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 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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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秀润用力地拍开凤离梧搀扶着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便入了内室。
  小宝鲤的皮肤白皙,哭起来也格外叫人心疼,便是眼圈鼻尖都是红的,因为不知哭嚎了多久,嗓子都发哑了。
  奶娃娃一看到娘亲来了,便如同一片摇摇欲坠低落叶一般,自己张开小手,晃着胳膊让娘亲抱。
  姜秀润只觉得心尖都被拧得疼,连忙抱起哽咽得只打嗝的儿子,抚顺了他的后背,待得儿子止了哭再喂奶。
  随后跟进来的凤离梧,从看到宝鲤那一刻起,人就跟被点了穴一般,脑袋浑浑噩噩的。
  跟在他身后的窦思武也看到了那孩子,小声道:“陛下,简直跟您一个样,您看那眉毛眼睛,错不了……”
  凤离梧这时发觉他跟了过来,只眼睛直盯着孩儿,跟窦思武心不在焉道:“跟进来做什么?带着人滚出去!”
  窦思武巴不得呢!赶紧领命退了出去,他的浅儿药性未退,他且得去小心殷勤地伺候去,免得一会浅儿醒了,一不小心,打死了亲亲丈夫。
  再说凤离梧,骤然知道姜秀润生下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一时心中激动与欣慰交织,可是又心内惴惴,生怕这女人惯撒谎,不过是骗着自己放了她回来。
  如今看到了哭包儿娃娃,当真是跟自己一个模样,不容错认,心里顿时如过年的烟花炸裂一般。
  可不待他高兴,却因为看见儿子因为久不见母亲又不肯吃奶娘的奶水,饿得嚎啕大哭的情景时,又是心疼了起来。
  原先姜秀润说孩儿不见她会哭闹。凤离梧都无甚感觉,觉得小孩子闹一闹,哄一哄就好了。
  现如今却发现活活饿着了自己的亲儿,别说心疼,就是肝脾肾也是跟着疼得不行。
  好不容易,宝鲤总算止住了嚎啕大哭,只扯着娘亲的衣襟要吃奶,可是好容易入了口,吮了半响却,没有什么汁水,便是小嘴一瘪,再次大哭起来。
  凤离梧此时也挨到了娘两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摸着宝鲤嫩嫩的,正乱蹬着的小脚丫道:“怎的吃了还哭?”
  姜秀润被儿子哭得心糟,看见始作俑者要恬不知耻地问,当下没好气道:“吃到个屁,都是狗吃剩下的,哪里够吃?”
  当下有婆子懂事,送来了催乳的米汤,让姜秀润一口气喝了两大碗,不一会便胸口有涨盈感,这才算是让宝鲤吃到了温热饱足的。
  小孩子吃饱了,便是天下太平。也是折腾了大半宿,早就困乏了,宝鲤只紧紧搂着娘亲的胳膊,任谁也抱不走,微微张着小口,打着酣,睡着了。
  可是凤离梧却眼睛离不开孩子了。
  这么白软的一个,竟然是他的儿子……凤离梧到现在都是如在梦中。
  可是他却从儿子出生起,连抱都没有抱过。凤离梧看宝鲤睡了,小脸鼓胀胀地可爱,有心想碰碰儿子,却被姜秀润伸着胳膊护得十足,语道警告道:“凤离梧,少碰我儿子!这便是我一个人的,你若动了歪心思想要把他掳走,我……我便抱着他一起投了深潭,也不能叫你如意!”
  凤离梧觉得这话刺耳,那画面光是想象一下都叫人心里难受得慌,可是今次是因为自己让儿子活活糟了半宿罪,他心疼自责,说话也再没有大齐天子的硬气了。
  只忍着气儿,软着话头道:“是你要刻意瞒我,我什么时候想过要你们母子分离了?我疼你们还来不及,你便总是拿话来腌臜着我,难道不想我也是心疼儿子的?”
  第145章 第 145 章
  姜秀润不愿意搭理他。对着他的好脾气都在洛安城里当幕僚奴才时用光了, 今日若不是被他逼到了极处, 她绝对不愿意告诉他儿子的事情。
  可波国虽弱, 自己到底身为国君, 凤离梧却半点情面都不给, 被他又捆又绑的,也实在受够了闲气。
  就连现在, 他掳了人不成, 又有如无人之境般直闯自己的宫闱。难不成这里成了他的大齐洛安?
  想到这,姜秀润冷冷撇着脸不看凤离梧。
  而凤离梧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宝鲤身上,看姜秀润将酣睡的小粉圆放在了床榻上, 便忍不住去摸他带着坑窝的小手。
  姜秀润忍不住下逐客令:“宝鲤不习惯见生人,他今日又哭闹了这么久,需要好好休息,还请陛下回去吧。”
  凤离梧如今才惊悉姜秀润给自己生了孩儿, 哪里肯走?
  他虽然先前命人送了玩具来给宝鲤,却全是不走心的, 不过是强忍怒火强装大度罢了。现在见了亲儿子,胖嘟嘟地躺在那里,眉眼肖似自己,却有又要三分像着秀润, 这等子奇妙的融合在眼前, 竟让他觉得自己跟秀润又贴近了几分。
  是以, 就算姜秀润板着脸下逐客令, 他都生不起来气。不过看着姜秀润手腕被勒得起了青紫的印记, 他的心里也是隐隐懊悔。
  都是这女人满嘴乱言,竟然给自己的亲儿乱认亲父,也气得他全失了理智,对她做出这等子强硬之举。
  “天色这么晚,你要将我撵到哪里?当初怀了孩儿,为何不同我说?”他此时倒也不用“朕”了,只想缓和下二人的气氛,再变着法儿赖在波国王宫里过夜。
  姜秀润奋力甩开他手,冷声道:“当时陛下您已经与杨家小姐传出喜讯,大婚在即,正妻过门,侧妃却抢先产子,这不光是打了杨小姐一记耳光,更是给杨家脸色看。我的儿子却要一出生便为庶子,看人眼色,讨好嫡母。他流淌的是波国王子的血液,为何要苟安洛安城卑躬屈膝?”
  这最后一句一语双关,便是直指她一个好好的波国大王女,为何要留在洛安城里当他的妾?
  现在凤离梧再也扯不出家国大义的话来。
  万里千山难求,可一人心更难求。
  他一时忽略了她,她便收了心,悄悄的离去。还能硬下心肠扯谎气他。
  可是,凤离梧也知她心里是有他的。当初征讨北胡时,他亲自整顿战车队,登上了其中一辆。
  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挂在战车构架上的祈福香囊,当他打开时却意外看到了写着一行熟悉小字的祈福咒,还有洛安城里,女子流行的亲手大字的铜钱。
  他才知,出征那日她相送而来时,并非空手,却未曾交到他手上。
  也便是这祈福香囊,让他独独支撑了两年的时间。在恨极了她的时候,又暗暗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
  本以为,这两年里最苦的是他。
  可是现在,只要想想她怀着他的孩儿,只身回到波国,面对无良亲父与恶毒后母的处境,他就心疼得不行。
  至于那在波国修建圣女庙堂的种种举动,以前看是沽名钓誉。现在想却不过是为了未婚生子,自保罢了。
  可就算这般她都不愿留在自己的身边——直到现在,凤离梧终于重视,曾经自己面前总是勤于奉承,惯于逢迎的少傅内心,是何等的骄傲,而自己以前的不经意的轻贱,又是伤她到何等地步……
  姜秀润也是厌烦了他死缠着自己的儿子。那拿惯了刀剑的大手一只紧握着她的胳膊,另一只也没个轻重,一直摩挲着奶娃娃的小胳膊小腿,搅得孩子都睡不踏实。
  于是她不由得加重语气道:“陛下,此乃波国王宫,并非你安息属国,请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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