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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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也有清醒的时候,没有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他的理智才能一点一点回来,然而清醒的时候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是不是非她不可,到底为什么是她,可哪怕不疯的时候,也弄不明白。
  然而如今他抱着怀中良药,竟比当时胆怯不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她说什么都由着她去,只不过也换来了她点滴疼惜,她会甜甜地对他笑了,也不排斥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次眼神交汇,会高兴地与他分享每天发生的趣事,还会甜甜地黏着他撒娇,脸颊一片绯红地说想他。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毕竟是自己的心头宝,心疼都来不及,只是和她玩闹,压根没使劲。
  然而小姑娘皱了皱眉头,可怜巴巴地控诉他:“不许捏我,疼!”
  他伸手在她可爱的鼻尖上轻轻一刮,而后淡淡开口:“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我压根舍不得使劲,娇气包。”他看着小委屈着实可爱,轻笑片刻,像是逗小孩般,而后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瞧:“怎么这么好看?”
  梁知嘴唇抿出一丝笑,瞪了他一眼,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夸赞,每个女人都喜欢被自己爱慕的对象夸奖,她也免不了俗。
  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带着股憋屈,心里难免烦躁,一手随意将领带扯了扯,都懒得拿下来,此刻那领带还松松垮垮地挂在上头,梁知看着觉得好玩,伸手把尾巴揪过来把玩,傅劲深扬扬眉,任由她胡闹。
  那模样霸道得可爱。
  她没替别人绑过领带,此刻把玩在手中觉得很有意思。
  然而他见她一副稚气满满的好奇宝宝模样,便挪不开眼,她一瞬间静止下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像是盛着湾清泉,干净透彻,她见他没了动静,自己也不敢动弹了,以为是惹他不开心,她紧张地下意识握紧小拳头,满脸无措。
  她这副傻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男人扬扬眉,半晌后轻叹了口气,敛了敛神色:“怎么又害怕了,我也没说你什么。”
  梁知咬了咬下唇,一脸做坏事被批评的模样,可是反应过来却又忍不住想笑,小女人索性像个小猫咪似的乖巧地俯下身来,小脸贴在他的胸膛。
  如此亲密的距离,她能够真真切切地听见他每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
  “傅先生,你心跳得好快啊……”她轻声说。
  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她的模样娇气又美好,他心跳得不快才怪。
  见他没吭声,她又突然害羞地问:“你有没有想我呀……”
  傅劲深喉结动了动,惩罚似的捏住她下巴:“你说呢?”
  梁知眯着眼睛傻笑,心里被柔情占据。
  “会打领带吗?”他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突然开口问。
  她摇摇头,一脸茫然又抱歉。
  “一会儿教你,你替我绑。”
  “好呀。”
  她满口答应,然而却并不知道自己幼稚的丈夫心里可羡慕徐改时不时地说起自家太太每天早上给他绑领带送他出门上班的事。
  男人也有虚荣心啊,他想着一会儿让梁知替自己打完领带,再带她到公司和别人攀比一下。
  他又淡淡问:“下午和我去公司吗?”
  “嗯?”她愣了愣,看了眼身旁的球球,而后软软地问:“能带球球一起去吗?”
  傅劲深快被她给气死了,真想心一狠把那倒霉催的小畜生给丢到屋外去。
  此刻的球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知回来,它很高兴,咬了个自己平时最最喜欢玩的玩具藤球过来,献宝似的放到小姑娘身边,满眼期待地看着她,要与她一同分享。
  男人瞪了那小王八蛋一眼,一把将藤球丢回下去。
  他一只手摸着她小脑袋,哄着人抬头看他,另一只手老老实实地握着她的手。
  小姑娘调皮地将小手抽出来,他嗓音沉沉地问:“还有多久毕业?”
  梁知被他这话问得憋不住笑,说到底她才上了几天学啊,可是看他这副样子,也觉得有些心疼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嗓音柔软,笑得也甜:“等下周不需要排练了,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啦。”
  纯白如她,不带一点杂质。
  “每天都回家住?”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隔天就回来看看你?”
  他见她这副讨价还价的样子,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和她较什么劲呢。
  她耳边是男人轻声哄她,又淡淡地念着她名字的声音,他对她的宠爱和包容她都能体会得到,梁知脸上绯红一片。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爱意满满,她都快羞死了。
  他家小姑娘没见过这世面,能乖乖地陪着他配合他,他已经觉得相当知足了。
  片刻后她才想起一个事。
  小手探到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张皱巴巴的票据扬在他面前。
  “是什么?”他嗓音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哑。
  “晚会的门票呀,这次据说是上头有厉害的人要来观看,院里可重视了,还得有门票才能进呢。”她眼底含着笑。
  傅劲深扬扬眉,看着面前这个小蠢蛋:“我不厉害?”
  梁知一双大眼睛干净纯澈,此刻却快被他气哭了,这个人怎么成天满脑子不想点好事,她害臊地拍了拍他胸膛,赶忙转移话题,一下将票塞进他手里:“我悄悄弄了一张给你,不用谢我哦。”
  第38章 迎新
  夜里周靖航和楚旧来别墅找了傅劲深一趟, 两人来之前还挺诧异, 相熟这么多年,倒是鲜少有机会来这处别墅。
  上一次时到过这里,还是四五年前, 那会儿傅劲深自己也不曾在这住过, 偌大的别墅奢侈气派, 但却没有什么人气,虽常年有人进行专业的管理, 可依然没有丝毫家的气息。
  然而这回来却大有不同,门前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小粉熊玩偶一家三口排排坐齐,面前的小桌台上是吃过一半的水果。
  旁边是之前被梁知糟。踏的小菜地, 她失忆前心里存着对他的厌恶, 故意为了气他才胡闹, 然而之后似乎是真的对种菜这个新鲜事残存着点兴趣,傅劲深索性替她保留了一小块地方,让人专门送来了供她玩乐花样繁多的瓜果菜苗, 偶尔她回家, 兴趣来了便蹲在哪摆弄, 球球跟在一旁悠闲地打转凑热闹,傅劲深也陪着她一起挽起袖子,百万一双的私定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接踏入松软的泥土中。
  最后大多数情况还是傅劲深在善后, 她玩了一会儿腻了, 就跑到旁边秋千架上懒懒地坐着,一手抱着杯果汁美滋滋地喝,另一边桌上是林妈送出来的水果糕点。
  小姑娘模样娇俏,淡黄的暖阳之下甚至能透过光线看到脸蛋上细小的茸毛,她两条纤细的腿翘着,方才下土地打了赤脚的缘故,此刻没有穿鞋,细嫩的足尖沾着点点红泥,少女笑眯眯地等在一旁,看他把自己弄得歪七扭八的小苗一一扶正,而后等着他起身抱她回里面清洗。
  傍晚的时候,傅劲深送她回了学校,哪怕他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也还是硬着头皮亲自开车送人过去,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半小时在车上相处的时间,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他拼尽全力争取。
  梁知才刚走,别墅里处处是她生活过的痕迹,傅劲深睹物思人,心里相当不好受。
  周靖航他们找过来的时候,看着这地方差点吓了一跳,院子里种满了漂亮应季的花朵,桌上随处可见绿植小盆栽,盆栽边缘用十分少女心的蕾丝碎花围成一圈,别墅内的好多陈设都按照女孩子的喜好从他一贯的深黑灰换成了浅粉暖黄和奶白,还有梁知摆得到处都是的,自己学着插,可是不得要领搞得乱七八糟,却被傅劲深当宝的花束。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一个大男人手里出来的东西。
  球球在傅氏集团养了半个多月,见得生人多了,胆子大得不得了,看见外头来了两个人,兴冲冲地迈着小短腿跑出去迎接。
  周靖航看着咧嘴一笑,把它从地上抱起来闹了一会儿,比起在傅劲深面前的安静乖巧,球球在其他人面前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周靖航逗了它一阵,转头看见一旁还在轻轻荡着的秋千架。
  他饶有兴致地走上前,随手捏起一只小粉熊的耳朵,嬉皮笑脸地冲傅劲深调侃:“哟,深哥,这玩意儿怪可爱的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喜好?”
  男人冷冷扫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捏着粉熊耳朵的手拍掉,相当没素质地骂了句:“动你妈?”
  “卧槽,这么宝贝呢……”周靖航冲楚旧使了个八卦的眼神,忽然想到那晚替他换车的事,心里若有所思,深哥不会是已经把人养到家里了吧!
  傅劲深自动忽略他那满脸探究好奇的欠揍模样,眼神都不愿多分给他一秒,自行把梁知宝贝得不得了的粉熊一家人重新摆了摆整齐,而后懒懒地叉起她吃了一半剩在桌上的木瓜。
  周靖航欠揍地问了一句:“有点馋啊深哥,我能吃一块吗?”
  傅劲深抬眸的瞬间敛了敛神色,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觉得呢?”
  周靖航嘴角尴尬地抽了抽,相当有自知之明地觉得应该不太行。
  他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悄悄对这位神秘的未来大嫂肃然起敬,又怕自己再皮下去容易傅劲深毫不留情地撵走,他话锋一转,提了句正事。
  “深哥,城西林家大公子过两天办生日会,人家家里头老先生特意让我拉你过去,怎么样,赏不赏个脸?”
  城西那边不少位置地段极好的地皮资源都在林家手上握着,然而家里生出来一窝吃软饭的富二代,个顶个的派不上用场,眼看着老先生后继无人,干着急也不是这种人的作风,怕家里这些个二世祖把顶好的资源糟蹋,想着如果能拉拢傅劲深帮衬一把,往后林家在城西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些。
  傅劲深对替别人家养王八犊子这种做慈善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慵懒地从里屋盛了一小碗香喷喷的狗粮弯腰放到地上,球球狗腿子地冲他猛摇尾巴,哼哧哼哧吃得很欢。
  “他家公子生日会,我们去抢人家风头做什么。”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然而话语中的狂妄却显现得淋漓精致。
  可这话说得却不假,不论换做什么场合,他乾市傅少一出席,自然顺理成章成为整场的焦点,甚至许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是去参加人家的生日会,暗地里还不就想攀一攀他这层关系。
  周靖航跟在一旁,倒也觉得去不去的无所谓,他家老头和那林家老先生算得上有交情,这次的话是帮他家老头子带的,话已经带到,傅劲深去不去就由不得他了。
  “你爸最近还让你去非洲挖矿?”傅劲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楚旧听着突然笑了:“让让让,他爸成天喊呢。”
  乾市傅少有情有义,念在他上回替自己换车的时候动作利索没耽误事,心里知道是他爹安排他过来,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倒不至于害得他被送非洲去。
  “林家手里头那几块地,是不是靠着乾市边上的海域?”
  他记得先前梁知晚饭后散步的时候随口提过,要是什么时候饭后能在海边一起散步,光着脚踩着细软的泥沙,海浪一波一波打上脚踝,那种感觉一定特别舒服。
  她只是随口说,他便死死记在心里。
  想着若是那块地不错,替她在那弄个小别院也不错,等她放假就能带着人过去住上一阵子,她心里期盼的海边散步也能轻松实现。
  他一手拿着个精致的长勾花洒,慢悠悠地站在梁知的小菜地边上,红黑的泥地里,有几棵小菜苗已经穿破土壤,冒出了细嫩的芽,男人在上方洒着水,那小苗在阳光下被剔透的水珠浇灌得轻轻地点着小脑袋,周靖航哪里见过这个叱咤商界的男人亲手干过这样接地气的事,此刻看得出神,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楚旧踹了踹这傻逼一脚,他反应过来,“昂”了一声,立马顺势开口:“没错没错,几片最干净最漂亮的都沿着岸呢,怎么着深哥?有点兴趣?生日会就办在小夜湾啊。”
  小夜湾在乾市的地位,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有钱人的天堂,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砸钱如流水的地方,老板也混过大场面,知道怎么做才能顺这些富家子弟的心意,因而除了晚间奢靡的娱乐会所,也承接不少高档宴会,不少二世祖喜欢把场子办在这处,砸钱能真正砸出些切合实际的服务来,能让大家都开心。
  “小夜湾不去。”傅劲深听见小夜湾这地方就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倒是没觉得这地儿有什么,然而梁知对这地方印象不好,哪怕他知道自己只是去个正正经经的生日会,可他总担心她知道了会偷着难过。
  他哪里舍得她胡思乱想自己难过,因而索性不再去这些地方,无论公事私事。
  周靖航眉毛扬了扬,啧,深哥这也太洁身自好了,未来大嫂难不成学散打的?能让乾市傅少自觉远离一切不良场所,这要换做从前,他想都不敢想。
  周靖航扯了扯嘴角,张嘴立马替林家做了主:“地点能换,只要你赏脸愿意去,就是让他们把宴会办到月球上,老先生也乐此不疲。”
  傅劲深没吭声,但周靖航知道他是默许了。
  周五迎新晚会开场的时候,梁知没见到傅劲深坐在自己给他那张票的位置上,她一直在往后面看,人头攒动,黑暗中,根本见不着那熟悉的人影。
  芭蕾还没出场,前排贵宾席的位置也一直空着,好多领导班子窃窃私语,说这大人物果然任性,说来的时候弄得大家战战兢兢,临了又不见人影,不过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没来也好,至少没有出错的机会了。
  就在大家都彻底放松的时候,表演系一排穿着纯白芭蕾舞裙的小天鹅垫着脚尖双手交互牵着走上了台,台上姑娘个顶个漂亮,底下男同学不免都有些躁动。
  然而片刻后,观众席的躁动比刚刚小天鹅们出场热络多了,梁知站在台上,悄悄往台下瞧过去,几个原本踏实地坐在原位的老头领导们纷纷起身走向贵宾通道接人,而那个她再熟悉不过,找了一晚上也没找见的男人,在校领导的簇拥之下,西装革履得体矜贵地敛着神色往第一排走。
  中间的那个中位是他的,连校长都只能坐在他的旁侧。
  梁知小小吃了一惊,而后见到他似乎冲自己这边扯了扯嘴角,小姑娘垫着脚尖,脸颊漾起一片浅粉。
  她今晚化了舞台装,娇嫩的让傅劲深看得眼睛都直了,然而哪怕他坐的位置是最佳的地方,旁边也尽是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声。
  不少人都点名说梁知漂亮,还有人扬言能见到白月光女神为自己跳舞,这辈子都值了,他报这所大学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傅劲深气得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只留他一人能看。
  而台上的梁知眼中,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观众,他来的瞬间,周围都黯淡无光,梁知眼神紧盯着他,她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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