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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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证得太严肃,于笙看着他,还是没忍住牵了下嘴角:“出不出去吃饭?”
  “啊?”平时都要好说歹说才能拐他出门吃口饭,靳林琨有点不适应,仔细站了一会儿,谨慎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
  于笙没掩饰笑意,起身下床,把他的手一把拍下来:“快点,我饿了。”
  舍友饿了是件大事,靳林琨起来,转身几下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接于笙的书包,掌心先被塞了颗糖。
  靳林琨扬扬眉峰,眼睛忍不住弯了下,把那颗糖仔细剥开,放进了嘴里。
  于笙说要出去吃饭,也只是拉着靳林琨出了校门就当了甩手掌柜,又把定地方带路的工作交回到了对方身上。
  难得他有兴致,靳林琨挑了家开得远的烤鱼,拉着人上了公交车。
  n大位置有点偏,时间又晚,公交车上人少得几乎空荡。
  两侧都是单排座位,于笙随便找了个空座想坐下,被靳林琨拖着,一块儿坐在了最后一排。
  后排的座位比前面窄,又颠得慌。于笙靠窗坐着,看了一会儿窗外黑咕隆咚的夜景,忽然想起靳林琨当时请假的借口:“你又不晕车了?”
  靳林琨微哑,很诚实地摇头:“不晕车,你要不要去前面坐?”
  难得于笙愿意跟他跑远点儿,也不知道这儿的公交车怎么连双排座都没有。
  坐后排确实不舒服,靳林琨侧了侧身,准备给他让地方,于笙却依然坐着没动。
  路灯从窗外投落进来,暖色调的光,勾勒出少年异常鲜明的影子。
  于笙低头摆弄手机,往座位里又挪了挪,调整了下姿势靠着车窗,总算给两条腿找了个勉强能容纳的空间。
  靳林琨忍不住扬起唇角,张嘴想说话,被于笙头顶长眼睛似的抬手封住。
  “……”靳林琨有点惋惜,在他的手掌底下动了动嘴,含混出声:“我就是想表达一下喜悦……”
  “你表达喜悦的方式就只有话痨?”
  于笙抬眼扫他,忍不住觉得自己当初对这人的认识简直太浮于表面:“嗓子都哑了,不知道歇一会儿?”
  靳林琨愣了一瞬,忽然想起他给自己那颗糖好像确实味道和平时不大一样。
  他舍友不光跟他跑这么远吃饭,愿意陪他坐在后排座上,还因为他讲题的时间太长,给他塞了颗润喉糖。
  靳林琨被捂着嘴,实在没办法说话,只能换了个抒发喜悦的方式,摸出手机,把这件生活中的小事分享给了梁一凡同学。
  烤鱼是董珏推荐的,就在公交站边上。靳林琨特意过来认过一次路,很自信地拖着于笙绕过街角,找到了异常显眼的招牌。
  这次带出来的书包有点沉,靳林琨掂了掂,忍不住好奇:“带了什么出来?”
  “书。”于笙言简意赅,“万一半夜又回不去,就开个房一起复习。”
  靳林琨:“……”
  晚上吃太多不消化,两个人没多点,要了一条鱼两份饭,又额外要了几样配菜。
  烤鱼的味道很好,靳林琨忙着给他挑刺夹鱼肉,又极力给他推荐烤鱼里跟着一块儿烤熟的蒜:“这个没有蒜味,不辣,调料都入味了,特别好吃。”
  于笙被他堆了小半碗鱼肉,低头扒了几口饭,还是伸筷子夹了颗蒜瓣。
  “怎么样。”靳林琨很期待,“喜欢吗?”
  他已经对于笙的口味掌握得很明确,但依然还有点紧张:“我尝过一次,觉得不错,想让你试试……”
  连吃都堵不上这人的嘴,于笙放弃了让他养嗓子的念头,把点的雪梨汁推过去:“好吃。”
  靳林琨目光亮了亮,镜片后的眼睛跟着弯起来,端起雪梨汁喝了两口。
  于笙吃着饭,看他自得其乐的满足神色,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夹起块年糕塞进他碗里。
  两个在夏令营里有固定粉丝后援团的人忽然就幼稚得不行,你往我碗里塞我往你碗里堆,最后头都不用抬,埋头苦吃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碗里的饭菜吃下去。
  “应该是这家店的原因。”
  靳林琨撑得不想动,靠在椅子里缓慢消食:“他们的碗太大了。”
  于笙又要了碗蜜饯山楂泥,推过去给靳林琨消食:“谁叫你都吃完了?”
  他比靳林琨理智,按着饭量及时拦住了对方继续往自己碗里塞东西,还在食量能顺利承受的范围内。
  装山楂泥的碗倒是很小,通红的山楂泥配着蜂蜜,衬在纯白的小碗里,酸甜清香,看着就叫人口腔里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靳林琨摆弄着精致的白玉小碗,依然挺高兴:“我舍友给夹的。”
  于笙手里的筷子顿了下,抬头看向他。
  ……
  半分钟后,靳林琨看着自己碗里的整整一碗蒜瓣,有点难以置信:“朋友,我觉得正常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常是什么样。”于笙勤勤恳恳给他挑蒜瓣,唇角压都压不住地挑起来,“我被你感动得纳头便拜,从此当你小弟,跟你纵横沙场驰骋天下?”
  靳林琨觉得自己舍友出来之前可能在背历史:“……不用了,我现在忽然觉得这个发展还不错。”
  考虑到一碗蒜吃下去可能造成的后果,两个人还是没有继续完成这个仪式,消了会儿食,又出去溜达了两圈。
  当天晚上,长大了的七组同学们已经能很淡定地对着熄了灯悄无声息的宿舍,告诉其他组的同学两位大神出去连夜学习,过于用功彻夜未归了。
  –
  隔了几天,在文艺汇演临上场前,靳林琨终于知道了讲题那天他舍友在走什么神。
  被于笙压在枕头底下好几天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了他书包里,一翻开就能看见一页便签,上面画了个q版的黑头发小人。
  戴着耳麦对着电脑,坐在书桌前面,镜片后的眼睛里还闪着智慧的小星星。
  除了卡通小人的腿居然够不着地,整体背景环境都挺写实,就是边上不知道为什么多画了颗竹竿,又青又翠,还一寸一寸往上拔节。
  靳林琨对着舍友的高配版便签插图,正在沉吟这是不是隐喻着自己是个类似熊猫的珍稀动物,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了条消息。
  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挺长的一条,在屏幕上方停了几秒。
  靳林琨微怔,点开消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
  “笙哥,你看这样行吗?”
  整个节目都是按着于笙的设计排练的,丁争佼还有点不自信,继续拉着他确认细节:“这儿我们上场,然后就定格,乐器放在这里,再上场就一起带上去……”
  他说了几句,抬头看见岑瑞几个凑在一块儿玩手机,忍不住皱眉:“岑瑞,老夏,快过来!晚上就该上场了,干什么呢?”
  “组长!”岑瑞举着手机,目光锃亮,一跃凑过来,“好消息——那几个辣鸡干的事真被查出来了!省教育厅发了公告,取消当初错发的处分,论坛里都炸锅了,都在说这件事……”
  丁争佼怔了下,转眼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心跳也跟着快起来:“真成了?”
  虽然几乎是以破釜沉舟的心态联名提出的举报,但说到底,谁也没期待过这件事真能成功。
  不能改变的事太多了,他们已经开始接触到有关无能为力的定义,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那么尽如人意。
  在被夏令营和校领导约谈的时候,每个人也都已经被解释过不止一遍,事情都过去一年了,尘埃落定,闹得再大也很可能只是场无用功。
  整个七组心里都很清楚,只是没一个人提出过既然成不了,不如放弃妥协就这么算了。
  成不成功和要不要去做一件事是没关系的,他们组的人被欺负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所以就要大家站在一起。
  要是连他们都不和靳林琨站在一起,这件事才是真的就这么草率仓促地、以最无解和无力的方式,在最不应该就这么算了的年纪里,苍白暗淡地结束了。
  丁争佼攥着手机,反复确认了几次不是假消息,忍不住站起来:“琨神呢!快,跟琨神说一声——”
  屋子里人太多,找了一圈,才发现靳林琨并没在准备间里。
  丁争佼有点着急,正准备打电话,被于笙按住:“不用,我去找他。”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丁争佼愣了下,什么都没说,用力点了点头。
  今天外面下了雨,有点凉。于笙翻出把雨伞,套上外套正准备出门,又被丁争佼拉住:“笙哥”
  于笙收回脚步,等着他说话。
  “你……跟琨神说。”
  丁争佼尽力措着辞:“我们等着他排练,让他——让他没事了就回来。”
  于笙哑然:“他就是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们知道,你跟琨神这些天忙都是为了我们,想让我们文艺汇演拿名次,是为了让保送的走的容易点,帮我们整理重点,是想让高考的能更有把握。”
  丁争佼太紧张了,没听清他说什么,依然一股脑说下去,显然已经在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些话。
  他神色诚恳,抬头看着于笙,摸了摸脑袋,有点局促:“可是我们——我们不是为了这个,才站他的。”
  于笙微扬了下眉峰。
  七组的同学都在旁边,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丁争佼磕磕巴巴继续往下说。
  “我们不是为了这个站他的。”
  丁争佼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把整句话说通顺,咧嘴一笑:“我们站他,是因为我们跟他是朋友。”
  第五十四章
  于笙到那家网吧的时候, 靳林琨正靠在沙发里刷题。
  他没立刻进去, 把雨伞靠在门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靳林琨其实并不反感讲题, 甚至很喜欢给人帮忙。那天讲题的范围从七组发展到半个夏令营,这人讲得来了状态, 各种知识点信手拈来, 潇洒得不行。
  于笙原本还在背书, 背着背着注意力就不自觉转到他身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打了半张插画的草图。
  那天于笙其实没想别的,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靳林琨……真他妈帅。
  直到几乎已经淡忘的事被人重新提起来,他才忽然闪过某个念头。
  当初在那个被坑了的竞赛冬令营里, 靳林琨应当也是这样。
  顺手接过递过来的试卷, 边漫不经心打着游戏, 边洋洋洒洒地答题。
  一边挺烦人地话痨个没完,一边又耐心细致地把每个点都讲解清晰, 听不明白就不厌其烦地重复,讲完了还要附赠两个发散的知识点。
  于笙攥了下手里的塑料袋, 推开门, 进了那间已经待过挺多次,基本上什么功能都试过、唯独只用来打了一次游戏的包间。
  察觉到有人进门,靳林琨手里的笔一顿,下意识抬头。
  他脑子里实在太乱,什么念头都有, 只能先到这儿来刷题清静清静。一眼看到于笙,脑子没转过来,鬼使神差地,放下笔朝门口抬起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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