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
每回来，周保生和周麦生都请李远征去家里吃饭，所以，李远征满口答应了。
“好了，远征一路辛苦了，得休息一阵。大家也回家做饭吧！”
周麦生发了话，众人依次散去。吴翠花的目的达到了，快活得跟吃了屁似的，也高高兴兴地走了。只剩下马南湘，跟个木头棒子一样杵在原地，心里的那个恨呀！
正好此时，周天福和霜霜背着书包，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她带着浓浓恨意的视线在两个伢子身上徘徊。
霜霜来了落烟坪大半年，吃得饱穿得暖，干干巴巴的身体长了两圈肉，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加上身上那件新连衣裙，衬托得她水灵、洋气。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马南湘一直以为霜霜真的是何春香娘家的侄女，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女伢子也恨上了。
有了前次的骗局后，周保生跟何春香每天三申五令，不准搭理马南湘，她敢动手，他们就大喊。
这俩孩子很听话，见到马南湘，跟见了瘟神一样，牵着小手，拔腿跑出了好几丈远，把马南湘那股无名怒火勾得更甚了。机会，总会有的。
这边，皮卡停在了学校操场旁边的竹林下。畜牧组的房间，是陆晴川跟邓思文一起住的，怎么能让人家一个单身姑娘把房间让出来给他们夫妻？
好在学校的房间钱志彬一直给她留着，钱志彬走后，江纯生也保持着原样，每天还叫各队派来的阿姨帮着打扫，里头干干净净的。
李远征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扛了进来，一样样给陆晴川看，有给她的孕妇装，有宝宝的衣服，还有杂七杂八的营养品，以及一些糕点、个头不大的珍珠项链、手链、耳环什么的。落烟坪的人对川川好，送点礼物作为答谢嘛！
陆晴川拿着两双超级大的鞋子看了又看，远征哥哥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将鞋子的尺码弄错呢？
“妈跟我说，怀孕到了七八个月，会出现水肿。我怕原来的鞋子你不合穿，就买了两双备着。”说着，李远征把鞋子收到了柜子里。
陆晴川前世没怀过孕，虽然林小梅怀孕前期是住在娘家让她照顾着，但她没见过她水肿。因为，后来林小梅回婆家了，直到吴翠花把林朝阳抱回来，她才晓得林小梅生了对双胞胎儿子。
现在回想起来，林大军一家应该预谋了很久，然而，千算万算，最终他们却被马南湘给算计了，真是个大笑话！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李远征正用奇怪的眼神凝视着她。
“川川，又想起什么了吗？”李远征的担忧令陆晴川心头一颤，她不能用前世的事，影响了他们的这一世，“没有。就想着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万一哪天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第五百三十六章 旧案重提
“傻瓜！”李远征刮刮她的鼻尖，“你是可以让我付出生命的人，我发誓，我会永远像现在这样爱你。”
“你光爱我不行，还得爱爸妈，爱我们的孩子。”陆晴川终于发现，她在李远征面前，是个十足十的小女人。因为，他深爱着她，宠着她，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李远征搂着她，“好，都爱，但最爱的是你。”
二人在周麦生家吃过夜饭回来，陆晴川又帮李远征释放了，然后躺在那温暖宽厚的怀里，安然入睡。
马南湘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下午的那一幕，像烙在脑壳里了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心中的恨意，仿佛一条八爪章鱼，挠得她浑身难受。可凭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干掉李远征跟陆晴川，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指望得上的，是那头。这也是她不回城的最重要的原因。然而，都这么久过去了，那头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林大军，想到了找她闹腾过几回的张小花，气得双手死绞着铺盖。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林大军，只是简单地咽不下那口气。行，那她就不离婚，看他能耐？
接下来，她又从周保生、周麦生想到了周天福和刘银霜。嗯？不是何春香的侄子吗？为什么姓刘？
马南湘一翻身坐了起来，外头已经放亮了，乡村的寂静很快被人声、鸡叫、狗吠打破，又是分口粮的日子了。
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到初三分口粮，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三四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饥荒时节，落烟坪日子是好，抱大腿跟风的黄伞坡跟玉凤坪也不差，但其他的生产大队多少得打些饿肚了。
比如说，帮他们收麦子的双龙坪跟皮家坳，家家户户早断了粮。分来帮忙的精壮劳力跟在黄伞坡能吃餐饱饭，但家里婆娘孩子也长得有嘴巴。
周麦生一琢磨，决定提前发一部分口粮，先发皮家坳跟双龙坪的。这大半个月来，人家帮着收了几山几岭的麦子，没磨一点洋工。
既然个个是精壮劳力，周麦生干脆每人分十斤红薯、五斤苞谷、五斤米、二两肉。
这两个队的人，从来没一次性分过这么多口粮，个个高兴得挤出一脸褶子。
乡下人实在，认为个人又吃又拿，很过意不去，总不能让人家亏了嘛！于是，使出老力割麦子，有些还自动自觉地把婆娘带来晒麦子，女人劳力小，分不分口粮无所谓，至少人到了，能吃餐饱饭。
落烟坪的人一看，不干了，人家自愿来帮忙的，下了死力气干，他们不能让人给看扁了，争取要比人家干得多。
这样一来，三个队的人跟比赛似的，那麦子，是一浪一浪地被放倒，看得周保生傻眼了，他们落烟坪就是片福地，哪个到这里，都能改头换面。当然，得除了林大军那一家子。
周保生临时回来，不光是视察收麦子的进度，最主要的，还是送信。
今天一大早，赵涛就把一封电报送到了他手上，电报是周志刚发回来了，什么事倒没写，只让陆晴川去个电话。
接到通知，陆晴川拉着周保生、何春香一道上了乡里。周麦生没去，他要盯着收麦子，陆晴川转达了专家的话，再过半个月，要变天了，麦子收不回来，得烂地里。
结婚后，周志刚顺理成章地搬到了洛将军府，所以，陆晴川拨的是洛将军家的电话。
听电话的正是周志刚，估计这些天，他一直在家等电话。
“川川，让秦方盯上那人，果然是来跟马南湘接头的。”
这事陆晴川清楚，秦方带她和马南湘去西关云吞店，就是为了锁定接头人，而跟马南湘在厕所互动那个，只不过是秦方放的烟雾弹。
“他交代了吗？他们为什么要烧陈小凤的家？为什么要对付胡向前？胡向前交给我的，究竟是什么？”陆晴川连问了一串为什么，李远征揉揉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陈小凤家的事故审清楚了，那天半夜，马南湘跟那边接头，地址就在陈家前面那小巷子里头。事后，马南湘发现陈老太偷听，二人发生了争执。惊动了陈小凤的妈。陈母护马南湘心切，跟陈老太吵了几句，然后各自回房休息。马南湘担心事情败露，趁他们睡着后把房子给烧了。”
听了周志刚的话，陆晴川唏嘘不已。陈母护了马南湘一辈子，大抵到了阴间还不晓得，是死在了她千恩万宠的侄女手里。
这下太好了，终于要找到凤姐姐的真正仇人了！“马南湘跟接头人的谈话内容呢？”
“这点他也不清楚。他们全部是跟上级保持单线联系，只清楚个人的任务。不过，应该是与胡向前送你的东西相关。”
陆晴川茫然地望着李远征，“可胡向前真的没送过什么给我啊！”
“这是案情的关键啊！恐怕得你跟胡向前同志多多沟通了。”
挂了电话，陆晴川跟李远征进了厂长办公室，没过多久，周保生把胡向前带了进来。
“小胡啊，你手上的东西，成了这个阴谋的关键，麻烦你再好好想想，你送给小陆的，到底是什么？”
从进门起， 胡向前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陆晴川，没错，除了她，没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还是熟悉的眼神，李远征嘴角一扬，露出自信的微笑。同时，长臂轻车熟路地攀上了陆晴川的腰，颇有宣示主权的味道。没错，陆晴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陆晴川嗅到了明显的火药味，但现在有正事要谈，至于其他的事，晚点再说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被跟踪
胡向前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坐，不嫌事大地朝陆晴川眨了眨眼，“川川，找我呢？是不是孩子缺爸爸？这个我很乐意。”
“向前哥，请不要在我爱人面前开这种玩笑。”陆晴川握住了那只修长的手，李远征则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胡向前，他的川川，谁也抢不走。
胡向前神色一暗，又恢复了以往的流里流气，“那你找我什么事？需要换爱人？”
陆晴川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你送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胡向前双手一摊，“我真的不晓得。”
“那你怎么晓得东西在我手上的？”陆晴川不信，追问道。
“是我爷爷写信告诉我的。”顿了顿，胡向前又说，“你莫问我爷爷，他已经不在了。”
好吧！换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向前脱口而出，“你满月不久。”
呃......怪不得没有一点印象呢！可陆晴川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有姓胡的人跟他们家走得近，于是忍不住接着问，“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
鬼晓得呢？他当时也不过三岁，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张粉嫩嫩、肉乎乎的小脸，没过多久，他就出国了，再回来时，一切已物是人非。胡向前心情复杂地耸耸肩，“不记得了。”
晚上，陆晴川被李远征抱到床上。
“喝吧！”李远征把一搪瓷缸子羊奶端到她面前，“我已经跟大伯通过电话了，相信这事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倒是你，得多注意些。”
陆晴川笑道：“放心吧，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李远征怔了片刻，把她揽过来，抱在了腿上，“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陆晴川想了想，“吃过早饭就得走。”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晴川撑着伞，将皮大姐引到了车上。皮大姐已经几十年没见过日头了，虽然早上的太阳不辣，却还是小心的好。
出来迎着他们的，是皮队长。今天他没去落烟坪上工，为的是等皮大姐回来。
经过半年的医治调养，皮大姐的皮肤病已经彻底好了，在邓思文观察的这两个月里，也没有复发的迹象。新长出的皮肤已经褪去了那层粉红，呈现出健康的白，但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应该要陪伴她一辈子了。
“姐！”皮队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接过陆晴川手里的伞，将皮大姐引到了他家西侧的木屋，“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跟着我们，有个照应。”
“好！”皮大姐招呼李远征和陆晴川坐，“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做饭。”
落烟坪分得的那点口粮皮队长还没舍得吃，“姐，你们歇着，让我婆娘做。”
“皮队长，莫忙了，我们还有事要办，马上得走。”陆晴川找了个借口，落烟坪分的那点口粮，皮队长一家得加点菜叶子熬稀糊，撑半个月呢！落烟坪又不缺口粮，为什么要跟他们争食？
回来时，陆晴川特地拐去了霜霜家。
霜霜奶奶在灶房给孙子喂粥，她还不算老眼昏花，一眼认出了陆晴川。尴尬地笑着让坐，屋子里统共两把椅子，她不让客人没地方坐。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认得陆晴川，努力昂起头，摇了摇手。
张了几次嘴，霜霜奶奶啥话没说出来。陆晴川见状，主动说道：“霜霜很好，上了一年级，长胖了一圈。”
老太太抹了把眼睛，“一看你就是好人，不会把伢子送去过继病的。往后她的命就是你的了，凡事你作主就好。”
床上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一个劲地说“多谢”。
陆晴川拿了五块钱，二十斤粮票，“老人家，拿着买些粮食吧！”
碗里的粥拉稀拉稀，几片青菜叶子飘在里头，连点油花也找不着，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够营养？
老太太不接，“恩人啊，你们把霜霜养大，就是对我们老刘家天大的恩德了。不是没办法，我绝不会卖了那伢子的。”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抹眼泪，“钱，我们不能再要了。”
“收着吧，孙子也得养不是？等霜霜再大点，能帮着挣钱了，你们想领回来也行。”陆晴川说的是真心话，她现在不能把霜霜还回来，是因为那女伢子跟陆家的命运相连，等陆家度过这一劫，还是应该让他们骨肉团圆的。
老太太连连摆手，“要不得，我收了你的钱，人就是你的了。”
也是实诚人家，陆晴川坐了一阵就出来了。上车时，见李远征若有所思地望着某处，便问道：“远征哥哥，怎么了？”
“不晓得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李远征打着火，顺手帮陆晴川拉好安全带。
陆晴川又朝那头望了望，想起这话王威也说过。可她怕李远征担心，最终没有说出来。
“对了，林大军那里，我想让爸再跟洪主任说说，给他个官当当。”回到队里，李远征看到马南湘站在禾场上，想起了那个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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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远征一路辛苦了，得休息一阵。大家也回家做饭吧！”
周麦生发了话，众人依次散去。吴翠花的目的达到了，快活得跟吃了屁似的，也高高兴兴地走了。只剩下马南湘，跟个木头棒子一样杵在原地，心里的那个恨呀！
正好此时，周天福和霜霜背着书包，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她带着浓浓恨意的视线在两个伢子身上徘徊。
霜霜来了落烟坪大半年，吃得饱穿得暖，干干巴巴的身体长了两圈肉，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加上身上那件新连衣裙，衬托得她水灵、洋气。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马南湘一直以为霜霜真的是何春香娘家的侄女，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女伢子也恨上了。
有了前次的骗局后，周保生跟何春香每天三申五令，不准搭理马南湘，她敢动手，他们就大喊。
这俩孩子很听话，见到马南湘，跟见了瘟神一样，牵着小手，拔腿跑出了好几丈远，把马南湘那股无名怒火勾得更甚了。机会，总会有的。
这边，皮卡停在了学校操场旁边的竹林下。畜牧组的房间，是陆晴川跟邓思文一起住的，怎么能让人家一个单身姑娘把房间让出来给他们夫妻？
好在学校的房间钱志彬一直给她留着，钱志彬走后，江纯生也保持着原样，每天还叫各队派来的阿姨帮着打扫，里头干干净净的。
李远征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扛了进来，一样样给陆晴川看，有给她的孕妇装，有宝宝的衣服，还有杂七杂八的营养品，以及一些糕点、个头不大的珍珠项链、手链、耳环什么的。落烟坪的人对川川好，送点礼物作为答谢嘛！
陆晴川拿着两双超级大的鞋子看了又看，远征哥哥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将鞋子的尺码弄错呢？
“妈跟我说，怀孕到了七八个月，会出现水肿。我怕原来的鞋子你不合穿，就买了两双备着。”说着，李远征把鞋子收到了柜子里。
陆晴川前世没怀过孕，虽然林小梅怀孕前期是住在娘家让她照顾着，但她没见过她水肿。因为，后来林小梅回婆家了，直到吴翠花把林朝阳抱回来，她才晓得林小梅生了对双胞胎儿子。
现在回想起来，林大军一家应该预谋了很久，然而，千算万算，最终他们却被马南湘给算计了，真是个大笑话！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李远征正用奇怪的眼神凝视着她。
“川川，又想起什么了吗？”李远征的担忧令陆晴川心头一颤，她不能用前世的事，影响了他们的这一世，“没有。就想着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万一哪天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第五百三十六章 旧案重提
“傻瓜！”李远征刮刮她的鼻尖，“你是可以让我付出生命的人，我发誓，我会永远像现在这样爱你。”
“你光爱我不行，还得爱爸妈，爱我们的孩子。”陆晴川终于发现，她在李远征面前，是个十足十的小女人。因为，他深爱着她，宠着她，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李远征搂着她，“好，都爱，但最爱的是你。”
二人在周麦生家吃过夜饭回来，陆晴川又帮李远征释放了，然后躺在那温暖宽厚的怀里，安然入睡。
马南湘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下午的那一幕，像烙在脑壳里了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心中的恨意，仿佛一条八爪章鱼，挠得她浑身难受。可凭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干掉李远征跟陆晴川，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指望得上的，是那头。这也是她不回城的最重要的原因。然而，都这么久过去了，那头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林大军，想到了找她闹腾过几回的张小花，气得双手死绞着铺盖。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林大军，只是简单地咽不下那口气。行，那她就不离婚，看他能耐？
接下来，她又从周保生、周麦生想到了周天福和刘银霜。嗯？不是何春香的侄子吗？为什么姓刘？
马南湘一翻身坐了起来，外头已经放亮了，乡村的寂静很快被人声、鸡叫、狗吠打破，又是分口粮的日子了。
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到初三分口粮，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三四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饥荒时节，落烟坪日子是好，抱大腿跟风的黄伞坡跟玉凤坪也不差，但其他的生产大队多少得打些饿肚了。
比如说，帮他们收麦子的双龙坪跟皮家坳，家家户户早断了粮。分来帮忙的精壮劳力跟在黄伞坡能吃餐饱饭，但家里婆娘孩子也长得有嘴巴。
周麦生一琢磨，决定提前发一部分口粮，先发皮家坳跟双龙坪的。这大半个月来，人家帮着收了几山几岭的麦子，没磨一点洋工。
既然个个是精壮劳力，周麦生干脆每人分十斤红薯、五斤苞谷、五斤米、二两肉。
这两个队的人，从来没一次性分过这么多口粮，个个高兴得挤出一脸褶子。
乡下人实在，认为个人又吃又拿，很过意不去，总不能让人家亏了嘛！于是，使出老力割麦子，有些还自动自觉地把婆娘带来晒麦子，女人劳力小，分不分口粮无所谓，至少人到了，能吃餐饱饭。
落烟坪的人一看，不干了，人家自愿来帮忙的，下了死力气干，他们不能让人给看扁了，争取要比人家干得多。
这样一来，三个队的人跟比赛似的，那麦子，是一浪一浪地被放倒，看得周保生傻眼了，他们落烟坪就是片福地，哪个到这里，都能改头换面。当然，得除了林大军那一家子。
周保生临时回来，不光是视察收麦子的进度，最主要的，还是送信。
今天一大早，赵涛就把一封电报送到了他手上，电报是周志刚发回来了，什么事倒没写，只让陆晴川去个电话。
接到通知，陆晴川拉着周保生、何春香一道上了乡里。周麦生没去，他要盯着收麦子，陆晴川转达了专家的话，再过半个月，要变天了，麦子收不回来，得烂地里。
结婚后，周志刚顺理成章地搬到了洛将军府，所以，陆晴川拨的是洛将军家的电话。
听电话的正是周志刚，估计这些天，他一直在家等电话。
“川川，让秦方盯上那人，果然是来跟马南湘接头的。”
这事陆晴川清楚，秦方带她和马南湘去西关云吞店，就是为了锁定接头人，而跟马南湘在厕所互动那个，只不过是秦方放的烟雾弹。
“他交代了吗？他们为什么要烧陈小凤的家？为什么要对付胡向前？胡向前交给我的，究竟是什么？”陆晴川连问了一串为什么，李远征揉揉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陈小凤家的事故审清楚了，那天半夜，马南湘跟那边接头，地址就在陈家前面那小巷子里头。事后，马南湘发现陈老太偷听，二人发生了争执。惊动了陈小凤的妈。陈母护马南湘心切，跟陈老太吵了几句，然后各自回房休息。马南湘担心事情败露，趁他们睡着后把房子给烧了。”
听了周志刚的话，陆晴川唏嘘不已。陈母护了马南湘一辈子，大抵到了阴间还不晓得，是死在了她千恩万宠的侄女手里。
这下太好了，终于要找到凤姐姐的真正仇人了！“马南湘跟接头人的谈话内容呢？”
“这点他也不清楚。他们全部是跟上级保持单线联系，只清楚个人的任务。不过，应该是与胡向前送你的东西相关。”
陆晴川茫然地望着李远征，“可胡向前真的没送过什么给我啊！”
“这是案情的关键啊！恐怕得你跟胡向前同志多多沟通了。”
挂了电话，陆晴川跟李远征进了厂长办公室，没过多久，周保生把胡向前带了进来。
“小胡啊，你手上的东西，成了这个阴谋的关键，麻烦你再好好想想，你送给小陆的，到底是什么？”
从进门起， 胡向前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陆晴川，没错，除了她，没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还是熟悉的眼神，李远征嘴角一扬，露出自信的微笑。同时，长臂轻车熟路地攀上了陆晴川的腰，颇有宣示主权的味道。没错，陆晴川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陆晴川嗅到了明显的火药味，但现在有正事要谈，至于其他的事，晚点再说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被跟踪
胡向前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坐，不嫌事大地朝陆晴川眨了眨眼，“川川，找我呢？是不是孩子缺爸爸？这个我很乐意。”
“向前哥，请不要在我爱人面前开这种玩笑。”陆晴川握住了那只修长的手，李远征则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胡向前，他的川川，谁也抢不走。
胡向前神色一暗，又恢复了以往的流里流气，“那你找我什么事？需要换爱人？”
陆晴川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你送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胡向前双手一摊，“我真的不晓得。”
“那你怎么晓得东西在我手上的？”陆晴川不信，追问道。
“是我爷爷写信告诉我的。”顿了顿，胡向前又说，“你莫问我爷爷，他已经不在了。”
好吧！换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向前脱口而出，“你满月不久。”
呃......怪不得没有一点印象呢！可陆晴川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有姓胡的人跟他们家走得近，于是忍不住接着问，“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
鬼晓得呢？他当时也不过三岁，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张粉嫩嫩、肉乎乎的小脸，没过多久，他就出国了，再回来时，一切已物是人非。胡向前心情复杂地耸耸肩，“不记得了。”
晚上，陆晴川被李远征抱到床上。
“喝吧！”李远征把一搪瓷缸子羊奶端到她面前，“我已经跟大伯通过电话了，相信这事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倒是你，得多注意些。”
陆晴川笑道：“放心吧，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李远征怔了片刻，把她揽过来，抱在了腿上，“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陆晴川想了想，“吃过早饭就得走。”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晴川撑着伞，将皮大姐引到了车上。皮大姐已经几十年没见过日头了，虽然早上的太阳不辣，却还是小心的好。
出来迎着他们的，是皮队长。今天他没去落烟坪上工，为的是等皮大姐回来。
经过半年的医治调养，皮大姐的皮肤病已经彻底好了，在邓思文观察的这两个月里，也没有复发的迹象。新长出的皮肤已经褪去了那层粉红，呈现出健康的白，但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应该要陪伴她一辈子了。
“姐！”皮队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接过陆晴川手里的伞，将皮大姐引到了他家西侧的木屋，“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跟着我们，有个照应。”
“好！”皮大姐招呼李远征和陆晴川坐，“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做饭。”
落烟坪分得的那点口粮皮队长还没舍得吃，“姐，你们歇着，让我婆娘做。”
“皮队长，莫忙了，我们还有事要办，马上得走。”陆晴川找了个借口，落烟坪分的那点口粮，皮队长一家得加点菜叶子熬稀糊，撑半个月呢！落烟坪又不缺口粮，为什么要跟他们争食？
回来时，陆晴川特地拐去了霜霜家。
霜霜奶奶在灶房给孙子喂粥，她还不算老眼昏花，一眼认出了陆晴川。尴尬地笑着让坐，屋子里统共两把椅子，她不让客人没地方坐。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认得陆晴川，努力昂起头，摇了摇手。
张了几次嘴，霜霜奶奶啥话没说出来。陆晴川见状，主动说道：“霜霜很好，上了一年级，长胖了一圈。”
老太太抹了把眼睛，“一看你就是好人，不会把伢子送去过继病的。往后她的命就是你的了，凡事你作主就好。”
床上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一个劲地说“多谢”。
陆晴川拿了五块钱，二十斤粮票，“老人家，拿着买些粮食吧！”
碗里的粥拉稀拉稀，几片青菜叶子飘在里头，连点油花也找不着，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够营养？
老太太不接，“恩人啊，你们把霜霜养大，就是对我们老刘家天大的恩德了。不是没办法，我绝不会卖了那伢子的。”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抹眼泪，“钱，我们不能再要了。”
“收着吧，孙子也得养不是？等霜霜再大点，能帮着挣钱了，你们想领回来也行。”陆晴川说的是真心话，她现在不能把霜霜还回来，是因为那女伢子跟陆家的命运相连，等陆家度过这一劫，还是应该让他们骨肉团圆的。
老太太连连摆手，“要不得，我收了你的钱，人就是你的了。”
也是实诚人家，陆晴川坐了一阵就出来了。上车时，见李远征若有所思地望着某处，便问道：“远征哥哥，怎么了？”
“不晓得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李远征打着火，顺手帮陆晴川拉好安全带。
陆晴川又朝那头望了望，想起这话王威也说过。可她怕李远征担心，最终没有说出来。
“对了，林大军那里，我想让爸再跟洪主任说说，给他个官当当。”回到队里，李远征看到马南湘站在禾场上，想起了那个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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