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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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璟昀不理会他,管家也不敢多问,点头哈腰送他过去,就急匆匆去通知宁王了。
  枝枝从沈璟昀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蓝姐姐怎么了?”
  “蓝姐姐?”沈璟昀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跟蓝氏关系很好吗?”
  枝枝点了点头:“蓝姐姐是个好人,对我很好,还帮我拦着宁王。”
  沈璟昀不由得被她的天真折服了。
  那蓝氏心机深沉,给自己下药,引自己去荷花池,说不定枝枝也是被她骗去的,沈璟昀原本以为她下药是为了勾搭自己,如今看起来,倒可能是故意陷害枝枝。
  毕竟枝枝和宁王妃一起离开宁王府,那她蓝氏,才能在王府里一枝独秀。恐怕所谓给她挡着王爷,也是为了争宠。
  枝枝居然天真的以为她是个好人。
  枝枝猜不到她的脑回路,也不知道今天蓝香儿做的事情已经得罪了沈璟昀,也只是替蓝香儿说了几句好话。
  “王府的下人欺负我和姐姐,也是蓝姐姐帮我们解决的。”枝枝道,“别人都说蓝姐姐不是好人,可我自己有眼睛,我看的出来,她不是坏人。”
  第17章
  沈璟昀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枝枝的确单纯过了头,可他也无意多言,何必毁掉人家的天真,他生在皇家,如此澄澈无暇的人,再也见不着了。
  进了正厅,枝枝被放在椅子上,沈璟昀负手站在那里,脸色越发冷淡了几分,身上也散发出凛冽之气。
  枝枝咽了咽口水,并不敢让宁王看见自己,便怯怯伸出手,拉了拉沈璟昀的衣角。
  沈璟昀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知道她害怕,自然也不会强迫她面对宁王,便指了指一旁的屏风,“你去里面坐着吧。”
  枝枝迈着小碎步过去。
  沈璟昀眼里不由自主浮现一丝笑意,又很快散去,冷冷的看着门外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宁王刚从后院一个美妾身上下来,匆忙赶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脂粉香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急坏了,这一下午您去什么地方了?”
  “宁王。”沈璟昀语气冷漠,淡淡唤了他一声。
  宁王听见他的称呼,心里一突,觉得事情不简单,寻常太子都叫他皇叔,除却生气的时候会喊宁王,今天难道发生什么事情惹怒了这位爷?
  宁王试探着问:“殿下怎么了?”
  “蓝氏怎么还没到。”沈璟昀脸色不改,“好大的架子,是不是要孤亲自去请她。”
  枝枝听见他喊蓝香儿,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脑子却转起来,不知道蓝香儿做了什么,把他惹的这般生气,但彼此合作的事情,她不可能留着蓝香儿承受怒火。
  枝枝歪头想了想,她本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这会儿便蹑手蹑脚爬了下来,踮着脚尖往外走。
  沈璟昀盯着宁王,眉峰一皱,屏风后传来的声响,宁王听不见,他却听的清楚,还有那如同做贼一样往外走的声音,更清楚了。
  沈璟昀心想她可能还是害怕,毕竟这般惊世骇俗之事,自己不在意,可人家养在深闺,循规蹈矩的小姑娘不可能不害怕,也不可能轻易被几句话安抚,便也没有生气。
  只是如今委实没必要同宁王说这么多,万一皇叔不乐意和离,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反正宁王妃的妹妹只那一人,想找到她易如反掌,稍一思索,沈璟昀便没有把人叫住。
  宁王看见他皱眉,自不知道自己的小妾刚从眼皮子底下逃走,还当他生气了,战战兢兢道:“殿下息怒,我这就叫人去催。”
  宁王平常倒是还能摆个架子,假装是人家皇叔,可真等到沈璟昀生气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位太子爷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十五岁就从姜皇后控制下,活活夺得朝中半壁势力,谁若敢跟他不对付,便丝毫不手软,铁血之名流传宗室,他们这群皇叔伯,碰上这位太子爷,都怂的跟个瓜一样。
  沈璟昀不语。
  宁王更恐慌了几分,不住地朝着旁边人使眼色,让他们快去叫蓝香儿。
  *
  枝枝从正厅跑出来,赤着脚往蓝香儿的院子跑,迎面刚好碰上慢吞吞走着的蓝香儿,“蓝姐姐。”
  蓝香儿停下脚步,“枝枝?”
  枝枝拉着她,也无暇解释,只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似乎很生气的,但不管他问什么,都万万不可承认。”
  蓝香儿讶然,低头看看她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身上的痕迹,那位太子抱得美人,竟然还生气?
  接蓝香儿的嬷嬷没什么好脾气,冷着脸道:“姨娘跟侧妃说什么呢,太子殿下等着传人呢,万一太子殿下发怒,姨娘担待的起吗?”
  蓝香儿把枝枝拉到一边:“先回你姐姐那里,我没事的。”
  枝枝看着她的背影,咬紧下唇,转身跑回顾宁平那里,顾宁平在屋里头辗转难安,走来走去,神色不定。
  听见门被推开,猛地回头,看见枝枝便冲了过来,一把将枝枝抱进怀里,“枝枝,你回来了?”
  她低头的时候,便看见了枝枝身上残破的衣裳,眼睛就是一热,枝枝握住她的手,淡声道:“琳琅,你带人出去,我跟姐姐说几句私房话。”
  琳琅看见她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被宁王糟蹋了,怎么也想不到别的地方去,“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枝枝闭上眼,“你先出去。”
  琳琅不敢多言,怕刺激到她,便带着人离开了。
  顾宁平握着妹妹的手,克制住眼中的泪水,“枝枝,你……是姐姐对不住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枝枝就不用陪嫁进宁王府,自然也不用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枝枝更不必这般为难,要千般算计。
  枝枝瞅了瞅门口,咬紧下唇,小声道:“姐姐,我跟太子殿下,没有……没有那个。”
  顾宁平一怔,眼泪也停了,“什,什么?”
  “我……本来太子殿下把我带到了山洞里,他想做……可我害怕。”枝枝握紧拳头,颤声道:“我真的好害怕自己死在他手里,我就把他给弄晕倒了。”
  枝枝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只香囊,战战兢兢递给顾宁平,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顾宁平认得,这就是前些日子枝枝给自己的清荔香。
  顾宁平接到手里,看了看枝枝:“你现在,还是完璧?”
  枝枝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看了眼顾宁平,“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也没料到自己突然怂了,主要是太子殿下扛着她走了那一路,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这样的男人体力要多么强悍,而且那会儿烧红了眼睛,枝枝怕自己死在那个山洞里。
  顾宁平抓着她的手:“枝枝已经很勇敢了,可枝枝,如果这样的话,太子那里怎么办?”
  枝枝垂下了头,脸几乎要埋进自己胸膛,丧里丧气道:“我,我骗了他,误导他以为是他强迫了我,太子殿下对我很愧疚,还答应帮我救姐姐。”
  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一时恐惧干出来这样的事情,万一被太子察觉了,肯定会很生气。
  那会儿为了逼真,她还拿手给太子弄了出来,甚至故意拿他的衣服擦了,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枝枝做事的时候心智坚定,可只要一想起来那天在宫里,陈妈妈胆战心惊的模样,还有今天宁王面对太子卑躬屈膝的样子,可见这位太子爷不是好欺负的人物 ,若给他知道自己拿这种事情骗了他,她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枝枝……”顾宁平想了想,“你若是不跟他回东宫,而是与我回顾家呢?”
  这样的话,彼此不相见,太子如何发现。
  枝枝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意见:“姐姐,就这样和离,没有太子做后盾,我们回到顾家,会是什么下场?”
  顾宁平松开她的肩膀,颓然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都散发出颓丧之气。
  因她嫁入王府,顾家得了不少好处,她同胞兄弟甚至因此进了青山书院,母亲也得封诰命,连带着叔伯们都得了好处,若是和离归家没有靠山,失去好处的族人,会怎么对付她们姐妹。
  顾宁平不用想便知道,最好的也便是嫁给一个猥琐不亚于宁王的男人做继室,甚至可能会被关在家里,一生一世不见天日,那她们费尽心机逃这一场,还有什么意义。
  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枝枝进了东宫。
  她进去东宫,整个顾家都知道这一切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身份尊贵非宁王可比,那些人自然不敢为难顾宁平。
  “枝枝,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枝枝沉声。
  她们姐妹在世上,就如同无根的浮萍,到处飘荡,永远猜不到前方会遭遇什么,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她们要做的,至于以后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枝枝瘫坐在椅子上,又叹口气,“也不知道蓝姐姐怎么样了。”
  顾宁平看她:“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枝枝吁了口气,“太子好像很生气,刚才就传了她过去,姐姐,蓝姐姐会不会出事。”
  顾宁平怔了一下,霍然站起身,“枝枝,你回屋休息,我去正堂看看。”
  宁王是太子的亲叔叔,叔侄二人自然相熟,太子可能不给宁王颜面,可她是宁王妃,算是太子的婶婶,亲疏有别,太子面对这个刚嫁进来的婶婶,总归要给几分颜面。
  何况还有枝枝,太子知道了枝枝身份,看见她总该有三分顾忌。
  总之不管怎么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姐姐,你也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枝枝心里一阵一阵无力,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为了避开宁王,连为蓝姐姐说情的机会都没有,人世间没有权势的人,便只能过的这样苦吗?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看着顾宁平出门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但愿姐姐和宁王能保住蓝姐姐,不管她做了什么,总归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计划顺利进行。
  如果自己和姐姐脱离宁王府要以蓝香儿为代价,枝枝这一生都无法安心。
  第18章
  顾宁平扶着琳琅的手,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还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衫子,也顾不得失礼,便匆匆赶到了正堂前。
  正堂里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门前站了许多人,却全都悄然无声,寂静之中,夏日的蝉鸣声分外聒噪。
  门外守着的下人看见她,皆躬身行礼:“给宁王妃请安。”
  一口一个宁王妃,倒不像宁王府的下人,顾宁平看他们精神爽利,大约是东宫的人。
  顾宁平点头示意,穿过人群踏进正堂,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蓝香儿,和讪讪站在一侧的宁王。
  而金冠博带的太子,便坐在主位上,脸色冷如冰雪。
  她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安,宁王妃顾氏拜见太子殿下。”
  沈璟昀冷然的神色略缓和了几分:“皇婶安好,赐坐。”
  顾宁平心下稍安,太子殿下还是给她几分薄面的,至少没让她同宁王一样尴尬的站着。
  虽然宁王站着,她身为宁王妃,也不好坐下去,但态度在这里就足够让人安心了。
  “谢殿下赐坐。”顾宁平顿了顿,看着蓝香儿道,“妾听闻侧妃得罪了殿下,特来请罪,敢问殿下,侧妃做了何事?”
  沈璟昀倒不至于问她请什么罪。
  侧妃在王府里本就该王妃管,她犯了错,王妃自然要担起管教失当之责,顾宁平来请罪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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