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巧夺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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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在场的老雕刻家们看宁儒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好的手艺,这样优秀的设计,年纪也才二十多岁……只要好好钻研未来不可限量啊。
  转念又想到他和老外厮混在一起,老雕刻家们都觉得有些痛心疾首。
  在国外岂能真正继承中国传统技艺?浪费,太浪费了!
  这些人站在这儿虽也是“为国出战”,但真正看到这样好的苗子,其他事情反倒都没那么看重了。
  这次比试不论谁的修复能通过专家组的验证,他们都想将宁儒留下来。
  甚至有些人当场就动了收徒的心思,幸而多少还有些大局观,知道强行按捺,只等事情结束便要私下找去。
  宁儒扶着自己的作品,眼神挑衅神态高傲,无声的冲任安歌叫阵:我已经做出如此精妙的设计,你还有什么招?
  想象中或强行镇定或暗中慌乱的模样,并没有如愿出现,看着小姑娘一如往昔的平淡,宁儒不想承认内心隐隐觉得不安。
  谢落春此时道:“安安,将你的修复方案介绍一下吧。”
  “好。”任安歌笑眯眯的拿开了作品上的遮挡物。
  这是一个仅有原屏风五分之一大小的模型,用的材料还是十分普通的灰石,乍一看与原品有着极大的差距。
  然而在谢落春的招呼下,大家都围拢过去,近距离观察的时候才悚然发现,虽然按比例缩小了,但整座屏风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得到了完美的复原。
  原本可容一个指头穿过的镂空纹路,到了小屏风上便只容一根牙签通过。
  原本可刺入细树枝的地方,小屏风上便只能穿过几根头发。
  ……
  然而就算这样,任安歌的雕刻也十分完美,没有任何位置的线条变形,哪怕用最严苛最挑剔的目光查看,也挑不出一分瑕疵来。
  但对比母子屏,大家却在心中暗暗摇头。
  因着心中天平总是向自己人倾斜的,他们暗中用了各种比对方法,却依旧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与子屏图案毫无辉映的作品。
  单独作为一件雕刻品的话几近完美,却不是拙政园需要的那座。
  有人发出轻轻的叹息,倒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毕竟雕刻者还如此年轻,能有这样的技艺已是世间罕见了,再要求她对修复方面也精通未免强人所难了。
  只是这次……国人到底丢脸了,也不知小姑娘会不会因此受到责难。
  一时间老雕刻家们心里已经过了数个年头了。
  宁儒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观察任安歌的作品,越看嘴角的笑意越明显。
  任安歌啊任安歌,枉你聪明伶俐,却偏偏在这里犯了傻。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大笑出声。
  看来老天爷觉得亏待了自己,今日要将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了。
  微微眯着眼睛,宁儒以一副长辈的语气开口:“这座屏风当真精美,完全展现了你的个人实力,只是这次可不是要炫技啊。”
  摇了摇头继续语重心长:“现在是要修复拙政园的这座屏风,一切都要以修复作为大前提,哪怕因此牺牲一些个人风格和特色也是应该的。”
  最后再来个叹息:“唉,到底是孩子,不懂得隐藏锋芒。”
  虽然这番话隐隐带着责备之意,但宁儒聪明的用语气和态度做了包装,加上比任安歌本就年长十多岁,这样说几句也不算过分,所以反倒得了一些老雕刻家的赞同。
  看到一些人轻轻的点头认可自己所说,宁儒越发得意,觉得这次比试的胜利已经属于自己了。
  任安歌神色淡然,首先道歉:“这件事是我没想周到,只想着反正是个模型,没必要一比一雕刻,倒是让大家不好观察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明白这句解释的意思。
  伸手在复刻屏风上的四个位置轻轻一点,小姑娘声音淡淡:“请大家注意看这四个位置,再看子屏四扇的螺钿画。”
  得了提示大家自然就往那四处看过去,一阵静默后,也不知是谁最先惊叫出声。
  “天哪——”
  这一声仿佛开启了声音开关,寂静瞬间被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取代。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用手在两个屏风上框来框去,有的闭目念念有词,有的脑袋一会左边一会右边……都试图模拟出子屏四片图案在母屏上的样子。
  谢落春的得意不加掩饰:“大家现在已经明白安安的设计了吧?赞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不为过不为过。”
  “大家应该记得古籍上的记载:屏中有画,画外见屏。”谢落春声音略微提高,眼风瞥着宁儒,“这八个字一直让复原团队十分不解,用了各种方法模拟也觉得不尽满意,但今日安安的这个创意,我觉得已经完美诠释了这八个字。”
  不少老雕刻家频频点头,继而又颇为遗憾地道:“要是有个原比例的复刻品出来,一定会更加直观。”
  任安歌点头:“是,这一点是晚辈想岔了,我会尽快雕一个同样大小的出来。”
  宁儒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嘴唇微微颤抖着目光却十分狠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等,我们的比试可是有时间限制的!”john忽然操着怪异的中文大声,“超过时间再雕刻一座不合规矩。”
  谢落春比他大声:“你可能不太听得懂中文,我们的意思是安安的设计已经通过了,现在只是需要她提供一个新的样品而已。”
  john摇着头:“nonono,这不符合规矩,我们说好了要让专家评定的。”
  “当然,现在就将两座复刻屏风送去博物馆吧。”谢老太一点也不虚,语气动作都爽快得很。
  宁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湖底,看清楚任安歌的设计后就一直觉得脑子发晕。
  雕刻者的直觉告诉他,对手的修复方案可能性更大。
  又要被任安歌打脸了?宁儒只觉血液一股一股往脑袋上冲,刺得他眼前一片通红,尽在耳边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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