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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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为汤贞这个演员确实不错,你们可以到时候来看。”
  “我十年前看过《共工之死》。”
  “十年了啊,他有进步。欢迎你来看。”
  “我是香港来的记者。林导,汤贞现在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你当初怎么想到邀请他重回舞台演戏?”
  “偶像明星,没什么不好,梁祝不也被改编成偶像剧过嘛。你是香港来的,汤贞在香港也红吗?”
  “很红的。”
  “那我们应该去香港演出。”
  “林导,指导汤贞反串女角,对您来说有多少难度?”
  “没什么难度,好演员应该什么都能演。”
  “那其他演员呢?这部戏里不只有祝英台一个女角,其他反串演员感觉有难度吗。”
  “大家对我们戏剧演员,应该多点信心。是不是。大家都看过越剧版的梁祝吗?有的看过有的没看过。越剧版,全是女演员演的。女演员可以,为什么男演员不可以呢。对不对。再说,越剧的前身,大家知道,叫绍兴文戏的,早些时候一个女演员没有,全是男演员,叫男班。男女反串,从古到今这都是很正常的。这都演不了,不要做演员了。”
  “听说林导您这回终于要在您的舞台上加特效了,把嘉兰剧院的舞台都给改装了。”
  “对,加了一些时髦东西。现在都讲究视听享受。”
  “娱乐至死?”
  “也不必至死吧。”
  “林导,我仔细看了看您刚才说的这个邀请函。”
  “是吗,仔细看了。我很感动,很多人不会看。”
  “您这个邀请函的封面上,没有使用梁祝惯用的蝴蝶,反而画了一只翩飞的仙鹤。这有什么寓意吗?”
  “人家都化蝶,我们化点别的。”
  “真的?您意思是,不化蝶了?”
  “有化蝶,但那不重要。大家到时候来看看就知道了。”
  “林导,我是戏剧杂志的记者。听说您这回的戏名,原本只有‘祝英台’三个字,怎么后来又想到把‘梁山伯’加上了。”
  “不能委屈了乔贺老师,是不是。”
  “所以说,您的梁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化蝶不重要,梁山伯也不重要?”
  “这是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
  “邀请函上有,大家看一看吧。行,就到这里。”
  主持人说,发布会到此结束,一会儿有单独采访的时间,大家先休息一下。
  戏剧杂志的记者来找乔贺,请乔贺老师给他们的新刊写一段刊首语。乔贺拿过他的笔,现场写,边写边问,你的邀请函可以给我看看吗。
  杂志记者说,他也到处问谁有呢:“都放家里了,反正带着证件就能进,邀请函那么大一张。”又说,“哟,乔贺老师,早听说您写的一手好字,果真是名不虚传。”
  背后的林汉臣还在接受采访。
  “林导,您再说细一点,多说一点。”
  “多说多少?”林汉臣说,“非要我说那么明白?”
  “您就说明白一点吧!”
  “梁祝的主题,你们说是什么,爱情?解放?自由?我们这回的梁祝,主题是‘选择’。一个一辈子都在选择,耗尽了选择,最后选无可选的人,所能够选择的唯一结局。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乔贺身后的另一边,是被更多媒体围在座位上的汤贞。
  “从来没有偶像明星登上过国内的戏剧舞台,汤贞,你现在压力大吗?”
  “真的?”汤贞问,他坐着,周围人站着,像一堵墙,把空气都封住。
  “真的,你是第一个跨过了这个门槛的人。”
  汤贞笑着:“那我现在有压力了。”
  “我是从这个舞台出来的。而且我觉得我还年轻,”汤贞维持着笑容,他抬头看着记者们,“我什么都想试一试。”
  “有门槛也是难免的,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门槛,各个方面的,不管多难,总要有人先跨一跨试一试,”汤贞说,“我跨不过去,还有其他人。”
  人群散去的时候,乔贺找到汤贞。汤贞脱掉了戏服,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坐在角落看一张邀请函。
  “写的什么?”他问。
  汤贞抬头,把手里的纸张交给他。
  英台,上虞祝氏女。伪为男装游学,与会稽梁山伯者,同肄业。山伯,字处仁。祝先归。二年,山伯访之,方知其为女子,怅然如有所失。告其父母求聘,而祝已字马氏子矣。山伯后为鄞令,病死,葬鄮城西。祝适马氏,舟过墓所,风涛不能进。闻知有山伯墓。祝登号恸,地忽自裂陷,祝遂并埋焉。晋丞相谢安奏表其墓曰“义妇冢”。
  “没有化蝶?”乔贺说。
  汤贞摇头。
  “这算什么,这么短,”乔贺笑着说,盯着邀请函,“这是林导心里的梁祝?”
  第38章 梁兄 12
  下午一点,梁丘云感觉胃一阵阵紧缩,肩膀酸痛,两条腿好像失去了知觉,这是运动过度的征兆。亚星娱乐的地下练习室已经人去楼空,练习生们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三两成群结伴去餐厅吃饭,属于mattias的三号练习室里却只有梁丘云一个人还呆在这儿。
  距离mattias的演唱会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电视屏幕上还在放舞蹈老师事先给他录好的分解动作视频,梁丘云的运动鞋也被汗浸透了,他活动了几下脚腕,伸手揪自己汗津津的背心,得到一点凉风,舞蹈老师在电视机里娇媚地喊他:“小梁,看过来,down,down,up……”
  梁丘云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他向后仰,一头倒在木地板上。
  郭小莉在昨晚的电话里告诉他,阿贞对你的依赖不是一两天了。
  “一下子断掉,你也受不了,他也受不了。阿云,你是知道他的,我是知道你的。其实只要你对阿贞好,我也不会在工作的事情上难为你们。”
  “我看着你们两个一路过来,当初把他拜托给你,也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看人不会错,我当然信你。但你父母那边,阿云,别再让他们接触那些记者,知道吗,你要注意,上次的报道对阿贞的影响太坏了,父母那一辈的观众很在乎这个。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他,这种事被人抓了把柄,有心的人推波助澜,我们根本防不胜防。好在那次有方老板背后帮忙,阿云,和你父母解释清楚,以后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梁丘云睁着眼睛,汗水流下来,辣得生疼。他望头顶的天花板。
  “我最近跟阿贞熟悉的几位导演也打听了一下,他们那目前都不需要什么角色,最快一个也要年后开工,眼下咱们先在剧院好好干着,好不好。演唱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阿贞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先多练习着。”
  梁丘云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来。
  梁丘云端着餐盘,从冰箱里拿了一罐牛奶。他又来晚了,餐厅空荡荡,他低头找了个座位吃饭。
  “谁出道都会面对这种情况啦,小凡,以前在公司里大家是宠着你啊,你想怎么着都行,但如今你出道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面对的不是公司,而是整个圈子。这就是个江湖!你这个心理素质不行的,挨骂嘛,很正常,狗仔跟拍,写新闻,编排你,这都再正常不过了。你红人家才写你,你不红,谁写啊!”
  梁丘云闷头吃饭,嘴里咬着一块番茄,回头往背后的角落里看了一眼。
  “凭什么啊!他们凭什么这么写我,我哪有他们说的这么差,有本事他们自己上台唱去啊,他行他上啊!再说了,凭什么有人气就要被编排啊,汤贞怎么就没人编排他!光逮着我一顿写。”
  “我的个祖宗。谁跟你说汤贞没人编排他,早些时候有的是人骂他,天天那小报写的,比你这难听多了,你可别跟他比。”
  “那我怎么没看见啊,小报杂志我天天看,就看见他们光写我了,和汤贞有关全他妈是夸的啊!”
  “小凡,我说你什么好,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看那些东西吗?你不看不就清净了?越看越心烦啊,我说了让你不要看了!”
  “我凭什么不看啊,我就看不惯他们乱写我!改天我生气我……我告他们去!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凭什么不写汤贞啊。”
  “你还告人家,你告谁啊你?哎,人家汤贞运气好,你比得上吗?人家背后有方曦和那样的老板给撑腰,你行吗?不信你出去问问,小凡,我骗你干嘛,我骗你图什么?不信你去问你六叔,你让他亲口和你说说,汤贞去年出道时候是不是被喷惨了。他最红的时候,演那个七公子在电视上播,那时候狗仔天天追他,比现在追你严重十倍八倍,小报胡编乱造一个他的新闻就可以大卖特卖,你是没见过啊。”
  “你说谁,什么老板,你介绍给我也认识认识。”
  “我还不知道去哪认识呢。”
  “那汤贞怎么认识的。”
  “人家汤贞,人家汤贞什么招使不出来啊,别说方老板了,就是国家主席、美国总统我看他也能勾搭上——”
  梁丘云站起来,人高马大的,餐厅没别人,栾小凡一眼瞧见他了。
  坐在栾小凡对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栾小凡的经纪人魏萍。
  “哎哟,这不是我们马……马什么斯的大名人梁丘云吗,”栾小凡也站起来,笑着,“梁大明星今天没去剧组打零工啊,怎么莅临我们公司了。”
  梁丘云走过去,也不看他,就看着魏萍:“萍姐,您也是公司长辈,您刚才说的话——”
  魏萍的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站起来,急忙示意栾小凡闭嘴,和梁丘云说:“小梁啊我刚才开玩笑的,说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啊。”
  梁丘云打量着她。
  魏萍让他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真是说着玩的,小凡不是外人,阿贞也不是外人,自己人跟自己人开玩笑,有什么嘛。”
  “姓梁的,我跟你说话呢,你聋子啊。”栾小凡从旁边叫他。
  梁丘云回过头,朝栾小凡走过去。
  栾小凡眼看梁丘云还真过来了,他一支吾,看向魏萍,又看梁丘云。
  他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仰头看梁丘云,脸都掉没色了。
  “一天不揍你,皮痒是不是。”梁丘云低头盯着他,说。
  魏萍赶紧去拉:“小梁,小凡不懂事。哎,他下午还有工作,你别跟他生气啊,不然毛总那边——”
  梁丘云听了她的话,半晌,后退一步。
  栾小凡面红耳赤,结结巴巴:“你他妈……你有本事揍啊你!”栾小凡跳起来,指着梁丘云的背影:“你有本事揍啊!看我六叔不开了你!”
  魏萍气急败坏,着急拉住栾小凡。栾小凡哎哟一声,说,萍姐,你打我干嘛!
  “你个不教不成器的,梁丘云有汤贞护着,你六叔现在拉拢汤贞还来不及,你简直——我不是不让你招惹他吗!”
  梁丘云手机一响,一条短信进来。
  “小梁,我们剧组下午缺个剧务,你来不来,来就有一天工资,不多。”
  梁丘云锁了三号练习室的门,拨了个电话过去,就听对方说:“你要是来,戴个口罩,省得叫人发现是你。”
  “口罩?”
  “你要是没有,我给你预备一个,”对方无奈道,“你们公司有个姓郭的女的,上回把我臭骂一顿,要不是今天实在找不着人,我也不敢找你了。”
  “什么?”梁丘云一愣,他毫不知情,“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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