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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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不起惹不起。
  还是他的田教练和蔼可亲惹人爱,哼。
  *
  不远处,刚气喘吁吁脱了雪板的人看到这一幕,乐得不可开吱。
  孙健平一回头,就皱起了眉,把她拎到一边。
  “不是说过,短期内不能自作主张加速吗?!”
  宋诗意一顿,睁大了眼:“谁加速了?我没加速啊。加速了能滑这么慢?”
  “你——”孙健平气闷,指着她哆嗦两下,“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就直说,别搁这儿吓唬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就加了那么一小下,一小下——”她伸出两指,眯眼比手势。
  “一下都不行!”孙健平厉声道,“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出事的了?医生是怎么嘱咐你的?你那腿还要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宋诗意赶紧打断他,赔笑说,“下次再也不敢啦,您老人家快别气了,啊。”
  她是笑着说这话的,可那笑里满是不甘,还有无论如何藏不住的落寞。
  孙健平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叹口气,说了句:“你呀。”
  曾登过顶,离天下无双的位置仅一步之遥,对冠军的渴望绝非常人能懂。
  可他懂,他懂她的不甘心,也懂她的不能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所以又一次站在这雪地上,胜负输赢都不要紧,只要能够站在这里。
  却也因为一身伤痛,不能不甘心,屈居人下,再难登顶。
  孙健平看着爱徒,有那么一瞬间,喉头酸楚。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让她归队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是真对她好,还是叫她活得更不开心了?
  他在这愁肠满肚的,那没心没肺的徒弟却拍拍肚皮,毫无尊师重道之心,把雪板往他怀里一塞:“嗨呀,饿死了。来,孙教,帮我扛一下。咱们多久回基地啊?该开饭啦。”
  孙健平:“………………”
  瞧瞧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尽往基地招些什么东西!
  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孽徒。
  他一边骂,一边扛住了雪板,也没见真把这沉甸甸的玩意儿给塞回徒弟怀里。末了只能叹口气,认命。
  一物降一物,能降住他的,这辈子也就这些傻徒弟了。
  山顶,一声枪响,那位身负重任的孽徒二号,终于意气风发地开始了最后一次速降。
  孙健平赶紧收起心神,抬眼去看。
  身侧,孽徒一号喃喃地说:“这家伙脚上安了风火轮吧?怎么又快了!?”
  训练时间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站在雪地上,就连隔壁的技巧类项目队员也聚了过来。大伙只等孙健平一声召唤,大门外的巴车候着呢,这就打道回府。
  也因此,所有人都看见了额外加训一轮的程亦川。
  无数道目光聚集在半空中的红点上,有惊叹,有迷茫,有无所谓,也有很在意。
  在意的多是速降队的人,旁人不过看看热闹罢了。
  魏光严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至极。
  身边的卢金元使劲儿踹了脚雪地,积雪四溅。
  他恨恨地说:“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可到底无处发泄,只能翻来覆去骂着这四个字。
  魏光严回头,瞥他一眼:“技不如人,你也不过是个混账东西。”
  “嘿,你怎么说话呢你?咱俩难道不是共同阵线的?”
  “共同阵线?”魏光严心里有气,笑了两声,说话越发尖刻,“你也配?”
  “呸。你可别假清高了,咱俩用不着狗咬狗,一嘴毛!”可不管卢金元怎么叫唤,魏光严头也不回往大门外走了。
  他不想看见那小子滑完全程。
  程亦川的出现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他在这坐以待毙,而后来者就要居上。
  作者有话要说:  .程亦川:所有人都嫉妒我人帅活儿好技术棒。
  师姐:技术……?
  程亦川:滑雪技术!!!!!
  .
  明儿见明儿见,两百只红包送给人美活儿好的你们
  第11章 第十一个吻
  第十一章
  大巴车就停在雪场大门外。
  已近黄昏,运动员们陆续上车,准备返回基地。
  程亦川由于比别人多练了一次,出来得晚,扛着雪板、背着双肩背包上车时,前半个车厢都坐满了。
  袁华和孙健平在他身后。见他停在原地不动,袁华拍拍他:“傻站着干什么?后面还有座位啊。”
  倒数几排的薛同和陈晓春,齐齐伸手朝他挥了挥。
  陈晓春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这儿这儿这儿,来这儿坐啊兄弟!”
  程亦川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嘴角轻轻一扯。
  “我坐这。”
  说完,他径直走到第三排,指指某人身旁的背包,笑容可掬:“师姐,挪一下包呗。”
  正在调整姿势准备打盹的宋诗意表情一顿,指指身后:“后面座位不挺多的?”
  而且还有俩猴子在迎接他。
  “走不动了。”
  他二话不说拎起宋诗意的包,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她的包挂在了前座椅背的挂钩上。
  “……”
  宋诗意:“咱俩很熟吗?”
  为什么非得坐这儿?
  “不是很熟。”程亦川答得老神在在,“不过这车上也就跟你熟一点,勉为其难挨你坐一下吧。”
  嘿,这小子,居然得寸进尺。
  神他妈勉为其难。
  宋诗意瞪他一眼:“你还勉为其难?呵,也不问问我乐不乐意你坐这儿。”
  “那你乐意不乐意?”
  “不乐意。怎么,你要换座位吗?”
  “并不。”
  “……”宋诗意无语,“那你问我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问的吗?”他还理直气壮反问她。
  宋诗意:“…………”
  臭小子,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
  她瞪他一眼:“坐也行,你给我安静一点,别影响我睡觉。”
  说罢,一副“敢吵我我就揍你”的表情,往椅背上一靠,阖眼睡觉。
  可某只程姓蚊子偏偏不遂她的意,没一会儿就凑了过来,悄悄问:“师姐,最后一次,你加速了对不对?”
  宋诗意闭眼不理会。
  “我看见了,你就是加速了。”程蚊子很执着,从疑问句变成肯定句,异常笃定的语气。
  宋诗意继续装死。
  “喂,你别装死啊!”这回他不止动口,还动手了,小孩子似的拿手指戳她胳膊肘,“我问你,加都加了,干嘛半途而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懂吗?你——”
  下一秒,宋诗意睁开了眼。
  她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我不懂,就你懂。”
  那一下用力过度,啪的一声打在他手背上,异常清晰。她都能感觉到掌心火辣辣的滋味。
  程亦川一顿,脸色微变。
  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宋诗意迟疑片刻,那句对不起却说不出口。
  她真不是故意的。
  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最终看向窗外,低声说了句:“加不加速都是我的事情,你别管。”
  少年没说话,只是轻笑一声,听在耳里有些嘲讽。
  窗外是覆雪的路面,远处,泛白的山脉若隐若现,近处的半轮红日挂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天边泛着红,像是姑娘哭过的眼。
  宋诗意心里不是滋味,也不再与程亦川多言,索性闭眼打盹。
  接下来的一路,相安无事。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脑袋一下一下往玻璃窗那边垂。
  程亦川坐在一旁,体会着这一路上的心路历程——起初是恨铁不成钢,一心想问明白她为什么才刚刚加速就放弃;然后是愤怒,他好意关心,这女人居然不识好歹;接着是不可置信,她狗咬吕洞宾之后,居然还他妈睡得着?最后……
  最后他看见宋诗意睡迷糊后,脑袋一下一下往旁边偏去,眼看着就要撞上玻璃窗了。
  以她这一顿一顿往下栽的势头,撞上去估计就是咚的一声。
  他心想,活他妈的该,咬了吕洞宾,你看,这下报应就来了。
  程亦川眯着眼,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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