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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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农村老家,回到妈妈和妹妹身边。可这么晚也没有车,必须先找地方疗伤,看看伤势怎么样,过了今晚再说。
  我打了辆车,这时痛感开始泛上来,不但有后背的疼痛,也有亡灵心咒的后遗症,我浑身难受,情不自禁呻吟。
  司机看着我有点害怕:“兄弟,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吧。”
  “别,”我咳嗽一下:“师傅,你认不认识什么跌打伤的大夫。”
  司机道:“你是受伤了吧?我还真认识一个,在咱们江北论治疗跌打扭伤,那是头一份。我带你去。”
  “谁啊?”我勉强问。
  司机道:“老头姓赵,人称赵药师,可厉害了。我舅家的妹妹是他的侄媳妇儿,我们还有亲戚关系哩,我这就带你去。”
  “别,”我苦笑,这真是黑色幽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我和赵药师有点过节,还有没有别的医师?”
  司机眨眨眼看我,告诉我他还认识一个,不过道行差很多。我的意识快要陷入昏迷,勉强道:“就是他了。”
  司机带着我,深更半夜停在一户门头房的前面,上面亮着彩灯,写着“马大夫中医诊所”。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迁移
  司机带着我到了这家中医诊所前,告诉我,这里的马中医也是个高手,但比较低调,一般人不知道,他常年跑出租,这些小道消息打听的特别明白。
  我下了车,咬着牙勉勉强强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里面是挺大的私人诊所,厅里靠墙是一排深红色的中药柜子,往里是休息室,有几个病人正在打点滴。
  我坐在厅里的木质沙发上,出现昏迷状态,痛感和快感同时从心底深处萌发出来,袭遍全身。
  这时勉勉强强看到,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医生走出来,他说话带着某种地方的方言,口音有点重,还能听得懂。
  “怎么了?”他问。
  “救,救我……”我要继续说,眼前突然发黑,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沙发上。后面的事略有些知觉,我好像被抬到里屋的床上,有人在忙活着,光线很暗。我心里还是很恐惧的,现在无法动弹,无法运用力量,这种感觉让我害怕和焦虑。
  想坐起来,全身却不受控制,下一秒钟我结结实实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昏迷的这一瞬间,心想爱谁谁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一股细细的香气,似乎是藏香,闻之精神一震。我浑身泛凉,这种凉像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把身上那些火滋滋全给灭了,清凉之境让我舒服的直哼哼。
  我想睁开眼,可实在太舒服了,和那种吸收别人法力的快感还不一样,我实在不舍得醒来,在记忆里从来没这么放松过。
  我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做了一个阳光至极的梦,梦里是春天,鸟语花香,我们全家人在外面春游,我,我妹妹,我妈身体也健康的很,我还看到了已经死去的爸爸,对了,三舅也在。
  三个大人说笑着,骑着电动车在阳光的小路不徐不缓地前进,周围的田地里氤氲着烟气,我和妹妹在车后斗那玩耍,躺在里面,看着蔚蓝的天空,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我哼了一声,醒过来,发现躺在一间医疗室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我揉揉眼坐起来,房间不大,对面是一张沙发,有个瘦削的男人正在看杂志。
  “你好,你是大夫?”我能看出来这男人并不是一开始接待我的白口罩。
  “我是他爹。”男人笑:“你醒了,感觉好点了?”
  我舒舒服服地说:“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太爽了。谢谢你大夫。”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也没啥,你觉得好就好。”那男人笑。
  他拿起茶几上一样东西,递给我:“这是你的,拿好。”
  我一看就慌了,他递给我的竟然是御币。我赶忙摸身上,衣服里的证件什么的还都在,就御币不在身上。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脸色阴森下来:“大夫,乱动别人东西不好吧。”
  “你不用担心,”男人说:“我不会要你的东西。”
  我拿在手里,为了以防万一,运用法力灌入御币,看看会有什么问题,心念一动,下一瞬间突然出现的事让我惊在当场,整个人都傻了。
  我的神识空空荡荡,法力荡然无存。
  我拼命返虚入神,可根本进不去,找不到,我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做到的。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方法,入静调息,然后返回神识,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神识之境已经不存在了?!
  我喉头动了动,回过味来,头上的冷汗滴滴答答往下落。我在心念中连叫了几声君小角,根本没人答应,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在了,我似乎又变回到普通人。
  “你,你对我做过什么?”我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难道他把我所有的神识都洗净了?
  那男人顾左右而言他:“唔,我想抽袋烟,烟瘾犯了,医务室不能抽烟。你跟我出来,咱俩好好聊聊。”
  我真想一拳过去把他揍躺,可提起胳膊,就是普通宅男的小胳膊,连肱二头肌都没有,软当当的,完全没有以前链通三眼夜叉出现的力量感。
  我汗如雨下,如坠深渊,呼吸都要停了。
  男人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这个私人诊所开在小区的楼里,整个一层楼都给包下来,从后门出去,是后楼偏僻角落。
  男人让我稍等,他回到屋里时间不长取出一个老式的烟袋锅,挺长。他蹲在我旁边,慢条斯理按烟丝,点上火,美美地抽了两口。他的手指头都被熏黄了,绝对是多少年的老烟枪。
  他“吧嗒吧嗒”抽着烟,张开嘴像金鱼吐泡泡一样,吐出一串烟圈。
  我蹲在他的旁边,垂头丧气,想发火也发不起来。我现在才知道,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发脾气,人软吊怂,连发火的权力都没有,根本没人听你的。这种情况下发火,只是宣泄情绪,最后害了自己。
  “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我有气无力地问。
  男人道:“知不知道你已经病入膏肓,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很可能就死在诊所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只能先保住你的命。”
  我看着他,还是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道:“把你的法器拿着,尝试和它沟通一下。”
  我握着御币,再次尝试用法力去输入,可自己法力空空荡荡,无从灌输。男人看我这个样子,熟门熟路道:“不要用法力,而要用心。你现在身上已经没有法力了。”
  我深吸口气,再次振作精神,闭上眼用心念去感知御币。
  这一感知,瞬间那种力量的感觉回来了!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链通上了御币,我的心念迅速进入御币里。
  这一进去我是大吃一惊。原来存在神识之内的所有东西,竟然一股脑都搬进了御币。天空苍茫,大地延伸,十几个亡灵在徘徊,我看到君小角和三眼夜叉都在,他们坐在地上,守护着中间一样东西。
  中间放着一张白色的床,上面躺着一个女孩,正是小猫。
  我握着御币,用心念链通三眼夜叉,感觉那股力量迅速传遍全身,我舒爽的不行,差点叫出来。
  我睁开眼,看向对面这个男人,那种力量感让我跃跃欲试。可马上理智提醒我,此人绝对是高人,深不可测,不可轻易动手。他竟然有本事把我整个神识之境都迁移进御币,那我的力量在他面前自然无从发挥。
  “你到底是谁?”我问。
  男人道:“我姓马,你知道这一点就好。我已经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中事,名字不会告诉你。如果觉得对你有恩,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抽着烟袋锅说:“你送来的时候,已经被自身的法力和业力反噬。打这么个比方,你一个小身板去扛一百公斤的黄金,自然是扛不动,甚至把你累的吐血。你就是这种情况,肉身和神识没有经过修行和锤炼,如今修炼了什么邪法,能吸收别人的法力,自然承受不住。法力这东西不是单纯的能量,其中还包含了修行人的辛苦、经历和业力,你吸收的同时,那些东西也会一起进来,最后再反噬你。”
  他吐出一口烟圈:“这就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一种商业欺诈,用非常手段疯狂敛财,结果到一定程度,这个体系就崩塌了。所以老人常说,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的干饭。没这个福缘福报,就不要盲目透支,小身板架不住。我不敢说自己经历多少事,可作为过来人奉劝老弟你一句,咱就稳稳当当平安是福,别想那些不着幻想的东西。”
  我非常不爱听,反驳“年轻人还不能奋斗了?没有梦想的人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男人说:“梦想也分正道和邪道,你说日夜贪黑去挣个辛苦钱,这叫奋斗。你说你用非法手段疯狂敛财,那叫邪门歪道。”
  我摇摇头,觉得此人虽然本事大,但脑子太过迂腐,代沟太深。本不想和他废话,可说到这,又忍不住道:“现在时代发展这么快,新兴的产业这么多,很多新事物都游走在黑白之间,谁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道。”
  他歪着眼看看我:“年轻人,说这话你就亏良心了。君子不欺暗室,神目如电,你能说服别人,关键是能不能说服自己。”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寻人
  我不爱听,站起来说:“我是来求医的,不是听你说教的。”
  这男人也有些意兴阑珊,道:“话尽于此,怎么做看你自己。咱们爷们有缘,我就多说那么两句,不爱听就算了。你的所有神识和法力都在这个法器里,你已经是普通人了。”
  我想发火,可又找不到理由,此人的作法确实没什么恶意,情急之中的选择。
  “没想到江北市还藏着你这样的高人。”我呵呵笑。
  男人站起来:“往事如风,不说也罢。反正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作为救命恩人我再和你说两句。”
  我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男人道:“你这个法器容量有限,装满了目前的神识已经到了它的极限,你如果还想用邪法吸收别人的法力,尽可以去吸,但如果超过目前法力极限,这法器就废了,里面所有的业力和法力都会反噬在你的身上。你就是个普通人,你考虑考虑能不能担得起,到时候恐怕你一辈子都还不清,会累积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曾经见过一个恶人为了偿还业力,连续轮回十世做苦人,还当过猪马牛羊,受人宰割。”
  我听得喉头动了动,“那是不是只要再弄到第二件这样的法器,就可以接着吸了?”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男人抽着烟袋锅说:“我只是用了挪移之术,把你的法力神识一股脑都塞在法器里,像是搬家,只是把家具箱子什么的,暂时都搬过去,状态十分不稳定,所以还要需要你自己整理。”
  “我不太明白。”
  男人想了想说:“法器里有很多的业力,这些业力都是不稳定的能量,互相挤压互相碰撞,跟早期的化学炸弹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契机,它就会爆炸,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
  “那怎么办?”我愕然。
  男人做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来。
  我们从后门进到诊室,刚跨进门槛,白口罩大夫走过来,皱着眉说:“爸,跟你说多少次,别在屋里抽烟,你怎么回事?”
  男人那么大本事,对儿子却卑躬屈膝,讨好似的说:“我忘了,马上掐灭。”
  “你怎么样了?”白口罩大夫问我。
  我说还不错,舒服多了。
  大夫点点头,说前面还有病人,就不陪着我。他走了之后,我问男人,你儿子也是道法中人?
  男人歪着眼看我:“少打听,把你自己的事情办好就得了。”
  他领着我进到一个小屋里,应该是办公室,面积不大,靠墙放着茶几和书桌。男人来到墙边的书架前,从里面随便翻出一本小册子,递过来,让我拿着。
  我看到册子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认了半天没认出来。
  男人撇了一眼,问我什么学历。
  我也不客气,告诉他,大学肄业。
  “难怪你看不懂,”男人说:“这本书叫《地狱变》,是香港一个老先生晚年作的画,主题是地狱结构和层层小地狱的报应。”
  我翻开以后,满眼都是大火和四散奔逃的人群,火无情烧着,被大火卷入其中的罪魂嚎啕大叫,隔着纸张,似乎都能闻到滋滋的肉臭味。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皱眉。
  男人道:“我这是在告诉你消业的办法。真是痴儿不悟。”
  我知道这人真是高人,便收了脾气一躬到地,毕恭毕敬,“还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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