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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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故,方见明心口一疼,一低首,只见应该已被他制服的裴玉质以剑鞘贯穿了他的心口。
  其后,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继而被裴玉质以琼玉抵住了喉间。
  他不及吐出一字,已然被裴玉质割破了喉咙。
  裴玉质素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自是不会给予方见明丝毫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尚觉得不解气,琼玉一挥,剑光分作无数道,眨眼间已将方见明刺成了筛子。
  方见明血液四溅,他厌恶至极,然而,遍体鳞伤的身体却不如何灵活,无法全然躲过。
  他沾了一身的血液,探了探自己的下/身,确定并未出血,才彻底地松懈了下来。
  素和熙见裴玉质的身体晃了晃,赶忙将其扶住了。
  子熙裴玉质不禁双目含泪,亲了亲素和熙的唇瓣,撒娇道,子熙,我好疼啊。
  他并不怕疼,却忍不住想向素和熙寻求安慰。
  玉质,你为何唤我子熙,又为何要亲我?素和熙面生愕然,为裴玉质拉拢衣襟,以遮掩住暴露了大半的前胸,后又轻抚着裴玉质的背脊作为安慰。
  所以复活后的素和熙并没有那些世界的记忆?
  裴玉质索性直截了当地告白道:我不想再唤你师兄了,我要改唤你为子熙,子熙,我心悦于你,你与我结为道侣可好?
  若非裴玉质的眼神一点变化也无,素和熙定会以为裴玉质被夺舍了。
  裴玉质近百年来,待他不冷不热,较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为何无端地心悦于他?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右手猛然被裴玉质捉住了。
  裴玉质将素和熙的右手放于自己的肚子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一字一顿地道:子熙,我怀上了你的骨肉。
  虽然他并无把握素和熙会欣然接受他肚子里的孩子,但素和熙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必须告诉素和熙。
  他思虑再三,决定与其纠结什么时候开口,不若立刻开口。
  素和熙顿时怔住了,良久才道:玉质,我是何时教你怀上身孕的?我不记得自己曾与你云雨过,且你又非女子,为何能怀上我的骨肉?
  裴玉质不答反问:子熙,你暗中保护了我多少年?
  素和熙答道:从你十四岁起,已有一百又十年了。
  一百又十年多么漫长的时光。
  你暗中保护了我一百又十年,是因为我是你的师弟,还是因为你心悦于我?裴玉质急欲得到答案,倘若答案不如他的意,不知他努力追求素和熙是否能如意?
  心悦?
  素和熙茫然地道:我不知自己是否心悦于你,我只知自己须得护你周全,纵然要豁出性命。
  裴玉质忐忑不已,追问道:倘使换作其他的师兄弟,子熙是否愿意豁出性命?
  素和熙摇首道:我并非不惜命,倘使换作其他师兄弟,我会尽己所能,但并不愿意豁出性命。
  裴玉质粲然一笑:在子熙心目中,我与其他师兄弟不同,我是最为特别的那一个,所以我认为子熙是心悦于我的。
  抱歉。素和熙苦恼地道,我不懂何为心悦,不过在我心目中,你确实是最为特别的那一个。
  第93章 师兄(二)
  倘若换作那个不曾意识到自己心意的裴玉质, 成为素和熙心目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便足够了,可是现下的裴玉质早已尝过与素和熙心意相通,翻云覆雨的滋味了, 甚至还怀着素和熙的骨肉, 自是贪得无厌,仅仅成为素和熙心目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当然不足够。
  我会让子熙懂得何为心悦,我亦会让子熙心悦于我。裴玉质向素和熙夸下海口, 掌心却生出了湿汗来。
  素和熙不知该当如何回应,转而道:你身受重伤,我扶你回房吧。
  裴玉质朝着素和熙伸出了左手, 软声软气地道:我走不动了,很疼,要子熙抱。
  素和熙将裴玉质打横抱起, 回到裴玉质的房间后,又将裴玉质放到了床榻之上。
  裴玉质很是羞耻,却当着素和熙的面, 褪尽了自己的衣衫,一则是为了让素和熙查看伤势, 二则是为了引诱素和熙。
  素和熙不为所动, 为裴玉质诊过脉, 继而仔细地检查着裴玉质的外伤。
  裴玉质抬起算是完好的左手, 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纵然他曾与素和熙坦诚相见过无数次,但眼前的素和熙是不同的。
  素和熙乍然见得裴玉质通体泛红,抬手覆上了裴玉质的额头,少时,疑惑地道:你既然并未发热,为何会如此?
  裴玉质直白地道:因为我想与子熙云雨了。
  素和熙怔了怔, 裴玉质原来总是一副冷若霜雪的模样,这变化委实太大了些。
  我不会与你云雨。他为裴玉质抹好药,包扎过后,上了床榻,盘足坐于裴玉质身后。
  裴玉质回过首去,瞪着素和熙,拒绝道:我才不要你渡修为予我。
  素和熙劝道:你受了内伤,要彻底痊愈须得费些时日,我渡部分修为予你,你会痊愈得快些,对于我而言,渡予你的修为,再修炼回来便是了,不妨事。玉质,勿要逞强。
  裴玉质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你亲亲我,我就乖乖地让你渡修为予我。
  素和熙眉尖一蹙,但仍是低下首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裴玉质的唇瓣。
  不够。裴玉质主动吻住了素和熙,他生怕被素和熙推开,身体微微发颤着,左手更是揪住了素和熙的衣衫。
  素和熙情窦未开,对此一窍不通,良久,才意识到舔/舐着唇瓣的软物乃是裴玉质的舌尖。
  这舌尖很软很烫,正努力地往他的唇缝里钻,是想要他松开唇缝的意思?
  思及此,他欲要施力推开裴玉质,见裴玉质揪着他衣衫的左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了,不知何故,他竟是心软了。
  紧接着,他的唇缝与齿列不受控制地接连松开了。
  裴玉质如愿地闯入素和熙的口腔,缠上了素和熙的舌尖。
  虽然素和熙不给他半点回应,他仍是满心喜悦。
  一吻罢,素和熙瞧着连接于自己与裴玉质间的银丝,后退了些,使之尽数断去,方才正色道:玉质,盘足坐好,摒弃杂念。
  我认为不该草率地对待自己的身体,亦不敢草率地对待对方的身体,故而,仅能与心悦之人接吻。裴玉质有理有据地道,这是子熙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适才子熙与我接吻了,所以子熙心悦于我。
  素和熙解释道:我并非出于心悦与你接吻的,而是为了让你答应我渡修为予你,才与你接吻的。
  裴玉质耍赖道:我不听,我不听,子熙就是出于心悦,才与我接吻的。
  素和熙叹了口气:玉质,我能渡修为予你了么?
  不能。裴玉质目不转睛地盯着素和熙,得寸进尺地道,与我交/欢,我便允许你渡修为予我。
  不可。素和熙无奈地道,玉质,莫要为难我。
  我便要为难你,你能奈我何?裴玉质仗着自己的内伤不轻,肆无忌惮地以此要挟素和熙。
  素和熙沉默不语。
  裴玉质探过手去,正欲解下素和熙的腰带,却被素和熙一把按住了手背,又听得素和熙道:玉质,你且自重些。
  那个跛了右足的素和熙亦曾对裴玉质说过同样的话,裴玉质勾唇一笑,低下首去,舔了一下素和熙的手背:我才不要自重些,子熙明明是我的,理当任由我为所欲为。
  素和熙猛地收回手,复又问道:我究竟何时与你云雨过?你究竟为何会怀上身孕?
  子熙是否知晓自己被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肢解了?见素和熙颔首,裴玉质才简略地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说与素和熙听。
  素和熙确实被肢解了,奇怪的是他尚且记得被肢解之时的剧痛与绝望,身体却已恢复了原状,他不及细想,唯恐裴玉质落入那三个渣滓之手,急急地赶了过来。
  闻言,他恍然大悟,又向裴玉质致歉道:玉质,对不住,我并没有那些世界的记忆。
  裴玉质发问道:子熙不怕我编造谎言,欺骗于你么?
  我相信玉质。话音落地,素和熙望住了裴玉质的肚子。
  这里头当真怀着他的骨肉,但男子生产前所未有,裴玉质生产之时,会如何?
  是否能顺产?是否会难产?
  女子生产尚且不易,更何况是男子了。
  裴玉质满心忐忑:子熙认为我是怪物么?
  素和熙摇首道:依你所言,怀上身孕之时的你乃是地坤,地坤本就能怀上身孕,即使你当时并非地坤,我亦不认为你是怪物,你是我的师弟裴玉质,我永远不会将你看作怪物。
  所以你想要这个孩子么?裴玉质心如擂鼓,胸口起伏不休。
  素和熙答道:假若你是女子,我自然想要这个孩子,但你并非女子。
  所以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嫌弃我并非女子。裴玉质心口发凉,又觉得这个答案实乃天经地义,倘使易地而处,他或许亦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努力地为素和熙开解,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一现实,难过得不能自己。
  他垂下双目,不看素和熙,稍稍平静了一会儿后,压抑着哭腔道:子师兄,你且先出去吧。
  素和熙听裴玉质改了称呼,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裴玉质见素和熙一动不动,用力地推着素和熙:出去!出去!出去!
  他未能将素和熙推出门去,自己却是在趔趄之下,摔倒在地,狼狈至极。
  素和熙慌忙将裴玉质扶了起来,裴玉质尚未站稳,便推开了素和熙。
  我讨厌你,滚出去!裴玉质终是流下了泪来,更为狼狈了些。
  素和熙从未见过成年后的裴玉质哭泣,心疼难当,伸手将裴玉质揽入了怀中。
  裴玉质对着素和熙又打又踹,却始终无法从素和熙怀中挣脱。
  勿要乱动。素和熙逡巡着裴玉质道,伤口又出血了。
  裴玉质满不在乎地道:那又如何?
  很疼吧?素和熙望着裴玉质的双目道,生产时会更疼。
  裴玉质紧张地问道:你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怕我疼?
  玉质,你并非女子,生产必然难于登天。素和熙严肃地道,待你痊愈后,我带你去找大夫,将孩子流掉可好?
  裴玉质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矢口拒绝:我不想流掉孩子。
  玉质素和熙还要再劝,却见裴玉质哭着道,别杀死我的孩子。
  第94章 师兄(三)
  别杀死我的孩子
  我的
  明明是自己与裴玉质的孩子。
  自己显然伤透了裴玉质的心。
  该当如何是好?
  素和熙束手无策地望着裴玉质, 裴玉质一感受到他的视线便连连后退。
  玉质,小心摔着。他意欲靠近裴玉质,裴玉质竟是以琼玉指着他, 惊恐地道:别过来!
  裴玉质双目通红, 面上、颈上尽是泪痕,瞪着素和熙,几近崩溃地道:滚出去!
  玉质素和熙生怕裴玉质过于激动, 动了胎气,以致于伤及自身,不得不出去了。
  见房门被阖上了, 裴玉质不敢放松,左手依旧执着琼玉。
  良久,他确定素和熙已走远了, 想要放下琼玉,却发现左手已僵硬了。
  成功放下琼玉后,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哄道:宝宝,别怕, 爹爹会保护好你的。
  素和熙坚持要他流掉孩子, 师尊不在问情宗, 不知会对此作何反应, 为策万全,他须得先行离开问情宗。
  待得夜深人静,他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可惜,他一踏出房门便被陡然现身的素和熙拦住了去路。
  你在监视我么?他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准伤害我的孩子。
  素和熙叹了口气:玉质, 你这是何苦?
  你觉得我是在自讨苦吃么?裴玉质冷笑道,这孩子陪伴了我将近四百年,与我血脉相连,多少次我支撑不下去了,一想到他,我便又生出了无穷的力量。素和熙,你无意于我便罢了,我绝不会用孩子绑住你,你且放心吧。
  素和熙乍然听得裴玉质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又心疼又难过,坦言道:我并不认为你会用孩子绑住我,更不介意你用孩子绑住我,我既已与你做了五世的夫夫,这一世,我亦愿意与你做夫夫。但是玉质,我认为你应当优先考虑自己的身体。
  我不要你了,你既无意于我,又劝我流掉孩子,我要你做什么?裴玉质厉声道,滚开!
  素和熙凝视着裴玉质,须臾,不得不改了主意:好吧,我不会再劝你流掉孩子,你勿要乱走,容我先渡修为予你,明日一早,我便下山去请大夫,帮你调养身体。
  裴玉质了解素和熙的脾性,素和熙绝不会哄骗于他,遂回了卧房,放下琼玉与包袱,上了床榻,盘足而坐。
  素和熙盘足坐于裴玉质身后,抬掌覆上了裴玉质的后背。
  裴玉质感受着从素和熙掌中渡过来的修为,身体的不适缓解了许多,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素和熙原就受了内伤,失去了数十年的修为后,血气翻滚,喉间腥甜。
  以免裴玉质担心,他下了床榻后,便没有再看裴玉质一眼,而是背对着裴玉质道: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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