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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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延福门时,烛光格外耀眼。
  那是一座巨型灯轮,高达二十丈,装饰着各种精致的丝绸和金玉,更是悬挂了数万盏花灯,五色斑斓,令人震撼。若是有风吹过,灯轮上悬挂的金玉之物便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格外悦耳。
  因为闻鸣玉好奇,穆湛就下旨停下马车,逗留就近欣赏了良久。
  闻鸣玉一脸惊叹地看着灯轮,他就安静地看着闻鸣玉,无声胜有声。
  在闻鸣玉笑着和他说些什么时,他都逐一回应,脸色淡淡,眼里却含着一丝笑意。不像暴君,倒像是一个陷入恋情的普通青年。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他们回了太极殿。
  宫人连忙行礼迎接圣驾,伺候沐浴就寝,然后一一退下。
  床幔落下,烛火摇曳,清脆的铃铛声响了将近一夜。
  那盏漂亮的龙画宫灯被放在桌上,烛光透过画屏映在桌上,光影延伸拉长,显现出了一条巨大的金龙,体态矫健,龙爪锐利,腾云驾雾。
  宫灯画艺精湛,栩栩如生,仿佛画上的龙真的活了过来,随着轻晃的烛光,游走到地面上,气势凶猛,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力和侵略感。
  翌日,圣上醒来之后,便下令将这盏宫灯收入珠宝库内,妥善珍藏。若论珍贵奢华,比这盏宫灯要好的不知凡几,但唯独这盏宫灯,地位竟然比宝库内任何一样稀罕珍品都要高。
  或许待到数千年后,考古学家从皇家墓群里挖出了这盏宫灯,进行研究,不知其原因,人们只能从野史里挖掘出些似是而非不知真假的话语,窥知一二。
  这只是因为,此宫灯是皇上和皇后在上元佳节出宫游玩,猜灯谜时,皇后特意赠予皇帝的。
  而此时,太极殿的宫人无一不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楚姝丽:我错过了一个亿!!!!!
  ps:本章带*的句子皆为引用。
  灯谜下联,谜底是秤杆。
  第64章 祸水
  上元节后,一切就又恢复了平常。
  不管是上班还是上学,都一样,只是考虑到昨夜很多人都会为了庆祝节日玩闹而通宵,时间都有所推迟。
  一般来说,上朝是两三日一次,但上元节翌日,怎么想那些大臣也不可能凌晨三点爬起来进宫,所以推迟了一日。穆湛下午召见了两个大臣议事。
  国子监的上课时间也推迟了些,但依然要去。
  一众少年拖拖拉拉到了学堂,打着哈欠,精神气显然不如往日,好些人都是踩点到的,到了的人也趴到书案上,眯着眼睛补眠。
  在这样呵欠连天的环境氛围里,闻鸣玉本来就困,这下更难保持清醒了,也忍不住被传染,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睫毛上坠着一滴眼泪,然后被他眨掉了。
  没过一会,他熟悉的朋友也陆续走进学堂,眼底都有着浓浓的黑眼圈。
  卫宸嘴里还嘀咕着:根本没睡够,但又不能不上课,如果能有两个我就好了
  楚姝丽给自己扑粉遮掩了一番,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严重,但行动间远没有平时利落。在看到闻鸣玉时,她的眼睛又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看起来格外激动的样子。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自己要维持成熟形象,也不该随便打扰人,就顿了顿脚步,照常打了个招呼,故作淡定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邵言还是那副高冷样,只是多了几分倦意,回了座位也不趴下,而是做题提神。
  叶煦则是整个学堂最后到的,博士都已经来了,他才进来。看在过节的份上,也只迟到了一小会,博士就没有多说什么,只训了他一句,就让他赶紧坐下了。
  课堂上,好些学生都忍不住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钓鱼。
  闻鸣玉也一不小心就闭上了眼睛,坐着睡着了,头歪了一下,把自己给吓醒了,立刻又坐直起来,条件反射看向博士,眨巴两下眼睛,从茫然迷糊再回到清醒。
  等看到周围有不少人都跟他一样,他就松了口气。
  尤其是他的同桌,叶煦已经彻底咸鱼瘫,趴在书案上,睡得香甜,甚至打起了小呼,简直就是在挑衅博士。
  因为过节,博士也很理解大家晚睡,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分就好了,但像叶煦这样的,根本是靶子中的靶子,完美演示了什么叫快来打我不打我你就是傻逼,博士不教训一下都说不过去。
  于是,叶煦非常光荣地承担了博士所有的怒火,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班,其他学生都在心里默默感谢他,并愉快地吃瓜看戏。趁机偷偷补眠是不敢的了,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课间。
  叶煦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红通通的手,呼呼地吹气,刚被博士打完了手板,痛到他怀疑人生。但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大概也还是会选择睡觉,太困了,博士的课又很催眠,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众人笑了叶煦一通,然后聊起了昨晚过节的事。
  闻鸣玉才知道,他们竟然比赛了大半夜的猜灯谜,虽然表演也看了些,但更多都是在灯谜哪儿耗着,把一整条街的人都惊到了。
  我跟你说,他们就是疯子,好端端过节,就是去玩的嘛,哪里有人会一直比赛,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他们。叶煦抱怨。
  闻鸣玉还没说话,卫宸就抢先说了。
  猜灯谜就是玩啊,我们难道不是人?真要说不寻常的人是疯子,那我们几个里面就你不玩,你才是疯子,还特别蠢,那么简单的灯谜都猜不出几个。
  叶煦被呛得一噎,伸手就去揉小屁孩的脸,当面团一样不客气地猛搓。要不是上手有欺负小孩的嫌疑,他早就要揍卫宸了。不过,揍一下应该也没事,一拳打脸上应该很爽。
  卫宸感觉到危险,板着脸,飞快地躲到了闻鸣玉身后,抓住他的袖子,并探头威胁,你别乱来,他是你惹不起的。
  叶煦冷哼:什么惹不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揍你。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楚姝丽和邵言都不禁皱眉,提醒道:叶煦,注意点,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就闯大祸了。
  叶煦刚说完,也立刻就后悔了,一脸懊恼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在,都是信得过的,不至于害他。
  所以,叶煦又支棱了起来,瞪着卫宸说:这次就算了,下次还让我听到你骂我蠢,我一定揍你。
  闻鸣玉看着他们斗嘴,觉得挺好玩的,不过真打起来当然不好。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结果,卫宸又抓着闻鸣玉的胳膊探头出来,一本正经说:我没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楚姝丽猜中的灯谜比我少了26个,邵言比我少34个,而你足足比我少了576个,有的小孩都猜出来了,你们居然都没猜出来。
  楚姝丽和邵言沉默了一下,果断退后,说:叶煦,你还是揍他吧。
  说完,还又补充了一句,大力点。
  叶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立刻就朝卫宸冲过去。卫宸想拉闻鸣玉帮忙,但闻鸣玉笑着看戏,他只好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只是说实话,为什么要打我?!
  闻鸣玉看得忍不住直笑。
  上课前,他们两人当然又回来了,只是一向板正得像个小大人的卫宸,头发乱了,青衿也歪了,甚至脸上还有水,很湿润,眼睛也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闻鸣玉他们几个都震惊了,忍不住小声说:你把人给揍哭了?
  叶煦摇头,一脸无语又无奈,他当然没真揍那小屁孩一顿,只是吓一吓他,结果他自己跑着跑着摔了,爬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摸到了草丛里的肥虫子,直接把自己吓崩溃哭了。叶煦没揍成人,还得带着他去洗脸,没好气地哄他,心累。
  叶煦觉得,他以后都不想要小孩了,要是来一个卫宸这样的,不是他疯,就是自己疯,反正总得疯一个。
  闻鸣玉听完之后,实在没忍住,笑到肚子都疼了,开玩笑说:反正都这样了,你们要不结拜一下,做义父子?
  楚姝丽他们听了,也忍笑连连点头,显然非常认同。
  叶煦还没说什么,卫宸就先嫌弃地偏头,呸。
  叶煦:拳头硬了,硬了.jpg
  他们这样说笑闹着,脸上都是笑容。叶煦忽然想起来,看向闻鸣玉好奇道:对了,还没问你呢,昨晚后面都没见到你,你看表演了吗?
  闻鸣玉顿了一下,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被穆湛抱起来看游龙灯的画面,自己跟小孩子似的,耳朵不禁有点烫,幸好并不明显。
  看了,游龙灯,舞狮,划旱船对了,还有延福门那个灯轮,很好看。
  叶煦惊讶,还有点羡慕,那你几乎都看到了,那灯轮是今年最特别的,比往年都要华丽,挂的丝绸金玉都是宫里来的,圣上特意下旨建造的,只可惜不能离近一点看,我昨晚看的时候,人太多了。
  圣上特意下旨建造的?闻鸣玉下意识问。
  对啊。叶煦的小道消息总是很丰富,想都不想就说,圣上以前都不怎么在意节日的,这次倒是很奇怪,搞了这么个大的,我听说,是因为准皇后很期待上元节,圣上为了他,才下令造这个灯轮的。嘿,这么一说,有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感觉了,不过我们这儿是皇后,不一样,不一样,伉俪情深好啊。
  闻鸣玉听了,这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现在仔细一想,昨夜回宫其实并不用经过延福门,是特意绕到那边去的,而且他们停的位置也是极好的观赏位置,周围也没有拥挤的人群。一点都不像叶煦说的那样。
  所以,这根本就是穆湛特意让他看的,但他没有说出来!
  闻鸣玉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突然有一片花海灿烂盛放,心跳也变快了,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欢喜心情。
  他不自觉就弯起嘴角,笑了。
  叶煦措不及防被他这笑容惊艳得晃了神,同时也很迷茫,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楚姝丽觉得闻鸣玉可能是想起了昨晚约会看花灯的事,空气里都像是多了一丝甜蜜,她不想叶煦傻傻地破坏气氛,就想说,该准备上课了。
  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蔡新翰从他们身边经过,平淡说:上课了。
  外面确实钟声敲响,一句提醒应该算是好心,但蔡新翰的语气听着令人不适,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
  他一出声,气氛都僵了下来。
  闻鸣玉不禁皱了皱眉。
  这样看来,之前觉得蔡新翰对叶煦不喜,并不是错觉。甚至说,蔡新翰对他们似乎都有点不屑。
  蔡新翰走了之后,闻鸣玉他们之间有种诡异的安静,叶煦率先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他以为自己多高贵啊,不就是托他爹的福,才能进国子监的,不然以他那成绩,考个一百年也进不来。
  卫宸这会已经整理好了青衿,昂着下巴,骄傲地只说了一个字,蠢。
  叶煦的视线扫过去,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蔡新翰。
  楚姝丽和邵言都没有说话,但看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大概率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同窗。
  博士来了,他们就没有再聊下去,而是坐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开始听课。
  闻鸣玉后来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蔡新翰只跟家世好的学生往来,成绩如卫宸这样很好的,他会和颜悦色,但也隐隐透出看不起他平民出身的态度。
  邵言成绩好,家世也不错,他的父亲为官清廉中立,一心工作,不搞党派。蔡新翰对他态度一般。
  而对于楚姝丽,蔡新翰更是轻蔑,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似乎觉得女子就该待在家里绣花,不该不自量力来国子监念书。只是他不会像之前欺凌楚姝丽的人那样表现出来,而是对她说的全都加以无视和否定,更像是一种精神方面的暗中打压。
  庆幸的是,楚姝丽没有被影响到,也几乎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很少和蔡新翰接触。
  他们几个人,蔡新翰对待的态度皆有不同,而且大都建立在出身上,这样势利又偏见的行为,让闻鸣玉很反感,决定以后都不和蔡新翰往来。此前对方莫名其妙前来说要做朋友,也只让他觉得有不良的目的。
  国子监一天的课程结束。
  闻鸣玉回了太极殿,转眼就把蔡新翰抛到脑后,何必记着一个讨厌的人。
  晚膳的时候,闻鸣玉照旧和穆湛聊白天发生的趣事,穆湛也会拿一些政事来和他说,看他有什么想法,颇有点君臣议事的感觉,只是随意闲聊的气氛,不会太严肃。这对闻鸣玉来说,可以学到很多。
  夜色降临,一切都陷入到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皇宫中,点上了一盏盏雍容华贵的宫灯,烛光柔和朦胧,仿佛星辰落在了地面上。
  闻鸣玉和穆湛都沐浴过,穿着寝衣,躺到床上准备就寝。
  但闻鸣玉没有像以往一样,闭上眼睡觉,而是特别精神,钻到穆湛怀里,然后觉得还是不够近,就干脆手脚一攀,搂了一下穆湛的脖子,变成了半趴在他身上。
  胳膊交叠放在穆湛的胸膛上,下巴搁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穆湛,距离很近,他稍微往前一凑,就能贴上穆湛的下巴,亲一口。
  昨夜那个灯轮你是因为我才让人建的?
  闻鸣玉没忍住,还是把这话问了出来。
  今日在国子监听叶煦说了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平静不下来,傍晚回到太极殿的时候,他就想问的了,但又有点不好意思,直到夜里昏暗,他才抵不过冲动,凑近他问。
  穆湛微愣,手放到他的后颈捏了一下,看他有些难耐地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又搭在他的后腰上,圈住,稍微一用力,把人往上提了提,拉得离自己更近,几乎脸已经贴在一起。闻鸣玉张嘴说话,都会亲到他。
  两人呼吸交缠,热热的,果酒气息浓郁,拂过唇瓣,沾染濡湿。
  你怎么知道的?
  穆湛这一句话,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闻鸣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你要做什么?
  那我昨晚就不会那么早走了啊,灯轮那么好看,还是你准备的,不多看看太可惜了。闻鸣玉想都不想就说。
  穆湛勾起唇角,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早点回来也挺好的,而且,不止一个灯轮,以后还会有很多别的。
  闻鸣玉听了他前面那句,想起昨夜少有停歇的铃铛声响,想摘下来,穆湛还不给,脸涨得通红。当初穆湛送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这事。
  而听完后面的话,他又忍不住低笑出声,搞得我像是什么祸水妖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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