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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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想结婚,这可就把聂博钊给难住了。毕竟,他迄今为止还没想过再婚了。
  “那你说咋整?”
  “扯证,办婚礼,我就跟你走。”陈丽娜说着,还抽了抽嘴角,哎呀,两眼呆气。
  “我这条件,你能满意,能看上?”聂博钊问。
  对方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而他了,离异,还有仨孩子,虽说真要找,基地隔壁的木兰农场就有一大群适龄的知青,但是,他要真从木兰农场找,也是阻碍重重。
  毕竟他那老丈母娘,可就不是个吃素的。
  所以,这脑子给打傻了的姑娘,还挺合适?
  “聂同志,我觉得你条件挺好的,石油基地没武斗,又还管吃饱穿暖,我尽心尽力帮你带娃,但只有一个条件。”陈丽娜说。
  “啥条件?”聂博钊问。
  “就是,到时候有支援边疆建设的名额,把我姐也给迁过去,我就愿意了。”
  内地支援边疆建设,这是一个政策,那边是农场化的,农场里也不会受到革命的冲击,所以,陈丽娜想的是,将来把陈丽丽夫妻也给迁过去,在上辈子,王红兵和陈丽丽两个熬过了革命,可是因为身体全垮了,一辈子都没孩子呢,她不想姐姐重捣上辈子的覆辙。
  “原来这么回事儿,那就结吧,你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我的事情自己可以作主,我是同意的,只要你父母同意,咱们就结一段革命婚姻,我带你到乌依玛,咱们共同艰难苦斗。”
  聂博钊心说,结婚就结婚吧,这个二姑娘,虽说脑子有问题,但是个实在人。
  就是生的太漂亮了,越看越漂亮,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更难得一股子的麻利劲儿,哎哟喂,要是那嘴角能不抽抽,就更好了。
  但是,她要嘴不抽抽,脑子没坏,一个大姑娘,生的这么漂亮,咋可能真心实意的,跑到戈壁滩上给他养孩子?
  这么一想,聂博钊心里也就平衡了不是。
  粗糙的大手,握上陈丽娜一只虽然粗糙,但到底要细腻许多的手,这段以看保姆开头的婚姻,就算是初步定下了。
  “走吧,我带你回去。”
  “就不到国营商店逛逛?”寻常人商议订婚,不得买瓶汽水儿啥的,陈丽娜不是馋瓶汽水儿,只是觉得,这仪式也太随意了。
  上辈子,他可是足足跪地求了八次婚,她才勉强点的头呢。
  “等你们那边商量定了再说吧。”聂博钊还急着回去看仨孩子呢,全肚子里有虫,夜里睡觉翻来滚去,他还得带着买驱虫药去。
  陈丽娜一屁股坐到了自行车上,还没坐稳了,聂博钊脚一蹬,飞似的就窜出去了。
  “啥,不是说你大姐去给人当保姆,咋又变成你要嫁人了,丽娜,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晚上回到家,给父母一说,陈父先就彻底的懵掉了:“丽娜你可是个大学生,爸还指望着你读大学了,那人带着仨娃儿,我年纪青青的大闺女,还是大学生,可不是给人作后妈的。”
  “爸,我的头……”反正才刚回来两天,陈丽娜当着父母的面,继续就开始撒谎了:“我的头不太得劲儿。”
  “咋,咋不得劲儿?”陈母一听就吓坏了:“娃,你该不会是因为你表哥退婚,受刺激要疯了吧?还是,你悄悄跟妈说,他在省城你也在省城,你俩不是私底下悄悄儿的就……”
  陈丽娜哎呀一声:“妈你想哪去了。”
  “我在大学里的时候,接受过一次武斗,他们把我脑子打坏了,如今总是头疼,也老是忘事儿,使不上劲儿,妈,你闺女这脑子,往后读不了大学了,只得嫁人。”
  “我瞧你挺好的呀,能吃能喝会说话,手脚也麻利的很。”陈母看了半天,没发现自家闺女哪儿傻。
  陈丽娜于是说:“我耳朵也听不见,听你说话都是照口形猜你讲的啥,熟人还好猜,到了陌生人,猜都猜不着人家讲的啥,就成聋子了。”越装,就越像了。
  “那也不能就为了耳朵聋了,就去给人作后妈呀。”陈母正当姑娘听不见,凑着她的耳朵就喊开了:“这事儿,妈反对。你的耳朵,爸妈想办法帮你看。”
  “我看她不是耳朵聋了,是脑子坏了,真想嫁那人吧,丽娜,我说的对不对?”说起来,还是陈父更了解女儿。
  “耳朵没聋你装啥?”陈母也急了,合着半天眼泪白淌了:“那男人瞧起来相貌是挺好,但丽娜,三个孩子可不好带了,后妈难当,你没听说过?”
  “爸,妈,现在就这么个形势,我去过省城,还是大学生,想出去闯闯也没啥不对的,要真觉得人不成,我自己又不是没出过门,到时候自己回来,还不成吗?”
  “结婚不是儿戏,要真结婚了,还能有再回来的吗?”
  “现代法律讲离婚离婚,爸呀,你还是咱们陈家河小学的校长呢,不是还老给妇女们宣讲,家暴的男人要不得,真要在家挨了打,要到公安局报案,要离婚,到了女儿这儿,你咋就成老封建了呢?”
  陈父叫闺女堵的,不知道说啥好。
  陈母说:“行了,我看人挺好,生的是真俊,齐思乡我没见过那么俊的人,明天先谈嘛,聂国柱也是嫁,聂老大也是嫁,横竖她婚退了,自由恋爱有啥不可以。”说着,她忍不住就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那聂老大生的是真帅气。
  而聂家,聂母歪在炕上首先就叫开了:“说的好好儿的找保姆,老大,你咋就变成结婚了呢?而且,那家二姑娘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几个孩子准得受苛待,这事儿,妈反对。”
  “对呀,大哥,你这么好的条件,要找也得找个像原来大嫂那样的工程师,工资够高,人也稳重,咋能随便农村找个姑娘就算了,你再考虑考虑吧。”聂老二也劝了起来。
  聂博钊抱臂站在地上,高高的个头儿,古铜色的肌肤,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当然,和他弟弟聂老二完全就是天下地上的两个人。
  见仨儿子竖着耳朵也在听着,他闷声说:“老二,你原来那大嫂在的时候,可不准我给你们寄一分钱。”
  聂老二倒抽了口气,原本歪歪的,立刻就坐正了。
  聂母也是一下子就变了脸儿,要说,自已这大儿子因为卖掉的早,跟自己是不亲的,这要不是养父母死了,前妻也死了,她还真花不到他的钱。
  也是为了这个,她才始终不愿意儿子再找,毕竟这样,老家一大家口人就可以用老大的钱嘛,他工资那么高,自己又不抽烟喝酒,没个用钱的地方,她不花白不花。
  要等他真再找一个,把孩子们全带走,她们一大家口人,不就花不到他的钱了嘛。
  “妈你现在去作媒,把这婚事给定下来,到时候我就算把孩子们全带走了,每个月也给你寄二十块,成吗?”聂博钊又说。
  聂母立刻就从炕上跳下来了,赶着想去作媒,但又犹豫了一会儿:“老大,二十块养不活咱家这一大家口人啊,五十你看行吗?”她又说。
  “不行,我工资降了,原来一个月一百,现在只有七十块,再多给你点儿,我和孩子就得喝西北风。”聂博钊简短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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