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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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奚娴看着王琮,那男人也瞧着她。
  灯下看美人,愈看愈传神。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雪肤花貌,青春年少。
  王琮忽地笑起来,清亮淳朴的眼睛看着奚娴,温厚道:“夫人,我们安置了罢?”
  奚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的本心是不愿的,因为她没做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准备。
  但理智却告诉她,这样是很好的,已经拜过堂,也决心一辈子这么过,到底有什么是需要矫情的?
  于是她默许了,只是悄然垂着柔软雪白的脖颈,似是含羞带怯,那是一份无声的邀请。
  王琮小心把灯火都熄灭了,他看上去很老实保守,做那种事情都不敢燃灯。
  这让奚娴更确信,他或许像是一张可以随意描摹的白纸。
  奚娴却柔声道:“可以不用……全熄了的。”
  她对自己的身子很有自信。
  如果真的想要做一世夫妻,奚娴愿意展现给他最美的地方,她就是这么爱以色侍人。毕竟所有的感情,都是从美好的容颜开始的。
  王琮只是讷讷道:“你长姊警告我,洞房花烛夜不准看你的身子。”
  “她还警告你什么?”
  王琮偏头想了想,嗓音清润道:“不准我亲吻你的唇,不准我时常归家,也不准我俩有孩子……要我对你百依百顺,不能忤逆半分……”
  奚娴烦躁微笑起来:“你听她的作甚!”
  她想打嫡姐一巴掌。
  王琮立即束手束脚,又开始拉袖口,老实巴交的样子。
  奚娴她弄不懂嫡姐,既然决定远离暧昧,为什么还要横插一脚,掣肘她的夫君,难道是想叫她的婚事不幸福么?这样她才能一辈子怀念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暧昧?
  不,她偏偏要过得好。
  奚娴起身,柔柔抱住王琮的窄腰,纤细的手指抠着他的衣襟,小声细语道:“你不必理会她,她脑子有病,我们俩过日子,怎么碍着她了?”
  王琮结巴道:“是……夫、夫人说的是。”
  她的身子娇小柔软,一上来抱着男人,便感到王琮有点僵硬,似乎不太习惯被异性这样粘着。
  灯芯爆出一小声,在光影下胡乱舞着,奚娴仰头看着王琮,眼里含着盈盈秋水,领口泄出一端雪白晶莹的肌肤。
  而他也沉默看着她,似乎在纠结考量,但很快男性的本能占了上风,两人呼吸胶着在一起,气氛愈发暧昧迷乱。
  他轻松将奚娴打横抱起来。
  ……
  一夜过去,奚娴浑身都酸疼得要命。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了,她回忆上辈子,大约除了撕裂的剧痛,还有羞耻和尴尬,她却没什么别的感触。
  这辈子她还是很羞耻,因为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偷情,总是莫名闪过嫡姐高傲冷漠的面容,甚至还有皇帝的。
  王琮的吻和身体都那么滚烫,绵密的点在她每一处,叫她难以想起别的事,他在床笫间与奚娴想的一点也不同,竟像是饿了许久的凶兽,连那些奇怪的地方都要咬。
  她想起来就觉得变态。
  奚娴趴在被褥里,像是鸵鸟一般埋着脑袋,疲倦又迷茫起来,便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看见端了早膳来侍候她的新婚夫君,清晨的阳光下,他看上去比昨夜更清晰了,面容虽然平凡,眉目间却保留着清润,一开口便是心平气和:“娴娴醒了,不若用些早膳。”
  奚娴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只是缩在被子里道:“你放在那儿罢,叫我的春草和秋枫来。”
  她一说完,眼眶便红了一大圈。
  陌生的环境里,陌生的男人,还有迷茫的下半生。
  奚娴忽然发觉,似乎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决定,也许初时都难以适应。
  他没有动作,似乎只是立了一会儿,才放下东西,小心上前把她连带着被子抱在怀里,在奚娴耳边温和道:“夫人,是我昨夜不当心,伤着你了……过会儿我请了隔壁街的孙婶来给你瞧瞧,她是接生婆,妇科上总是懂的。”
  什么隔壁街的孙婶?!
  奚娴要疯了。
  她从来没被这么粗糙的对待过。
  她开始发脾气,声音冷淡下来:“不要,你出去,把春草叫进来。”
  王琮是个老好人,脾气也很好,立即低声下气哄她:“娴宝,是夫君错了……你得告诉我错在哪儿,你说我就改,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奚娴的头更疼了,把他推得远远的,闷声颐指气使道:“不许这么叫我。还有,叫你把春草叫进来,听不懂呀?”
  王琮看着她的样子,明白了,娇小姐这脾气是改不掉。
  不称心了便是这幅模样,没直接赏他一巴掌已然很好,即便她下了手,他觉得很舒爽,那双小手擦过他的脸,越是疼,便愈是颤栗。
  可惜她压抑了脾气。
  奚娴说完却又后悔了,她惯爱使唤裙下之臣,无论是嫡姐还是陆宗珩,只要爱上了她,最后都是绕着她团团转,恨不能给她当奶嬷嬷。
  可是王琮还不是,他们只认识了一天……
  可王琮似乎从来不会生她的气,一向都是容忍宠溺的。
  奚娴与他成婚第三日,他们回了奚家。
  没什么太多好说的,奚娴更关心病入膏肓的奚嫣,只是她去瞧奚嫣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睁不开眼,唇角含着香甜的笑意。
  奚娴便觉这事说不上的蹊跷。
  她更觉得愧疚,因为她不该这么莫名揣测自己的姐姐。
  王琮跟在她身边,也去瞧了三姐姐,只是在远处站着,奚娴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漠,她提着裙角去牵他的手,却发觉他总是很老实,木讷的回握住她。
  奚娴却觉得,自己的手被整团握在他手里,像是被炽火包着。
  她东张西望的,又想见到嫡姐,她想带着自己的夫婿去见嫡姐,告诉这个女人她过得很好,即便没有她陪着护着,依旧会有爱她的男人。
  可嫡姐的院落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奚娴对王琮道:“咱们归去罢。”
  她又恢复了温柔纯真的样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说话细声细气的,就像是每个含羞带怯的小妻子那样。
  王琮便觉得女人真是有趣,心里再是冷淡不屑,却能看着深情如水。
  他像是沉默老实的影子,奚娴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令奚娴更惬意而漠然。
  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对王琮上心,因为奚娴这种女人,永远只会爱上比她强很多的男人。
  若是一味的依从她,反倒会令奚娴觉得无趣。
  只有夜里的时候,王琮才会表现得很是凶狠,几乎要把她吞进腹中一般,奚娴忍不住哭着求饶,她反身握着王琮结实的手臂,养着纤细雪白的脖颈,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这个时候王琮便回从身后亲吻她,只是他依旧很少说话。
  奚娴对床笫之事情并不抗拒,甚至有些期待。
  因为她想要有个孩子。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便仿佛她的重生是值得的,即便从淤泥里,也能开出花儿来,绿叶缠绕着手臂和藤蔓,花骨朵慢慢绽放出青涩的味道。
  这才是真正一段人生的开始。
  王琮不能陪她太久,他得回江南处理一些铺子和田地上的事体,奚娴听闻他是开酒楼的,只是在江南不怎么有名气,而他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即便在面对娇妻时百依百顺,依旧是有血性和事业之心的。
  他想要把手头的财产做大,照着他的话说,希望将来他们的女儿出嫁,可以十里红妆,将来他们的儿子能讨得一房美娇娘,继承他的家业和衣钵,将来把生意开到长安。
  如果在青雀巷那儿能开一家酒楼,便是他毕生的梦想了。
  奚娴只是托腮听着,并不发表感想。
  她常常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麻木的,毕竟她从前期待过自己的孩子,是一位公主的话便是皇朝的明珠,若是一位皇子,便盼他远离纷争,当个闲散王爷。
  她可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当个商人,还要把他爹的酒楼事业做大。
  那就随便,开心就好了。
  奚娴这么想着,又有些愧疚,她在黑暗中自身后抱着王琮,笑着对他细语道:“都好的,我只要他们开心。”
  ……
  王琮走后三个月,她又隐隐从街坊邻里处听闻,皇帝封了新后,那个女子出身书香之家,姓奚。
  这片是平民住的地方,对于皇朝中的新闻知之甚少,能晓得皇后出自哪家已是很好,更遑论是知晓到底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奚娴更不愿多听。
  那一定是嫡姐。
  就是不晓得,嫡姐站在新帝身旁是什么样子,他们一定很般配。
  奚娴都不知道,她现在该打谁一巴掌解气,这对狗男女哼。
  即便这样想,其实奚娴也不是认真的。
  她现在便已能接受得多,因为路都是自己选的,她不敢后悔,如今平淡的日子消磨了她的惶恐和恨意,除了不爱她的夫君,奚娴觉得很快活。
  又两月,王琮回了家,他带来了许多南边的丝绸香料,还有时新的珠宝,奚娴抚着温柔如水的绸缎,还有精致的珠宝,对上男人风尘仆仆的质朴眼眸。
  他满含期待,满是踌躇,甚至来不及换衣裳。
  她有些可怜他,又有点愧疚,于是踮起脚尖抱住了王琮。
  奚娴轻声说:“对不起。”
  她真不该用高高在上的心态看这个男人,过去的就过去了,她才不要对不起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王琮有些无措地为她擦眼泪,指腹粗糙微砺,关节有些粗大,而他的面容平庸无奇,却让奚娴看见了发自内心的疼爱与呵护。
  奚娴便想,她可以再爱一次,尽管这个人有些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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