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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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英台没想到马文才居然能猜到她想什么,又是惊讶,又是羞愧。
  她就是担心马文才不会答应,所以才准备偷偷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
  “我既答应了徐之敬会把那资格给他,就绝不会反悔。”
  马文才眼神闪烁着,笑容高深莫测。
  敢算计他的人,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算计别人的脑子。
  他东海徐之敬算什么东西,也敢用人命讹诈他?
  天子门生的资格,他自是会拱手相让……
  ——就看他敢不敢拿!
  第55章 势在必得
  马文才和祝英台在门口闲谈间,马文才特意请来的医者已经为刘有助换好了伤药。
  他的伤口不大,但是伤口很深,加上后背又有伤,每次换药都是一种折磨,就连马文才都不愿意在屋里看他换药,怕他为了面子而苦撑。
  这一次换药的速度比昨日要慢一点,两人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医者脸色沉重的出来,两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破伤风发作了?”
  祝英台心中暗想。
  “破伤风会发作的这么快吗?”
  “两位,借一步说话。”
  那医者对两人拱了拱手,示意他们过来。
  “可是有什么不对?”
  马文才心中想的和祝英台差不多。
  “他的伤口恶化了。”
  医者对这种伤也很是棘手:“他的伤口太深,如果只是伤口大的话,还能把上面开始腐坏的部分剜去,或是用火炙烤创面让恶化的地方焦灼,再以药敷之,等它慢慢长好。可他的伤口是直着进入身体里的,恶化的地方从里到外,我又不能为他开膛破腹施以刀针,这肉一开始烂了,病情就危险了。”
  听到医者说的这般凶险,马文才和祝英台俱是一惊。
  “不是风症吗?”祝英台没想到是伤口感染,“可有什么药物能治疗感染?”
  “他背后原本就有伤,身体虚弱,又遭秽物侵蚀,虽然伤口处理的及时,可他毕竟不是身子强健的人,无法抵御邪秽入体。”那医者想了想,“我看病人那伤药的方子很是精妙,应当是医术高明之人,也许他有法子。”
  徐之敬能出手救刘有助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如今叫他来看一看伤口,恐怕又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白眼。
  祝英台不由自主地向着马文才看去。
  “我知道了,惊雷,送方医士回去。”
  马文才点头表示知道了,面色如常地送客。
  “要不,我去吧?”
  祝英台目送着医生离开,叹了口气说道:“这种求人的事情,我倒是拉的下面子。”
  “你去他不会理你的,更何况刘有助一直以为自己的病会好,徐之敬若开口冷嘲热讽,刘有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
  马文才拍了拍祝英台的肩膀。
  “他本来就身子不好,如今更需要求生的勇气。”
  “那怎么办?看着他伤口恶化?”
  这时候又没有抗生素,伤口一旦感染,只能靠人自己扛过去。
  可那医生说的没错,如果是身体健康的人还好,刘有助原本就中了十脊杖身体虚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怎么抗得过伤口感染?
  “我先去问问徐之敬,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马文才叹气。
  “只能这样了。”
  祝英台心里很难受,可她也知道马文才说的没错,目前也没什么好法子能选,何况会稽县的名医明天就能到了,说不得不比徐之敬差,徐之敬毕竟年纪尚轻,也许经验没有这些名医丰富。
  马文才去找徐之敬了,祝英台心里装着事,在和刘有助聊天时不免有些走神,她担心自己的异状被刘有助发现,只能匆匆离开。
  等她回到小院,发现不但傅歧不在,梁山伯也不在,马文才大概是去找徐之敬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那只叫大黑的狗被拴在傅歧的院子里,一看到它就“虎视眈眈”想扑上来的样子,吓得她只能抱头鼠窜又回到院中。
  生平第一次,她开始恨自己只是个化学生,学的不是医术。
  ***
  “知止精舍”是会稽学馆中处理馆务的地方,是一座建在竹林中的精舍,这里环境幽静,最适合谈玄,有时候馆中有什么事情无法决断,助教和馆主们就会齐聚精舍,讨论出结果后再公布出去。
  虽说馆中如今出了大事,先是有人投蛇,后又发现有盗窃之事,但既然真凶已经被抓住,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官府的职责,他们只是学馆,不是衙门。
  今日精舍里人人汇集,乃是为了乙科骑射先生的事情。
  贺革张榜出去已有半月,他性子谨慎,没有急着确定人选,而是等了足足半月有余,才一一筛选合适的人选,最终将合适之人召入馆中,择优者录取。
  这先生只代课三月,因为鲁仁和伏安的事情,贺革更看重人品而不是才能如何,否则引狼入室,学馆中这么多学生都有危险。
  姚华投了荐书后已经等了近半个月,身上盘缠花的也差不多了,要贺革再不给她消息,她也没钱再住客店,只能放弃这个差事去自谋生路。
  好在就在她盘缠即将用尽的时候学馆里终于来了消息,姚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直奔会稽学馆而来。
  她在学卫的引导下来了精舍,却发现屋子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人,除了投书那天看到的馆主贺革以外,还有两位助教打扮的儒生和一位学官。
  除此之外,屋中跪坐着七八个人,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也有二十六七岁,年纪最大的已经四十开外的样子。
  姚华一见这些人就明白了馆主的想法,她的条件大概不差,只是年纪太轻了点,又不是南人,恐怕馆主想找的是最妥帖的人选而不是本事最高的那个,只能无奈地也跪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馆主贺革见人都到了,正准备开口说明聘请骑射先生的事宜,却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人,完全不顾门口护卫的阻拦,大咧咧地也走了进来。
  “傅歧?你为何来这?”
  几个助教见到来的是之前将骑射先生赶跑的“罪魁祸首”,一个个站了起来,对着傅歧怒目而视。
  傅歧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反倒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们又在招骑射先生,我好奇过来看看。”
  “你不好好上课,又到处乱跑!”
  其中一个助教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傅歧仗着自己是高门出身,在馆中一赖就是三四年,谁也赶不走他,偏偏他又学了一身好武艺,成绩也马马虎虎,这几年将乙科搅得天翻地覆,几位乙科的助教看到他就头痛。
  “夫子忘了,今日上的是骑射课,这骑射先生一个月都没来上课了,我们到了骑射课的时候除了闲逛,还能如何?”
  傅歧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听说馆主和夫子们找了骑射先生来,同窗们都很是高兴,托我来看看谁能当我们的先生。”
  ‘听你鬼扯!’
  几个助教气呼呼地心想。
  贺革好涵养,不愿在外人面前跟学生闲扯,只能冷着脸指了指屋角:“既然是乙科的学子们托你来的,那你就坐下来看吧,别干扰到我们就好。”
  “谢馆主!”
  傅歧高兴地咧开了嘴,连忙在屋角坐下。
  “我们馆中乙科的骑射先生有事还家,多则半年,少则三月才能回返。馆中生徒数百,学骑射的人也有几十,虽比不上丙科书算那样学生众多,却也是馆中的大课,所以对代课先生的选择,馆中是慎之又慎,还望诸位体谅。”
  贺革说了下学馆中的情况。
  众人都皆称明白。
  “诸位候选之中,善骑者请到左边,善射者请到右边,骑射皆擅长的,请在中间。”
  贺革捻着胡子说道。
  一时间,屋中七八人都站起了身子,有的站左,有的站右,骑射皆擅长的只有三人,那年纪最大的也在中间。
  贺革点了点头,对左右两边的人拱了拱手:“馆中用度有限,请不了两位先生,之前的骑射先生也是骑射皆精,诸位,对不住了。”
  会稽学馆的代课先生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些人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善射的大多倒是猎户,善骑的也只不过曾经做过马夫或在大户人家养过马,见贺革“谢客”,心中再怎么不甘,也只能认命的离开。
  剩下的三人都知道对方是此次的竞争对手,尤其是年纪大的那位,见一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一个是明显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心中不由得一喜。
  “胡师傅曾在军中历练,解甲归田后一直在乡里任团练,此次是由山阴县胡家庄举荐,想来师傅本事不弱。”
  贺革最中意这位老成持重又经验丰富的年长武士,所以最先介绍的也是他。
  “馆主过奖了!”
  被称为胡师傅的心中已经十拿九稳,嘴上虽然说的是“过奖”,面上却有了得意之色。
  “秦师傅乃是余姚县衙推荐,以前是皂班班主,余姚县令高升,秦师傅家小和老母都在余姚,不愿随县令远离,又不能留任,遂投书求任骑射先生。”
  皂班班主就是衙役头子,一般都会些拳脚功夫,因为要传递文书或缉拿犯人,也必须学会骑马,班头的月俸一般是县令支付。
  县令高升一般都会带上原班人马,这秦师傅以“父母在不远游”的理由说明自己不能留任,大半可能是那县令不愿带他走,但他又被县衙举荐,所以贺革没见到他的本事之前,也不好推辞。
  待看到年纪最轻的姚华,贺革顿了顿,语气也最为怪异:“这位是湘州将军的参军姚华,湘州现在没有战事,如今正在休沐之中。他到会稽来是为了访友,暂无落脚之地,想要在馆中任骑射先生以求食宿。”
  贺革的话一出,原本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的胡师傅和秦师傅都吃了一惊,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姚华。
  他们一个是小吏,一个是给庄园主练兵的退伍兵勇,可面前这年纪最小的,已经有参军之职?
  难道是蒙荫入伍,将门出身?
  有这样的出身,随便在哪个大户人家做个护卫每月也不止两贯,怎么会图这每月两贯钱的月俸,跑到学馆里教什么学生?
  傅歧原本一直含笑听着,待听到那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竟是什么参军,顿时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怎么就是参军了?”
  “我十四入伍,在军中已有四年。”
  姚华低头看了屋角的傅歧一眼,撇了撇嘴说道:“何况上阵打仗,比的是杀敌的本事,又不是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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