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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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宪才不怕他,只是想着彼此生疏,不好在两位表弟面前下了父亲面子,这才住了嘴。不过他也说了,“照料祖母与母亲有父亲与姐姐,我倒是空闲得很,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来问我,若我也不懂,再去找父亲,也免得打搅了他。”
  林如海无奈一笑,伸手又想打他,却被林宪灵活地跳开,一根头发丝也没让林如海碰到。
  林如海指着林宪,哭笑不得地开口:“就你古灵精怪!”
  贾瑚与贾珠愕然地看着林如海父子之间的和谐氛围,彼此对视一眼,想到自己与父亲相处时的生疏,眼底均有几分羡慕。
  几人还想说话,就见贾数身边的丫鬟过来喊人:“老爷,宪大爷,瑚大爷,珠大爷,行李已经安置妥当,船夫要开船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带着三个半大小子上了船。
  路上顺利,约摸两月的时间,林家的船就将贾瑚贾珠二人送到了金陵,而后又将林宪送到林家姑苏老宅,这才去了淮扬上任。
  而贾数一行刚进府,京城就传来一个消息——
  王氏这胎,生了个衔玉而生的儿子。贾史氏欢喜非常,听到后立刻取了个“宝玉”的乳名,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屋子。
  没多久,又传来一个消息,荣国公与其夫人大吵一架,后不顾众人反对,给那贾宝玉取了个“瑛”的大名。
  瑛者,像玉的美石。假玉,真石头是也。
  第101章
  贾宝玉的出生,并未如原著一般,给已经开始败落的贾家带去希望,以至于赢得贾家真正掌权者——贾史氏的青睐,从而以二房嫡次子的身份,被整个贾家宠得无法无天。
  因为贾家如今权势正盛,贾宝玉的出现不但没让贾家如今的掌权者——贾代善心生欢喜,反倒对他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尤其是在,贾家已经出现了一个“非人”,并对贾家无甚好感的情况下。
  甚至于,贾宝玉在贾敏的记忆中,也不过是个嗜好是吃丫鬟唇上胭脂,并试图自己制作胭脂,爱好淫词艳曲,且对功名利禄嗤之以鼻的好色庸碌之徒。
  贾史氏当了这么多年的荣国夫人,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贾宝玉的出生对贾家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之后,也肯定能反应过来。
  她不一定还会如原著一般宠贾宝玉。
  然而,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贾代善已经将叫宝玉衔玉而生的消息封锁之后,还因为想要与贾代善作对,而莽撞地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之后不等她冷静下来,王氏又在她身后添柴加火,引得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贾家出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孙子的消息。
  这样的事,肯定会引来皇家问询,暗地也必会有人查访。
  瞒,是瞒不住了。
  好在贾代善当机立断,直接给贾宝玉起了个“瑛”的名字。
  假宝玉,真石头,倒也算是给皇家一个交代。
  之后的抓周,以及贾家发生的一连串儿变故,更是让皇家对贾家的怀疑打消得一干二净,完全将贾宝玉当成了个乐子。
  ——
  “你说什么?分府?妾身绝不同意!”贾史氏惊慌大叫,怎么也想不到贾代善竟然会分府!
  “父母在,为何要分府!”
  贾代善冷冷地看着她:“若非你将政儿媳妇生了个衔玉而生的小子一事传出,我又怎会在这样的时候分府?”
  为了防止这件事的发生,他在王氏进入产房之后,就让人封锁了荣国府,许进不许出。
  谁知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贾史氏还能将消息传出去?
  贾代善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快被贾史氏给气笑了。
  贾代善有时候都在想,若不是他还没有心狠到可以对自己的子孙下手,他肯定会在贾宝玉出生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将他掐死!
  贾史氏悚然一惊,还想辩驳,却被贾代善冷笑着打断:“再者说,我贾家分府与否,与你史氏有何干系?何时本国公的决定,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贾史氏被贾代善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吓得瘫软在椅子上,再不敢与贾代善对上。
  她原本以为贾代善是想要杀了她,所以这些日子才敢与之作对,若贾代善并非想杀她,只是有了休她的想法,她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在断送自己的性命。
  贾代善冷哼一声,直接将贾敬叫到荣国府。
  两人商量好荣国府的财产如何分割后,这才让人到军营去将贾政叫回来。然后,当着贾赦贾政两兄弟的面,提出了分家一事。
  贾政自然不愿:“父亲为何有这样的想法?父母年事已高,儿子尚未尽孝,如何能分府另过?”
  贾代善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就听贾赦附和道:“是啊父亲,虽然二弟多半时间待在军中,可弟媳与珠儿、元春等尚在家中尽孝,岂能分府?”
  贾代善真想扒开贾赦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愚孝也就算了,怎地连贾政这话的好坏都听不出,还一个劲儿地想将人留下?
  若不是只有贾赦这一个继承人,贾代善怎么可能想在死之前将路给他铺平,不但准备分府,还打算拉着贾史氏给他殉葬?
  真是……
  让他拉着贾史氏去死,他能做,可连贾政一起弄死,就算看在他头上的一等奖军爵位的份上,贾代善就不可能这样去做!
  深吸一口气,贾代善干脆转头,一眼都不想再看贾赦那张蠢破天际的脸。
  “贾家除祭田祖宅一类不能分的财产,并上我的私产一共分作十份,赦儿作为荣国府继承人,分得七份,政儿作为次子,分得两份。”贾代善对两个儿子之前的话充耳不闻,干脆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剩下一份,留作贾家女儿的嫁妆,以后不论是元春、迎春还是暖春,都可以从中取出一份做嫁妆。当然,更多的还是要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从小为她们打算。”
  贾赦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仍旧想要劝说贾代善放弃这次分家。
  当然,贾代善根本不听他的话就是了。
  而贾政,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般来讲,分家之时基本都是将家中财产分十份,而后嫡长子独占七成,贾政虽心有不甘,却也因早有预料而没有太大感觉——况且这些财产都是贾家与贾代善的私产,贾史氏的嫁妆财产等根本没拿出来,贾政自认日后贾史氏分自己的私产,他肯定能占大头,所以尚且能够忍受——但剩下三份财产,自己只能拿两份,贾政立刻就露出了不满。
  嫡长子独占七成,剩下的三成,两成由除嫡长子外的其他嫡子平分,最后一成,才是由剩下的庶子平分。
  然而荣国府没有庶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嫡子之间的关系好,嫡长子是会将最后一成分给弟弟的。
  贾赦与贾政的关系虽生疏不好,却也没到结仇的地步。且贾赦这人最看重感情,若是他说上几句软话,他必然会将这一成家产分给他。
  但贾代善大笔一挥,根本没问贾赦,就直接做主将这一成家产充作了贾家女儿的嫁妆支出!
  贾政如何愿意?
  贾政到军营历练多年,原本喜欢拐着弯儿说话的习惯虽然还在,却也磨灭了不少。且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他不吐不快,贾政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父亲可是对儿子有什么不满?”
  贾政的语气充满了控诉,贾代善无动于衷,却莫名地引得贾赦生了两分愧疚。
  “父亲,不若分给二弟三成家产,贾家女儿们的嫁妆支出,直接从儿子那七成家产中分一份……”
  贾政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贾代善打落泥潭。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贾代善真的气笑了,“你那七成家产是贾家的根基,是保证贾家绵延百年的基石,不是给你拿去展现兄弟情深的道具!”
  贾赦见贾代善动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敢再答话。
  贾代善看着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声音发狠:“我警告你们两个,日后不管你们干什么,绝对不能害了贾家,否则我就是死了,也得爬回阳间弄死你们!”
  大白天的,贾赦与贾政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最后,不管贾家人有多不能理解,外界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有多少猜想,荣国府在贾代善的一意孤行之下,到底还是分了府。
  贾政隔天,就怒气冲冲地带着妻妾儿女去了皇上赐下的一等奖军府。
  这还不算,贾政刚走,贾代善就压着贾史氏搬出荣禧堂,去了荣庆堂。同时以荣国府如今当家做主的已经是贾赦,而他并非国公为由,直接封掉了荣禧堂,同时上报朝廷,让人将荣国府违制的地方提前封掉了。
  因为贾代善这一系列安排后事举动,引动了太上皇与皇上的敏感神经,担心他是病情恶化,还特地让人前来询问情况。
  贾代善这次倒是没有搞小动作,而是一字不差地给两位当权者说了实话——
  “微臣深感时日无多,两个儿子却没一个成器的,只能在尚在人世之时,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以求子嗣安稳。”
  但两位当权者听到这话,却觉得心酸愧疚,那赏赐就跟不要钱一样呼啦啦地贾家抬。
  在这种时候,贾代善没两年好活的消息,自然就瞒不住了——
  之前除了少数人,其他人只知道贾代善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养,并不知道贾代善就算好好养着,也没两年好活的事实。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贾史氏。
  因为贾代善之前的举动,贾史氏误会了贾代善只是动了想要休她的念头,但因为两个孩子,以及她送了老国公与老国公夫人的终,贾代善也没办法休她,所以才会忍着没动她。
  但就算不能休,贾代善若真想对付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所以贾史氏才会被吓到,没有在分家的时候大闹。
  可贾代善若是快死了,之前种种猜测可就成了笑话——
  将死之人,怎么可能还顾忌这顾忌那?真想要对她出手,又怎么还会忍让?
  贾史氏只觉得毛骨悚然,连睡觉,都会半夜惊醒。
  人在极端又不能反抗的环境下,大概率是会变态的,更何况贾史氏本就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鸳鸯,去将我的梳妆匣拿过来。”
  鸳鸯不解,却还是听话地去将梳妆匣拿梳妆匣,然后交到了贾史氏的手上。
  贾史氏拿到手后,对着鸳鸯挥挥手:“你先出去!”
  鸳鸯弓着身,立刻退下,没忘记顺手将门给带上。
  确定屋内没人,贾史氏小心地将梳妆匣内的所有首饰都倒了出来,敲了敲梳妆匣底部,小心地往右边推……
  一块很薄的小木板从梳妆匣底部镶金花纹处被推了出来,一个狭小的空间显露在贾史氏面前。
  里面,放着一个白色药包。
  贾史氏嘴唇紧抿,小心地用帕子将药包拿出来。
  收拾好,她对着门外喊:“鸳鸯,去将赖大家的给我叫来。”
  ——
  荣国府发生的一切,远在淮扬的林家人并不知道。
  林如海初到淮扬,就被一群同僚拉着到处喝酒,席间,自然不乏一些女人作陪——
  虽然扬州瘦马被启圣帝狠狠打击了一段时间,但扬州瘦马声名在外,已经发展出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这条产业链事关钱权色交易,并不是启圣帝打击,就能彻底杜绝的。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扬州瘦马不能出现在人前,以前养瘦马的盐商及普通人家,也就干脆转到了暗处。
  瘦马本就是以“养女”、“女儿”的名义养的,只要别到处声张,官府也没办法找他们的麻烦。
  而林如海,就遭遇了不少同僚好友的“养女”、“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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