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的科举之路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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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中午报了仇,可接下来呢?他要做什么?这个仇报的有些突然,顾准费尽心机只为报仇,但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之顺利。
  系统有些慌了,宿主这情绪越不对啊,该不会想不开吧?它顿时紧张起来:“不想做也不要紧,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今儿出来也挺长时间了,你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系统企图以可爱的弟弟妹妹俘获顾准的心,没料到顾准那厮竟是铁石心肠,不仅不搭理他,还直接雇了一辆牛车离开了。
  走得十分突然。
  系统问他去那儿,他也不回,整个人恍惚地像是生了大病一般,毫无生机,也没有了追求,眼中只余一片茫然。
  顾准去了他爹娘的墓前。从前他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边看一看。只是这段时间太忙,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
  顾准擦了擦墓碑,缓缓坐下,呢喃道:“爹,娘,如今你们能安息了。”
  六七年过去,他终于成功报仇了,还洗刷了自家的冤屈,他爹娘泉下有知,应当会你瞑目吧。
  顾准已经好久没有想过往事了,但是这两天却频频记起。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并不大,其中的内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高崇德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顾准曾经一心想着揭穿高崇德虚伪的面孔,只是除了吴婶子,村里已经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对于顾长安跟顾长乐,一开始顾准也有些难以接受,总想着若没有他们,他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只是后来相处越多,顾准便知道,想那些都没有用,这毕竟是他剩下的唯二亲人。要说恨的那就只有高崇德了,是他害死了爹娘,也是他害的他们兄妹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只是高家对于他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顾准无法动他分毫。
  这些年,支撑顾准走下去的就是对高家的恨意,可如今高崇德被判了死刑,高修文被充军,王长茹被流放,就连高家那对庶出的母子也没什么好结果。至于高芩,她被王家接回去了,只是看今日这情况,连王长茹被押送走王家人都未出面,可知是怨上了,既恨上了王长茹又如何能善待她的女儿?
  高家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善果。
  按理说大仇得报他应当快意,可痛快过后,却只剩下木然。该报的仇都已经报了,往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考科举吗?只是顾准忽然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做。
  系统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它觉得,在这种思考人生的关键时刻自己还是闭嘴好了。如若不然顾准想岔了误入歧途,它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准在他爹娘的墓前枯坐半日,天快黑了的时候才赶了回去。
  只是自己依旧未想明白过。
  五日后,处理完府城诸事的李况,刚一回来便急匆匆去照看他的花。
  这盆花跟着李况从京城到盐官县,如今已抽了花苞,眼看着要开了。家里除了李况,就没人精通养花之道德,所以这段时间李况纵使在外还惦记着,生怕它枯了。不过如今看着还好,只有个别几个黄叶子。
  李况赶忙抄起剪刀开始修剪。
  李夫人刚听丫鬟说丈夫回来,推下事情赶了过来,只是刚进门,便见到他杵在花盆前。李夫人不悦地挥退下人,上前便质问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修花呢,有你这么当人师父的吗?”
  李况不明所以:“我又怎么了?”
  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他这不是刚刚才回来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呀。
  李夫人一把夺过剪刀:“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你的花,也不晓得关心关心你的弟子?那孩子才十七,你非让他跟着一块儿去抄家,如今可好了,高家是抄了他人也蔫了,整日整日得没精打采,也不见你过问一声!”
  李况无奈地重新拿起剪刀,跟她讲道理:“你懂什么,这枯叶就是得剪了才能精神。”
  “你也不怕直接把它给剪死了!”
  “怕什么?这叫不破不立,任由枯叶长着才不好开花呢。”
  李夫人冷笑:“若是人家铁了心不愿意长下去呢?”
  李况摊手,没办法地看了看李夫人:“行,你主意多,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李夫人直接,搬了一盆草过来,直接放在她那盆宝贝花盆旁边:“瓜果蔬菜混着种才好结果,更何况是你这盆宝贝兰花了。”
  李况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这个学生虽然老成,但其实也不过才十七岁,明明心思深沉却硬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累啊,且身边还连个能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着实可怜了些。
  李况虚心请教:“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也没必要特意去挑什么人,活泼一些的,话多一些的,脑子粗粗笨笨的便好,最重要的是让他发泄出来,老是这么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李况受教。
  于是他就被李夫人赶出来开解自家学生。只是还没过去呢,院子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沈元彻摆弄着他那把美人图扇,一路招摇地走了过来,远远看着活像是一个行走的大红封,红的扎眼。
  走到近处,他便朝着李况爽朗一笑,道:“李大人,我刚刚在您的马厩里头看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这马可不常见,您从哪儿弄来的?”
  李况福至心灵。
  活泼,话多,脑子不灵光……
  第32章 烦人 在沉默中爆发
  李况笑得几近慈祥:“世子来啦?”
  沈元彻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奇了怪了。
  ……
  午后,顾长乐与顾长安刚刚睡下。如今天已经回暖,但是比起夏日还是有些凉意。顾准见他们睡得香, 给他们搭上被褥之后, 便带着书出去了。
  他最近在书房里面根本静不下心思来看书, 外面空旷的地段还稍微好一些, 多少可以集中些精力。顾准也知道这么精神恍惚肯定不行, 只是他一时间还没办法迅速走出来。
  恨了这么多年,如今连仇人也没了,释然过后总会有些迷惘。
  顾准行知至池边的假山石处, 满府里只有这一处最清幽,既没有人打扰, 又因有茂树遮盖所以午后也并不会过热,是个看书的好地方。顾准还如昨日一般,坐下之后就翻开了书,不过看书的劲头却不大,只是信手翻阅,并未入心。
  迟迟看不进去, 顾准正试着集中一下注意力, 身后忽得有人拍了他一下。
  顾准惊得书都没拿住。
  沈元彻友好地将落在石头上的书捡起来,递给顾准,随后自来熟地挤在了一道儿:“顾兄在这儿看书呢?”
  原来是那位秦王世子。顾准下意识端出一张无可指摘的笑脸来,温文尔雅:“世子怎么没有留在府城?”
  “我这不是看李大人在,所以特意赶过来陪陪他么?”沈元彻想起这事儿的时候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他爹秦王是个武将,在战场上领兵作战的那种,关键是他爹自个儿尚武却也不放过他,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就逼着他练武。后来教了几年见他实在不上道又逼着他转文, 还野心勃勃地想让他考个进士出来。
  沈元彻觉得他爹怕是疯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弟,就算一辈子没出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能享受荣华富贵?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想着考科举。
  可事实是,他爹疯不疯他不知道,但是沈元彻几乎已经被逼疯了。他爹这次给他下了死命令,说是不考中秀才就一辈子不要进家门,还说如果是他敢名落孙山,哪怕天高路远也要追过来打断他的腿。沈元彻被迫来了临安府,县试他也考了,倒也不枉费他带了几个老师一道过来押题,最后勉强排在最后一个。上次能这么走运,下次府试可就未必了。
  沈元彻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条狗命,不得已跑过来想要抱住李况这条大腿。
  想要抱大腿,首先就得替大腿卖命!
  沈元彻眼珠子一转,企图发散自己的人格魅力。像他这种英俊潇洒,俊美无俦的少年郎,基本上就没有人会不喜欢!
  顾准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这人……怎么瞧着有些奇怪?
  沈元彻大条地又往前挤了挤:“我这两天跟在李大人身后,见他十分看重你这个徒弟,路上跟韩方说话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提到你。话说你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快跟我说说,我都快要好奇死了。”
  顾准捏了捏眉心,这情况书肯定是看不成了,他珍重地将书收好,脸色也不负初时的温柔,略有些冷淡道:“因缘际会。”
  沈元彻不满:“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诚实,跟你说话真没劲。”
  顾准暗暗庆幸,没劲最好。
  可沈元彻就是沈元彻,顾准没话说,他有啊,只停顿了一会儿话就来了,还说的没完没了:
  “我跟你说说这次府城的事情吧,你当初没去实在太可惜了。知道那位高知府吗,官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多见了,那可是府城里面的一把手,还不是说倒就倒了。那边的高家倒是没有被抄家,只是官身都被撸掉了,往后估计也难以在临安府立足了。”
  “对了,还有那位周学官你知道吧,他也丢了乌纱帽,你说巧不巧?”
  顾准无言以对。
  这不妨碍沈元彻继续说:“这些事儿我可都是全程参与,府城那些人能这么顺顺利利的滚蛋也少不了我的作用。若是没有我,这次的案子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果然聪明人到哪里都能发挥用处?天生我才必有用啊,我爹怎么就看不明白这点呢。我就感觉科举这条路真的不适合我,直接跳过科举去当官好了,判案这事儿我还是有些拿手的,顾兄你觉得如何?”
  顾准刚张开嘴:“我——”
  “你也觉得我很适合对不对?”沈元彻猛地打断顾准,自恋地摸了摸下巴,“要不我回头就这么跟我爹说好了,也省的他一天到晚给我找不自在。人各有志,为什么非得逼着我考科举呢?这样大家都不痛快……”
  顾准已经保持不住笑脸了。
  他迅速起身,快刀斩乱麻:“此处风景甚好,世子不如在此地坐坐,我还有功课要温习,实在不便多留了,失礼了。”
  说完,顾准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沈元彻立马站了起来:“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别走啊!”
  顾准走的更快了。
  沈元彻咕哝:“怎么突然就走了,这人到底什么脾气?对了……我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
  沈元彻狠狠地拍了两下脑袋,然后恍然大悟:“看我这脑子,本来是想借马来着!”
  他的确是打着这个念头,可是后来说着说着就不记得了,现在记起来了人却走了,真不走运!
  顾准快步回去,心中对这个沈元彻十分无语。他质问系统:“这人如此接近我是不是别有所图?”
  系统无语:“你也别把人家想那么坏,说不定他只是单纯的想跟你交朋友呢。”
  “不可能,没有人会如此无聊。”
  系统:“……”
  他很想说,那位秦王世子就是这么无聊。
  不论沈元彻接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顾准对这个人已经排斥上了。他平生最不喜的就是话多之人,可沈元彻刚好就是个多嘴的性子,这种人,顾准连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分外难受。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沈元彻竟像是盯住他一般,只要顾准出门,就必然会碰到他。
  这日也是,顾准前脚出了院子,后脚便看到沈元彻在他附近晃来晃去,看到顾准便眼睛一亮上来打招呼。
  “顾兄,这是又出门啦?”
  顾准一开始还能笑得出来,到如今碰到他都已经头疼了,他冷淡地“嗯”了一声。
  沈元彻依旧是往日的风格,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配着他那张看着人傻钱多的脸,让顾准总觉得他格外的蠢。关键是这人还没有自觉,明明顾准都已经如此冷漠了,他却还没有眼色地黏了上来:“顾兄这是去哪儿呢?”
  顾准压着火气:“去寻师父问一下功课的事。”
  沈元彻咧嘴:“太巧了,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跟李大人讨教讨教,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顾准:“……”
  沈元彻又道:“顾兄,上几次都忘了跟你说了,你那匹马养的可真不错,那品相真是一绝便是在京城里头也找不出这样的好马来。”
  顾准:“别人送的。”
  沈元彻惊了:“这是何人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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