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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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姳笑吟吟的凑到她面前,附耳低语,亲呢无间,“河东郡主,你父兄让你打探的消息,你连边儿也没摸着吧。你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哼,我不过是闲着没事来玩玩的,交什么差。”扬仪羽愣了愣神,但很快恢复了傲慢神态。
  陆姳一开始只是怀疑,这时却非常笃定了。
  扬仪羽不是闲着没事来代庆王府来相看邓琪华的。她来邓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回府不会挨打吧?”陆姳亲亲热热的问。
  “不可能!”扬仪羽狠狠瞪了陆姳一眼。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太太,大姑娘,老爷回来了。”丫头打起帘子。
  邓飞如一阵疾风般卷入,看到眼前这混乱景象,吃惊又惶恐,“这是怎么回事?太太,王府贵客,怎地不好生款待?”
  林氏缓缓站起身,“秦女官的伤,是庆王府这位婢女打的。王府贵客之间不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都带到咱们邓家来了。”
  “庆王府婢女打的?”邓飞惊愕难以理解。
  陆姳和扬仪羽说悄悄话,“河东郡主,你的身份除了我,除了你带来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要不要此时此刻,公之于众?”
  扬仪羽没好气的把陆姳推开,手一挥,“走!”
  怒气冲冲带着秦女官及其余的侍女,扬长而去。
  “对不住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邓飞摸不着头脑,追出去连声道歉。
  一名锦衣青年迎面快步而来,见扬仪羽这一行人皆是面生女眷,停下脚步,默默避到一边。
  扬仪羽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从侍女手中取过鞭子便抽了过去,“狂徒竟敢偷看!”
  锦衣青年不慌不忙,轻舒猿臂,扬仪羽带着风声抽过来的鞭子被他紧紧握住。
  他眉头微皱,如白玉般的面容笼罩着一层寒霜,“谁要偷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大胆狂徒,竟敢对郡主无礼……”庆王府一名侍女高声怒斥,但话出口后才意识到暴露了扬仪羽的身份,骤然闭口,神色惶急。
  青年眉宇间闪过诧异之色,淡淡的道:“这位想必是郡主的侍女,和郡主极为亲厚,以至于对她无礼,便是损了郡主的面子。不过,她冤枉我了,我没有偷看。”
  青年松开了手。
  扬仪羽今天连连受挫,气恼的跺跺脚,一阵风似的走了。
  侍女等连忙追上去,秦女官顾不得伤痛,和众侍女一起猛追。
  青年目送这拨人远去,英俊面庞间没有一丝表情。
  “庆王府的贵客走了?”邓飞喘着气过来了。
  邓琪玮不快,“原来方才的人是庆王府的。父亲,这些人很是无礼。”
  邓飞道:“宰相家奴七品官。庆王府的人嘛,难免傲慢些。”
  邓琪玮陪邓飞缓步往回走,“父亲,您为何这么着急和庆王府交好。”
  邓飞哈哈一笑,“你真给为父子面子。为父这哪能叫和庆王府交好,这叫攀附庆王府好么。”
  邓琪玮从善如流,“您为何这么着急攀附庆王府。”
  邓飞无奈的摸摸头,“唉,咱家在朝中没根基,这忽然升了官到京城,若是不找个依靠,为父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也不用卖女求荣吧。”陆姳和邓琪华携手而来,陆姳不满的道。
  邓飞一愣,“这是……这不是呦呦侄女么?侄女,你怎地如此打扮?”
  陆姳得意的扬起衣袖,“华姐姐听说庆王府来了人要见她,害怕的很,我便换了丫环的衣裳陪着她。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邓琪玮眸光深沉,长揖道谢,“呦呦,多谢你。”
  邓飞呆了片刻,“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带他们到了书房,摒退下人,关上房门,一声长叹,“玮儿,华儿,贤侄女,我也不愿把华儿嫁入王府,但邓家初到京城,没有根基,如一叶浮萍,不找个靠山哪行。”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邓琪华拼命摇头,“什么侧妃不侧妃的,说穿了不就是个妾么。我死也不要。”
  “放心,一定不会的。”陆姳抱着邓琪华安慰。
  邓琪玮沉声道:“谁敢把我亲妹妹送入王府?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邓飞顿足,“你们这两个孩子……唉,难道我这做爹的舍得么?我也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
  “邓伯伯,您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华姐姐嫁入庆王府的?谁给您出的这个主意啊。”陆姳追问。
  邓琪华泪流不止,“还用问么?有后娘就有后爹……”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华儿,你误会你母亲了。”邓飞满脸烦恼之色。
  陆姳正色道:“邓伯伯既然不愿意说,侄女也不多问。但是邓伯伯,有七个字我一定要告诉您,请您务必记清楚、想清楚。”
  “哪七个字?”邓飞忙问。
  陆姳没有开口说话,拿起笔写下七个字,递到邓飞面前。
  邓飞倒吸一口凉气。
  陆姳掀开火盆,将纸张扔到火中,“邓伯伯,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您自己决定。”
  火光中,邓飞的脸明灭不定。
  陆姳该说的都说了,告辞出来,到邓琪华房里换了衣裳,温语安慰,“放心,邓伯伯是很疼你的。不会害了你。”
  邓琪华本是爽郎明媚的姑娘,这时却惴惴不安,“呦呦,真的么?”
  “真的。”陆姳的语气不容置疑。
  原书里邓琪华都没有被邓飞献入庆王府,更何况是现在。
  虽然非常肯定,但陆姳毕竟还是担心,回到平远侯府后拜托陆千里,“大哥,你手下有没有轻功很好的人,趁着夜黑风高,到邓家探个究竟?”见陆千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忙补充道:“邓家三进院子,家丁不多。”
  陆千里好气又好笑,“邓家三进院子,家丁不多,所以便能派人夜探了么?呦呦,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大哥答应不答应我啊?”陆姳撒娇。
  陆千里已动手去找夜行衣了,“大哥哪敢不答应。大哥若是不答应你,你转过头便去求爹爹了,甚至会去求祖父,保不齐会挨骂。”
  陆姳嫣然。
  这晚陆千里果然夜探邓府,次日寻个机会找陆姳说话,啧啧称奇,“世上不只有恶继母,也有好后娘。邓大姑娘的继母,和她的父亲邓飞吵架吵得很凶,坚决不许把女儿嫁入王府。吵到厉害之处,甚至以死相威胁。”
  陆姳听得很稀奇。
  陆千里详细解释之后,陆姳才明白了原委。
  林氏幼年时受过堂姐的恩惠,堂姐去世之后,放心不下邓琪玮、邓琪华这两个孩子,毅然嫁入邓家。林氏虽是继母,但爱孩子的心和亲娘也不差什么,邓飞要把邓琪华嫁入庆王府,林氏宁死也不同意,持剪刀威胁,逼邓飞改主意,否则她便血染当场。邓飞无奈,只好发下毒誓,将来一定给邓琪华找门当户对的少年郎,明媒正娶,风光大嫁。
  “原来如此。”陆姳恍然大悟。
  怪不得既便在原书中,邓飞那么巴结北安王,也没把邓琪华送出去。
  怪不得邓琪华从小被继母养大,性情却爽快明利,颇有几分娇憨。
  因为有林氏这样的继母啊。
  陆姳和大哥商议,“如果单单是邓伯伯要把琪华嫁入庆王府,最多不过是侧妃身份,扬仪羽那般跋扈,怎会在意。她扮了丫环到邓家,一定另有目的。”
  陆千里道:“邓飞是因为抓捕庆阳侯肖玻有功,方才得到的升迁。如果大哥猜得没错,庆王府、扬仪羽对邓家的关注,应该和肖玻有关。”
  陆姳双手托腮,“我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了。大哥想想,庆阳侯的家被抄了,从他府里抄出了很多外祖父的旧物。这些旧物已由皇上亲自退还给了谢家,不过东西少了一半都不止呢。或许有一件两件庆王府特别想要的宝物,庆王府以为邓伯伯经手抓捕之时,偷偷昧下了?或许任御史也被怀疑上了……不行,不能让庆王府盯上邓家、任家。”
  陆千里问:“呦呦打算怎么办。”
  陆姳沉吟未决。
  就在这时,春七进来回禀,昌王府的十五公子命人送了封信。陆姳将信拆开看了,笑着推给陆千里,“十五公子骂我呢。”
  扬景明对柏姈这个师妹倒是真好,柏姈被逐出平远侯府回到柏家,他亲自过去探望,发现柏家实在是穷,娇生惯养的柏姈竟然住偏僻阴冷的小屋子,睡草席,吃粗茶淡饭,而且柏洋的妻子儿女很排斥柏姈,柏姈寂寞又孤单,快心疼死了。
  以扬景明的财力,他资助柏姈是不犯难的,可柏洋也不知是有气节还是脾气怪,坚持不肯要扬景明一丝一毫的财物。扬景明只能眼睁睁看着柏姈受苦。
  这不,扬景明气不过,认为柏姈现在的困境全是陆姳造成的,专程写信来痛骂,“……师妹单纯善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入绝境?她在平远侯府住得好好的,你费尽心思把她赶走,心肠何其恶毒……你和我师妹虽非同父同母,却同日出生,相煎何太急。陆三姑娘,你扪心自问,不觉得惭愧么?不觉得你太狠毒了么?
  “这厮可恶!”陆千里怒气不息,伸手提剑,“大哥这便去教训他!”
  “不用呀。”陆姳忙拉回大哥,笑容狡黠。
  她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伍”字。
  陆千里乐了,“让他们找伍梓么?好主意。”
  陆姳拿了两个瓷器娃娃,让他俩面对面站着,笑吟吟的道:“这两个,一个是昌王府,一个是庆王府。我现在就想看他俩打架,打得越热闹越好。”
  第32章
  陆千里微笑, “那便让他们打起来。”
  兄妹二人商议着如何行动, 陆千里忽地凝神静听, 指了指外面。
  陆姳警觉, 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问道:“外面有人?”
  陆千里点点头, 蓦然飞身跃至门口,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
  “大哥别动粗,是我……大哥你轻点儿, 我是你弟弟, 不是你仇人……”
  陆千里大踏步进来, 将陆千奇掷在椅子上, “你不跟着六叔,躲在这里作甚。”
  陆千奇疼得倒吸冷气,伸手揉屁股,“知道是我还用这么大力气, 你跟我有仇不成?不是,大哥,我不是抱怨你,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大哥,你替我说说情吧,我不能跟着六叔, 宁可跟祖父都不跟六叔……”
  “为什么。”陆千里当然不会随意答应他。
  陆千奇愁眉苦脸,“六叔死心眼儿……不是,六叔固执刚强, 不知变通,他如果吩咐我蹲一个时辰马步,那便一刻钟也不能少;抄书,一个字也不许错,他真的会一个字一个字检查……”
  “这不是很好嘛。”陆千里不解,“六叔为了你如此费神,你照六叔的吩咐做就是了。假以时日,一定能成材。”
  陆姳惊叹,“六叔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你,这得多费精神多费目力啊。二哥,这也就是亲叔叔了,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跟你费这个力气。六叔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要辜负他,一定要好好学,持之以恒,刻苦努力,百折不挠。”
  陆千奇气恼,“六叔这个好法,我可吃不消。你喜欢,换你试试。”
  “唉,你是要跟六叔去云中的人,我和你怎么能比。莫说云中了,我便是想出京师都不容易。”陆姳笑得无比开怀,却故意装出遗憾可惜的模样,“我很想跟六叔学,但办不到。六叔的侄子侄女当中,只有你才有这个福气。”
  陆千奇翻了个大白眼。
  这叫福气么?这明明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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