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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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怅然间,他忽觉身后她的头一歪,缓缓向一旁滑下去。他无奈,只得再次腾出手来,将她的脸儿往回推了推。
  正要撤回,她脸一歪,忽然一口叼住手,啃了一口,口中含含糊糊地道:“好吃。”
  满腔怅然蓦地消失,他哭笑不得,她这是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梦中的瑟瑟:这只猪蹄嚼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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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起疑
  瑟瑟确实饿了。她回到淮安郡王府别院那会儿本就差不多晚膳时分了,这会儿差不多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是在梦中,她也感到了饥火烧心。
  饿得头晕眼花之际,她恍惚看到浅秋笑盈盈地夹了半只猪蹄给她。她迷迷糊糊的,压根儿没想浅秋为什么会出现,满足地嚼了一口,顺口夸了句“好吃”,忽然觉得不对:平时煨得烂烂的猪蹄今儿怎么咬也咬不动?
  她奋力啃了半晌,肉没能啃下来,口中反而隐约感到了血腥气,顿时怒了:今儿是谁下的厨,这么不负责任,没烧熟的猪蹄也敢端给她?就算她再饿,也不至于这么不挑,吃生肉吧!
  她不高兴地吐出猪蹄,气呼呼地道:“这个撤下,我要吃撺香螺、笋焙鹌鹑和双脆羹。”
  没人回答。
  瑟瑟皱眉,正要喊“浅秋”,耳边忽然响起萧思睿的声音:“山野荒陋,你要吃的这些厨房里没有食材,做不了,藏弓他们也不会做。等回城了我再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什么山野,什么回城,她不是在显阳殿中吗?她要吃的又不是什么龙肝凤胆,至于没食材吗?萧思睿这混蛋,就是故意不想让她好过吧。
  瑟瑟生气了,冷着脸道:“不好,我现在就要吃,叫七……”一句“叫七娘快些去做”尚未说全,她忽觉不对,心中一个咯噔,陡然清醒过来:不对,这里不是显阳殿!
  曹七娘本是萧思睿府中专为他做饭的厨娘,萧思睿口味出了名的挑剔,唯独曹七娘做的膳食合他心意,可见曹七娘厨艺之高超。
  前世,她被萧思睿强纳为贵妃后,郁郁寡欢,胃口也不大好,唯独喜欢曹七娘做的菜,每每就着曹七娘做的菜能多下些饭。后来萧思睿见她日渐消瘦,索性将曹七娘拨给了她。她刚刚脱口而出的几道菜,正是曹七娘的拿手菜!
  她回到了过去,已经不是显阳殿中的燕贵妃了,怎么可能说得出曹七娘的名字?
  耳边听得萧思睿似乎压抑着什么的声音缓缓问道:“你要叫谁?”
  糟了,他起疑了!
  瑟瑟心跳如鼓,不敢马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道:“叫齐了人一起吃,阿姐她们也还饿着呢。”
  他没有再开口。
  她过关了吗?瑟瑟心中忐忑,却也知道不能再装睡了,睁开眼,杏眼迷蒙,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兀自迷糊着:“恩公?”
  他望着她,却又似乎不在看她,目光清冷而散漫,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瑟瑟心中懊恼极了:她也太大意了,居然在他背上睡着了。也不知这次能不能糊弄过去?以后,但凡有他在,她精神再不济也要撑住,梦中胡乱说话什么的实在太要命了!
  她按捺下心中的种种情绪,任他打量她,对着他眉眼弯弯地笑,又叫了声“恩公”。
  上一世,她和他闹掰后,便再未对他露出过真心的笑容,这样灿烂而甜蜜的笑容,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总能叫他打消几分怀疑吧。
  他恍惚片刻,目光渐渐聚焦,冷意一点点散去:“醒了?”
  她笑盈盈地点头,眼角余光仿佛扫到一点殷红。她不确定地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手兀自被她紧紧抓着,光洁的手背上赫然多了两排齿印,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渗出。
  她想到了梦中难啃的猪蹄,尝到的那丝血腥气,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我……咬的?”
  他目光停留在她面上,淡淡问道:“好吃吗?”
  瑟瑟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难得结结巴巴起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道:“把嘴上的血迹擦一擦吧。”
  瑟瑟下意识地拿帕子拭了拭唇角,忽地反应过来,心虚地道:“我先帮你把手上的伤处理下。”都咬成这样了,得有多疼,他怎么哼都不哼一声?从前她虽然气怒之下会咬他一口,可怕他回头折腾她,从不敢咬得这么狠。
  他收回手,不甚在意地道:“无妨。到家再说吧。”
  瑟瑟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站在了抱朴草堂的门口。归箭从里面打开了竹篱门,站在门后,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地等候着。
  他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瑟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轻轻戳了戳他道:“恩公,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萧思睿没有说什么,依言放下她。
  归箭这才上前禀告道:“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好了。燕小娘子的侍女来过,孟都头带了肩舆跟她一起去接人了。”孟都头便是孟中原,时任殿前司都头,正是萧思睿的麾下,平常归箭等人都这么称呼他。抱月来求助时,藏弓还没回来,孟中原不知道萧思睿亲自把人接了来,两下竟是错过了。
  萧思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道:“你先带燕小娘子去用膳。”转身往自己住处去。
  瑟瑟从他面上看不出端倪,也不知道先前那一茬,他的疑心究竟有没有消除,忍不住开口叫住他:“恩公。”
  萧思睿脚步顿住。
  瑟瑟目光落到他手背的齿印上,神情懊恼:“我先帮你上药好不好?”她多多示好总是没错的,何况,他好心收留她,她却把他的手啃成这样,总是她不好。
  萧思睿问:“你有药?”
  瑟瑟一怔,顿时哑然。萧思睿见她吃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藏弓会帮我上药,你乖乖吃饭就是帮我的忙了,嗯?”
  瑟瑟:“……”怎么觉得他的口气像在哄孩子?
  晚膳十分简单,只有一碗清粥,一碟野菜。大概是由于实在饿得厉害,瑟瑟吃得香极了。刚吃完不久,藏弓又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瑟瑟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包在纸包里的松子糖,不由怔忡:孟中原现在不在,这次的糖又是谁关照的?
  正出神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瑟瑟隐约听到似乎有阿姐的声音,心中一喜,连药也顾不得喝了,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竹篱门大开,燕晴晴和孟中原一前一后,两个侍女奉剑和抱月在旁搭手,抬着简易肩舆,将一人抬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忽然发现节假日比平时还忙啊,冒着雪还要出去赴饭局的我容易吗^_^2018最后一天啦,祝大家完美收官,明年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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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盘问
  瑟瑟目光溜了一圈,落到肩舆上。上面坐着的那人一身熟悉异常的飘逸白衣,旁边放着药箱,却抬起一臂,用宽袖掩住了面目。看服饰打扮,不是魏与义又是谁?
  瑟瑟心中奇怪:魏与义搞什么鬼?他一个大老爷们,叫阿姐一个妇孺抬他回来,也太过分了吧。
  燕晴晴没有发现拐角处的瑟瑟,和孟中原合力将肩舆抬入,在堂屋放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陪笑对魏与义道:“魏先生,到了。”
  魏与义这才将宽袖放下。瑟瑟一眼看见,顿时吓了一跳。魏与义原本俊美非凡的一张脸此时竟是鼻青脸肿的,看着分外骇人。难怪他刚刚要挡着脸。
  究竟出了什么事?明明在山神庙见到魏与义时,他还好好的。
  萧思睿得到消息从走了出来,见状,一贯平静的面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问道:“怎么回事?”
  魏与义一脸“别提了”的表情,苦笑:“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一不小心跌跤能把脸跌成这样?这话,休说萧思睿心中存疑,连瑟瑟这个对各种伤势不甚了解的人都觉得太扯了。他这是用脸去砸地了吧?
  燕晴晴在一旁欲言又止,魏与义不待她开口,向着萧思睿做出恳求的姿态:“这事实在丢脸,是兄弟就给个面子,别问了。”
  萧思睿若有所思,果然没有再问,吩咐藏弓送他回房,并帮他上药。魏与义下了肩舆,刚走几步,瑟瑟就发现了不对,他走路的姿势艰难万分,看上去伤得比自己还重。
  魏与义这一“跤”跌得可真不轻!
  燕晴晴似乎想跟过去看,走了一步反应过来,站定,神情有些焦躁。
  瑟瑟何等了解她,不由心中一动:魏与义的伤,和阿姐有关吗?还有,齐霞娘不是和阿姐一道吗,怎么没跟过来?
  她走出去,叫了声“阿姐”。
  燕晴晴看到她,露出喜色,快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手细细打量:“魏先生说你烧还未退,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瑟瑟对着她笑得甜蜜蜜:“我不是听到阿姐来了吗?”
  燕晴晴拿她这副娇娇的模样从来没办法,无奈地道:“你呀。”催着她先回房间卧床休息。
  瑟瑟若有所感,回头望去,就见萧思睿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神情晦涩难辨。她想起先前之事,心中一凛,拉着燕晴晴道:“阿姐,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带燕晴晴到萧思睿面前,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燕晴晴闻言,露出感激之色,郑重裣衽为礼:“大恩不言谢,萧大人救了我妹妹,便是我燕家的大恩人,以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瑟瑟惊讶:“阿姐,你怎么知道这位是萧大人?”说到这个,她不免委屈起来,“恩公都不肯对我透露名姓。”
  燕晴晴道:“是魏先生告诉我的。”
  萧思睿:“……”魏与义这个大嘴巴子!对燕晴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两位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时候已不早,两位用过晚膳,早些歇息吧。”
  燕晴晴恭敬地应下,拉着瑟瑟要退下。
  瑟瑟却舍不得马上走,目光落到萧思睿的右手上。他右手的伤处已经被包扎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
  瑟瑟盈盈美目中满是担忧和愧疚,忽然开口问道:“还疼吗?”
  萧思睿目光与她对上,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不甚在意地道:“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瑟瑟想到那牙印都替他手疼,赧然开口道:“恩公也早些歇息,今日是我不好,以后,以后再不会了。”
  萧思睿望着她愧疚不安的模样,脑中想到的却是她那声“好吃”,不由目光柔软了一瞬,应道:“好。”
  抱朴草堂地方并不大,房间有限,燕家姐妹被安排共住一间。瑟瑟问了问下齐霞娘的下落,得知对方不想投宿这里,在山神庙就和燕晴晴她们分开了,没有跟过来。
  燕晴晴担心瑟瑟的身体,见她烧还未退,纵然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也先忍下了,简单说过几句后,就催着她先回房间卧床休息。等到瑟瑟洗漱完毕,在床上安置好,她也用好晚膳,回了房。
  她也不要人服侍,打发了两个侍女去外间歇息,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卸下簪环。
  瑟瑟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在她不知第几次动作停下来,怔怔出神时,忍不住开口道:“阿姐,你和魏大夫,究竟怎么回事?”
  燕晴晴一惊,回头,对上妹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瑟瑟道:“阿姐和我还生分吗?”
  燕晴晴忍不住了,苦笑道:“他的伤是我打的。”
  瑟瑟一愣:“你打的?”
  燕晴晴一脸苦恼,吞吞吐吐地道:“我以为他是不怀好意的拐子。”
  瑟瑟睁大眼睛:这误会可大发了,阿姐虽然冲动,但也不是胡乱行事之人,魏与义究竟做了什么惹来了阿姐的误解?
  燕晴晴既然已经开了个头,索性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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