天卖雨伞都能立刻赶上瓢泼大雨。”
  又摇摇头让赵莺莺请客,赵莺莺立刻答应改日下馆子请客,这才把这位好朋友给送走。
  像眉嫂子这种朋友很好应付,人家纯粹是善意的。可是不代表人人都是这样,一部分是想向赵莺莺打听一些八卦新闻,极大地影响了赵莺莺的生活。另一部分人则是打秋风借钱的亲戚,这里所谓的借其实就是要,可别指望人家会还。
  就连吴氏也忍不住和妯娌们道:“最近本哥儿媳妇可是风光了,大家都打听她赚了多少钱呢,我估计着有四五百两。啧啧啧,真是好命,人家不做生意不攒钱的,这才开始做生意,一下就把人家经营多少年的钱赚到了!”
  崔家大嫂瞥了一眼吴氏:“你们就少说一些吧,本哥儿媳妇最近都被这些无事生非的给弄到娘家去住了。”
  赵莺莺确实回了太平巷子,实在是一波波的人过来,不只让她格外不耐烦,还让她不能专心致志地绣花。要知道这幅绣画的工期并不宽裕,她正是抓紧的时候呢!哪能日日让人耽搁。
  所以往娘家递了一个信,她就会去住了。这一回去住,至少打秋风借钱的人就没有了。这不是说娘家亲戚朋友人好一些,不讲究这个。更多的是因为赵莺莺如今的身份,崔门赵氏,即使她姓赵,那也是崔家的人了!
  崔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不能追到赵家去找人,而赵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也大多不会找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打秋风,这是很没有底气的事情。赵莺莺拒绝了,不仅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做的不对,反而大家都会嘲笑这些上门的人。
  至于那些探听情况的,赵家的女主人是王氏,有王氏应对也比赵莺莺在家时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要好得多。
  至于赵家人,上上下下对于赵莺莺回家住一段时间是很欢迎的,包括赵莺莺的嫂子林氏。
  首先,赵莺莺并不是空手回家的,她带了许多礼物。这是要住一段时间的,她可不想讨人嫌,虽然介意这一点的也只有林氏而已。另外,中间她还经常给娘家人买些小东西,再加上因为赵莺莺在娘家,崔本经常回来赵家蹭饭,每次来总带东西。如此这般,赵莺莺在娘家待着,不仅没人觉得不好,反而留她多住一些日子。
  不过赵莺莺也没有住太久,这种新闻都是有时限的,一旦大家的兴趣淡了或者有其他更吸引人的新闻出来,大家就转移了目光。大概半个月吧,赵莺莺眼看着差不多了,就同王氏道:“娘,这两天我就回去了。”
  王氏还没有说什么,林氏倒是先在一旁留她:“二姑多住几日吧,这次好容易来家常住,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如今你婆家也没有什么事儿,在家里呆着也是一样的。”
  赵莺莺笑着摆摆手:“不成了,家里总归是要料理的。何况本哥这些日子常来家里,短时间倒还好,时间一长只怕有怪话要说。这几天我就知道有人调侃家里是不是招了个上门女婿!现在是调侃而已,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人说的不好听了——特别是崔家那边,我总该主意一些。”
  赵莺莺已经是出嫁为人妇的姑娘了,自然和小时候不同,她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顾。王氏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无限感慨,感慨之后就不再留人了。赵莺莺则是去收拾行李,等到第二天回到已经平静下来的崔家。
  第189章
  赵莺莺赚到钱的事情中间被议论了不少, 然而不认识的外人议论一句是一句,说过之后或许就忘了。只有真正熟悉的人,才能在议论过一遍之后反复议论。因为这是自己生活中常常接触的人, 议论的兴趣自然不同。
  其中最爱拿赵莺莺出来说的就是吴氏,她本来嘴巴就闲不下来, 东家长西家短说过不少, 这次是自家妯娌, 更不会放过了。而她最喜欢议论的对象就是新弟妹万氏——其实这是因为万氏有意和她亲近。
  对于万氏来说,家里几位嫂子,除了大嫂之外, 尤氏太吝啬, 她是看不上的。古氏太穷,依旧看不起。赵莺莺则是心有不满在前, 又存怨恨在后。这样算起来就只剩下一个吴氏了, 她到底要找一个相好的嫂子相交,不然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而吴氏对万氏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大嫂之后, 尤氏是她死对头, 古氏她也看不起。特别是有上次借钱的事情之后, 她更怕沾上她家。在她看来,赔平常和古氏走的比较近的大嫂和赵莺莺就是被这件事给坑了,不得不拿出银子来!
  至于赵莺莺, 她观感比较复杂。这个处处压了自己一头的弟妹不大喜欢的起来,至少她是不可能主动向对方示好的。偏偏赵莺莺也看透了她并不是什么宽和的好人, 所以她不来就山,山也就不来就她了。到现在为止,吴氏和赵莺莺之间也就是保持着基本的客气而已。
  这种情况下,新进门的弟妹表现出了比较近亲的意思之后,吴氏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两个人经过几次相处,已经十分有默契了。平常妯娌们相聚的场合也往往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尤氏看到之后不只翻了多少白眼。
  现在吴氏喜欢议论赵莺莺赚着了钱的事情,首先议论的对象就是自己这些妯娌。而这些妯娌里面能听她翻来覆去说的有几个?说来说去还是万氏比较合适——两人如今关系正好,就算是有什么不耐烦,万氏也不会对她避之不及。
  “所以说啊,这人最重要的就是运道。你是知道的,智哥儿,就是源哥儿他四哥,当初就是这样!公公当年挣下偌大的家业,就算是分给了这些儿女,依旧十分丰厚。这些大伯子小叔子都靠着这个本钱发家,唯独智哥儿和她媳妇受穷,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运道不好!”吴氏侃侃而谈。
  这话不错,可是对于已经听了好些遍万氏来说并没有意义。她只能放空了头脑,一边做衣裳,一边假意在听。偶尔还会‘嗯’‘啊’‘对’‘可不是’这么应付一下,对于没有回应也能说的吴氏来说,这就是极大的鼓舞了。
  吴氏笑着剥了一个橘子,语带艳羡道:“可别说,我真是羡慕本哥儿媳妇。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虽然不愁吃穿温饱有余。可女人家想要舒舒服服过日子,还是要多攒些钱傍身才好。不只是自己花钱的时候舒服,更是在家的时候说话有底气。本哥儿媳妇如今有厚实的家底在,本哥儿也要更高看她几分了。”
  这个话算是新鲜词了,万氏提起了一些精神。同时这也是让万氏觉得真正有感触的话——她少女时候什么都不懂,等到该懂的时候又继母就进门了。之后的万家,就是她和继母的战场。
  而那些战斗,现在想想最多的就是为了钱——简而言之,万太太并不是一个最坏的继母。她对万氏这些兄弟姐妹绝没有视若亲生的情操,可要说为了虐待他们而虐待他们,那也是没有的。
  万太太就是无视他们,然后拼命地从家里捞钱做私房。至于她和万氏的冲突如此剧烈,也不过是她想捞钱,而万氏妨碍她捞钱而已。不然的话,万太太对万氏恐怕就和她无视万氏的小妹妹是一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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