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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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皇上默许的,你只管让他们插手便是,等过两个月,你去皇上面前哭诉一番,自有分晓。”燕诀将手里的一封密信看完,才抬起头看着谢大人,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令户部的人去查一件事。”
  “难道是秦王封地附近,忽然冒出人大量屯购米粮一事?”谢大人问。
  “秦王手下有一员猛将,只怕过不得多久便会闹出大事来,这件事,你要户部的人如实呈报。”燕诀淡淡道。
  谢大人会意:“从来鹬蚌相争,渔翁才能轻而易举的从中获利。此番不知秦王的对手是谁,但皇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秦王实力不可小觑。”燕诀提醒道:“他的大军早已在暗中埋伏在北燕东侧距离京城只有三座城池的山中。”
  谢大人听闻,震惊的抬起头,说话都结巴起来:“大军?”
  “刚收到的消息,秦王未雨绸缪,如今他在京城周旋,只是障眼法而已。”燕诀道。
  “那可要回禀皇上……”
  “不。”燕诀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动:“欲想除之,必先与之。”
  不出燕诀所料,才几日的光景,秦王封地那边便传来消息,秦王的那员暴躁大将,因为粮草问题,直接带人抢了当地商贾的粮草,抢不走的,直接一把火便烧了。
  虽无人员伤亡,但几乎整整三个县的粮草全部被抢完烧完,官府出兵镇压,都被那大将一脚给踢了回去,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秦王恶名,眨眼间就传到了京城来。
  “简直放肆,竟敢如此无法无天,是当朕的官员都是摆设,还是朕的律法都是写着玩的!”
  朝堂上,皇帝大怒。
  秦王上前请罪,皇帝却直接将折子砸在了他身上,转头吩咐燕王:“你即刻带人去把那混账东西给朕拿下,就地处死!若有敢违抗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不必回朕!”
  听到谋逆罪三个字,秦王的眼底便掠过丝讥诮,却只是乖乖认了罪。
  秦王离宫时,夏娆也刚好要入宫给宸皇贵妃请安。
  夏娆远远瞧着秦王虽然笑着,但浑身透着寒气的上了马车,才淡淡勾起了嘴角,转头入宫去了。
  熟门熟路的到了宸皇贵妃的宫里,这次来,她宫里就没那些牛鬼蛇神了。
  曹嬷嬷一路领着她到了里间,才看到了有些虚弱不适的宸皇贵妃。
  “妾身见过娘娘。”夏娆行礼。
  “起来吧。”宸皇贵妃浅浅笑着,望着她吊着胳膊还精神百倍的样子,问她:“伤得重不重?”
  “不重,娘娘放心,再过些时日就好了。”夏娆浅笑道。
  “一个女儿家,伤成这样,你倒是不知道伤心。”宸皇贵妃瞧着浑不在意的她,才回忆起来:“不过本妃当年如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
  年少的时候,富贵满堂,衣轻乘肥,好不潇洒自在。只可惜入了这黄金宫,一关就是一辈子。
  宸皇贵妃从枕头下抽出一封信来,一侧曹嬷嬷的眸光都紧缩了一下,但宸皇贵妃还是给了夏娆,浅笑:“柔福给你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打开。”
  夏娆心底咯噔一下,万不得已之时?柔福在这信里,难道写了谁的把柄不成?
  第93章 十年苦相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夏娆明白。
  这封信里的秘密,她若是接下,便会重新被卷入到另一桩秘闻里去,说不定还会因此而给本就危机四伏的燕诀带来麻烦。
  “妾身想先见见柔福公主。”夏娆垂眸,没有去接那封信。
  宸皇贵妃明白她的心思,略坐起来了些,才浅笑看着她:“你既已是局中人,你便是不接这信,也无法独善其身,除非燕世子能从这权势里抽身,否则你永远也无法逃避暗处的冷箭。”
  夏娆抬眸看她,又看了看递到面前的信,问她:“皇贵妃娘娘,这信中的秘密,可是关于太后的?”
  宸皇贵妃眸光微闪,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夏娆见她默认了,心底幽叹一声,柔福既然敢写太后的秘密,只怕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夏娆将信接了过来,才行着礼,道:“妾身想见一见公主,妾身有十分要紧的话,一定要尽快亲口跟她说。”
  “本妃带你过去。”说着,宸皇贵妃便要起身。
  曹嬷嬷担心她的身体,而且也担心太后会借故发作,不由劝慰道:“娘娘,太后既然让公主殿下住在她的殿里,您此时过去,少不得要去给太后请安行礼,您的身体如何受得住?”
  “不过是请安,我的身体还能熬得住。”宸皇贵妃浅笑着更了衣,就拉着夏娆往外去了。
  宸皇贵妃的手指很凉,好似沁着冰水里一般。
  夏娆试图去探她的脉,却被宸皇贵妃摁下了。
  “上次难得你替我解了毒。”宸皇贵妃微微一笑,阳光落在她脸上,越发将她显露出苍白和美人老矣的沧桑:“只可惜杨嫔奉皇上之命送来的一盏茶,我是消受不起了。”
  夏娆心思微沉,这么说来,是杨嫔在暗中捣鬼?
  可宸皇贵妃也不是好惹的,她却选择了隐忍,暗中只怕是得了皇上的默许。
  夏娆一时不知说什么,随着宸皇贵妃走了一段,不多会儿就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前。
  快到七月的天气,太阳已经毒辣起来。
  宫墙的影子已经缩在墙根,宫门口没有人任何的大树可以遮阴,宸皇贵妃领着夏娆过来,嬷嬷们要去里面通传,她们便只能在这烈日下晒着。
  如此足足晒了有大半个时辰,才见里面的嬷嬷走了出来,行着礼道:“太后娘娘还在跟南烟公主说话,让皇贵妃娘娘和县君先回去歇息,有什么要紧的话,告诉奴婢,让奴婢去通传便是。”
  又是凌南烟。
  夏娆瞧着面色已经十分苍白的宸皇贵妃,虚扶着她道:“娘娘,我们先回去吧。”
  曹嬷嬷也赶紧过来扶住了她,劝道:“娘娘,我们走吧。”
  宸皇贵妃不放心柔福,可太后压根不让她见,她犹豫了会儿,,也无其他办法只得应下转身了。
  谁知这刚转身,就瞧见了打扮素淡的杨嫔款款而来。
  杨嫔是典型的素雅美人,不止五官婉约温柔,平素衣着也挑着素雅的来,在后妃里显得格外不同,这也是她还能得蒙盛宠的原因之一。
  杨嫔一过来,便朝宸皇贵妃行了礼。
  “不知贵妃姐姐也在,实在是巧了。”杨嫔温柔一笑。
  宸皇贵妃被晒得已经有些眼前模糊了,瞧了瞧她,淡淡嗯了声,便要继续往前走,杨嫔却起了身,挡住了她的路,问:“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还要赶紧请太医来的好……”
  曹嬷嬷心里着急,若是娘娘此时在这儿中暑晕倒了,岂不是叫太后以为娘娘心胸狭窄,故意装晕好给她难堪?
  宸皇贵妃分明都快晕了,可愣是撑着一口气,瞧着杨嫔浅笑:“本妃今儿一早瞧见那凉菜爽口,便贪多吃了些,如今坏了肠胃,自然不适,一会儿回去吃些热茶便好了。”
  “那曹嬷嬷未免也太疏忽了些,皇贵妃姐姐身子一向不好,如何能让她吃凉的?”杨嫔笑着责备曹嬷嬷。
  曹嬷嬷立即认下这罪:“是奴婢疏忽。”
  杨嫔见她认错了,才朝宸皇贵妃一笑:“曹嬷嬷也是年纪大了,办事糊涂,竟叫姐姐遭了这罪。臣妾知道姐姐是个念旧又心软的,但这些个下人不罚,往后还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祸端了,回头臣妾便一定奏请皇上,重新给姐姐安排个嬷嬷。”
  杨嫔这话里话外,俨然都成了后宫之主了,而且还踩到了宸皇贵妃身上来。
  但宸皇贵妃身经百战,这种小儿科,她早已不放在眼里:“妹妹想必还忙着慕容太子的事,这般的小事,岂敢让妹妹费心?”说完,就拉着夏娆一起走了。
  杨嫔这一下就被宸皇贵妃给堵住了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来。
  夏娆小心扶着宸皇贵妃回了宫,但刚进宫门,她便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娘娘——!”
  “我没事。夏姨娘,你先出宫吧,今儿看来,太后是要帮扶着杨嫔母女,也就是帮扶着老十三了,这个消息你早些告诉燕世子吧。”宸皇贵妃说罢,喉咙涌起一股腥甜来。
  她面色又白了几分,也顾不上夏娆,便匆匆往殿里去了。
  夏娆瞧见她这般,心底五味陈杂。
  一路出了皇宫,夏娆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燕诀才从养心殿回来。
  夏娆将宸皇贵妃的事与他说了,才问他:“皇上是要皇贵妃的命吗?”
  燕诀看着撑着下巴靠在马车边不知想些什么的她,道:“再得宠的后妃,也不过是用来平衡后宫权力的一枚棋子而已。”
  “我怎么觉得爷好似是在警告妾身。”夏娆睨他。
  “是吗?”燕诀挑眉,一副无辜的样子。
  夏娆哑然,不过燕诀还是与她说起了宸皇贵妃的事。
  皇帝并无杀宸皇贵妃的意思,他只是给宸皇贵妃一个警告,让她不要恃宠而骄,而宸皇贵妃不肯让夏娆看病,约莫也是因为柔福一事伤透了心,打算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了。
  唏嘘一阵,燕诀将夏娆送回别院后,便又出去了,可夏娆却迎来了一个意外访客——独自前来的江郁。
  江郁似乎在这别院附近等了很久了,等到燕诀离开了,她才敢出来,却是早已被汗水湿透衣衫,脸上的妆容也掉了,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看起来是有事相求。
  夏娆瞧见她这这般模样,扭头要走,却听得江郁道:“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多要紧?”夏娆侧过身问她。
  江郁咬得嘴唇发白,才犹犹豫豫的看着她,开了口:“卫国公活不长了,国公府的人跟他合计,打算利用他的命,陷害世子爷。”
  跟在夏娆身侧的澜沧立即严肃了脸:“你说什么!”拿自己的命来陷害人,卫国公能有这个胆子?
  而且卫国公一向谨小慎微,从不与燕诀作对,他怎么忽然就要拖燕诀下水了?
  夏娆将信将疑,看着江郁:“你有何证据?”
  “我亲耳听到的,就在……”江郁眼泪滚滚落下,羞耻的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而上面,是一块块新冒出来的烂疮,这是花柳病:“就在我大哥,将我送去的那晚。”
  江郁原本是打算自尽的,可她放不下燕朗,尤其是自己出事之后,燕朗不但没有嫌弃她,反而对她温柔了起来,她就更加舍不得死了。
  可她也没有勇气跟自己的亲哥哥翻脸,她只能寄希望于夏娆了。
  “我还没告诉小公子我的病,夏姨娘,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做对了,我再也不害你了。”江郁小心翼翼的求着,生怕夏娆拒绝她。
  若是夏娆拒绝,那她就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澜沧看了看夏娆,皱眉:“这件事我要立即去告诉世子爷。”
  “嗯。”夏娆看着江郁哭花的小脸,想了想,到底还是道:“进来吧。”
  夏娆给她服下了解毒丸后,开了张药方,叫人去配了药来后,便让迎春去煎了药。
  “内服外敷,你的症状尚轻,三天内就能痊愈。”夏娆道。
  江郁犹犹豫豫的咬着牙,瞧着对自己没有半点讥讽和嘲笑的夏娆,终于蚊子一般低低道:“谢谢。”
  夏娆瞥了她一眼,才十几岁的年纪,放在现代,也才刚刚开始读高中吧。
  迎春现在已经是十分妥帖的‘护士’了,给江郁处理好,才将药方给了她。
  江郁拿着药方,离开之前,还回头看了看已经一心开始拨弄自己的药材的夏娆,咬了咬牙,这才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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