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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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露喉头滚动,愤怒而恐惧,她撕咬自己的手臂,死死盯着夏未霜的侧颜,心想绝不要失去她了。
  她既想要吃掉她,让霜霜在永恒的死亡当中属于自己,却又不想要吃掉她,恐惧她当真这么死掉。
  矛盾的心情差点把桑露逼疯,最终,桑露老老实实地把只有发伤的夏未霜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夏未霜坐在椅子上,水顺着湿发和皮肤往下滴落,桑露认真地为她擦拭,一下又一下十分认真。
  酒店内不提供别的衣服,但有雪白的浴袍,她为夏未霜穿上,将她抱了起来。
  一双光滑白皙的腿被浴袍半遮半掩着,桑露怀中的女人纯洁的如同不染尘埃的精灵,可她的眼神无比空洞,与自由的精灵哪有半分关系呢。
  桑露抱着夏未霜进入次卧,主卧的床脏了,她要用干净的床讨好夏未霜。
  我会保护霜霜。桑露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依循泛黄的记忆慢慢说道,永远、永远,保护霜霜。
  我将永远爱着霜霜,永远不离开霜霜,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陪伴着霜霜,直到永远。
  她本来说话断断续续,所以不爱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叙述昔日誓言的时候,那些话语就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无比流畅地从桑露喉咙里流泻了出来。
  桑露抓着霜霜的手,在脸颊上蹭了一下,见夏未霜依旧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有点点失望,有点点沮丧,转过身她出了次卧,去给夏未霜找吃的。
  在她背身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微微转动了下无神的眼珠。
  桑露到客厅,把零食柜里剩下的食物全部抱到了夏未霜身边。
  霜霜,吃饼干。她撕开饼干袋子,期待地把食物递到夏未霜嘴边。
  夏未霜不动弹,她就把夏未霜托起来让她靠着床头柜,夏未霜还是不动弹,她就换一种食物来饲喂。
  霜霜,吃巧克力。
  夏未霜好像没看到一样,微微垂眸。
  霜霜,吃薯片。
  夏未霜对番茄味薯片无动于衷。
  霜霜,吃蛋卷。
  霜霜,吃辣条。
  霜霜,吃
  所有的零食,夏未霜都没有反应,她什么都不想吃,就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一样。
  霜霜,喝水。
  水也不想喝。
  桑露看着拧开的矿泉水瓶,知道人不喝水,会死的很快。
  她不要霜霜就这么死掉。
  桑露仰面含了一口水,倾身而上,钳住夏未霜的下巴逼迫她启开唇舌,将那口水渡了进去。
  怕夏未霜不吞咽呛到,桑露体贴地将舌头畸变为细长的管道,将水灌进食管中。
  夏未霜的胸口轻轻起伏了两下。
  第73章
  振华大酒店走廊内,魏云琅和米乐乐正蹲在一扇破了洞的门前,犹豫到底要不要冲。
  距离桑露恢复正常人腿的模样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她一直待在屋里从来没出来过,也没有任何夏未霜的动静。
  这就让本想等待夏未霜露面的两人无比焦急了,他们决心不再忍耐,必须要亲眼确定夏未霜的情况才行。
  两人眼神交流。
  米乐乐:怎么办?
  魏云琅:不知道。
  米乐乐:把姐姐引出来?
  魏云琅:万一她还没醒呢?
  米乐乐:那冲吗?
  魏云琅:剪刀石头布吧。
  米乐乐:我赢了你冲刺,你赢了我撤退。
  魏云琅:好滴!剪刀石头
  一双眼睛出现在门洞的缝隙内,幽幽地看着两人。
  魏云琅和米乐乐面不改色地站起来:今天天气真好,乐乐,走,我们去找点吃的。
  好啊小狼哥哥。因为魏云琅觉得大哥哥这个称呼太生疏了,让米乐乐改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小狼哥哥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两个人手牵手向走廊尽头走去了,下了楼梯,身影消失不见。
  桑露这才隐去那双阴暗的眼睛,回到卧室。
  夏未霜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坐着,垂下头,脸被藏在腿间。但不用看,桑露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桑露捧着最后一块巧克力递到夏未霜嘴边,夏未霜像是没看到一样,她不想吃东西,也不觉得饥饿。
  桑露便只能再次为她灌食,强迫性地打开她的口腔,将被炎热天气热化掉的巧克力浆灌入进去,而后灌入矿泉水为其补充水分。
  当桑露松开夏未霜的时候,夏未霜一下子倒了下去,捂着喉咙干呕起来。
  她蜷缩的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子,身体微微痉挛,桑露伏在她身边,舌尖收回口中。
  她想要伸手去安抚夏未霜,但几日的经验告诉她,现在触碰夏未霜只会让她的反应更加强烈。
  她必须,也只能看着她。
  桑露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舌尖还残留着巧克力的味道,明明是甜蜜蜜的牛奶巧克力,她却只能尝到苦涩的部分。
  她知道夏未霜喜欢干净,因此选择用舌头而不是用手,当然,她不否认这其中夹杂着许多许多私心,但用舌头更柔软湿润,刺激性也会更小,可为什么夏未霜还是这么反感?
  是因为绝对不可能,霜霜喜欢自己,绝对不可能讨厌自己!
  桑露认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食物霜霜都不喜欢!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吃。只要找到霜霜喜欢吃的食物,就一定会让霜霜喜欢自己的一定会的。
  抓住一根浮木,她便能得到片刻喘息,所有海面下的暗涌,不去看就可以假装不存在。
  夏未霜是绝佳的老师,桑露通过她学会了逃避,即使学生本人并不想承认。
  等夏未霜缓过来之后,桑露碰了碰她的额头,刘海下有一层薄汗,是刚才干呕的时候冒出来的。
  最近的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先前那场雨送别了盛夏,昭示秋日即将到来。而后又下了两三次小雨,很快便停。
  都说一场一场秋雨一场寒,但秋老虎依旧厉害,天气晴朗的白天,尤其是正午的时候依旧炎热,但天黑后则会变得凉快许多,风一吹还有些冷飕飕,需要加衣。
  桑露用毛巾把夏未霜的脸擦干净,看看她穿在身上的白色浴袍,心想这次出去,该顺便带回来几件衣服了。
  她小心地把窗关好,门关好,却还是不放心。
  过于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根本不想和夏未霜分开片刻,况且,她总是忍不住生出夏未霜会趁机离她而去的恐惧,这种恐惧紧紧地攥住她的大脑,让她为之颤栗。
  怎么办?要不然
  有了!
  桑露决定带着夏未霜一起出去,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于是桑露抱起了夏未霜,打开窗户,带着怀中的爱人纵身而下。
  振华大酒店三楼的一个房间内,魏云琅正在教米乐乐怎么开枪。
  先前假装要找吃的离开,是为了避开桑露,其实两人现在是不缺食物的。光明神教之前有将近三十个教众,全都生活在这里,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食物和水。
  而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长在米乐乐头顶的小白花,他们将振华大酒店内的所有丧尸都赶了出去,然后找到足够多的食物储存起来,就不用每天都外出找资源了。
  毕竟,神那么高贵,老是出场该掉价了。
  之前是因为三头六臂怪太危险,徐康健才带着小白花出来驱逐它的,这不是凑巧,顺便带回了个圣女么。
  魏云琅和米乐乐找到了他们存放食物的房间,就在现在两人住着的房间隔壁。食物和水都不缺,那桑露最近看起来心平气和似乎也不打算攻击两人。
  但魏云琅还是觉得,他们想要见夏未霜的话就会有危险,有危险就要想想办法抵抗。
  枪支对米乐乐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危险了,魏云琅也没打算真把她训练成神枪手,就是给她一个强力武器傍身自保。
  魏云琅到窗边观察了一下,最近天气好,他夜观星象算了一下此地吉凶,结果不太妙,只可惜更多的算不出来,他还没有师父的那般功力。要是师父在的话,就能找出不妙的具体的点,然后有针对性地避开了。
  趋吉避凶,他理应尽快离开此地,但牵绊太多,想干脆脱身实在是难。
  米乐乐小手抚摸着冷冰冰的枪,哇了一声,说:我可以现在就试试吗?
  魏云琅说:这个声音太大了,你等等,我先上楼看看四周。
  其实没必要。
  谨慎一点总没错嘛。
  他跑到楼顶远眺四周,没看到有附近有奇怪的变异动物和进化丧尸,这才又跑回来说可以。
  米乐乐比他淡定多了,说:要保护霜霜姐姐的话,大魔王就会把附近的危险生物都清理干净,除非她不想要霜霜姐姐了,那最危险的同样是她。
  你倒是清楚。魏云琅哭笑不得,我懂了,下次听你的。
  真枪,魏云琅以前也没接触过,但男孩子嘛,大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理论知识不老少,就是没亲手碰过。
  他教米乐乐该怎么装子弹、上膛、开保险、瞄准,然后用棉花球堵住两人的耳朵,让米乐乐对向一面墙壁,手握着她的手,有模有样地教她开枪。
  嘭的一声巨响,子弹把墙壁打出一个坑,米乐乐哇的一声抖了一下向后跌去。
  紧紧关闭的玻璃窗、门以及头顶的吊灯都被震的抖了抖。
  魏云琅连忙抱住她,自己耳朵被震得不行,下意识大声问:怎么样?
  米乐乐放下枪,抬手想揉耳朵,没抬动,有些沮丧:手麻了。
  其实魏云琅的手也被后座力真的有些发麻,毕竟是第一次动真枪,即使有心理准备,生理还是生疏。
  魏云琅常年习武身体强健,麻一会就没什么感觉了,但小孩子细皮嫩肉更加敏感,手心都红了。
  好了点没。魏云琅掏出棉花球帮她揉耳朵,米乐乐皱着眉毛甩手臂。
  麻劲儿过后就是酸痛加麻,还好她体质特殊,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魏云琅看向墙壁左上方的弹痕,忍不住乐:这玩意儿啊,用来吓唬吓唬人就行了,可千万别随便开枪,我怕你一不小心崩到队友。
  米乐乐最初对准的是墙壁中心,现在都歪飞出去了,又不是神枪手转世,没有大量练习哪来的准头。他们没有那么多子弹训练,今天就是教乐乐学会开枪,真到了危急时刻说不定有用。
  平时就用这个。魏云琅摸摸米乐乐头顶的小白花,说,配合小刀,一般人都可以对付。
  米乐乐虚心听取意见,道:但我用了小白后,就会很累。
  小白是她对小白花的称呼,本来米乐乐想叫它大辣鸡的,但想想这个吃人的大辣鸡就在自己头顶,还是起个不那么难听的名字好了。
  魏云琅摸摸下巴,走到窗边看向楼下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丧尸,说:这个情况可能和精神力有关,我们准备些晶石,用过异能后可以补充。
  他正做好准备,准备出去打丧尸取晶石,米乐乐拉住他的衣角,说我和你一起。
  桑露抱着夏未霜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店四周有几具丧尸尸体。
  她看了两眼,便带着夏未霜回到了房间,先前的枪响她也听到了,但夏未霜就在自己身边,所以并不关心。
  只可惜,这次带回来的其他食物,夏未霜也不怎么感兴趣。
  桑露一样一样摆在夏未霜面前,夏未霜视若无睹。
  桑露看向最后几颗糖果,是高粱饴和牛轧糖,剥开,放到掌心,桑露将其递到了夏未霜唇边。
  可是。
  她还是冷漠到了极点的样子。
  夏未霜的眼睛就这么与她对视着。
  乌黑,沉寂,像凝滞了无数岁月的苍老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她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此外,是一片空无。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桑露抬起手将糖果放到了自己口中。
  淡淡的甜味儿弥漫在口腔中,没有腐败,没有变化,还是夏未霜应该喜欢的味道。
  迷茫将往日桑露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信心摧毁,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一切,总是带着神秘微笑的脸再也笑不出来,她彷徨而畏惧。
  桑露扬起脸蛋,发丝向后垂去,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闭上狭长妩媚的眼眸,拧起了眉头。这一刻她看起来有些纯洁,是那种沉浸在某样事物中不为外物所扰的纯粹性。
  但她睁开眼睛后,一切假象便灰飞烟灭,再怎样努力,也藏不住眼中贪婪的欲求。
  她只能尽力遮掩、藏匿、试图用温顺的假象再度掩饰自己,来博取夏未霜的信任与喜爱。
  而此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桑露有些遮掩不下去了,压抑的欲求爆发了一瞬,她直接欺身而上,将夏未霜按在床头,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一定是因为最近总是直接灌食,没有让她品尝到食物的美味,所以所以桑露将甜蜜的糖果用舌尖推到夏未霜口中,她以为如此,便能让这甜味儿重新充满两人当中了。
  桑露贪婪而热切地吻着她,也试图让她回应自己。
  夏未霜确实有些动静,却并非迎合而是抗拒。
  那一刻桑露心中升起一股暴虐的欲望,她想伤害她。如果痛苦能带来回应的话,说明夏未霜的精神尚未彻底崩溃,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事实却是,夏未霜眼中确实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厌恶。
  一瞬间,桑露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冰冷的海底,得到回应的喜悦紧紧留存一瞬便被汹涌的痛苦淹没,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会只满足于得到回应,同时,她害怕这种负面的情绪。
  桑露松开了夏未霜,迟缓地向后退开,她抬手想给夏未霜擦一擦唇角的涎液,夏未霜却一下子弯了腰,避开了她。
  夏未霜伏在床边吐了起来,将刚才被推进口中的糖果全都吐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显的狼狈万分,但也叫桑露忽然清醒了过来。
  这大概是她与她重逢之后,最手足无措也最弱小的时刻。
  桑露拿来矿泉水,拧开,想喂夏未霜喝。
  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被她亲吻迈出喂食范畴带着情感意味的亲吻夏未霜竟破天荒地向后方缩了一下,她抗拒她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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