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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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湘婉两辈子都是中规中矩的老实人,老实人只有一个优点,便是随遇而安,上谁的课都无所谓,即便如此受欢迎的齐夫子,她也是神色淡淡,且她的画如她的人一样平淡无奇,就像夫子刚刚布置的功课,画一幅‘竹图’,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她的竹子只是星星点点几枝,枝叶更是颜色暗淡,毫无特点。
  在看其他姐妹,二姐的风竹,此竹姿态、取势全在于枝叶,枝叶更是依风而倾斜,似随风摇曳;三姐的雨竹,雨竹的叶子因雨水低落,无力的轻垂,且叶尖似有雨水落下,很富诗意与朦胧感;四姐的晴竹,枝叶繁茂不说,竹叶多为仰叶,且每一枝叶轻重不同,宽窄不一,很是欣欣向荣之感;五姐则同大家不一样,她画了一只花瓶,用青花瓷的颜色衬托竹叶的娇弱,很是清新动人;七姐画的雪竹,雪竹的墨色较浓,枝叶宜出飞白,待墨色全干后,只见她用稍淡一些的水墨染地,以烘托雪意,将这幅画画的逼真,喜人。
  刘湘婉眼睛扫过众姐妹的画,心里微微做下比较,暗暗道:不枉齐夫子喜欢七妹,她的画工确实精湛。
  果然齐夫子挨个看过,依次点评,淡笑着宣布画工最好之人为‘七姑娘’。
  刘湘婉扫了扫众姐妹的脸色,二姐、四姐勉强还有个笑脸,三姐直接铁青着脸,五姐许是因为张姨娘的事,神色恍惚,反观七姐洋洋得意,自得不已。
  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六姐,不是我说你,这画学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见长进。”七姐坐在刘湘婉身后,只要伸直腰就能看到她所画的景致。
  说来也怪,七姐不光性格阴晴不定,就连读书写字也堪堪过关,但却十分擅长弹琴绘画,可以说是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本事,因她同刘湘婉生辰只差两个月,遂经常与之比较,尤其在齐夫子的课上,经常听到她冷嘲热讽的风凉话。
  无论她说什么,刘湘婉都不甚在意,对她来说,七妹针对她也只是孩子间的争宠妒忌罢了,况且有些人,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洋洋得意,紧追不放。
  二姐和四姐围着三姐不停说着好话,五姐趁人没注意,悄声来到刘湘婉旁边,与她小声说话,唯有嚣张的七姐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无人搭理。
  七姐自是生气,于是见她二人窃窃私语,忍不住尖声讽刺:“真是奇怪,张姨娘害的黄姨娘早产,五姐六姐还能在一块窃窃私语,这感情真是好的不一般呀。”
  若不是齐夫子因事离开,课堂上的气氛怎能如此欢快,如此轻松,偏七姐突来的尖锐声,使得其他姐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们三人,刘湘婉虽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恼怒,往常不与她计较,不过是当她孩子儿心性,可如今她这话一出,势必又惹的一场风波。
  遂刘湘婉拿起画好的宣纸,抖了抖,抬眼看向她:“七妹此言差矣,且不论张姨娘是否真的害了黄姨娘,即便是真的,母亲早上方说此事将交与爹爹处置,由爹爹定夺,爹爹还没发话,你又怎敢如此肯定,难道这个家你比爹爹、母亲说话更有力度。”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谁能承受的住。
  赵姨娘不受宠,连累七姐也不得老爷喜爱,所以想到老爷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又听到耳边不时的嘲笑声,气的她脸色发白,抖着手指着刘湘婉咬牙切齿道:“你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七妹,且先不要生气,我们是亲姐妹,即便吵了嘴,我又怎能真将此事闹到爹爹面前,只不过七妹日后说话注意些,怎么说我也是你六姐,别什么话都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只图嘴快。”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很容易得罪人……”
  “你……”
  刘湘婉将晾干的画平铺到桌上,挑眉问:“怎么你很想让我将此事捅到爹爹面前?”
  “哼……” 说不过六姐,七姐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三姐看到这一幕,笑眯眯的上前挽着刘湘婉的手:“六妹,你就是脾气太好,若每次都拿出这等气势,谁还能欺负了你。
  刘湘婉内心苦笑,敢情三姐以为自己同她一样是嫡出呢?若不是这些年她守规矩,事事不出头,太太怎能容忍下她,看二姐和四姐就晓得,二姐蹦跶在怎么欢快,如今亲事还不是没有定下,四姐在讨太太欢心,所得的东西不过是三姐挑拣剩下的。
  刘湘婉拉着三姐的手,苦着脸道:“还好三姐在这,若七妹因此生气,去母亲那里告我一状,还要三姐替我辩白一二。”
  “六妹放心,到时我自会帮你。”三姐早就看不惯七妹张扬的模样,不过就是画工出彩了些,每每齐夫子的课上总用一种轻视的眼神看着她们,真是不知所谓,莫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半个时辰后,齐夫子从外面进来,巡视一圈,发现少了七姑娘也不甚在意,知府千金多娇贵,一旦心情不顺,转身离开也是常事,淡笑着将明日的作业布下后,挥手道下课。
  二姐拽着三姐四姐飞快的走了,五姐在门口墨迹了一会儿,刘湘婉不甚在意,收拾好桌面拿起布袋起身,五姐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半盏茶后,在岔路口见六妹转身往黄姨娘院子的方向走去,忙拽住她:“六妹,刚才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贸然与你搭话,七妹也不会因此找你麻烦。”
  “没事,五姐。”刘湘婉拍了拍她的手,带着招娣去了姨娘的院子。
  第8章 深刻教诲
  赵妈妈留下招银看院子,她则在姑娘快要下课的时辰提前过来,此时,黄姨娘靠在软塌上,赵妈妈半坐在凳子上,将姑娘晌午绣完的肚兜拿出来,黄姨娘伸手摸了摸针线,眼里闪着笑意:“姑娘的女红越发精进了。”
  赵妈妈忍不住夸奖:“可不是,今儿午觉都没睡,一直给哥儿缝制肚兜呢?”
  “以后万不可让姑娘如此劳神,她还小,眼睛最为重要……”
  刘湘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姨娘,我为嫡亲弟弟尽点心,心里很是高兴。”
  “姑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黄姨娘见女儿进来,眼睛一亮,赵妈妈连忙站起来让姑娘坐在她的位置上,黄姨娘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这两日姑娘好生歇息歇息,太太那赏了我不少补身子的药材,你弟弟也有奶娘照看着,遂你不用担心我们。”
  黄姨娘怕六姐日日过来太过惹眼,说到底是怕太太心生怨气,在规矩上苛待姑娘。
  “姨娘莫要多想,女儿晓得分寸,明日便是弟弟的洗三,我这做姐姐的也为弟弟准备了一份礼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对银手镯递给黄姨娘,颇有些不好意思:“姨娘,待日后女儿手头足了,定给弟弟打一套金镯子。”
  黄姨娘笑的十分欣慰,含泪点头。
  刘湘婉又道:“弟弟毕竟是庶出,且爹爹膝下已有儿子,未必能想起弟弟,母亲怕是也不会为弟弟大摆洗三宴,”瞥了瞥姨娘的脸色,继续道:“不过姨娘不用伤心,虽不能大办,但我们三人能守在一处过便是好的。”
  黄姨娘本就不甚在意这个,不由笑着点头。
  “自我怀了你弟弟,对你照顾难免少了些,最近功课可有偷懒?即便秦夫子不在府中,描红亦不可荒废,女红虽累眼睛,但也不可过于松懈。”
  “姨娘说的是。”
  陪黄姨娘说了一会儿话,见她面露倦怠,便由赵妈妈陪着去内室看了会儿弟弟,奶娘一直在旁守着,夸奖哥儿如何能吃,如何能睡,刘湘婉听着也只是淡淡一笑。
  回去的路上,远远瞧见赵姨娘的丫鬟守在七妹院门外,春花见六姑娘经过,福了福身匆忙跑进屋里,主仆三人挑了挑眉。
  内室,赵姨娘神色慌乱的拽住自家姑娘,语气焦急道:“我的姑娘,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你这是想闹得全府上下人尽皆知,若闹到太太耳里,你就不怕她雷霆手段吗?”
  “便是被罚又如何?我不甘心,刘湘婉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她姨娘生了个儿子,便开始目中无人挤兑起我了,今儿若不把她的气焰打压下去,日后非得骑在我的脖梗颐指气使……”
  “姑娘,你别意气用事,听姨娘的话,咱们别去找六姑娘的麻烦,再说六姑娘也不是……”
  “不是什么?”七姐立着眉毛,满脸煞气。
  “姑娘,你听姨娘说……”
  “不听!”七姐怒气哄哄的推开赵姨娘,嘶声呐吼:“都是姨娘的错,为何姨娘不得爹爹宠爱,为何……为何姨娘这般畏畏缩缩,别人欺负我,也不敢吱一声,只会让我息事宁人。”
  被推开险些摔倒在地上的赵姨娘嘴角泛起苦笑,姑娘也不小了,怎说话如此不过脑子,春花心疼的扶住姨娘,揉了揉她的胳膊:“姨娘,您没事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身为赵姨娘贴身婢女怎能不知姨娘这个月的月事已晚了半个月,主仆二人没敢声张,隐约猜到姨娘恐怀了孩子,刚七姑娘伸手这般不知轻重,也不知腹中胎儿可好?
  春花吓得脸色发白,抖着音质问:“姑娘,您知不知道姨娘……”话还没说话,便被赵姨娘拦住,冲她摇摇头。
  赵姨娘是刘仲修上峰所赐,这些年一直不冷不热的待她,因顾忌上峰的面子,太太也不甚亏待她,所以赵姨娘一直很清楚她在府中的位置,如今黄姨娘刚生下一个哥儿,已让太太心生不满,偏她此时有了身孕,倘若太太知晓,怕容不得她腹中的孩子,可这个孩子,她盼了好几年,说什么也要生下他,佛主保佑:他一定要是个哥儿,这样她与姑娘在府里日子才能好过些。
  七姐怒急之下推了姨娘,也吓了一大跳,尤其见她脸色苍白,虚弱的被春花搀扶着,可心里的别扭劲还是让她转身视而不见。
  赵姨娘摸摸小腹,长呼一口气,随后坐在凳上看女儿气急败坏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姑娘,你怎么还这般不懂事,以往我只当你年岁小,心智还未成熟,但今儿这般莽撞冲动,姨娘真担心你日后的性子。”见她依旧梗着脖子不服气,颓然道:“六姑娘虽比你大上两个月,但无论心智还是手段皆在你之上,自你们满十周岁后各自搬出姨娘的院子,你可曾看到她哭哭啼啼跑去太太那诉苦,亦或经常去寻其他姑娘的麻烦。”
  七姐冷声讽刺:“你看她平时呆愣木讷的傻样,敢找谁的麻烦?二姐,三姐她们不找她麻烦,她就该阿弥陀佛了!”顿了顿又道:“怎么?姨娘这是在悔恨,六姐不是您的孩子?”
  “你……”
  “哼!姨娘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赵姨娘被她蛮横无理的话气的生生背过身去,这真真是生出个冤家来,闭了闭眼,忍着怒气苦口婆心的劝她:“姑娘,任性也要知道天高地厚,您是庶出,身份上比不得三姑娘,聪明伶俐比不过四姑娘,乖巧懂事更比不上六姑娘,你扪心自问,有何长处在姐妹面前炫耀?”
  七姐反驳:“绘画!齐夫子总是称赞我,画工凌驾众姐妹之上。”
  “绘画能让你讨好太太吗?能让你出嫁后受婆家尊重吗?能让你在勾心斗角的后宅立于不败之地吗?”
  七姐被反问的闷不吭声,气愤下转身背对赵姨娘。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赵姨娘在如何恨铁不成钢也希望她经此事后吃一堑长一智,扶着春花的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搂着她,语重心长道:“姑娘,姨娘不求你样样拔尖,但求你凡事多思、多想、多听、多看、谨言慎行,这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多少下人只是因为说错一句话,第二日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七姐靠在赵姨娘怀里沉默不语。
  赵姨娘感觉姑娘身子微僵,慢慢轻抚她的后背,今日说的话有些过重,也不知她是否听进心里,说少了怕她执迷不悟,说多了又怕她心生逆反,反而得不偿失,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姑娘……姨娘的话,你有时间细细想想,如今府里风头正紧,各各缩着脖子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打眼,你可千万别再这时候闹出风波惹得太太不高兴,到时便是姨娘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七姐好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
  招娣悄悄趴在两个院子的墙中间,附耳偷听七姑娘那边的动静,隔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吵嚷声,方蹑手蹑脚跑回屋里打着小报告:“姑娘,那边消停了。”
  刘湘婉停下手里的活计,动动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嗔怒的看向招娣:“以后不许这样没规矩,若让人发现,少不得又得闹一场风波。”
  招娣忙夺过姑娘手中的女红,不满的嘟囔:“姑娘,赵妈妈看见又得骂奴婢了?”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今儿便不在动针线。”
  闻言,招娣笑的十分开心,扯了扯姑娘的衣袖,十分得意道:“姑娘,您不知道珍珠有多羡慕奴婢,七姑娘性情时好时坏,一不顺心,对着珍珠明珠不是打就是骂,清晨奴婢去开院门,正巧碰到她,她趁人不注意拉住我,让我看前两日被七姑娘掐紫的胳膊,看得奴婢心里直打哆嗦。”
  刘湘婉想想,嘱咐道:“日后你们看见七妹躲着些,这年头不怕耍横之人,就怕没事耍无赖的。”
  此时正好招银端茶进来,听到这话很是赞同,同招娣对视一眼忙不迭点头。
  招银倒了杯温茶小心的递给姑娘,皱眉道:“七姑娘也只比您小两个月,不知为何性格如此喜怒无常。”
  刘湘婉端着茶抿了抿,心思却已飘远,七妹为何这般,她隐约能猜到,这府里姨娘不受宠,连带着儿女也不受宠,这不受宠的的庶女,有些如二姐、四姐花尽心思讨好太太,有些如她沉默寡言不知变通,更有些如七妹,为了吸引爹爹的注意博得他的宠爱,不知不觉中扭曲了性格。
  “日后你二人不许私下编排七妹的事,无论她做的事是对是错,她都是主子,不是你们随意编排的人,这次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府里多是非,行事要谨言慎行,切记犯口舌,”怕她们不在意,肃目道:“倘若再被我听到,非让赵妈妈打你们手心不可。”
  招银招娣哪里听不出姑娘话里的担忧,遂她们一人扯着姑娘一只胳膊,撒娇求饶。
  赵妈妈进来便看到两个丫头没大没小扯着姑娘,冷着脸咳了咳,招银招娣吓得立马松开姑娘,又见姑娘对她们使了个眼神,忙不迭退出去。
  “姑娘,不是老奴说您,私底下也太放纵她们二人。”
  “妈妈,招银招娣与我一同长大,服侍我尽心尽力,对我又忠心不二,私底下放纵些也无妨,再说您平日一脸严肃,若她们再日日绷着脸,我这日子岂不是过得更加枯燥无味?”
  招银招娣退出去后躲在门外偷听,听到姑娘反驳赵妈妈的话,噗呲笑出声,又怕真惹恼赵妈妈,忙跑的不见人影。
  见一主二仆这般没大没小,赵妈妈真真是无奈极了。
  第9章 一出好戏
  想到回来的路上,听到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赵妈妈看了看淡定坐在一旁喝茶的姑娘,忍不住问:“姑娘,自姨娘出事后,老爷一直没表态,如今太太查出谋害姨娘的歹人,您说老爷会如何处置。”
  刘湘婉对多情寡义的爹爹实在没有任何好印象,不过既然赵妈妈问了,她便将心中猜测告之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一则彻查明白,重重惩罚,二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这……”
  刘湘婉拍拍她的手:“妈妈别急,事情很快会有结果。”
  五姐下课后,趁小厮们换岗,带着丫鬟偷摸溜去老爷的书房,刚巧刘仲修有一文书落在书房,派刘铁过来取。
  刘铁看到书房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吓得脸色泛白:“奴才给五姑娘请安。”喉咙紧了紧:“姑娘可知,书房乃大人禁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姑娘若是被老爷发现,怕是少不了一番责打。”
  想到被冤枉的姨娘身陷囹圄,五姐哪里顾得上府中规矩,泣下沾襟的啜泣:“我如何不知,可是为了能救出姨娘,便是被爹爹责打一番,我也无甚怨言。”
  刘铁诧异道:“张姨娘怎么了?”天微亮,他便跟随老爷去衙门处理公务,若不是回来拿老爷落下的文书,怕是天黑才能回府。
  五姐哭哭啼啼将早上发生的事说给刘铁听,刘铁听后,久久不语,暗暗佩服:太太手段委实高明!
  刘铁咳了咳:“五姑娘,奴才一定会将此事仔细汇报给老爷,不过……您还是快些离开吧,书房不是您该待的地方,若被人瞧见,不光您遭殃,外面随伺的丫鬟小厮怕是也得挨一顿狠揍。”
  五姑娘点点头:“刘管事,我姨娘能否脱离险境便拜托你了!”说着冲他福了福身。
  刘铁忙转身避开。
  太太派人在大门外盯着,瞧见老爷回府,连忙迎老爷去太太的院子,直道:“老爷,太太有急事找您。”
  事情经过,刘仲修已从刘铁那听的七八分,这不前脚刚进府,后脚便看见太太的人,随即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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