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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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单着跟我能说会道的嘴屁关系没有,”林嘉木晃着腿,双臂撑在沙发椅背上,流氓本色尽显,“是因为你哥哥我,愿意单着。”
  秋生放下手中的甜品,看着他,突然说:“林嘉木你不会还在找淘淘吧?”
  林嘉木晃悠的腿一顿,随即甩得更得劲儿了,“关你屁事。”
  旁边的许斐面色一动,转头看向他。
  林嘉木在找秋生的同桌陶白?
  他随即抓住那句话的重点,看向秋生:“找?”
  秋生垂下眼,嘴里的甜瞬间都变成了苦。淘淘是她心上的疙瘩,其实不止林嘉木在找她,她也在找。
  “哦对,老许在高二暑假去了美国,后面的事不知道。”苟旭挠了挠头,“那年暑假前夕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那个老喜欢跟在你身后的一班校花被他爸的仇家杀害了,那事儿当时都上了报纸和新闻,闹得挺厉害。还有一件……”
  他说到这儿看了秋生一眼,“也跟那个校花有点关系,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秋生和林嘉木齐齐沉默。
  秋生林嘉木还有余航,是在高三开学后陶白没来学校,他们去她家打听情况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从小区保安嘴里说出来的话触目惊心,三人当时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秋生回家后更是哭了好几天,病了很久。在高三那一整年,秋生和林嘉木都在托家里的关系找人,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已经消失的陶白。
  只知道在开学前几天,她买了一张去潼陵的车票,在高三的寒暑假秋生和林嘉木还有余航三人去潼陵找了整整一个假期都没有找到人。
  陶白当年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瑞阳,秋生光是想想,心都跟被刀割似的疼。
  自己的父亲失手杀死了母亲,而在此前多年,她一直活在一个扭曲的家庭里,保安叔叔嘴里的陶白,让秋生心疼得直哭。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她的淘淘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气氛莫名凝滞,苟旭只能打哈哈再次把话题扯开,夏生也干笑两声,问许斐:“你呢,找到人了吗?”
  他和苟旭都知道许斐一直在找人,找了很多年。
  许斐在苟旭结婚那年回一中请老师打了一份他们那几届的名单,夏生从未见过许斐那个样子,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对着那一沓名单,浑身蔓延着一股他说不上来的忧伤。
  原来有些人的喜欢真的可以那么执着,而那个人还是许斐。
  “咦,”秋生扭头看夏生,“斐哥在找谁呀?”
  “初恋。”夏生随口一说。
  许斐也未否认。
  秋生顿时张大了嘴:“妈呀,初恋?是在学校的时候谈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苟旭翻了个白眼。
  “那为什么也说找?”秋生眨眼睛,看着许斐,“斐哥被甩了?”
  夏生黑着脸捏了她一下,“杜秋生!”
  秋生委委屈屈揉着被捏痛的胳膊:“那我还不是惊讶嘛,斐哥是谁呀,当年在学校那么受欢迎,靠卖他的社交号都能发家致富了,他怎么可能被甩……”
  林嘉木玩着打火机啧了声,随口一问:“那你卖过没啊。”
  夏生和苟旭也看向她。
  角落的光线有些昏暗,许斐半个身子隐于黑暗中。
  秋生连忙摆手:“斐哥的社交号我至今都没有好吧,不过……”
  她见夏生和苟旭和林嘉木都在看她,心想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说出来应该也……没事了吧?
  她屈指挠了挠脸:“我当初是有一次偷偷从夏生手机里把斐哥的qq号抄了下来和淘淘玩儿了一个小游戏,但是淘淘你们都知道的啦,那么胆小,她不可能去加、加斐哥的……”她看着许斐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怖的眼,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甚至吓得直往后缩。
  “你说,你把我的qq给了谁?”
  秋生被吓懵了,说话都在哆嗦:“淘、淘淘,我同桌。”
  “你同桌,叫什么名字?”许斐的双目瞬间赤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陶白,她叫陶白。”
  第58章 下聘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许斐猛地站起身, 脚步趔趄地往门口疾走几步, 越走越快, 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秋生一脸惊惧地扭头看夏生,慌乱地抓住他的胳膊:“哥,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斐哥刚刚的眼神好吓人。”
  深知内情的夏生咬牙切齿:“杜秋生,你这次真的……我都不知道是该打你还是骂你。”
  秋生更怕了, 然后她一抬头, 就看见林嘉木那张要吃人的的脸。
  她更崩溃了, 怎么办啊,她怎么感觉她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
  许斐从电梯出来直奔停车场, 酒店门口的门童看见他阴沉可怖的脸,都被吓得不敢向前。
  停车场此时十分安静,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声声震动人心。
  许斐拉开车门, 坐进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苍白地直发抖。
  陶白。
  陶白。
  bt,陶白。
  他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染上一片深红。
  许斐挺拔的身躯有些不堪重负地折了下来, 他趴在方向盘上,呼吸粗重。
  那年运动会, 她说她下午有比赛,两点。两点啊, 他身边明明站着一个一往无前的勇敢身影,他的目光却为何投向了别处。
  她没有骗他,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他。
  时光回溯,泛黄的记忆从深渊抽离。
  在小卖铺,她递过来的矿泉水;在秋生的生日会上,拿不到饮料的窘迫;在篮球场,她手中的面巾纸;还有那天早上,她趴在桌上哼的歌。
  许斐双手发抖,她一直在身边,他却从未回过头。
  那天在咖啡厅,她的失态,她泛红的眼,她故作轻松的问他结婚了吗……桩桩件件,仿若一把泛着光的利刃,寸寸剐剥着许斐不堪重负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死去。
  不大的车内空间充斥着难言的悔恨与难过,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宛若一尊雕像,那双泛白地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好似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午夜十二点,陶白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细汗。
  她又梦见齐素了。
  似乎从他出现后,以往被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过往开始一一浮现,好的坏的,愿意记住的,和刻意遗忘的。
  她起身下床,走到窗边,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不由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她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人的头像,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许斐在前几天更新了一条动态,视屏内容依旧是那个叫bruce的蓝眼睛漂亮小男孩儿,蹩脚的中文引人发笑。
  男人的笑声磁性悦耳,男孩儿非常生气对方在嘲笑他的中文,大吼一声:“斐,no laughing!”
  “bruce,你叫我什么?”
  “哼。”男孩儿只有在生气时中文格外标准,黄黄的卷发蓬松软绵,扭头轻哼时还会左摇右晃,“坏哥哥!”
  夜晚寂静,陶白靠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可见的柔和下来。
  晚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拂起她长卷的发,露出她唇角的清浅笑容。
  早上七点,陶墨打着哈欠坐在玄关的地上换鞋,穿好鞋后回头看了眼坐在餐桌上吃早上的人:“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你又知道了?”陶白手里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搅拌着粥。
  “就你陶小白还想骗过我陶小墨,还嫩了点。”陶墨踢了踢脚,满脸不爽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你没看新闻吗,那么多猝死的,都是因为熬夜熬多了。”
  “你叫谁陶小白呢。”陶白晲了他一眼,“陶小墨我发现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我何止现在胆子大,我生下来胆子就大。”
  陶白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赶苍蝇似的挥手:“行行行,陶大胆赶紧走,你已经迟到了。”
  陶墨冷哼一声,冷酷转身。
  一路小跑着下楼,路过小花园时,陶墨看见了那只被割了蛋的花花,花花蹲在墙上的一簇花束间,像只小美猫。
  陶墨逗了它一会儿,花花对他爱理不理。
  陶墨嘿了声:“你这只割蛋无情的猫,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到处为小母猫发愁呢,喵喵喵难受不死你。”
  花花高冷地扭开猫脑袋。
  “得,当谁乐意搭理你。”陶墨双手揣兜,扭头就走。
  他们小区颇有些年代了,设施也比较老旧,每天进出的不是三轮车就是自行车,所以当陶墨看见他们小区外面停着一辆超眼熟拉风的卡宴时,整个人跳了起来,眼睛发亮,拔腿就冲了上去,边跑还边吼:“哥!你是不是后悔了,现在来我家下聘了啊!”
  男人站在驾驶座车旁,面容疲倦,一双眼深沉的吓人。
  陶墨见到他脸色苍白疲倦,冲刺的脚步一顿,迟疑地歪头叫了声:“哥?”
  许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或许是常年生活在一起,少年的五官竟和她有那么三分相似,他眸光柔和下来:“陶墨。”
  陶墨挠脸:“哎。哥你怎么在这儿?”下聘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就是见到他有点吃惊。
  许斐举目望向他家所在的方向,声音缥缈地似乎风一吹就会散:“陶墨,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啊?”
  许斐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塞到他怀里:“我来下聘了。”
  陶墨彻底懵逼了,他瞪大了眼,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的男人,结结巴巴道:“哥、哥啊,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是不是加我姐微信了,你真的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吗,就算我姐长得世界第一好看,你也不能这么肤浅啊,你俩最起码得接触一下,我虽然很想你当我姐夫,毕竟你长得实在是太自私了但是……”陶墨越说越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真的被他塞卡塞懵了。
  任谁一大早出门就遇上个人塞给你一张卡说要来你家下聘娶你姐,谁不懵!
  许斐目光缱绻地看了眼他家的方向,然后垂下眼,转而看向陶墨,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对还在发呆的少年说:“走,姐夫送你去学校。”
  “啊?啊!!喂!什么姐夫啊我答应了吗!”陶墨瞪大眼睛看完他又看着手中的卡,“我操,大哥你到底发什么疯啊,这卡,这卡?”
  “密码xxxxxx。”许斐按了一下喇叭,“上车。”
  “操啊谁问你密码了。”陶墨一蹦三尺高,蹦完还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许斐启动车往他学校的方向开,陶墨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我又没穿校服你怎么知道我是三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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