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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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喝了热水了好受些了,陈建邦这才和她说话:“今晚咱们不走了,到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坐车去部队怎么样?”
  毛金兰摇摇头:“这才是早上,不休息了,坐车赶紧走吧,等到了你的部队我再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我还得更累。”
  陈建邦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不再劝,等到毛金兰休息够了,吃了饭和晕车药了,他才带着毛金兰到客运站去坐到清泉镇的车。
  他们做的是下午两点的那一趟,到了部队刚好能赶上食堂开饭。
  班车上的味道比到火车站上的还要难闻,人声也嘈杂,毛金兰坐在靠窗的位置,随着车的开动将头伸到外面去吐,陈建邦帮她敲打着后背,等她吐完了又给她递水。
  “靠我身上睡一觉吧,睡着了会好一些。”
  毛金兰点点头,靠在陈建邦的身上睡着了。陈建邦借着行李的遮掩,手轻轻地给毛金兰揉揉肚子,揉完了,她就舒服多了。
  毛金兰一觉睡醒车已经在清泉镇停下了,下了车陈建邦便领着毛金兰往部队驻地走。
  都这个的点儿的,从镇上经过驻地的车都没了。
  北方的冬天冷得出奇,周围的树木光秃秃地一片,田野里全是枯黄的杂草,除了远处山上的松树柏树,一丝绿色也看不见。毛金兰看着这些景色,感觉就像是做梦,前几天她还在家里,青山绿水好不美丽,一转眼就到了北方,四周的景色看起来那么萧条。
  那样的不真实。
  “建邦,这天气这么冷,连草都不绿了,那冬天我们吃什么?”
  陈建邦背着背篓提着东西哼哧哼哧地走:“萝卜,白菜,土豆,大豆,这是最长吃的了。一会儿到了招待所,你先住下,我去食堂给你打点饭吃你就知道了。”
  “行吧。”毛金兰点点头:“还有多久到啊?”
  陈建邦四处看了看:“再走十五分钟就到了,走吧。”
  在往前走了两百米,一阵嘹亮地歌声便传来了,毛金兰眼神一亮,连走路都更快了些。
  终于到了部队门口,站岗的士兵确认了陈建邦与毛金兰的身份便将她们放行了,进了营区便是训练场与机关楼,机关楼旁边的招待所是二层小楼,登记好入了住,让毛金兰在床上躺着休息,他端着饭盒飞快地往食堂奔去。
  部队里都是饿狼,饭点去速度要是慢一些,饭少不说还只能泡汤吃了。
  好在上天眷顾陈建邦,他到的时间还不算特别晚,打了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没有肉的炖土豆后和相熟的战友们聊了几句,才回到招待所。
  招待所的毛金兰已经睡熟了,陈建邦叫他起来吃饭她都没起来,只说自己不饿,陈建邦没办法,只好自己吃了,到走廊尽头的热水房打了热水,将馒头和菜放在饭盒里隔水热着,然后和毛金兰说了一声,穿上外套去了团长办公室。
  他刚刚升上连长便回了家,要接手的连队连一天都没去过,回家一个月后再来展开工作肯定会有不顺利。接下来的日子他会非常忙碌,好几天不回家都是常事儿。
  他得赶紧把毛金兰安顿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还有点卡文,想明天7月31号向大家请假一天,顺便整理整理后面的大纲。
  1号再双更、
  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毛金兰起床时天已经大亮,她没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床头的桌子上放着温在热水里的粥和馒头, 毛金兰到二楼的水房里洗漱好, 回来把粥喝了馒头吃了, 打开窗帘, 从她住的这个房间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训练场。
  训练场上一群穿着军绿色衣裳的军人正在跑步, 动作整齐划一,脚的每一个步伐,手的每一个摆动的尺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跑步时的口号也从训练场传到了招待所, 哪怕关着门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毛金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她趴在窗子上看得津津有味的,也不知道训练场上有没有陈建邦。
  她正想着呢, 她住的房间门便被敲响了,毛金兰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着军装的姑娘,她头上戴着一个绣着红色五角星的帽子, 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见到毛金兰开门, 她对毛金兰露出一个笑脸:“嫂子你好,我是卫生队的许静。刚刚陈连长带兵出去训练去了,临走前儿让我带你去家属院。”
  毛金兰赶紧将她请进来,许静也没有客气,跟着毛金兰便进了屋,屋里的墙角处堆着他们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大包小包的混在一起, 其中还有一个背篓,许静有些诧异,便多看了两眼,不过一想起陈建邦的老家是南方的,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毛金兰询问许静要不要喝水,许静摇头拒绝了,毛金兰知道人家是当兵的忙着呢,便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跟着许静出了门。
  许静站在楼梯口,对招待所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兵招招手:“你们上来两个,帮嫂子搬点东西。”
  站在最里面的两个士兵闻言把钢枪往身后一背,小跑的就到了毛金兰的房间,毛金兰赶紧把东西归置归置,两个士兵问清楚搬到那家以后便搬着走了。
  两个士兵就搬完了所有的东西,毛金兰跟着许静往外走。
  许静对毛金兰特别好奇,一路上问了她许多东西,在得知毛金兰比陈建邦还要大三岁时许静脸上是毫不掩饰地诧异,她看向毛金兰:“陈连长一定特别喜欢你。”
  毛金兰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难道是因为她比陈建邦大,所以陈建邦找他做媳妇儿,所以就是特别喜欢她吗?
  难道在别人眼里,她就这么配不上陈建邦吗毛金兰心里听不得劲儿的。
  许静走在毛金兰身边:“通讯科有一个女兵喜欢陈连长,还给陈连长表白过。不过你放心,陈连长没答应。”
  通讯科的那个女兵叫方美媛,和许静陈建邦都是一般大,她们也算得上是同年兵。方美媛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职位高的军官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军官她不是嫌弃人家年纪大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丑。久而久之,她就把目光定向了同年兵里表现最优秀的几个士官身上,陈建邦足够优秀,方美媛看上他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方美媛有点广撒网的意思,一方面靠近陈建邦,一方面也并不拒绝别的男人示好。在陈建邦立了功被提拔成连长以后她便想和陈建邦成为革命战友。在陈建邦受伤时她也没少往医院跑。只不过很可惜,她还没有开口表明心意,陈建邦的结婚报告就被批示下来了。陈建邦的伤一好,人家拍拍屁股就回了家。
  当时方美媛回到女兵宿舍时的脸都快拉得跟鞋拔子一样长了。方美媛仗着自己能说会道长得好没少招惹男兵,有好几个原本都要和其中几个女兵成一对了的都被她搅合了,女兵宿舍里看不惯方美媛的女兵并不少,如今的方美媛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今天被陈连长委以重任时许静真的是高兴死了,在看到毛金兰的时候她觉得陈建邦的眼睛总算是没瞎,毛金兰长得可比方美媛好看多了,性子也好,温温柔柔的,说话也大方,一点儿也不扭捏。对她的脾气!
  部队分给陈建邦房子不大,两间正房两间倒座,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之前住的那家人把家具都留了下来了,两间正房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
  卧室的火炕靠着门外的窗,炕眼连着厨房里的土灶,屋里的基本家具都有,有五成新。
  “这间房子是以前二营长住的,他上个月被调到别的部队去了,这个房子就空了下来。”
  毛金兰跟着许静四处看,等把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她就走了,毛金兰听她说要烧炕,就到了厨房,厨房的灶膛面前面摆着一排劈好的柴。
  毛金兰去打了一桶水倒进大锅里,点燃了火,等水烫了,卧室里的炕也热了,毛金兰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觉得新奇极了。
  陈建邦在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来了。此时毛金兰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了,累得满头汗,只是看着打扫过的家,毛金兰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陈建邦中午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一小包面,一手端着一个饭盒。
  毛金兰在他推院门的时候就从卧室出来了,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提的都是什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甘冈家黄嫂子让我拿回来的,说你刚刚过来,让我先拿来吃,等下个月我发粮票了再还给她。”
  夫妻俩说着话就进了卧室,卧室内热乎得很,陈建邦坐在滚热滚热的炕上,对毛金兰一挑眉:“你还会烧炕呢?”
  毛金兰把刚刚洗干净的炕桌从搬到炕上:“你当我傻呢?不就是在灶里烧火就可以的么?能有多难?”
  陈建邦失笑:“是我傻是我傻。快吃饭吧,吃了饭我就得走了。”
  毛金兰摆饭的动作一顿:“中午没时间休息吗?”
  陈建邦往嘴里扒饭,含糊着回答:“有,但我刚刚接手一个连队,有很多东西都还没交接好,我以前没当过连长,有许多儿事儿都还没整明白。”
  “那再忙也不能中午不休息啊?”毛金兰说着给陈建邦打了一碗热水。
  “等交接好就好了。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点,一会儿甘冈家的黄嫂子下午来找你一起去镇上领东西。布啊肉啊的你都买回来,肉买回来也别怕坏,放个盆放在院子里,一个冬天都不带坏的。”陈建邦忙得很,可家里也没安排好,他无奈只能托付相熟的嫂子了。
  “甘冈是咱们一营的营长,黄嫂子人不错,院里谁家有点啥她都帮忙。”陈建邦继续说道。
  毛金兰先喝一口水:“那她家给的那一包面怎么办?一会儿就还了?”
  “那个不着急,甘营长就是怕咱们刚刚从家里回来没有,给咱们应急的,下个月领了粮票再给还。”
  “那一会儿我跟着她去买东西,拿粮票出来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实诚?”
  “不会,黄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咱们团里心也最好的军嫂了,肚量也大,我们营里的战士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毛金兰便对陈建邦口中的黄嫂子有了浓浓地好感。
  陈建邦吃了饭,一口把喝完的热水,俯身亲了毛金兰的额头一口:“我先走了,要有事儿你就去找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士兵,让他去找我。”
  毛金兰只来得及点头。
  陈建邦走后毛金兰刚刚把碗洗干净就有人来找她了。
  来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圆盘脸杏仁眼,未语人先笑。
  “你是小毛吧?”黄嫂子笑眯眯地看向毛金兰。
  毛金兰第一次被人叫做小毛,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嫂子叫我毛金兰或者兰兰就好。”
  黄嫂子自然接口:“那也行,我就叫你兰兰了。家里收拾好了不?收拾好了我就带你到镇上逛逛。”
  “好了好了,嫂子你等等我。我上房间换身衣裳。”毛金兰和黄嫂子道。
  “你去你去,我等你。”
  毛金兰到房间穿了一件棉袄,再套上一条棉裤,把布票粮票都随身放好了这才出门。
  黄嫂子还在客厅坐着。
  两人一道出门。今天天不好,一点儿太阳都不出,阴沉沉地,好在没刮风,这多少让今天出门的人舒服了一些。
  “看着天,今晚就得下雪。”
  毛金兰随着黄嫂子的话看向天空,道:“这边经常下雪吗?”
  黄嫂子摇摇头:“大雪不常下,一年到头也就下那么三五回。别的时候就下清雪,就跟你们南方的雨一样,下到地上就没有了。”
  毛金兰看向黄嫂子:“嫂子是哪里人呢啊?”
  黄嫂子笑着道:“我啊,是辽宁大连的。”
  毛金兰默默地算了算:“东北?”
  “是,东北,我们家啊,靠着海。”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驻地,两人走到大路上,黄嫂子指着驻地的东面告诉毛金兰:“往那边走啊,是一个叫做王李庄的庄子,王李庄再过去一些啊,就是草原了。”
  毛金兰早就对陈建邦口中神秘美丽的大草原来了兴趣,当下便和黄嫂子询问了起来。
  黄嫂子已经从老家来随军四年了,对这边的一切比家里的熟悉,每年的六月份,她都是要去一趟草原的:“草原上的五.六月份是最好看的。草长得茂盛,花也都开了,像金莲花啊口蘑啊都有了。我跟你说啊,草原上长出来的那个口蘑可好吃了,长得还多,一天就能找到一麻袋,回家放点蒜片炒出来或者煮个汤,那味道可不比肉差。吃不完的晾晒干,留到冬天,放两片肉一起炖,那滋味儿啊,可别提多美了。”
  黄嫂子多说一句,毛金兰就多咽了一回口水,等她反应过来后不禁反思自己,难道和袁琼在一起久了,她也变得爱吃起来了吗?难道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两人一路走到了镇上,从驻地到镇上的距离就跟她家到镇上的距离差不多,并不远。只不过这边天太冷了,冷得毛金兰肚子疼。
  这冷和老家那边的冷并不一样,那边是湿冷,这边是干冷,冷的肚子都疼。
  清泉镇的供销社和毛金兰家的那边也不一样,小门窗户,因为是下午,人也不多,营业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黄嫂子叫起来她,她还老不高兴了,斜着眼瞧他们。
  大家都熟悉营业员这样的态度了,毕竟供销社营业员是个铁饭碗,家里没点背景的还好干不了呢。
  人家牛气点是正常的,因为哪怕人家再牛气,你拿人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黄嫂子领着毛金兰在营业员的冷脸中买够了生活用品,毛金兰买了一丈柔软的棉布。这样的布是农家人自己织的,价钱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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