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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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剧本再决定吧。”江绝想了想道:“如果还可以的话,会尽快给您答复的。”
  魏风听见他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很多电影咖为了身段和逼格,很难屈尊降贵的同意演电视剧的。
  白凭没有拦着,江绝自己又是从剧本角度来思考问题,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他们又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才在医生护士过来换药检查时再度问候和道别。
  柳恣抱着江绝蹭了蹭他的手,小声道:“我爸爸他们公司在开发模拟头盔,等做好以后,我第一个寄给你玩好不好。”
  江绝被他逗得笑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到时候一起玩。”
  人们渐渐的都走了。
  江绝和戚麟也回了剧组,开始拍后续的镜头。
  白凭加快了拍摄的镜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小火慢炖的花三四天就为了磨一个镜头。
  他拍摄的质量没有任何退减,但更像魏风那样注重效率和速度。
  每个星期里他都会留上一天,回到医院里陪江烟止坐一下午。
  第一场初雪下来的时候,天气变冷了很多。
  江绝趁着剧组休息一天,带着戚麟租了一辆车。
  他并不清楚怎么开过去,只开了导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引路。
  戚麟开着车找了半天,在离影视圈里不远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略偏僻的宅院。
  这里显然还没有修好,有的水管和接口都露在外面,还有好些工人在扛着器材进进出出,楼上还有电钻的声音。
  戚麟显然对这里不熟,看着这还没有雏形的宅院有些诧异:“这里是谁的房子?”
  江绝看着工地般的现场,慢慢道:“是我买的。”
  他用《星途》里赚取的一部分酬劳,在渚迁的郊区买了一套房子。
  他知道自己将来还要在这个影视基地里度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岁月,连带着可能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在离那不远的位置买了套宅院。
  戚麟没想到江绝会做这样的决定,略有些好奇的跟他走了进去。
  墙面和地面连漆都没有上,只能模糊的确认哪里是大厅哪里是楼梯。
  房子上下一共有四层,院子已经挖了深坑准备做成莲池养锦鲤,还留了个小角落用来放狗窝。
  “我其实想了很久,该不该和你分享这些,因为……我们也确实没有聊过未来的很多事情。”
  好像在不能确定会和对方结婚的情况下,分享对房子的设计是有些尴尬的事情。
  如果和对方吐露心迹,说我希望把这里当做你的书房,那里当做我们一起晒太阳睡懒觉的开放性小阳台,结果对方并没有共度后半生的念头,只是想单纯的谈个恋爱而已,这一切都会让人很难堪。
  戚麟意识到江绝没有说出口的许多话,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父母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江绝其实是一对恋人。
  父亲思想还算开放,也认识很多同性伴侣,但母亲其实是一直期望着帮自己带带孩子,陪着孙女或者孙子长大的。
  他一直避而不谈这些事,甚至自己脑海里没有想过,也是害怕让他们难过和伤心。
  没有人愿意看见母亲流泪难过的样子。
  可是该面对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他要保护好江绝,也不能辜负一路养育着自己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哪怕他们不同意,或者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总该归自己来面对和承担。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应当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任。
  这才是我能够自由去选择和爱人的前提。
  “我会和他们谈谈。”戚麟握紧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我们来一起看看这栋房子吧。”他扭头看向江绝,扬起笑容来。
  “毕竟再过三四十年,还得在这钓鱼遛狗呢。”
  第73章
  已经快到拍戏的尾声了。
  戚麟每个星期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该如何沟通。
  有时候爸妈会婉转的问谈女朋友没有, 他也只含糊过去, 没有解释更多。
  有的话题是必须要当面才能谈明白的, 电话里讲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他这几个月里和江绝一起拍戏,其实感触也颇深。
  江绝和白导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教。
  白导遇到什么问题,只用给一个眼神,不轻不重的提一两句,江绝就好像被拨通了什么关窍一样, 立刻进入更好的状态。
  但白凭教戚麟, 完全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教的。
  戚麟在和他第一次合作《鎏金钥匙》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种教法的神奇之处。
  他会给戚麟设定各种情景, 或者让他体验各种任务, 去理解这个人物的感觉。
  比如在演loan的之前,戚麟就要去挨家挨户的送快递和送报纸,哪怕他连口罩都没有带,许多人也懒得看他一眼。
  在演纯真又善良的玄幽时,白导一度扔给他一袋猫粮,让他在附近日复一日的把猫粮给喂完为止。
  ——流浪猫天生能感受人的善意与恶意,只有真正进入状态以后,那些猫儿才会试探的靠近他, 甚至闻一闻他的掌心。
  除此之外,白导会花很长时间给戚麟讲人物的内核,剖析动机和矛盾, 如同一位理应站在时戏院礼堂里的高级讲师。
  由于基本功不够扎实的缘故,上一部电影里的英文台词被专业老师矫正引导,但这一部的台词还是需要后期配音。
  江绝虽然和父亲是第一次合作电影,但从小到大其实早已习惯了他的拍摄手法和对表演的要求,这几个月下来几乎是如鱼得水,没有几个过不去的槛。
  当他们两人演对手戏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戚麟和江绝演的两个角色都颇有张力,而且人物性格也非常鲜明,然而真的演对手戏的时候,竟然感觉不相上下——
  对于这件事,两个人其实都挺讶异的。
  戚麟隐约觉得自己是挺有长进的,但不至于能真的盖过江绝,所以一直把这些都归功于白导调教的好。
  直到快要杀青之际,白凭才把他又叫去了工作室。
  “听说你定了后天的飞机。”他帮戚麟抽开了椅子,转身在不远处坐下:“演完了这部,感觉怎么样?”
  戚麟坐的还是有些拘束,只中规中矩道:“跟着您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白凭玩着手里的圆珠笔,不疾不徐地引导着他:“剧组一散,你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一定有空接了。”
  戚麟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憋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您觉得——我还要多少年,才能超过江绝?”
  还是说,永远都不可能了?
  其实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狂,却又非常的少年气。
  戚麟永远记得那天和林久光一起,在放映厅里看《龙血玺》的那种感觉。
  当他看见澹台洺拖曳着长袍走向玉阶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连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那种极度渴望与他较量,想要胜过他赢过他的斗志,是在感受到江绝强大的能力时油然而生的。
  可是现在演《仙画》的时候,反而没有太多的这种感觉。
  背景是假的,道具是假的,光效和法术效果是后期加的。
  演员们伸手掐诀念咒,像在对着空气做广播体操,就连法阵都是后期添加光效,还要配上中二而有压制感的气势——
  这几个月演下来,很多画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真要说入戏,其实还没有当初演《小王子》的时候有感觉。
  “超过?”白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反问道:“什么叫超过?”
  戚麟怔了下,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如果说奖项超过,如果有更合适的本子,可能你会比他更早的拿到最佳男主角。”
  “如果说作品数量或者质量超过,那完全看你们两个未来给自己多重的工作强度。”
  “演技呢?”戚麟下意识的问出来,又低下了头:“我感觉我和他差的还是太远了。”
  “演技这个东西……”白凭摸了摸被剃干净的下巴,思索道:“演技,都是作品展现出来的。”
  有的人可能演什么反派都惟妙惟肖,一换别的角色就抓瞎,可你不能说他是毫无演技的。
  还有的人几乎演什么都像模像样,可真提起他的代表作,也没人有印象。
  他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人是由线条构成了轮廓,另一个则是只有骨架的火柴人。
  “你看这里。”白凭敲了敲笔帽道:“这个只有一张皮的人,就是你。”
  学校的教育,白凭的指点,还有戚麟自己的领悟,在带着他不断塑造这个外壳,并且填充着内里。
  “而这个,拥有完整骨架的,是江绝。”
  他长久的社会经验,以及丰富的表演经历,在让他由内而外的丰满明晰。
  “扎实的基本功,丰富的实践经验,其实都是为了可以让人更快的驾驭角色。”
  能力的均衡,不能代表人的突出。
  白凭顿了一下,慢慢道:“但是,如果只讨论竞争金奖或者影帝之类的荣誉,其实你们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这条起跑线,只要迈出去一步,就是功成名就。
  不存在要走几步,不存在进度走到了多少。
  但迈出去的前提,是能够找到足够优秀的本子,以及足够贴合的角色。
  ——然而,想要找到几乎量身定做的角色,其实是不可能的。
  所以动用几乎全部的演技,动用足够强大的表演能力,让自己来无限度的靠近那个剧本里的角色,才是演出一个经典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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