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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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和苏明山一家自是不知原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押走了。而苏妁与桐氏虽未看到那衙役头头手里的文书,却也隐隐猜到了些,自知反抗无用,但顺从的被押走。
  苏妁一路除了关注爹娘及大伯一家的情况外,就是在想这事儿是怎么暴漏的。按说证据皆已被她毁了,就算是有人此前看过那首诗,如今也是空口指认,而这种无凭无据的指认,不至兴师动众的去府上拿人。
  难道是她漏算了什么?
  想了一路也未想明白,两大家子人就这么云里雾里的被送进了通政司的大牢。
  十几人分为两间牢房,男一间,女一间,中间仅以铁棂相隔,能看能说话。
  “爹,大伯,大哥,你们都还好吧?”苏妁担忧的问道。娘与大娘及霜梅皆是与她同间,故而及时便可照顾。倒是爹那孤高的性子,最令她担忧。
  “还好。”苏明堂的声音凄凄沧沧。此时他已无心去猜因何暴漏,只觉得自己似个千古罪人,害一家老小身陷囹圄!
  苏妁一家倒还算冷静,可大伯一家就有些慌乱了。
  “老三,这倒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你可是开罪了什么京里的权贵?”苏明山颤声询道。
  大夫人杨氏那边更是害怕,身子畏畏缩缩贴在角落,嘴却带着哭腔又冤又惧的喊道:“你们就算抓也是抓苏明堂家,我们只是来苏府作客的亲戚,你们抓错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该知道苏府婆子做的饭不算难以下咽了,起码比牢饭好吃。
  第四七章
  事态尚未明朗, 就见杨氏急于撇清,苏明山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隔着铁棂子冲她低喝道:“大家都是苏家人,有福时同享了, 有难时自然也得同当!”
  想到这阵子得的好处与便利, 杨氏也隐隐觉得理亏, 只是她抬头看看对面的儿子苏博清, 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意。
  再有三日便是秋闱了,如今却也进了牢房……
  自打苏明堂这回升迁后三房关系破冰,杨氏也多少顾着些亲情,先前是恐惧加焦愁才一时乱了心智, 这会儿被自家老爷喝上两句,心里也认了, 便给一旁的妯娌桐氏赔不是道:“老三家的,你也别多想,我家老爷说的对, 咱们都是苏家人,有事儿理应一起抗。”
  说着, 杨氏轻拍上桐氏的胳膊,抱愧道:“我先前那话不受听,弟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只是着急博清……”话未说完, 众人却也心中明白。正是谋前途的关键,哪个当娘的又能不恨的牙痒痒。
  “娘,您别担心秋闱之事了, 便是这回考不成,三年后也还能再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的安危,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苏博清适时开解道。
  这一句‘三年后’反倒令杨氏愈加的揪心,但顾及着大家的情绪,也只哽咽着点点头,未再说什么。
  桐氏心中也愧疚,自然没有怪长嫂的心思,妯娌俩说了几句贴己话相互宽慰。
  苏妁看着这幕,既心酸又欣慰。
  上辈子三房因当初分院儿之事心里皆横着根刺儿,到死不相往来,便是碰上了也就勉强着招呼一句,脸色却比遭了贼还难堪。
  而这辈子因着爹的升迁,主动将老宅的院子匀给大伯二伯,非但解了心结,还换来了两房亲威的真心感激。
  说起来大娘与二娘虽自私些,却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不过就是亲疏有别,优先为自己儿孙着想罢了。眼下苏家既没了这些利益上冲突,对外时也就越加的像一家人了。
  只是她至今想不通《鹊华辞》之事到底是如何发展至此的,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得有个人先出去,探听消息,以寻对策。
  扫视了圈儿众人,苏妁忽地将目光驻停在大哥苏博清的身上。
  大哥读书多,见闻广,事情真相若是告诉了他,倒也多了个商量对策的人。毕竟如今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拴在同条绳上的蚂蚱了。比起像上辈子那样一大家子人浑浑噩噩中掉了脑袋,倒不如将危机提前说出,共寻生路!
  苏妁先是假装帮爹整理凌乱的头发,趁别人不注意时便将心中盘算告诉了苏明堂。苏明堂骇然片刻,旋即点头准允了。
  如此,苏妁便将苏家当前的危难如实相告,包括她曾四处偷书解困。当然无关主旨的琐碎事情未提,例如有关某人的。
  说这些时还特意规避了几个丫鬟,霜梅有眼色的拉着她们去了另一头,苏家人则聚在两个牢房铁棂相隔之处。
  才说时倒是引得大伯一家惊愕不已,待说完后反倒大家都神色渐趋平静了。
  苏明山凝眉拍了拍苏明堂的肩膀,似带着几分同情:“大哥自小便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可你却恰好相反。当初爹在时总说官场险恶,处处明枪暗箭,再□□对你考取功名,宁愿咱们一家皆从了商。你为了尽孝一度放弃入仕的心思,可他老人家才走了两年,你还是固执的捡起了书本……”
  听闻了这话,苏明堂也只叹了口气。
  妇道人家原本不欲掺言,但杨氏还是忍不住干笑两声:“老爷,您还说三弟放不下功名,咱们博清考科举不也是您亲自点了头的?”
  “哎,那是看三弟仕途一片大好,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是无人照拂着,我也不敢让博清来淌这趟浑水。”苏明山这话倒是说的直白,想当初儿子考生员时的确是瞒着他,后来考中了他也不许继续考下去。直到苏明堂突然升为了通政司左参议,他才松了口。
  桐氏惋惜的看看苏博清,哀道:“若是咱们苏家能洗白冤屈渡了此劫,旁的倒也好补救,只是可惜了博清白白浪费了三年光阴。”
  “爹娘,大伯大娘,你们放心吧,大哥的事我定会想办法。”苏妁突然信誓旦旦道。
  一时间引得众人皆朝她看去,连苏博清也纳闷,一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
  就见苏妁用力伸了伸胳膊,跨过铁棂子凑到苏博清的腰间,然后猛的一扯!将那玉穗子给扯了下来。
  “妁儿?”苏博清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块玉他自懂事以来便始终戴着。
  苏妁手持着那块玉,面对苏博清露出抹鬼祟的笑:“借大哥这玉佩一用。”
  低头她便狠了狠心一口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直惊得众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句:“妁儿!”
  而苏妁却毫不在意的抹了两滴鲜血在那天水碧的流苏穗子上,这才爬到牢房冲外的一面大喊了几声。
  没多会儿狱卒便往这儿来了,离着老远就没好气儿的指着她诘斥道:“喊什么喊!再喊把你舌头给割了!”
  可待他走近了,才发现抓着铁棂子大喊的竟是个琼姿花貌的姑娘,顿时那语气就软了几分:“姑娘,别乱喊了昂,这会儿牢头儿正午憩着呢,搅扰了谁都没好果子。”
  见他想走,苏妁忙伸出胳膊去扯了扯他袖子,声音凄凉:“这位大哥,前几日汪学士府的千金掉了样东西在我这儿,若是不及时给她送回去,汪小姐定要着急死了!”
  边说着,苏妁从自己手腕儿上脱下一只银镯子,与那玉佩一同塞进狱卒手里:“求求大哥帮帮忙!”
  “这……这不合规矩。”狱卒神色严肃的将东西推了回来。
  “大哥你等等!”苏妁又急急跑回娘身边,将桐氏头上的一支金钗取了下来,不顾桐氏一脸的错讹,转头就递给那狱卒:“大哥你看事发突然我身上也没带银子,这些虽是女人饰物但当了也够您几个月的下酒菜,劳烦大哥就辛苦这一趟!保不齐到时汪小姐也会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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